练笔 无题

jdream

    老卡尔是个雇佣兵，就是那帮“把金钱看做战斗的唯一目标的人”。但这并不是老卡尔的人生目标，事实上在他七岁，老卡尔还是小卡尔的时候，就希望和他无比崇拜的父亲一样成为一个“蜥蜴猎人”。
    “你见过蜥蜴吗？那些暴躁的小东西。它们白天躲在幽暗的洞穴里睡觉，太阳下山后才出来活动，它们跑的并不快，赶不上一个全力奔跑的成年人。不过你得小心它们的利爪和牙齿，它们能一口咬断你的手臂，爪子轻轻一划你的脑袋就飞上天空了。
    不过它们也有缺点，蜥蜴的集体感非常强烈，只要有一头蜥蜴受伤呼救，其他的蜥蜴就会蜂拥而至。不，不。的确很危险，但对我们来说这是个可以利用的弱点。
    首先你得学会蜥蜴受伤时才会发出的叫声，哈哈！不是那样，我亲爱的小卡尔，你得“咔！咔！”这样叫，有点像你被骨头卡住喉咙时用力想把它咳出来，声音不用太大，蜥蜴的听觉很好，特别是在夜晚。
    然后你的猎物们就会呼啸而至，当然，你得事先准备好陷阱，还得有一帮伙伴，没有哪个蜥蜴猎人是单独行动的。等它们进了伏击圈，你就开枪，记得瞄准它们的眼睛，在夜里，它们的眼睛会发出幽幽红光，非常好瞄准，所以记得打它们的眼睛，只要一枪，你就拥有了属于你的第一头猎物。”
    每天睡觉前，卡尔的父亲就会给他讲猎蜥蜴的故事，这是卡尔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他会高兴的手舞足蹈，或者紧张的拉着父亲的手，每当父亲讲到猎取到一头蜥蜴，他都会激动的跳起来，仿佛是他自己扣动的扳机。
    “等我长大了，我也要成为和父亲一样的猎人，猎取一头又一头的蜥蜴。”卡尔的眼睛闪烁着光芒。
    “哈哈，没这么简单，我的小卡尔，你要学的还很多。”父亲笑道，然后慈爱的抚摸着小卡尔的脑袋。
    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每次在村口看见父亲带着一脸疲倦，裂开的外套上带着红红的血迹，回来的大叔们又少了几个，卡尔就会一声不响，乖乖的回家。因为他知道每当这个时候父亲的心情就会很差，他会去村口的酒吧，而后很晚才带着一身酒气回家，把自己狠狠的砸在床上。
    不过第二天父亲依然会亲手给卡尔准备好早餐，慈爱的摸摸他的头，然后拿起门后的猎枪和皮袋出门，和村口聚集的大叔们打招呼，然后和卡尔摆手道别，消失在小卡尔的视线。
然后卡尔就会呆在村口，有时候和小伙伴们玩猎杀蜥蜴的游戏，虽然常常扮演蜥蜴并不令人愉快。有时候给村口的杰西大婶跑腿，杰西大婶的丈夫曾经是父亲的伙伴。有时候他独自坐在村口的大石头上，拿着一把小石子，想象着眼前有一头蜥蜴，一颗又一颗的砸着蜥蜴的眼睛，因为父亲说过那是蜥蜴身上最容易攻击的弱点。
    等玩的疲倦了，躺在石头上痴痴的看着远方，期待着父亲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地平线。
    直到有一天，父亲被大叔们抬回了村子，身上的皮夹克成了几片布条，骇人的伤口从脖子一直延伸到腹部，包扎的布条上血红一片。
    卡尔颤抖着抚摸着父亲的脸，想说点什么安慰父亲，但不停颤抖的嘴唇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你会看到的，银白色的蜥蜴皮在月光下散发着迷人光芒，只要轻轻的抚摸你就会有极大的满足，然后你会一辈子记住它。小卡尔，这是上帝赐予我们的礼物，这该死的世界里唯一的礼物。”这是父亲给他上的最后一课。“你可以猎杀那些绿色和银白色的蜥蜴，但是要小心带着金色条斑的，那种个头更大，速度更快，更加凶残。答应我卡尔，以后你只要一见到金色条斑就赶紧跑，跑的越远越好，答应我。。。”
    天黑的时候父亲停止了呼吸。
    在杰西大婶和大叔们的帮助下，小卡尔把父亲安葬在村口的大石下，他希望父亲能看着他，就像他期盼父亲那样，也在村口看着他的身影，关注着，永远抚摸着他。
    父亲留给卡尔的只有一把单发的“桑托斯”猎枪，父亲说过，一个优秀的猎人永远只开一枪，所以他从来不用连发猎枪。一个皮袋，里面有一个猎手的标准装备，铁夹，刀子，绳索，水壶。
剩下的就是记忆里父亲那双抚摸他的粗糙的大手。
    在杰西大婶家住了一个月后，卡尔的叔叔赶到了“玛瑙镇”。
    那是一个身材极其魁梧的人，甚至比卡尔的父亲还要高大，杂乱的络腮胡子占据了他大半张脸，以至于卡尔盯了半天还是认不出眼前这个人和自己的父亲有什么相似的地方，不过他和父亲一样有一双粗糙的大手。
    站在他父亲的墓前，叔叔轻轻抚摸着卡尔的脑袋。
    “我和你说过多少次，凭着你的枪法，走到哪里都是一个受欢迎的优秀佣兵，只要愿意离开这里和我合作，大把的钱，美女甚至权力都可以轻易到手。
   多少次，在我的梦里。我和你都是站在“洛丹伦”的城市广场，接受无数人的欢呼和赞美，天空中挥洒的都是花花绿绿的钞票和美酒。
    而不是现在这样，在一个没听说过名字的小地方，蜷缩着，卑微着，躺在不到两米的土坑里。
    没有人会赞美你，没有人会为你欢呼，甚至没有人会为你流泪。没有人，我的兄弟。”
    小卡尔愤怒的挣脱了叔叔的手，却也因此没有看到叔叔那双湿润的眼睛，没有人会相信这个高大如猛兽的男人，在佣兵中赫赫有名的“凶神”，会在小小一个土堆前流下了眼泪。
    “抱歉，孩子。我这样说你的父亲你不高兴了吧。”卡尔的叔叔拉住他的手，“走吧，和我一起走吧，卡尔。像你父亲这样优秀的战士即便是死也要躺在枪林弹雨中，而不是臭烘烘的蜥蜴嘴里，你不能走他的老路。”
    说完就不顾卡尔的反抗一把扛起他，扔在体型同样庞大的四驱越野车上，点火，呼啸而去。
    寂静的荒漠中多了一条滚滚黄龙，只有杰西大婶站在村口，双手紧握在胸前，默默祈祷着，祝福着这个远去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