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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的某一天早晨，我像往常一样背上我的单肩包出门上班。我习惯性的用手拍拍我的包,感觉着包里已经放了五个月还将一直放下去的七块茶饼和一瓶矿泉水。我安心的笑了笑,我坚信这些东西在紧急关头能维持我至少一个月的生命,而我将可能因为这宝贵的一个月时间大难不死。(虽然如此,我却更多的把包里的"救命粮草"当笑话一样看待,我觉得这多少也算一种行为艺术吧。)世界末日的谣言越传越厉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幸运之神总是眷顾有准备的人。
走进公司大院,看着公司大楼我摇了摇头,这座走路地板都晃抖的六层办公楼能经受得起传说中的十级地震吗?
我来到二楼,刷了门禁卡,径直向我的办公区走去。来到自己的工位后,我按了按办公桌,这是一个还算不错的个人工位,桌面带转角,十字隔板拉出一个个人空间，材料看起来很结实,桌下有一个可自由挪动的小柜子,加上两个电脑机箱,还有一个不大的空间伸脚。如果有必要,躲在这个小空间里应该是很安全的。首先我这工位紧挨一根承重柱,柱子下应该是一个相对安全的空间。其次,比较结实的办公桌旁低于桌面高度的空间也是相对安全的。再次,在我这工位旁靠着承重柱的地方放着一个饮水机,在条件艰苦的时刻这个饮水机可就顶一个生命补给站啊,坐在它的旁边办公我心里别说多踏实了。于是乎,我认定了我办公桌下这个狭小空间将是我逃生的避难所,我也许会被砖块瓦砾包裹在这个狭小空间中,靠着我包里的饼干和矿泉水生活一个月、两个月甚至更久。
下午,大家正在埋头工作的时候，突然剧烈的震动把我从椅子上掀翻在地。同时我看到桌面上的所有东西腾空而起又摔落下来,水杯翻倒洒了我一身水。耳边同事们的尖叫逃命声不绝,混杂着物品碰撞声和楼下汽车喇叭声。
这时候走出大楼是不可能了,我吃力的挪到倒地的饮水机旁,准备将水桶滚到我的工位下面。这可能就是传说的末日,我要尽可能的多准备点水。当我艰难的滚水桶的时候我看到对面工位的女同事抱着头蹲在她的桌下,我朝她的方向使劲推了下水桶。水桶滚到她脚下她抬起头。虽然我们距离不远,但我还是提高嗓子喊道:"不要乱跑!"我也不管她听没听到转身向离我不到半米的"避难所"爬去。在我身后一声巨响,一块巨大的水泥板从天而降插在我和刚才那女同事之间,腾起的石粒和粉尘将我团团包住,我来不急多想侧身一滚免强来到我工位下的"避难"空间中。我伸手从震开的柜子中取到我的单肩背包,牢牢得拽进怀里,长嘘了一口气。震动一点没有减弱的趋势,我已几乎被掉落的杂物和石块封在了这个狭小的避难空间,我无法知道我现在是在一层还是二层(我们的办公区在大楼的二层)。剧烈的震动持继着。当我意识稍微清醒点后我拿出了手机,拨通了老婆的电话。那头传来老婆哭泣的声音:"老公你在哪里?我好怕!"
"我找好了躲避的地方,包也在身边,不用担心我。你有没有按我之前教你的做?"
"嗯,我现在没事,身边也有充足的食物,就是好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好怕!"
"没事的,我们关掉手机吧。灾难过后我会来找你。听到外面有动静后再开机。等我!我爱你!"
"亲爱的我也爱你!"
挂掉电话后,我拨通了前妻的手机。那头传来前妻的吼叫声:"你干嘛?"
一时语塞,半天挤出几个字来:"你们怎么样?"
又是一阵吼,我不得不把手机拿离耳朵,"你还知道关心啊?你平时打过电话关心儿子吗...嘟..."
电话突然断了,我想她还有时间教训我,她和儿子应该是安全的。
给在老家的父母打电话已经拨不通了。可能通信设施已经被地震彻底破坏。
我看了看手机屏,还有一格电,赶紧关机。这最后的一点电在关键时刻会有大用处。
一个小时过去了,剧烈的震动一直没有减弱,我已经慢慢习惯,我生存的空间很小,但貌似很安全,一开始能感觉到空间外部巨石冲撞都没事,现在可能整座楼塌得差不多了已经感觉不到有东西继续压下来。我像一只小昆虫被包裹在琥珀中,幸运的是我还能免强翻个身,换一个绻缩的姿势。
我在无尽的黑暗和振耳的轰鸣声中睡着了。
在之后的日子里我饿了就用门牙磕一小口茶饼,渴了就舔一小滴矿泉水润喉,困了就伴着摇晃入睡,累了就伸伸腿换一个姿势。
我已经不知道时间,只知道食物和水一点点少下去。七块茶饼和一瓶矿泉水吃完的时候我想应该是过去了一个多月了吧,而这时候的我已处于半昏迷状态,我根本搞不清楚我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我周围的空间好像越来越大。我好似飘了起来,如失足太空的宇航员。我好像没有身体,在无尽的虚空中飘啊飘。我甚至能看到远处的星系,然后我意识自己不断向那些星云飘去。我要回家,我快到家了。
我好像听到一些不同寻常的响动,还有一个从远处飘来的声音:"孩子,他们来了。打开你的手机。"
我摸出手机,使出最后一点劲启动了它。我立即好像来到明亮的天国,被某种神秘的白光包裹。原来我一直是闭着眼睛,还好我已经没有力气睁眼,否则我的眼睛可能会被这突然的手机屏光剌瞎。
地震的振动什么时候停止的我已不记得,而外面的响动应该不是余震所致。我一下兴奋起来,但我已没有力气喊叫,稍微一用劲感觉五脏六腑像要裂开一样。手机平躺在地上,我闭着眼瘫坐在一旁,手臂自然下垂,手指激动地在手机屏幕上盲点着。
怎么还不响?怎么还不响?
外面的响动突然停止了,焦急、绝望和委曲涌上心头,我哽咽起来,可是却因为体内严重缺水而流不出泪。手指更加慌乱得点击着屏幕。
一首激情的音乐响了起来,手机唱起了<nobady>。我长嘘了一口气,当我意识到我的目的不是听音乐而是求救的时候,我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上。
外面好像有了反应。
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等一下,里面好像有歌声。"
"歌声?"一个沙哑的声音在稍远处应到。接着他好像走了过来。
安静了一会,沙哑声突然说道:"nobady。"
"没人?"
"不,我是说我好像听到了在唱nobady。再仔细听听..."
"真逗!"
我想笑,但我更担心他们走掉。我按了下手机键切到下一首歌,以表明这里有人,还是活人。"I Don't Want to Set the World on Fire ~"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彪捍的唱出了他内心的无奈,我陶醉在久违的爵士乐中。
中年男子很兴奋的叫起来:"嘿我听到了!是辐射3银河广播电台里的歌,你知道吗?辐射可是一款绝对精典的游戏!"
"什么?是广播电台?"
"不,我是说我刚听到里面传出的歌声是一个游戏的主题曲。"
我无语,再按了一下手机切歌,这下总该认定下面有人了吧。一段轻松的爵士小调过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唱起:"gimme a kiss to build a dream on~"
中年男子像触了电似的:"又换歌了,是辐射2主题曲!下面肯定还有活人!我敢肯定还是个辐射迷,快挖!"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简陋的帐篷中躺着。我吃力的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
走出帐篷,外面的光线对我来说还是很强。等我慢慢适应后我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无边无际的废墟!看不到尽头。视线扫过地平线,居然没有一个高于两米的物体。
中年男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嗨,获选者!"
("获选者"是辐射迷称呼同好的一种方式。)
我发现他其实与我年龄相当只是声音稍显老陈，我向他致谢!
他显然早已适应这个"新世界"，神情中没有一丝悲伤和惶恐,他晃着脑袋俏皮的对我说:"欢迎加入钢铁兄弟会!"
这句只有辐射迷才能听懂的俏皮话让我感到一丝亲切,但我却连微笑都回不了他。我推了推脸上的太阳镜,悄悄将眼泪推回镜片下面:"这是哪啊?我怎么一点都辨别不出来?"
"这里离发现你的地方不远,应该是北四环附近吧。"
我环视了下四周,陌生到我汗毛竖立,我甚至连方向都搞不清,而我家在北六环:"哪里是北啊?"
钢铁兄弟给我指了个方向。
我点点头,然后向那个方向走去。
"你去哪?"
"我知道哪里还有幸存者,她最听我话,一定躲过了这场灾难。她一定还活着。"
"你找不到她的,你甚至找不到你躲藏的地方,难道不是吗?"
我停了脚步,犹豫了一下。我踏着石块瓦砾继续前行:"她是我老婆,我会有办法的。"
"等等我!"钢铁兄弟跑了过来,"你是我几个月来见到的第一个活人,我们最好一起行动。"
"你同伴呢?"
"同伴?我一直是一个人啊,没有同伴。"
我们沉默了一会。
"在你救我之前你都经历了些什么?"
"说来话长,你玩过辐射吧?它教会了我如何生存。末日来临之前...."
一望无尽的废墟中,两个人并肩前行,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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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17 21:3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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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17 22:4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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