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号避难所

 找回密码
 立即注册
搜索
楼主: 开拓地盘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骑马与砍杀》未命名同人小说

[复制链接]
跳转到指定楼层
楼主
发表于 2009-8-16 23:12:0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写在之前:这是个人正在连载的一篇《骑马与砍杀》同人小说,大框架基本基于游戏背景。由于尚未完成,文章中语法错误以及错别字在所难免,望读者谅解。
关于章节:目前还没有明显的划分,不过鉴于论坛强大的编辑功能,在文章完成后将会在第一时间整理。
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09-8-16 23:12:47 | 只看该作者
第一章 战乱的大陆


第一节 命运的开端

    一丝晨光刺破黎明的雾气照到茫茫草原一条平静的小溪边一个俯卧的人身上,那人一脸困惑地抬起头看了看天空中美丽的朝阳慢慢坐了起来。正当他准备捧起溪水清醒一下混沌的思维时,突然发现一张布条被结实地绑在自己右手手掌上。

    “艾克萨。XX大陆人。”那人把上面的字念了一遍又一遍,甚至恨不得把它给吃下去,但仍然不明白那被水泡得模糊的XX大陆到底是什么意思。“艾克萨。我?真是个难懂的名字。……太棒了,连自己是哪里人都不明白。呵……”

    就在艾克萨站起身的一瞬间,一阵如万箭穿心般的剧烈疼痛直奔额头而来。他忍不住大叫着蹲了下去,并下意识地捂住额头。随着疼痛的渐渐散去,一幅尘封的记忆画面在脑海中逐渐清晰了起来:一艘似乎经过远航的破烂中型帆船,甲板上弥漫着只有经过多次航海才有的盐腥味和水手们身上汗臭味混合在一起的怪味令人作呕。自己恍惚中被无数的手抬着、传着、拉扯着慢慢到了甲板的边缘。一个蓝眼睛白皮肤的年轻修女奋力挤开乘机在她身上乱摸的水手们来到自己面前。她迅速地给艾克萨头上换了绷带并在右手掌缠上了布条,与此同时随着水手们幸灾乐祸的笑声艾克萨感到自己离甲板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又一阵剧痛把艾克萨拉回到现实中。再次摸了摸额头,他这才发现真的有一条绷带正紧紧地缠在自己头上。“到底怎么回事?那个修女又是谁?”艾克萨充满疑问地站起身来,谨慎地打量着四周。

    一番打量后艾克萨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战斗后留下的死亡之地中央。从尸体的僵硬和腐烂程度他很快判断出战斗应该是在至少两天前发生的,这么久都没人打扫战场看来这片陌生的大陆也不是什么祥和之地啊。忍住恶臭艾克萨熟练地剥下了一身被弓箭射了好几个窟窿的破烂轻皮甲穿上,并挑了一根看起来还算不错的铁头棍防身。他甚至还发现了一把破烂的长弓,但用尽全力也无法拉开。经过几次失败后,他只好扔掉弓拣起一把满是血迹的轻型弩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左肩背着轻型弩,背后插着铁头棍的艾克萨抖了抖装着搜刮来的几十个第纳尔的袋子,喝了几口水利用太阳很快确定自己面对的是正南方。如此高超的野外求生能力让他自己也感到意外,可脑海里对以前的生涯仍是一片空白。他干脆摇了摇头,听天由命似的向着正南方走去。

    经过一天一夜的赶路艾克萨终于来到了维吉亚王国北部重镇日瓦车则城门口,这里的领主正是亚罗格尔克国王的爱将罗德拉。这些信息当然是在艾克萨为了遮住头上的绷带花了15个第纳尔高价买了城郊一个农民头上的破烂带沿帽后得到的。那个发了横财的农民高兴之余还告诉他要注意一定不要被当成是诺德人、罗多克人和黑旗库吉特掠夺者,否则就玩完了。看着农民兴高采烈离开的背影,艾克萨这才感到自己是不是多给了些钱……

    穿过挂着绿白相间格子旗的城门,艾克萨来到了这座坐落在高山上有着“要塞之城”美称城镇的中心广场。从中心广场的热闹程度以及人们整洁的穿着可以看出日瓦车则是一座物资非常丰富的大型城镇,艾克萨挤开围住自己的人流,避开来来往往的巡逻骑兵,忍住弥漫在马贩子四周的马粪味凭着自身的直觉开始了采购。

    首先是护身短剑。俗话说“骑战用长,步战用巧”,艾克萨想都没想就买下了那把缺口弯刀——虽然不是很好但便宜实在嘛;其次是靴子。古话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正当艾克萨脱下被水泡得有些变形的靴子想换上刚买的轻皮靴时,里面竟掉出了两个第纳尔……最后是马匹。行话说“两腿那有四腿快”,艾克萨咬了咬牙用几乎所有的钱买下了一匹瘸腿旅行马——虽然比较烂,但好歹也成了有马一族了。

    一切完毕后天色已晚艾克萨这才感到饥肠辘辘,揣着仅剩的10个第纳尔来到酒馆想简简单单地凑合一晚。“明天一定要在城里找个活干,要不还没弄清楚自己是谁就饿死了才丢脸……”艾克萨一边想着一边把第5份两第纳尔三份的卷心菜莎拉送下肚子。

    “晚上好,帅哥~!能帮忙请杯酒喝吗?葡萄酒、麦芽酒都可以啊……嘻嘻……”一个女孩半醉的声音伴随着廉价香水和酒气混合味道从桌子对面传了过来,跟刚刚抬起头的艾克萨撞了个满怀。女孩那双大大的蓝眼睛正含情默默地望着对方,头上的包头巾鼓鼓的,不用说里面一定有一头美丽的长发。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那充满诱惑的樱桃小嘴只和仍叼着半块菜叶的艾克萨只隔着一片卷心菜叶。

    “小妹妹,你搞什……”看着面前这个最多不超过18岁的女孩竟醉成这副样子艾克萨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正想说什么他的眼睛突然无法控制地定格在了女孩故意俯下身从粗布衬裙里露出来的一部分酥胸上。

    “小妹妹?你以为你年纪很大啊,少年?”女孩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听了这句话艾克萨疑惑地伸出双手端详了起来,细嫩的手掌,尖长的手指,白皙的手臂。突然脑海中的记忆碎片又浮了上来:这双手穿着厚重的护手,左手持盾猛地敲翻了一名身着厚甲的敌人,右手同时准确地将锋利的长剑插进对方铠甲和头盔相交处的缝隙……

    艾克萨好不容易恢复了意识却发现女孩正往出口溜去,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口袋——不出所料,10个第纳尔早已不翼而飞。一种被人耍了想法瞬间浮上心头,他气急败坏地拔出弯刀猛地追了过去一把抓住女孩的手臂。“别想跑,把钱交出来!”

    “黑……黑旗库吉特,呀~~~!!!”女孩突然露出一副无辜并且害怕的表情大叫起来,与此同时不明就里的其他食客们也大叫着逃命,整个酒馆中突然出现了一阵如天人交战状的混乱。趁艾克萨分神之际,女孩冷不防对着他的小腹就是一拳然后飞快地逃走了。看着女孩那轻快的背影艾克萨这才明白自己上当了——那么敏捷的动作怎么都不像喝醉的样子啊!

    “黑旗库吉特,掠夺者!你们嫌在边境干的龌龊事还不够吗?竟然敢混进日瓦车则继续作案,不可原谅!”两名不知从哪儿来的守卫突然出现在门口不由分说就是一箭。艾克萨感到头上“嗖”的一声那顶高价买来的破烂带沿帽一下被钉在了背后的柱子上,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就露出来了。

    “黑发,黄皮肤,用弯刀,公然抢劫。果然是黑旗库吉特,在我杀你之前露两手吧!”守卫拿出长柄巨斧闪电般冲了过来,艾克萨感到有口难辩也只得收起弯刀拿出背后的铁头棍“公开拒捕”了。

    经过一秒钟的慌张艾克萨本能地镇定了下来。他发现对方虽然气势汹汹,但酒馆中狭窄的过道让两人只能单行前进,而冲在前面的守卫还早早地举起了战斧——简直就是一副讨打相,看来这些普通守卫顶多也只算个见习步兵的军衔。

    把棍横到身体左面,艾克萨在对方刚冲出过道时对准头部就是一个横扫,随着棍子一震对方大叫着倒地。不等第二名守卫反应过来艾克萨紧接着一个直刺再次击中头部,不过这次的冲击力不大他为了保险对准正在地上挣扎的守卫又是一个竖劈……随着“当”的一声头盔飞出老远,酒馆里暂时安静下来了。推开周围慌乱的人群,艾克萨直奔马厩夺路而逃。

    “干掉黑旗库吉特掠夺者!别让他跑啦!快关城门!”就在艾克萨刚跨上马的同时其他守卫也被酒馆的打斗惊动了。他们一边大喊着一边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其中不乏沉重的马蹄声——看来骑兵也出动了。艾克萨跨下的老瘸腿旅行马可能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吓得大声嘶叫飞快地狂奔起来,或许在它年轻还没瘸腿时都没跑得这么快过。

    “好马儿,我们走!”把铁头棍夹在腋下,艾克萨猛地抽动缰绳一下冲翻了一名拦在面前正准备放箭的射手。夜晚无人的街道确实是个适合逃跑的好场所,催动着坐骑凭借手中的棍子艾克萨打倒一个个拦路的守卫在骑兵赶到前成功来到了城门。两名正在关城门的守卫没想到艾克萨竟然这么快就到自己身边了,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正当拿弓的守卫想拉弓射箭时,一支弩箭毫不留情地从轻弩中飞出正中左手手背,与此同时艾克萨早已飞奔出城一路绝尘而去。

    看着灯火通明、警钟炸响的日瓦车则被渐渐地甩到身后,艾克萨仍不敢松懈直到进入了东北面的森林深处才逐渐停下逃亡的脚步。想到自己居然大难不死,他忍不住对着头顶幽雅的月亮意味深长地大笑起来。看来维吉亚境内现在是没法去了,看了看北斗星艾克萨调转马头开始向北方前进。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他狠狠抱怨了一句:“女人!”

    催动着跨下的瘸腿老旅行马,艾克萨在满天繁星下马不停蹄地赶着路。成功逃亡的激情已经渐渐散去,看着空空如也的行囊和钱袋他不禁皱起了眉头:要是再找不到一个暂时落脚点的话还不如被维吉亚人抓起来关监狱强呢。正在这时远处一座村庄的灯火如大雾中的灯塔一般照亮了艾克萨已经有些绝望的心田,他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不顾一切奔了过去。

    “欢迎,旅行者。这里是维吉亚永远的敌人——诺德王国所属下的麦肯村。你看起来是从那些混蛋那边逃过来的吧,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将尽一切可能为您提供服务,呃……有偿的。”听完睡眼朦胧的村庄长老一番意味深长的话艾克萨打心眼里感到无奈,看来战争改变的并不仅是国与国的关系啊。以那把让他吃尽苦头的弯刀为代价,艾克萨终于换到了一大块风干肉作为补给并且获得了在村酒馆里留宿一晚的权利。然而就在经过酒馆前的空地时一阵喧闹引起了他的注意,而最麻烦的是当他发现事情有些不对时自己已经来到了事件的中心了。

    “你再说一遍,白皮肤的孬种,这次要慢一点!”一个满身肌肉疙瘩的黑种中年男子正指着围着自己六个人中的领头的家伙大声吼叫着,他的光头在火把微弱的光线照射下微微发光。其他人无关人则远远地躲在一边生怕淌进这滩浑水中。他突然发现了站在一边的艾克萨便更加趾高气扬起来:“你们不是说是什么海盗的后代吗?来呀,再说一遍。不要在我们的黄种朋友面前丢脸让你们的老祖先看到你们的熊样子气得在海底打滚!”

    艾克萨一边说着:“不要把我算在里面。”一边准备离开,却被几个人连人带马围得团团转。他十分不快干脆把马交给躲得远远的马倌,自己操着手看着事态到底怎么发展。

   “听好,矮个子黑鬼!我们可没你那么野蛮,只要你肯为自己刚才在酒馆的行为付出点代价我们就走我们的路。要不然我们就把你的黑肠子拉出来做根吊袜带。”一身酒气的头领说着给手下们使了个眼色。

   “哈!矮个子黑鬼,这就是你们全部的能耐?也不怕黄种朋友笑话。告诉你,吊袜带我倒是有一根,是你妈昨天把它留在我床上的!”中年男子往脚下吐了口唾沫把身上的骨节弄得“咔咔”作响,与此同时艾克萨也感到事态不对伸手握住了背后的铁头棍。

   “混帐,说得够多了!弟兄们,让我们好好教训一下这个黑鬼和他新交的黄种狗朋友!”说完几个人就拿出酒瓶和木棍冲了过来。看着面前这群下盘不稳的乌合之众艾克萨也不多想拿出铁头棍就打——反正今天经历的打斗也不少,多一次也无所谓。向左后方一个侧步,艾克萨避开对方的竖劈随即一个左扫、直捅加竖劈轻松打倒三人,甚至感到还没热身呢。那边也不赖,中年男子三下两除二就空手打翻了另外三个人,还嫌不解气似的把倒地的头领拉起来又用头狠狠地撞了一下。

   “哈哈!小伙子,应该叫少年才合适。这真是一场不错的打斗不是吗?那些傻瓜居然笨到以为可以从我们这里捞点钱就走人。呵呵……不赖嘛你,不过比我像你这么大时还差一点点。我叫泽巴,从南部大陆来。这打斗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比我在泰得撒马希用方桌当攻城槌时还好!”泽巴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拉艾克萨的手臂。

   “艾克萨。我真的不想扯进这档子事里。”艾克萨躲开泽巴的手冷冷地点了一下头算是回礼,随后不顾他的大喊大叫来到二楼倒头就睡——这一天确实太漫长了。

    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艾克萨一夜噩梦。总是梦到自己一会儿骑在一匹高大的白马上不断的杀戮,一会儿又和一群和自己穿着一样制服的人坐在一间宽大的房间里听着一个人讲着什么,身边坐着的一个陌生女孩还偶尔转过头来对着自己微笑。两个反差极大的场景不断转换着,不停地扭曲着他那脆弱的神经。心理承受力终于到达了极限,艾克萨大叫一声猛地坐了起来。擦了擦满头冷汗,看着从窗户照进来的阳光,艾克萨唤醒自己似的摸了摸疼痛的额头拿起身边的棍和弩来到了楼下。

   “哟!艾克萨是吧?我昨天可是考虑了一晚上,你算是我到这里来后遇到的第一个还算有点能耐的人。这世道一个人可是很麻烦的,总感觉和你在一起就会有很多的打斗机会,所以我决定在我的旅程中花点时间和你同行。如何,这提议可是对我们都有利的。”在艾克萨刚准备走下楼梯时泽巴放下装满麦芽酒的大杯子一下拦在了楼梯口,看这架势是不得到肯定答复就不放行了。“哦,还有。你昨天晚上在床上叫得像杀猪似的,我怎么摇都摇不醒只好给了你一下,对不住啦。嘿嘿……结果还从你头上的绷带里掉出了这个玩意儿和一张布条……”

    不等泽巴说完,艾克萨像发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那条五光十色的小翡翠手链和布条。仔细看着这条精美的手链艾克萨突然脑海里有什么东西正试图往上冒,但随之而来的剧烈头痛却压制了这种冲动。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把手链戴在左手手腕,这在这一瞬间他感到这个动作是那么的熟悉……而布条上只有一行被水泡得模糊的字:到禅达找哈里叔叔。

    “对不起,刚才失礼了。我现在准备去禅达,如果不嫌弃就请一起上路吧。不过你没有马……”艾克萨此时才看到面露疑惑表情站在自己面前的泽巴,在向他做了一个“借过”的手势后径直向马厩跑去。

    “放心,我不会拖慢你的!我不喜欢这些大马,况且家乡也没这些玩意儿。但奔跑可是我的强项,那些在南方骑着骏马不可一世的库吉特草原领主还不是一样被我追着用飞斧给砸下来……”眼看艾克萨就要消失在视野中,泽巴忙扔了一个第纳尔给正准备拦住他要酒钱的店主大喊着追了过去。
板凳
 楼主| 发表于 2009-8-16 23:14:53 | 只看该作者
第二节 禅达魅影

   卡拉迪亚大陆中部最大城镇,曾经唯一的统一大国芮尔典王国国都帕拉汶。虽然已是初春但仍带着丝丝寒意的夜风正肆虐着街道,短暂的平静突然被一阵阵马匹的嘶叫和士兵的呐喊声毫不留情地驱散。整队整队的芮尔典裁判官和中士正飞驰在纵横交错的街道上拉网搜索着,与此同时酒馆角落里一个二十五岁左右身穿链甲的白种女人正小心地从窗户向外观察着,满意地享受着眼下这混乱的局面。

    悄悄地用绷带扎紧仍在流血的左前臂,那女人用手轻抚了一下那头盘在头顶略有些凌乱的深棕色长发,棕色的双眼正闪着兴奋的光芒。忽然身边的食客谈论起的关于一个少年黑旗库吉特掠夺者单枪匹马逃出日瓦车则的话题引起了她浓厚的兴趣。在弄明白了一切状况之后她挪开桌上放着的护身剑和狙击弩拿出地图仔细推算着,酝酿着,冰冷的脸上渐渐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笑容……

    “喂,少年,起来了!今天又是个大晴天,非常适合打斗啊。走吧,让我们看看今天又有什么好事情!”就在黎明的第一丝阳光照射到两人露营的树林同时泽巴猛地从地铺上跳了起来,他飞快地用尿灭掉快要熄灭的篝火不断踢着仍在酣睡的艾克萨。

    “别闹了……我已经醒了。”艾克萨迅速地用手挡开泽巴仍在踢打的腿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他看了看朝阳粗略地计算了一下剩下的路程。从麦肯出发他们向北已经走了一天一夜了,如果泽巴说得没错照目前的速度到达禅达也就是今天中午的事。艾克萨迅速收拾好行装飞快地跳上了马背,看着眼前活力过剩的泽巴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为何如此渴望打斗?”

    “渴望打斗?我想我是的!人们总是爱炫耀自己擅长的能耐,就像打渔的爱炫耀自己抓到的大鱼,铁匠喜欢炫耀自己打造的宝剑一样。打斗,这就是我最擅长的能耐!实话告诉你我就是在家乡无敌手才……被‘请走’的。喂,别这么快就走啊,少年!”看着泽巴叉着腰张着被打断了好几颗牙的嘴正准备演讲,艾克萨轻叹了一口气向北催马就走。“谢谢,我明白了。不过目前我们行事还是收敛点才明智。”

    于是在路上的其他旅行者看到一幅十分有趣的画面:一个黄种少年沉默地在前面骑马飞奔,另一个黑皮肤壮汉则在后面一边叫嚷着“休息”一边追赶着。虽然吵吵闹闹,两人还是按计划于正午时分到达了禅达镇。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禅达就已经确立了中立城镇的地位,那并不算高的城墙和仅仅装备着轻皮甲的士兵无一例外地说明了这里已经远离战乱很长时间了,而镇中川流不息的各色人种鱼龙混杂的人们倒是这里成为了贸易中转站和自由职业者天堂的铁证。

    向对着自己行礼的守卫们还礼后艾克萨牵着马招呼着泽巴来到不大的镇中心广场。虽然这里不大但北到诺德的战斧,南到库吉特的弓箭,可以说是四面八方包罗万象几乎所有卡拉迪亚大陆的特产装备都可以在这里买到。艾克萨习惯性地来到武器和盔甲商那里询问价格,但那令人咋舌的高价让他很快和就商人们失去了共同语言。几次碰壁后两人只好向酒馆走去,希望在那里可以打听到神秘的“哈里叔叔”是何方神圣。

    “你们找哈里?我的老板说过了,如果你是找他讨债的,他现在可不在这儿。对,他不在。”两人刚提到“哈里”堆满憨笑的胖酒保立刻打断了他们。

    “沙利文,干活去!”一个精瘦的中年人慌忙从厨房跑了出来狠狠地斥责那个叫沙利文的酒保。他看起来四十左右一头浓密的黑发几乎盖住了眉毛,下巴上长长的黑色山羊胡非常显眼,但那双细长的蓝眼睛和白皙的皮肤却明确的向别人透漏着一个信息——这是一个混血儿。但额头上那若隐若现的刀疤则证明他的过去绝对不简单。那人把面前的两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在确认没有当场闹事可能后终于开了口:“你们在找哈里?那混蛋也欠了我不少钱,我上次见到他时他还是某个王国的良民。就跟我们一样。”

    “我只是想问问我的叔叔哈里……”尽管来人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但越是这样艾克萨反而越起疑。

    “哈里叔叔?最近几年已经有好几批人打着亲戚的旗号来找过我……他,但那些骗吃骗喝的小把戏可骗不了聪明人。”中年人像识破骗局似的白了两人一眼转身正准备往厨房走。

    “哈里到底是谁?把那狗娘养的给我找出来,该死!这个叫艾克萨的少年正在找他,像他那样当叔叔还真是丢长辈的脸!”早就不耐烦的泽巴一把抓住那人的肩膀猛捶着身旁的吧台,似乎又找到了打斗的理由。

    “艾克萨?这么说秦汉那家伙已经完蛋了。小家伙,看来你已经找到你的叔叔了。”拿起艾克萨左手上的手链仔细看了看,把两人安置在一个无人的角落后哈里坐了下来讲述起了过去的一些事。原来秦汉是哈里同父异母的哥哥也是艾克萨的养父,和外向的哈里不同秦汉则是个性格内向的黄种人。两兄弟一年前最后一次冒险中在诺德王国东面一个海岛上的隐秘据点里偶然发现了戴着手链已经没有记忆的艾克萨,而那里的守卫全都是难对付的黄种人。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才把艾克萨弄了出来,哈里额头上的伤疤就是那时留下的。后来兄弟俩分道扬镳,秦汉留下一句“如果艾克萨这孩子来找你就说明我已经死了”就走了。

    “其实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拼命也要救你出去,也许是受我那古板哥哥的影响。每次冒险他都是为民除害,我只是顺手发财而已。”说到这里哈里自嘲似的耸了耸肩拿起一杯麦芽酒一饮而尽,见艾克萨还是一副迷惑的样子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摊开双手。“哎~~~。看来这一年多你的健忘症反而越来越严重了,我甚至怀疑你是看着秦汉留给你的条子才来到这里的。不过关于你和他的私生活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啊……哦,就我所知我那可怜的哥哥一不恋童,二嘛性取向也没问题。所以我相信你的身体应该还是完整的,懂吗?”

    冷冷地看着阴阳怪气的哈里和忍俊不止的泽巴,艾克萨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愤怒地站起来正准备离开脑海中又一片破碎的记忆立刻随之而来:自己端着巨型狙击弩一下射穿了一线上的五个酒罐正中远处的靶心,身边一个魁梧的中年男人严肃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太棒了!你的狙击能力已经可以超过我了,现在总不可能老叫你孩子吧。既然你的一切都是未知数,那么你就叫艾克萨吧。”男人高兴地摸着自己的头,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一块牌子上“欢迎来到塔尔博力亚”几个字非常醒目……

    艾克萨好不容易恢复了意识却发现自己几乎成了一个特级病号:哈里正奋力驱赶着围观的食客们,泽巴正用吸饱水的海绵给自己擦脸,沙利文则用自己肮脏的帆布围裙不断地给自己扇风。他忙站起来无辜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过了好一阵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个……叔叔,最近能不能麻烦帮忙打听一下塔尔博力亚的消息。呃……还有这个手链我总觉得很不一般如果有懂行的人也拜托请他来看看行吗?我……先出去走走,失陪!”看着面前忙得满头大汗的哈里艾克萨不好意思地行了个礼,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不过背后传来哈里和泽巴的对话让他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艾克萨以前都是在梦里才杀猪叫的,想不到现在好好站着往后一倒也会……”“恩,小家伙的病看来越来越严重了。”

    无聊地在中心广场转了转再次对商人那里的高价武器防具摇了摇头后,艾克萨只好无聊地来到竞技场。看着在巨大椭圆形赛场上上演的骑士大赛他既羡慕又遗憾,原来这种大型比赛只能由年满16周岁并且获得骑士头衔的人才能参加。精彩的比赛足以让人忘却包括时间在内的一切,当所有比赛结束后艾克萨才发现夜幕已经悄悄降临了。正当他站起身想离开座位时远处一个女孩熟悉而纤细的背影一下被锁定住。当然那女孩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从几十米外被艾克萨异于常人的视力发现了,当她正敏捷地从一个看客的腰间掏出钱袋时艾克萨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这个小偷的背后了。

    “喂,你!可真把我害惨了!”艾克萨猛地抓住女孩仍拿着钱袋的手,想到在日瓦车则的遭遇他现在真有一种一把拧断对方那白皙而细嫩脖子的冲动。女孩先是一惊,随后挤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突然她的笑容僵住了,因惊骇而睁得大大的蓝色双眼正直勾勾地看着艾克萨的后方。与此同时艾克萨也感到有什么东西正正对着自己的后脑飞来,他反射性地一下扑倒女孩。也正是因为这个动作女孩的包头巾滑落了下来,一头长长的金发一下盖住了艾克萨的头部。不过现在可不是欣赏美丽秀发的时候,艾克萨几把拨开头发抬头看见一个刚才站在自己身边的看客正痛苦地看着一支贯穿自己胸口的钢弩箭。在那男人倒下的同时,鲜血一下从的胸口喷了出来把地上两个少男少女的衣服染得通红。

    “狙击弩!跑,大家快跑!”看着面前这支弩箭艾克萨一下意识到对方绝对不是一般人,他一把拉起女孩把她推得老远沙着嗓子大喊起来。话音刚落随着“嗖嗖”两声两个从他面前跑过的看客应声而倒,艾克萨同时也意识到攻击者的方位在自己的右边而目标正是自己!他猛地扎进人海中飞快向着对方靠拢,在估计进入射程后艾克萨拿出背后的轻弩对着攻击者的大致方向射出了一支复仇的弩箭。这支箭不偏不倚正好射掉对方背后几个木箱的支撑架,木箱瞬间把那人压得严严实实。不过仅仅过了一秒那人就推开木箱跳下竞技场的木栅栏逃走了。

    镇广场更是炸开了锅,人们逃命时的喊叫声,马儿的悲鸣声,卫兵的呐喊声响作一片。“刺客,刺客!我们受到攻击了!我们受到攻击了!禅达被攻击了!”随着守卫士官的大喊,禅达这座被称为“卡拉迪亚大陆和平之都”的城镇进入了长年以来第一次一级戒备状态。

    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艾克萨不时拨开挡住自己去路的人,那双因警惕而睁得大大的黑眼睛已经无视了周围的一切只是不停地搜索着城内每个刺客可能藏身的角落。这种常人无法想象的精神高度集中状态也不知持续了多久,艾克萨终于在马厩一个阴暗的角落发现了一条可疑的黑影,可当他飞奔过去时却发现对方已经趁乱翻出了城墙。骑上那匹瘸腿旅行马,艾克萨不顾守卫的阻拦一下冲出城门向着南方追了过去。

    城外安静得可怕,除了跨下老马踏过草地的沉闷马蹄声外只有偶尔一只小虫的鸣叫。正当艾克萨准备放弃追踪时一阵奇怪的香味从不远处的树林中飘来,他猛地回想起对方的弩箭上正是这个香味便也不多想地策马而去。禅达南面的森林在夜晚阴森得令人害怕,完全跟白天和泽巴穿过是两副光景。看着头顶的明月被乌云渐渐吞没,艾克萨突然意识到对方并不是在逃跑而是有意地引诱自己。不过到了这个时候退缩已经没有意义,他拿出背后的铁头棍小心地前进着。

    一支钢弩箭阴险地从黑暗中飞来一下射穿了马脖子,那匹可怜的老马只是轻轻地哀号了一声就倒在地上不动了。艾克萨顺着惯性在泥地上滑了好一阵刚想站起来一把明晃晃的护身剑对着他的脑门就劈了下来。艾克萨下意识地一挥棍,包着铁皮的棍头正好和对方的剑刃碰撞在一起火星直冒,但这次无意识的防御并不能避免喉头被穿着链甲靴的对方猛踢一脚的结果。顺势向后一滚站起身来,艾克萨摸着脖子咳嗽了好几声后终于从这次偷袭中缓过了气。在他面前一身链甲的刺客背后那把造成禅达大混乱的巨型狙击弩非常醒目,不过对方此时似乎并没有继续进攻的打算只是熟练地把护身短剑在手掌上转了好几圈。

    “哼!还不错。能两次从我的攻击下逃脱的人你算第一个。那么……就是你了。我们还会见面的,小弟弟。呵呵……”一个成熟女人冷冰冰的声音从对方戴着的拉巴特蒙面盔中传出,说完那人转身飞快地消失在树林阴暗的角落中。艾克萨非常不服气真想追上去再战一场,但身体却本能地僵直不动。

    “在敌暗我明的状况下跟实力和自己不分伯仲的对手战斗十分不明智。”一个奇怪的念头几乎是由身体传达到艾克萨的脑海中。往对方离开的方向看了看,确定没有危险后艾克萨跪了下来替老马合上眼睛然后转身向禅达走去。

    由于私自出城的关系艾克萨刚来到城门就被守卫扣了下来带到治安官那里。正当治安官想都不想就要给他定个“扰乱治安”的罪名关进监牢时闻讯而来的哈里和泽巴及时赶到了。看着面前拿着一大袋“好处”又是赔礼又是自责的哈里,身为酒馆老主顾的治安官本还想暗示着多要点“好处”,但看着站在哈里背后的泽巴那恐怖的眼神让他感到不寒而栗也就干脆做个顺水人情放人了。

    “小男孩,回去一定要听你叔叔的话,不要再给他惹麻烦了。对了,你今天在竞技场的表现还不错。我眼下有一件工作你和你的黑人朋友也许会感兴趣,现在天色已晚我明天会在广场当众宣布的。那么就请明天来广场一趟吧,不送。”在三人准备离开时治安官突然叫住他们,把艾克萨和泽巴上下打量几遍终于若有所思地开了口。

    “叔叔,我错了。给您添了这么多麻烦,还让您破费了。”回到酒馆见哈里默默地给两人安排好房间后就坐着一个劲地猛抽烟草,艾克萨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感到一阵暖流从心中流淌而出。他突然意识到今天的行为是那么的自私,一点都不顾及别人的感受,而自己以前似乎不是这个样子的。可以前是什么样子呢?现在确实也回想不起来,只得给哈里行了个礼。

    “喂喂……你啊,别想那么多。秦……大哥现在也不在了,除了你我又是孤身一人了。……所以好好活下去,别再给我做傻事了。去去去,睡吧。”哈里压根没想到这个给他第一印象十分冷酷无情的少年现在的态度像变了个人似的,沉浸在失去亲人痛苦中的心情总算得到了一丝安慰。他一把拉过艾克萨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上楼,而自己则继续静静地坐在空无一人的酒馆里。

    半夜里,躺在床上的艾克萨突然发现整个房间瞬间变了个样,墙壁、床、被褥都变得雪白一片而身旁的泽巴竟连人带床消失了!惊讶之余他发现一个穿着一身从没见过的短裙制服的黄种女孩正坐在身边。这个留着披肩发皮肤白皙的瘦小女孩就跟上次在梦中见到时一样,只是这次那甜美的微笑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关切的眼神,好象她知道自己的喉头被人踢了一脚一样。

    “你……到底是谁?回答我,别走啊!”艾克萨见那女孩缓缓站起正准备离开忙大喊着猛地坐了起来,却发现四周一下又恢复了原样除了泽巴起伏的鼾声周围什么都没有。不过这个梦并没有让他觉得压抑和扭曲,反而感到一丝安慰。

    第二天艾克萨早早地起了床,昨晚可以说是他有记忆的几天来睡得最塌实的一夜了。楼下的酒馆仍然人山人海热闹依旧,唯一值得关注的也许就是泽巴跟沙利文提起昨晚没有听到杀猪叫的幸运了。吃完早饭后两人向柜台后的哈里打了个招呼就径直向中心广场走去。

    “听好了!听好了!由于禅达近来对周边匪徒打击力度有所放松,以致出现了昨天那种让市民们受到伤害的事情发生。伯爵已经专门从财务中拨出款项作为奖赏,希望你们之中那些拥有一颗正义之心的勇士踊跃报名,打击肆虐禅达的水贼。每歼灭一群奖励20个第纳尔!20个第纳尔!!!”老远就听到了治安官那破锣嗓子的大喊,两人立刻挤开围观的人群来到他的身边。

    “还真的来啦?好,算你们一份。拿着这面木盾去吧!这可是从伯爵的武器库里支援出来的,愿伯爵的荣光眷顾你们。”草草写下两人的名字治安官做了个“下一个”的动作示意他们走人。

    “就这块破盾?”看着眼前这面裂开的木盾艾克萨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你还想要什么,一个飞吻吗?还不快点去工作,这样才对得起这面盾牌!”治安官说完转身继续开始他那蹩脚的演说无视两人的存在。

    “两位稍等一下,你们是新来吧,知道禅达在历史上为什么能长久保持中立而不受战乱影响吗?”正当艾克萨拉着挥舞着拳头威胁要揍治安官一顿的泽巴准备穿过城门时,一个穿着蓝色轻甲背着战弓的中年男人向两人优雅地行了个礼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述起来。“你们知道,禅达奉行中立的原则是不被卷入战乱的主要原因,而具体实行起来就靠我们这些游侠的协助了。我们都是战场上的多面手,当然有可能的话我们还是喜欢从远处杀伤敌人。而且现在的守卫也多少和我们的组织有着联系,还有……”

    “所以,你想……”刚开始艾克萨见对方礼数还比较周到就耐着性子听着,不过渐渐地他发现对方没有一点要结束的意思终于忍不住插嘴了。

    “啊,聪明。少年,你是个聪明人。我讲到哪儿了?对,就是我想你们也许会对我们的战斗力感兴趣的。”“历史课”好不容易结束了,中年男人大口喘了好几口气——终于好多了。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遗忘了什么:“哦,还有。……喂,黑人兄弟别打我,这次真的是最后了!我们的人几乎都被雇佣去当守卫,或者被刚才那些赏金猎人带走了。所以剩下的都是一些没有实战经验的新手,不过很便宜10第纳尔就可以雇一个。等等啊,我把她们带过来跟你们见见面。”

    “勇士们,我不是叫你们等等吗?姐妹们,来看看你们未来的老板。”见中年男人离开,泽巴拉着艾克萨就想开溜但刚跑了几步就被叫住了。两人无奈地回头,这一回头更让他们大吃一惊:中年男人身边站着两个扭扭捏捏装备着短剑和猎弓的年轻女孩,随便怎么看她们都更像换掉衣服穿上布甲的农家女而不是战士。

    “朋友!朋友!我就知道你们会被禅达游侠的威武之势给震慑住的,那么20个第纳尔如何?如果不满意……”一心只想脱身的两人不等他说完就把哈里给他们当本钱的20个第纳尔扔给他转身就往城外跑,两个游侠女孩先是一愣忙追了上去。在两人逃出禅达的同时背后还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刚刚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禅达游侠大师。你们以后要是缺人手别忘了来找我啊!”

    四个人沉默地在禅达郊外走着,艾克萨感到非常不快,特别是在跟几队装备还不错的骑马赏金猎人碰面后他觉得自己完全是在跟女孩春游而不是剿匪。女孩们也看出了他的心事忙上来安慰他,表示自己现在不会收取任何费用而且是通过了所有游侠的入门测试的。令艾克萨感到欣慰的是她们的确说到做到,当泽巴在午休时间靠着树呼呼大睡时,两个女孩却没有一丝放松的样子,总是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喂!要钱要命?”五个光着上半身的水贼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四人面前,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把对方误认为只是几个郊游男女是个天大的败作——一把轻弩和两把猎弓早已经上膛对准了他们。

    “哈!我正找你们呢。开战了!”泽巴拿出飞斧一下就把它钉到了带头水贼的头上,剩下的几个同伙先是一惊忙举着木棍和屠宰刀冲了过来。近距离射击根本不需瞄准,女孩们横过弓边退边放箭,那几个水贼的光光的上身立刻像个稻草人一样被插了好几支箭,泽巴乘机用长矛一个直刺又干掉了一个。女孩们毕竟是第一次参加实战,对方虽然连中数箭但都没伤要害反而激怒了他们。气急败坏的水贼们无视一旁的艾克萨大骂着举起屠宰刀逼近了一个女孩,正在这时一个冲得最快的水贼突然倒地——一支弩箭深深地插入了他的脖子。在水贼们发呆时女孩们抽出短剑尖叫着同时扎进了一个家伙的胸膛,那倒霉蛋吭都没吭一声就倒下了。剩下的一个见势不妙转身就跑,但很快就被一支弩箭射中后脑……

    “呵呵,这真是一场来得及时的有趣打斗。我甚至希望他们可以撑久一点,哈哈!”泽巴扭了扭脖子哈哈大笑,女孩们也抱在一起跳着叫着庆贺着自己的第一次胜利。只有艾克萨把食指放到嘴边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一面警惕地看着不远处的小土丘。

    “长……长官!敌人,十……十八个!”女孩们一边用因恐惧而颤抖的声音报告着敌方的人数,一边紧紧地抓住艾克萨的手臂感觉快要被吓哭了。

    “泽巴,带她们过河。在敌人没有走进河中时不要攻击。你们,跟着泽巴。别哭了,这是命令!我来断后。”艾克萨头也不回地指了背后不远处的小河,自己则向着敌人来的方向跑了几步随即把弩的射击口抬高向着对面的人群发了一箭。“来呀,跟我打!”

    刚发了一箭对方立刻用十八颗石子“回敬”了过来,虽然东躲西闪但艾克萨仍被三颗击中了。身上的破烂轻皮甲几乎没有起到一点作用,每次被击中都让他感到钻心的痛。艾克萨心里非常明白,凭轻弩的射程和威力目前更本无法一击一个,不过就算是狙击弩那漫长的装填时间也会让自己被对方追上砍成烂泥。想到这里他不禁开始怀念起那匹可怜的老瘸腿旅行马了。现在胡思乱想可不好,艾克萨举起弩朝着一个水贼射了一箭……

    边射边退艾克萨满意地看到敌人已经倒下了7个,但摸着腰间快空的箭袋他皱起了眉头。再退一步艾克萨右脚一下踩到了河水中,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退了这么长的距离。河对岸的泽巴和女孩们大喊着他的名字,不断地挥手示意快过去。走到河中心艾克萨才发觉这条河还不是一般的深,刚淌过三分之一的距离水就已经淹到胸口了。当他还在犹豫自己以前到底会不会游泳的时候五颗石子早已伴随着水贼们呐喊声击中了背上背着的木盾。把心一横艾克萨拼命向对岸走去,谢天谢地的是河水最深处只没着脖子。

    “很好,现在快轮到我们反击了。大家再忍耐一下……”抖了抖身上的水艾克萨将弩上膛后用盾护着身体小心地观察着对岸的敌人,其他人也同时准备好了猎弓和飞斧。

    见人数上仍占优势水贼们大喊着“杀了他们!”想都不想地跳进了河里一边扔石子一边前进着。在所有人都跳进河幻想着上岸后一定要宰了对面的四个人时,突然对岸弓弩和飞斧准确地朝着自己的脑袋飞来。这时头领才发现自己正处于进退两难成了活靶子的境地,正当他大叫着让手下们继续前进时一把飞斧正好砸在他的头上……其他水贼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们被弓弩狂怒地肆虐着,被水流无情地冲刷着,碧绿的河水一下变得血红血红的。除了徒劳地扔扔石子反击,几乎每个人的心中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可怕的情况: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全灭的!一个水贼好不容易淌过了那条死亡之河却看见岸边早等着一个手持长矛对自己怒目而视的黑种壮汉……

    在艾克萨射出最后一支弩箭的同时,一颗石子猛地击中一个女孩毫无防御的头部。在女孩惨叫一声晕倒在地的同时,艾克萨拔出她腰间的短剑准确地刺向了一个刚上岸还惊魂未定的水贼。“进攻!进攻!不要让他们上岸!”随着艾克萨的大喊另一个女孩忙扔掉猎弓,抽出短剑冲到岸边对着刚才那个打晕自己姐妹的仍泡在水中的水贼用力刺去。敌方虽然还有5个人但经过刚才在水中的折腾早就士气全无,在肉搏战中简直是一触即溃,而且泡在河水中又无法灵活地躲避对方的攻击简直就是雪上加霜。艾克萨冷静地对着对方的脖子完成着一次次进攻,竖劈、直刺、右斩,三个已经在发抖的水贼应声而倒。在最后一个敌人被女孩刺死在河里的同时,三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战场大逆转的狂叫。

    “什么啊!少年,你不是也看见了吗,真不知道你为什么把我拉走?他简直把我们当驴耍,老子就算打猎杀23只野兔卖的钱也不止40个第纳尔呢!”看着面前因治安官一句:“经证实只消灭了两群水贼。”而怨声载道的泽巴,艾克萨只是默默地来到吧台买了5第纳尔的麦芽酒放到他桌上就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明白,这两次战斗所得到的战利品已经让4人发了一笔小财,不过想让泽巴明白这个道理还真是比逼公鸡下蛋还难。

    刚打开门就看见那个受伤的女孩正躺在自己床上,看起来她还没有完全恢复意识迷迷糊糊中还在叫着“妈妈”呢。另一个正在换衣服的女孩见艾克萨冒冒失失地闯进来则吓得蹲下身大叫起来。经过女孩的多方提醒艾克萨才意识到自己又忘了早已经把这个房间给部下们了。在对方几乎是哀求的建议下他也认为以目前3人的队伍冒险出击并不明智,便下令暂时休整以观其变。

    “哟,小家伙。看不出你对女孩子还挺有自己的一套嘛,不过以你的性格还是建议动作不要太快。呵呵,被人家尖叫着拒绝了吧?”艾克萨刚下楼就发现哈里和泽巴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己,哈里更是做出一副情场老手的姿态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见两人一副热心过度的样子,艾克萨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在酒馆众食客关于最近禅达出现了一个冷血女刺客的沸沸扬扬讨论声中回到了自己真正的房间。
地板
发表于 2009-8-16 23:32:00 | 只看该作者
支持,可惜不是原作
5#
 楼主| 发表于 2009-8-16 23:33:41 | 只看该作者
第三节 七键与七锁

    库吉特可汗国中部草原的深夜,一队黑旗库吉特掠夺者小队和一支统一着黑甲骑黑色战马的神秘小队陷入了一场遭遇战。草原的宁静立刻被战马的嘶鸣和士兵的惨叫声所打破,黑旗库吉特掠夺者渐渐处于劣势一个个倒在敌方的战争之剑和巨型长枪下。在最后一个骑射手被敌方一个看起来像头领的黑骑士连人带马挑翻后,胜利者的阵营中只传出阵阵轻蔑的嘲笑。

    “哼!这就是所谓骑射能力最强的黑旗库吉特掠夺者?弱,真是太弱了。这种能耐也好意思出来掠夺?笑死人了。”看着地上的死尸,头领摘下黑盔捋了捋额前稍有些乱的银发,轻蔑地转过头从一个信使模样的黑骑兵那里接过信随手把交它给了身边的副官。

    “这个是……阿格雷尔阁下,祝贺您终于有了暗黑圣女的下落了。这样我们也能圆满地向暗黑大君交差了……”看着副官惊讶的样子阿格雷尔只是冷冷地笑了笑,把在月光下闪着阴森银光的长枪收到背后对部下们猛地一挥手。“出发。找到了圣女就意味着有了七键七锁的下落,这可是关乎我们暗黑复仇者重返故乡的重要事件啊。我们要把圣女和七键七锁都带到暗黑大君面前,到那时大君回归卡拉迪亚我们就可以向这些异教徒讨还血债,事情还多着呢!”

    五天转眼间就过去了,经过短暂的休整艾克萨和部下们跟其他赏金猎人一样活跃在禅达周边的对水贼战场上。由于对敌合理地使用远程削弱战术,艾克萨队渐渐开始有了名气。当然这些都被禅达游侠大师看在眼里,每当艾克萨队在财力上有所盈余时他总是不厌其烦地将一个个女新手送来解决“就业问题”,搞得艾克萨现在都有了一个“娘子军头领”的外号了。不过看着那两个最先加入的女孩子已经成长为女斗士,可以作为小队长独当一面艾克萨还是非常欣慰,只是有时突然觉得自己带着17个女部下到处转悠心里还是有点疙疙瘩瘩的。

    “大家辛苦了,现在自由活动明天晚上在禅达酒馆集合。解散!”禅达中心广场,听到艾克萨的话后泽巴正准备回酒馆喝两杯却被叫住无奈地出了城。原来这次战斗结束后治安官已经明确表态随着治安的好转以后歼灭水贼后不会有奖金了,正因为如此再加上艾克萨感到老在这里窝着对自己找寻身世也没什么好处,所以决定麻烦下泽巴两人化装成普通冒险者到诺德王国中部打探地形以确定下一步的走向。由于是下午出发时间紧迫,二人骑着刚买不久的活泼骏马和重驮马风驰电掣地向西急行。

    “少年,慢点,这马抖得我腰痛!我说过了不喜欢骑马的,早知道骑马这么不舒服我才不来呢!你该叫那两个女孩子陪你啊,看不出她们的骑术还不错。……嘿,大清早不要跑这么快!”经过一夜短暂的休整,艾克萨天还没亮就早早起来叫醒泽巴随后不管对方的抱怨自顾自地向西而行。背后的泽巴大一下叫了起来,艾克萨这才发现一棵老树突然倒在面前由于距离太近已经没办法减速绕开了,他干脆加速猛地一下催马跳了过去。在空中的一瞬间艾克萨突然感到自己骑着重战马站在训练场上面前正摆放着六根高高的横杆,一些拿着奇怪武器的重装骑兵正在一旁列队冷冷地看着自己。在自己干净利落地跨过所有横杆后所有骑兵都微微点了点头,一个长官模样的人还用一种自己从没听过却听得懂的语言说了句:“很好!”

    “很好!少年,厉害啊。你到底是在哪里学的啊?”长官模样的人和泽巴的话重叠在了一起,让艾克萨一时分不清现实和回忆过了好一阵他反应过来。停下马伸出双手,把手握紧再放开,看了好几遍可他就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专门练习过骑术,可是刚刚的记忆碎片……摸了摸头,让混乱的思维稍稍稳定一下,艾克萨向露出羡慕表情的泽巴抱歉似的笑了笑又继续上路了。

    沉闷,两人在以后的路途上几乎没有什么交谈。并不是泽巴停止了抱怨,目前的局面仅仅是因为艾克萨一语不发让对方一个巴掌拍不响造成的。不过这样也大大提高了两人的行进速度和绘制周围大致地形图的效率,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来到诺德王国国都萨哥斯近郊了。前面不远处的四个卫兵模样的人和一个穿着粉红衬裙被围着的眼熟女孩一下吸引了艾克萨的注意。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小贼。你刚刚不是很神气吗,还敢冒充诺德公民。把你的同伙供出来我可以保证你只是蹲几天监狱而已,要不然我现在就让你尝尝战斧的滋味。”一个看起来像诺德勇士军衔的士官拿着女孩的包头巾轻易地用战斧划碎,气氛看起来并不怎么友好。

    “我已经告诉过你们了,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你们还真的是又丑又蠢呢。……别碰我!”躲开一个士兵伸过来准备乱摸的手,女孩无奈地叫了起来。看来她真是被逼到绝路了,白皙的脸也因激动而涨得通红。

    “又丑又蠢?你这个小贱货……哇!那是什么?外来人口展览么。弟兄们,看啊。原来黄种人和黑种人就这么个穷酸样!”士官正准备发作,却看到艾克萨二人已经来到了自己身边。见他们装备很差,立刻露出不削一顾的神情开始赶人。“这个小贱货是附近强盗的同伙,我们在执行公务。识相的快滚,去去去!”

    “喂!我说了,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你这个把屁股当帽子戴的傻瓜!”女孩做出一副气得咬牙切齿的样子,两颗洁白的小虎牙立刻露了出来。这句话的效果绝不亚于向滚烫的油锅中洒了几滴水,士兵们立刻拿出了战斧。“行啊你,我决定直接用你的脑袋回去换赏钱!”

    “嘿,冷静点!你这是谋杀。”艾克萨话刚出口士兵的目标立刻就变成他们身边这两个“多管闲事”的人。看着一边沾沾自喜的女孩艾克萨心里骂了句:“该死的小女人!还真会祸水东引。”

    “哈!你们要动手?好啊,我正觉得无聊呢。让我们来教教你们这些家伙看不起外来人种的下场!”见对方的目标变成了自己,泽巴兴奋地拿出长枪也不顾艾克萨的劝阻二话不说对着士官的脖子就刺。对方压根没想到泽巴居然说干就干上了,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士官已经满脸是血的倒下了。没有任何挽回余地只能开战,艾克萨向后一跳抽出背后新买的铁棍对准一个士兵的头猛捅过去。对方用战斧向上一挡正准备还击,暴露的肋部立刻被女孩飞快地插进了一把匕首。另两名士兵的日子也不好过,在艾克萨二人的正面进攻和女孩的背后偷袭下很快也都被杀死了。

    “谢谢,真的很感谢你们救了我!现在很难遇到像你们这么好的好人呢。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谢谢,谢谢了!那么……”女孩调皮地笑着理了理因打斗而有些乱的金发,用似乎是第一次见面的眼神打量着两人。

    “哼!不用谢,我只是自卫而已。况且这场打斗本来完全可以避免的。现在好了,萨哥斯很快就会加强守卫周围的人多半会被当成嫌疑犯的。我要回去了。”见女孩的奸计居然这么容易就得逞,艾克萨无奈地白了面前的两人一眼转身就准备上马离开。不过他刚走了一步就被泽巴拉住:“少年,至少让人家把说完了再走吧。你呀,有时候还真的是很无礼呢。”

    “对啊,对啊。我们还没相互认识呢,我叫雅米拉。这些笨蛋诺德人老把Y读成J,总叫我‘嘉米拉’,当然维吉亚人也好不到哪儿去……”雅米拉非常正规地给两人行了个礼,一双充满期待的蓝眼睛正盯着艾克萨不放。

    “雅米拉?我叫艾克萨。哼!我不是黑旗库吉特吗,现在又成好人了?”在泽巴报过姓名后,艾克萨想到在日瓦车则的遭遇十分没好气地挤出了几句话。泽巴完全没想到两人以前居然见过面,摸着下巴,他开始打量起这个女孩来。

    “你……还记得啊,真的是不好意思。但是你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小女孩一个人在外面闯也不容易……那10个第纳尔我也花光了,现在我一个子儿也没有。要不就让我跟着你们算还债吧。”低下头把双手合起来放到小腹上,雅米拉做出一副忏悔的样子——真是个百变娇娃。

    “你一个小偷会什么……”

    “听好!‘拿’东西、剑术、开锁、潜入、埋伏、偷袭、造谣、安陷阱……还有最重要的就是本人,你也知道有些关键场合让漂亮的女孩子出马会方便很多。怎么样,这些服务一律免费不收任何费用。”说到本人时雅米拉渐渐得意忘形起来,高高地挺起胸部把刚才那副忏悔的姿态早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少年,等一下!我们不能带上她。”正当艾克萨感到有点为难时,刚刚一直一言不发的泽巴开口了。“这种人不可信。我要是没看错的话她应该是罗多克王国独立后从芮尔典被赶出来的两国混血贱民,这些人在城里当小偷,城外数量聚集多后就成了绿林匪。我跟这种人打过不少交道,他们会在你转过身时杀了你然后拿着钱逃走!”

    “你这个该死的大脑袋黑鬼!这又不是我的错,要怪你就去怪我那从没见过的父母吧!芮尔典给了我蓝眼睛白皮肤,罗多克给了我金色的头发和眉毛。那又能说明什么?我见过的黑皮肤佣兵也不少,真不知道你们的大脑袋里装的是什么,你们这些野蛮人除了把别人的头打破还会做什么?我知道你们很黑,在这块浅肤色人统治的大陆很自卑……”听了泽巴的话,雅米拉的脸像被扇了一耳光一样一直红到耳根,滔滔不绝地骂了起来。

    “够了,到此为止!泽巴,我决定带上她。雅米拉,上马。不过你要是真不老实的话,我会是第一个收拾你的人。”艾克萨拍了拍背后空出的半边马鞍示意雅米拉上来,随后三人立刻马不停蹄地向禅达进发。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三人一路狂奔,小心地躲避着路上的诺德巡逻队和乱军。艾克萨本来就不多话,泽巴也因为队伍里有个混血贱民的关系反常的安静。目前这种局面搞得雅米拉非常尴尬,好几次想找话题聊天都被无视后她干脆吐了吐舌头搂着艾克萨的腰再也不说话了。

    “注意你的手!到禅达后把东西还我,不然到时候不要怪我划破你那漂亮的脸。”几乎是在雅米拉行动的同时,艾克萨头也不回地吐出了两句话。

    “抱歉啦,习惯动作而已。而且不是有句俗话叫‘打女人不打脸’嘛。说实话我还是喜欢你在日瓦车则的样子,呵呵……”见自己居然被抓了个现行,雅米拉忙干笑着打圆场。突然她像想起什么一样把脸凑得很近认真地说道:“不过我在禅达惹了麻烦,你一定要发誓保护我。不然回去我会死掉的!”

    “哼!我就知道你这种人多半会闯祸……不过既然你现在是我的部下,我可以用我的人格和生命作担保向你发誓:只要不是有错在先,我会尽我的一切保护所有部下,不管对方有多强。”艾克萨回过头严肃地看着背后这个背景复杂的女孩,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双眸正闪烁着决意的光芒。

    当一行人回到禅达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雅米拉还真是有做交际花的天赋,不一会儿就和集中在酒馆里的女游侠们打得火热,姐妹相称起来。泽巴向艾克萨作出会看好雅米拉的不轨举动的保证后也离开了。艾克萨则向哈里简单地讲了讲遇到雅米拉的经过。

    “小家伙,你不赖嘛!雅米拉那小丫头绝对是个升值空间无量的美人胚。加油,叔叔支持你哦!”哈里不愧是个打不垮的乐天派,别看前几天还沉浸在失去大哥的痛苦中,可如今已完全看不出一点痕迹了。见艾克萨无语地正想转身离开,他忙轻盈地翻过吧台一把将对方拉住。“别走啊!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在说:‘真是个无聊的男人!’不过接下来的事你肯定会感兴趣的——你托我办的两件事已经搞定了!”

    见艾克萨因被自己一语道破心中想法而尴尬地向自己不断道歉,哈里忍不住大笑起来,拉着对方的手到一个无人的座位讲起了关于手链的事。原来,哈里的固定货源供应商里有个从商的学者。那人喜欢搞些怪古稀奇的机械研究,而且对神秘物品也很感兴趣。他今天就会来,或许会提供一些跟以前不同的见解。说到这里哈里向艾克萨道歉,原来当初他们两兄弟发现艾克萨时,他的手链上就有一颗白色的水晶珠。后来两兄弟分道扬镳时为了保险就让哈里保管这颗珠子了,他还表示等下完事后就把珠子物归原主。

    “对了,那家伙虽然有偿帮了我一些忙,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他是个烂人。跟他打交道时要小心点,不然你稍不留神就会被他哄得团团转……”提到这个人哈里一副深恶痛绝的样子让艾克萨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得附和地点着头。

    “喔喔,看来我的出现正好可以及时纠正某些不负责任的店主对本人不恰当的评价。”一个满头白发身着棉袍的老者恰到好处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他看起来六十岁左右,那干瘪的脸和浑身粗糙的白色皮肤咋一看给人感觉只是个尖酸刻薄的老人而已,但那人周身散发出的学者之气和那炯炯有神的双眼中闪烁着的智慧光芒却会让人很快否定之前的肤浅看法。

    “沃奈……”哈里回过头非常不友好地看着来人,似乎这个人一直就欠着自己一大笔钱或者与此正好相反。

    “啊,亲爱的哈里,好久不见了。让我看看你最近过得如何……”沃奈说完开始四下打量起哈里来,不过与其说用眼看还不如说用鼻子闻。只消一会儿他那双蓝色的双眼中就显示出一丝失望的神情。“哎~~~~一点都没变啊,醋味、香葱味,廉价的劣质酒,过量抽烟,经常熬夜。我仍能感到围绕着你那股子盲目乐观的情绪和失落的理想的味道。嗨……平凡人重复而万变不离其中的人生啊……那么,今天你又有什么需要我服务的地方?对了,休想再让我帮你弄那个调制劣质酒以次充好的无聊主意,再这样下去你我都会被你的竞争对手给杀掉的。”

    “收起你那自视清高的神秘言论!听好,还是跟那个水晶珠有关,现在那个关键的手链已经带来了。我来介绍一下,艾克萨,这孩子是我一个亲戚……”哈里抗议似的站了起来,把着艾克萨的双肩把他拉到自己面前。

    “哦?我一点没看出你们之间有任何亲属的联系——我是指他幸运的没有从你这个长辈那里遗传到低智商血统。艾克萨啊,我认为你是这个家族智商还算不错的人,所以明确地告诉你:这个研究没意义。你叔叔一年来已经为了这个浪费我很多时间了。”沃奈微微低下头,无视哈里的咆哮神秘地看着这个低自己一个头的黄皮肤少年。不过他很快就从艾克萨眼中发现了一丝失望和不满的情绪,态度不得不有所松动。“无所谓,反正都是你消费。那么就再来一次,我们去密室吧。希望这次不是又在浪费时间。”

    把白色水晶珠放进手链上的七孔之一,沃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类似榨果汁机一样的透明容器开始摆弄。测试完毕后他示意艾克萨把镶有水晶的手链放进去然后开始往里面充满一种雾状的气体,正当他兴致勃勃地解说着如果是有力量的神秘物品就会发出光芒的同时,桌上的容器开始剧烈地振动起来。一阵耀眼的白光突然亮起让人睁不开眼,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呈环状放射出来把三个不明就里的人同时震翻在地。

    “这个……这个是!”沃奈满脸疑惑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他拉起身旁两人。“这力量很强大,明显这东西和前几次完全不同了。对于我们的窥探它看来很不高兴,就像一个高傲的女伯爵在自己卧室窗口发现了一个自己讨厌的追求者一样大发雷霆。真奇怪……”

    “沃奈先生,这个光芒……很奇怪。我似乎一下子就了解了在禅达的中立商人们调和来自不同国度顾客矛盾的待客之道,你们难道没感觉到吗?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艾克萨从看到白光开始就觉得头脑里一片混沌,思维渐渐清晰后他突然感觉什么东西被注入身体中。“这能力很有用,尤其是在以后谈判和管理队伍人事时。”

    “是吗?关于第一个问题,我确实没感觉到什么,想必你那可怜的叔叔也不会比我好到什么地方。也许这能力也可以说明为什么你是它的拥有者;第二个问题,看在你或许是你们家族智商最高的人的份上我可以坦诚相待:我不知道。不过这东西绝对不简单,希望你一定要保管好它。或许下次有机会我还会再多多研究一下,那么现在我又要回到我那寂寞的行商生活中了。我那里有最新款式各种武器,当然希望你记得带上足够的第纳尔……”三人回到大厅,沃奈摸着下巴考虑了一阵后就丢下一脸疑惑的艾克萨和再次被激怒的哈里转身向门外走去。

    正当沃奈刚打开门还没迈脚就被四个抬着泽巴的游侠女孩撞了个仰翻叉,泽巴正按住插着一支钢弩箭已经血肉模糊的左肩痛苦地大骂着。“雅米拉……雅米拉被一个专放暗箭的贱人抓走了!”在泽巴稍微冷静一点后就立刻大叫起来。原来泽巴果然像他承诺的那样跟踪着雅米拉,正当她卖弄着姿色准备偷一个在城门站岗的守卫钱包时被一个戴拉巴特盔骑着黑色重骏马穿链甲的女人掳走了。当时泽巴就在那女人面前,不过对方似乎早就发现他了。他还没来得及拿出武器就挨了一箭,刚拔出箭后对方回身几乎在同一个位置又是一下终于体力不支倒地。

    听着泽巴的描述,艾克萨心里猛地一沉忙开始帮着哈里开始处理伤口。不过他很快发现弩箭上居然有一张布条,上面叫他一个人到“老地方”去见面。想到自己白天才发下的誓言,他不顾大家的劝阻和同行的建议一个人上马向森林飞奔而去。刚进入森林他立刻感到气氛很不对头,几乎就跟那天一样月亮早早地躲了起来,可这次连虫子都不叫了,弥漫在四周的邪气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冷战。而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手链上的白色水晶珠竟然像产生共鸣一样发出了暗淡的白光,他只好把它摘了下来藏在衣袋里。

    “雅米拉!你没事吧?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不要为难我的部下!”在森林深处一堆不吉利的篝火旁艾克萨发现了像祭品一样被绑住手脚倒吊在一棵大树上的雅米拉,见对方用护身剑剑尖慢慢在自己的喉头上划过她完全吓呆了连呼救的声音都变了调,额头上的泪痕也早已干涸。乘艾克萨分神之际那人快速地用狙击弩准确射掉了他左肩上的轻弩,那把松散且被射穿的弩掉在地上立刻四分五裂开来。

    “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我的名字叫杰萨,黑暗和秩序的崇拜者,血腥和屠杀的代言人。不过在自我介绍前就问一位女士的名字可没有骑士风度,艾克萨小弟弟。”杰萨冷笑着摘下了拉巴特盔露出一头盘起的深棕色长发和一张没有任何感情的脸,那双棕色眼睛正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两人。“我承认监视是除了血腥和屠杀外另一件有趣的事,也许我还该多观察几天,不过看到这个小贱人居然还有脸回来我就再也按耐不住了!”

    “住手!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见杰萨狠狠地抽了雅米拉一个响亮的耳光,艾克萨感到此时自己比她还无助。

    “聪明,十分聪明。那我们就快点,我要你射穿哈劳斯那混蛋的左前臂。只能用弩,我要让那老不死的也尝尝和我一样的痛苦!”杰萨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那张脸扭曲成一副恐怖的模样。

    “哼!原来……你现在只有一只手可以用,所以没法报仇还得靠别人,也不怎么样啊。”雅米拉很快就从对方的话里洞察出了原因,不过见杰萨用剑指着自己的喉咙她忙改口:“你很厉害,真的。一只手也能赢我们两个!”

    “那么就说定了。在我完成你要求后你就放人——活着的,完整的。”由于刚刚杰萨提到了“秩序”,情急之下艾克萨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个奇怪的仪式,他抽出佩剑割破自己的手背把带血的剑刃伸向杰萨。看到他的这个举动对方居然有些惊讶但几乎在同时也伸出了带着自己鲜血的剑刃,两把剑紧紧地碰在一起。

    就在艾克萨准备离开时,一件他最不想遇到的事发生了——杰萨像感觉到什么一样要他拿出藏在衣袋里的东西。见到艾克萨手中的手链,杰萨两眼发光竟然想过来抢,直到艾克萨亮出已经沾了两人鲜血的剑刃她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我是说怎么今晚感觉这么强烈,原来是你激活了它。也许我们可以交流一下——在你能活着回来时。快点,我做过不少实验的,一个不吃东西的人倒挂不了几天,呵呵……”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在给了艾克萨跟袭击相关的情报后杰萨做了一个赶人的动作。

    塔尔博力亚,芮尔典和维吉亚两国交界处的一个小村庄。村里曾经繁荣过的痕迹早已经被两国多年的边境拉锯战毁坏殆尽,太多的血腥、背叛和复仇在这里的历史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而如今它又以停战条约缔结地的全新身份迎来了两国最高统治者。村中的无关人等已经被早早地被驱逐,取代他们的是街道上来回巡逻的大量芮尔典裁判官和狙击手,以及周围山丘上严阵以待的维吉亚骑士和弓箭大师。在这看似铁桶的防卫圈不远处,一名背着改进型狙击弩穿着平民服装的黄种少年正悄悄地接近着。

    正慢慢借助树木掩护前进的艾克萨看着周围的环境,此时他不禁感到有些熟悉和庆幸。原来由于吸取了刚到禅达时孤身一人追击杰萨吃亏的教训,这次他第一时间赶回了禅达。事实证明这是非常关键的,哈里听说这个消息后万分吃惊,忙给他讲述了最近刚打听到关于塔尔博力亚的各种情报。最后还告诉艾克萨,他们从黄种人那里逃回来后就在塔尔博力亚落脚。后来哈里离开了,但他们父子俩则一直住在那里。而沃奈则适时地提供了自己刚研发不久可以不用太大力量操作的改进型狙击弩——当然,有偿的。最后艾克萨给部下下达暂时不要私自救援雅米拉以免打草惊蛇的命令后就一个人出发了。

    维吉亚士兵的号令声从周围响起,艾克萨这才察觉到现在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远远看到有两队人马分别从东西两方进入了村中心的长老集会厅,他猛地意识到和约缔结仪式就快开始了。经过短暂的观察,艾克萨发现相对于芮尔典人在村里严密的防守比较起来维吉亚人在村外围的警戒线可以说是漏洞百出。或许这是他们对自己的弓箭水平过于自信的结果,每队骑士巡逻后都有很大的空挡让一个陌生人飞快地跑进村里。但即便如此仍不能大意,维吉亚的弓箭手可是在卡拉迪亚大陆名声远扬的。这一点艾克萨在日瓦车则已经领教过了,而眼下这些弓箭大师则可以说个个都是百步穿杨的高手。自己身上薄薄的布衣可没任何防御力,稍一失手就会丢掉性命的,即便侥幸不死也会因为任务失败而让雅米拉丧命。

    艾克萨小心翼翼地在草丛中慢慢匍匐前进,等到巡逻的骑士刚好经过,山丘上放哨的弓箭大师正好转身的良机站起身用最快的速度向村庄边上一所不起眼的小房子跑去。

    “喂喂!急什么,没看见‘有人使用’的牌子吗?我才拉好呢!”一名正提着裤子的芮尔典狙击手见艾克萨破门而入刚开始还把他当成自己人了。直到他发现对方竟然是个陌生的黄种人时才大吃一惊,忙准备拿起身边的长刀。艾克萨哪能给他机会,用铁棍对着他的头就是一下。见对方倒地他仍不放心,又是一下,两下……

    堵上他的嘴,换上那人的衣服,用裤腰带把对方的手脚严严实实地捆在一起,艾克萨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厕所顺手把“有人使用”的牌子挂在门上。因这次意料之外的机会穿上芮尔典军服还真是让艾克萨在村中的行动方便了不少,但他也很清楚由于人种的区别如果近距离被周围警惕性极高的守卫注意这伪装起不了一点作用。迎着初春的寒风,艾克萨把头上的锅盔再次压低以确认不会露出暴露身份的黑发,然后背上弩插好铁棍微微低下头一步步走向了长老集会厅。

    贴着墙慢慢行走艾克萨小心避开路上川流不息的裁判官,利用屋檐掩护悄无声息地远离街道两旁房顶狙击手的交叉警戒网,他终于来到了集会厅大门前。但围着建筑物担任贴身保护的大群芮尔典中士和维吉亚卫士立刻向他做了一个“走开”的手势,有两个守卫甚至还向这边走了过来。艾克萨见状忙转身走进大厅对面的酒馆——这是他之前计划中为潜入大厅失败后准备的补救措施。

    来到酒馆客厅关上门终于甩掉了两条“尾巴”,艾克萨却发现目前的情况比自己所能想到的还麻烦——这里看来已经成了临时守卫休息处。十多名正在玩牌和聊天的狙击手跟弓箭大师几乎同时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刚刚还吵吵闹闹的客厅一下变得鸦雀无声。艾克萨一下感到心跳加速连大气也不敢出,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地呆呆站在门口。

    “镇静些!现在你就是他们的同伴,趁光线很暗做点正常的事让他们打消怀疑,不然就完蛋了!”一个想法像自己冒出来似的出现在艾克萨一片混乱的脑海里,他忙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自作镇定地来到客厅昏暗一角拿起桌上的水罐喝了个底朝天。与此同时守卫中传来了对他这种狼狈喝水法的讥笑声和对自己过于神经质的抱怨,他们又开始自顾自的玩牌,一切立刻又恢复了原样。

    放下水罐,艾克萨利用伪装和昏暗的光线趁机成功潜入到了二楼。想到刚才那一幕,靠着昏暗过道的墙他一下抱着双膝坐在地板上擦了擦从锅盔下流出的冷汗——真是太悬了。不过经过从锁孔观察二楼的形势也不乐观,每间客房里都有一个守卫站岗,不过这个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嘿,芮尔典同行!帮我站会儿岗吧,我突然想方便一下。谢谢了,我很快就回来。”正当艾克萨拿出铁棍想故技重施厕所的一幕时房门突然开了,一个已经憋得脸发红的维吉亚弓箭大师正站在门口。见“同行”点了点头,他忙飞快地跑下了楼。面对目前的情况艾克萨真有些诚惶诚恐——看来今天幸运女神真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反锁上房门,艾克萨端起改进型狙击弩透过窗户观察着对面集会厅二楼的一举一动。根据杰萨所提供的情报,两国这次停战完全是情非得以。芮尔典王国忙于跟库吉特和罗多克的战争,为了防止三面受敌才不得不跟自己强大的死敌和谈。而维吉亚王国也是因为目前跟诺德的战争不利以及想借道芮尔典远征老骚扰自己商队的罗多克才会响应对方的提议。

    再看另一边,身着华丽礼服的亚罗格尔克国王和哈劳斯国王已经来到谈判桌边了。两人像久日不见的老友一样亲密拥抱,甚至还闲聊了几句。如果换了别的场合外人根本想象不出他们是交战多年,各自心怀鬼胎想致对方于死地的死对头。穿着橙色礼服的哈劳斯国王就跟杰萨所说的一样,老而刚毅的体格,满头有些花白的金发,一脸金色的络腮胡子,绿色的双眼中竟透露着一丝慈祥。而他对面那个五十岁左右的黑发人就应该是亚罗格尔克国王了,穿着绿色礼服的他给艾克萨印象最深刻的不是那和自己差不多的肤色,也不是健壮的体格和黑色的大胡子,而是那又大又醒目的鼻子。记下了两人的特征后算算时间已经差不多,艾克萨做了一次深呼吸将弩对准了目标。

    两位国王手拿鹅毛笔在一式两份的和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已经站起身握手对两国达成和平表示祝贺了。突然一支弩箭恰到好处地穿过窗户边两名守卫中间狭窄的缝隙,不过它并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前进直到洞穿哈劳斯国王那仍拿着和约毫无防御的左前臂才满足地停下来,而那份墨迹未干的和约此时正被一股滚烫的鲜血浸透着。“刺客!不要管我!堵住窗户,保护好你们自己!”蹲下身按住伤口,哈劳斯国王的脸因痛苦而扭曲,但他仍不忘抬头警告那些一时不知所措的部下们。把一切看在眼里的艾克萨简直惊呆了,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的行为——自己也许伤害了一位明君。

    “刺客!有刺客!你们还在玩什么?”在艾克萨收起弩刚走出酒馆没多远时,一名芮尔典裁判官气急败坏地跳下马就冲了进去,当然此时肯定所有守卫都被惊动了。由于情况紧急村外的维吉亚部队也冲了进来护驾,不过由于两国军队缺乏配合反而造成了大混乱。在士兵的叫喊声中和推挤下艾克萨逆着人流朝村外大步走了起来,见自己已经离开村庄后他干脆甩开脚步就跑。

    就在艾克萨跑向自己的马时一片先前没有引起注意的村庄墓地一下让他产生了些许共鸣。他慢慢停下脚步向那边走去,在一座简易的平民墓前一种悲伤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眼泪同时也在眼眶中打转。

    “父亲!父亲……”一阵剧烈的疼痛后艾克萨一下想起了和养父秦汉一起在塔尔博力亚生活的一切,他猛地在墓前跪了下来涕不成声。那时艾克萨水土不服常生病,多亏秦汉照顾要不早就夭折了。后来秦汉看他有很好的基本功又把自己用弩的诀窍传授给了他,以后父子俩靠打猎生活也算过得不错。秦汉的性格也因为自己的关系开朗了很多,艾克萨甚至以为就这么过下去就够了。直到一天艾克萨到商人那里卖毛皮回来才发现秦汉惨死在家里,他手里还死死握着几张怕艾克萨又健忘而准备的布条。在秦汉下葬那天艾克萨就跪在现在的位置发誓要报仇。

    “又是你?……所以,这不是我在做梦?我醒着,对吧?”正在艾克萨悲痛不已时四周又像上次一样渐渐开始变成一片雪白,只剩下父亲的坟墓和那个陌生的制服女孩。女孩这次像换了个人一样一脸严肃,无视艾克萨的问题慢慢靠近。

    “七键七锁已被激活,你已掌握七分之一。中立之智已为你服务。”女孩伸出纤细的手,刚一靠近,艾克萨手上的手链立刻发出耀眼的白光。而她那平静的声音听起来既像从嘴里发出,又像从遥不可及的地方传来让人捉摸不定。“我的力量的追求者,你不是第一个,更不是最后一个。回答我,你要用它做什么?”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个手链让我觉得很重要所以一定会保护好它的。还有你到底是谁?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见对方伸手过来他忙按住手链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我?我有很多外形,而出现在你面前的只是你最想看到的而已。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不过我可以等……”女孩的声音突然越来越远,身体也渐渐透明起来直到最后消失不见,与此同时四周再次恢复了正常。

    “刺客!刺客在这里!”随着一个沙哑声音的响起让仍跪着的艾克萨恢复了意识,循声望去他发现一个守墓人打扮的老人正站在离自己不远处。就在艾克萨的身体反射般的端起弩想扣动扳机的同时,他突然感到这样做是不对的,硬是尽全力压制住了这个杀戮的动作。对方在仔细看了看他的脸后也呆住了:“天呐,是艾克萨!孩子,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呢。刚刚对不起了,快走,追兵我来对付。”

    “皮克老伯,谢谢你!”艾克萨向皮克行礼后忙向自己的马跑去。原来这个老人就是以前常受他们照顾的看坟人,还好艾克萨克制住了自己否则又会错杀一条生命的。

    看着兵荒马乱的塔尔博力亚被甩在身后,骑在活泼骏马背上的艾克萨心有余悸地回忆着这次袭击的全过程。不过目前不管是哈劳斯国王的为人,还是那个神秘制服女孩说的话都没有被倒挂了一天多的雅米拉重要。艾克萨狠狠地抽动缰绳,朝着和杰萨约好的“老地方”飞奔而去。

    经过一天一夜日夜兼程的赶路艾克萨终于来到了约定地点,正当他飞身跳下吐着白沫喘着粗气的坐骑时突然双脚一软“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累积了快三天的疲劳现在终于显露出来了。

    “杰萨!你在哪里?……我已经按照约定做了,快放了我的部下!”抹了抹满头的汗水,艾克萨顾不上自己正发喘在身边篝火昏暗光线的照耀下慢慢爬了几步吃力地想站起来。正在这时一双反射着火光的链甲靴突然出现在面前,他忙抬起头发现杰萨正带着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看着自己。

    “我看中的人果然错不了,小弟弟。而且你的速度比我预计的还快了两小时,那么我就遵守我们的协议,把那个小贱人还给你。”杰萨冷笑着举起弩向上方射了一箭,与此同时似乎已经失去知觉的雅米拉突然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艾克萨背上。他这下可伤得不轻,不由自主地吐出了一口带着腥味的液体。

    “呵呵,我们之间的约定完成了。我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只有黑心学院高级成员才知道的起誓仪式,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见自己已经处于绝对优势,杰萨得意洋洋地蹲在两人面前轻蔑地抚弄了一下头发。“每代能够掌握卡拉迪亚大陆七键七锁能力的人只有三个——光明骑士、暗黑圣女和中立外来者,而且只要这三个人中有一个活着就不会产生新的人选。我还得感谢你激活了它,这样让我省了很多事。”

    “什么?……卡拉迪亚大陆七键七锁。咳咳,为什么……你告诉我这些?”看着面前不可一世的杰萨,艾克萨十分愤怒地想起身。不过背上的雅米拉此时却重如千斤无论他怎么努力也动弹不得,只能厌恶地推开杰萨那伸过来正准备摸自己脸的手。

    “你的能力让我觉得受到挑战。还有,为什么你和那个光明骑士一样傻?死到临头还不知道自己被赋予的身份。七键七锁是我的!说得够多了,死吧,中立外来者!”杰萨向后一跳端起了那把不知屠杀过多少人的狙击弩,不过正当她准备从腰间的箭袋里摸出弩箭时却呆住了——箭袋竟然空空如也。

    “我真不明白坏人的话为什么总是那么多,也该我还手了!坏女人,尝尝自己弩箭的滋味吧!”刚刚一直趴着不动的雅米拉突然跳了起来,她扔掉手中的一大把弩箭拿起艾克萨背上的弩对着杰萨扣动了扳机。杰萨不愧是战斗老手,面对着近距离飞向自己头部的钢弩箭她闪电般地抽出护身短剑侧身将其拨开,让这次本是致命的攻击仅仅射中了自己的左肩。

    “发现暗黑圣女了!抓住她,以暗黑大君的名义!”正在双方僵持不下时,一阵沉重的马蹄声渐渐逼近,甚至已经可以看到远处大队黑甲重骑兵的轮廓了。

    “阿格雷尔,可恶!……我发誓以后一定要慢慢地折磨死你们这两个小鬼!”见到重骑兵杰萨不禁有些慌乱,她猛地一脚踢掉篝火吹起了口哨,与此同时一匹健壮的黑色重骏马跑了过来。她不等马停稳就翻身上去,按住左肩回头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随即绝尘而去。

    黑暗中艾克萨感到一个人正奋力地把自己拉进树下的灌木丛里。那人似乎还想弄些东西当掩护,不过很快就摇晃着倒下来软软地趴在自己身上。随着地面震动的加剧,十几名重甲骑兵从两人身边跑过,飞扬的尘土让艾克萨几乎没法呼吸。幸好他们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要不然现在就算是有九条命也难逃一劫。

    “嘿,你!醒醒啊。喂!别吓我!啊……”当一切再度回归平静后艾克萨吃力地站了起来,借着从乌云后探出头的皎洁月光他发现雅米拉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就在他跪下身查看时眼前突然一阵模糊,雅米拉的长发突然变成了和自己一样的黑色,就连模样也变得和那个在梦里见过的制服女孩一样。眼下的场景是那么的熟悉,艾克萨忍不住伸出手爱怜地轻抚着她的脸。女孩的名字在脑海里呼之欲出,但当他张开嘴时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恩……头痛死了。你……你在干什么?”雅米拉忽然摸着头睁开了眼睛,看到艾克萨的举动她先是一惊,随即又得意洋洋地像展示自己一样在满脸通红的对方面前转了一圈。“哎呀,哎呀~~~~!脸都红了。好看吗?我就知道你救我的动机不纯,不过最好还是不要偷偷摸摸的嘛。本人还有个原则是不和比自己小的男孩子交往哦。”

    “请不要误会,我刚刚只是把你当成另外一个人了。冒犯之处还请你多多原谅。”为了摆脱目前的尴尬局面艾克萨来到熄灭的篝火旁吹起口哨希望可以唤回自己的马。

    “啊?我看起来像你的女朋友?她叫什么名字,告诉我嘛,或许我们可以来点加时赛。也许我还见过她呢。”看来所有女孩子都对这类话题感兴趣,雅米拉像常青藤一样紧紧缠住了艾克萨这棵橡树。

    “加你个头啊!我救过你的命,三次。你已经安全了,要走要留随你的便。我可要回去了,大家肯定都在担心呢。”艾克萨跳上马头也不回地准备催马离开。一直笑着的雅米拉见状忙跳了上去搂住他的腰不放手,一双大大的蓝眼睛也闪闪发光:“好嘛,好嘛。我听你的,我的‘小队长’。幸好我今天也拼命救了你一次,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呢。你和那个大头黑家伙都很可爱呢,我决定从今天起跟着你哪儿也不去,除非你自己叫我走……”
6#
 楼主| 发表于 2009-8-16 23:35:05 | 只看该作者
引用第3楼的说李子于2009-08-16 23:32发表的  :
支持,可惜不是原作

原作?同人而已……
7#
发表于 2009-8-17 08:33:02 | 只看该作者
敢问LZ中文站的ID?
8#
 楼主| 发表于 2009-8-18 20:52:33 | 只看该作者
第四节 暗潮来袭

    深夜在维吉亚和诺德两国交界的艾伯伦村附近的山脚下,两名在接到村民报告后从提尔堡派出的维吉亚骑兵斥候正惊恐地看着不远处的大屠杀。三支分别来自库吉特、诺德和芮尔典的商队被迫合兵一处无力地抵抗着,在最后一名镖师阵亡后斥候们才从对方那超强战斗力的惊骇中反应过来,不过他们还来不及逃走就被几支像长了眼睛的箭射中脖子干掉了。

    “混帐!损失了四名暗黑复仇者,居然还让她跑了。现在杀这些垃圾却又这么神气,我不在你们就跟软脚虾一样吗?丢人,要是让暗黑大君知道你们早被五马分尸了!”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阿格雷尔狠狠地给了副官一拳,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大气不敢出的部下们他那双因愤怒而睁得大大的银色眼睛几乎能喷出火焰来。“果然,偷偷摸摸不适合我们的性格。传令所有先遣队,攻击卡拉迪亚大陆任何能见到的队伍。把局面搅混我就不信不能把暗黑圣女逼出来!”

    “可是……阿格雷尔阁下,暗黑大君给我们的任务只是……”副官话还没说完就被阿格雷尔瞬间拔出闪着一丝紫光的战争之剑抵住了喉咙:“可是什么?你现在还不是先遣队总指挥,出发!”

    第二天上午,艾克萨从浑浑噩噩中被一阵少女轻快地歌声唤醒。歌词的内容是关于森林中花草虽然盛开时非常美丽,但总难逃最后枯萎的命运,不过最后提到了再多的苦难也不能阻止它们第二年的新生。歌曲的音调非常明快让人不禁想跟着起舞,虽然是用一种异族的语言唱的,但艾克萨却发现自己竟然能完全听懂。他忙起身不顾背后的剧痛冲出房门来到客厅。

    客厅的中央已经被改建成了一个临时舞台,一大堆食客正围着舞台尽情地舞动着,就连平时对歌舞不感冒的泽巴也和柜台旁的沙利文一起跳起了笨拙的舞蹈。舞台上站在几个乐师前穿着华丽表演服的雅米拉正载歌载舞地卖力演唱着,那活力无限的感觉让外人根本就想不到她昨天还被倒挂了快整整三天。看着台下只有艾克萨一人无动于衷,她抛了一个媚眼抚弄了一下头发开始把身上装饰用的花朵洒向人群,随着她的动作人群再次沸腾了。

    “怎么样?我的‘小队长’,我的歌舞也能迷倒一大片人吧?”一曲完后微微喘着气的雅米拉躲开冲上来的人群,跳下舞台三步并着两步摇摇晃晃地来到露出惊讶表情的艾克萨身边,看她那得意洋洋的样子似乎正等着对方夸奖呢。不过很快又说溜嘴露出了“尾巴”:“我长大的那所修道院总想把我培养成一个吟游诗人。不过现在想想也不错,人多了让我更好下手呢!……嘿嘿!”

    “这首歌你在哪里学的,你知道唱的是什么内容吗?”不过雅米拉明显会意错了艾克萨惊讶的原因,当对方冷冷地提出问题时她失望地耸了耸肩。“一个修女教的。内容谁管它啊,只要好听就可以了。……别问在哪儿碰见的,我——忘——了。要是没别的事,我就休息去了。”

    “小家伙,你……你太让我失望了!又忘了?我的天!你的烂德行加上烂记性简直在女孩子面前无药可救了!”见对方拂袖而去艾克萨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正当他想追过去时却被在一旁捶胸顿足的哈里猛地拉住。原来两人回来后艾克萨又开始吐血,雅米拉不顾自己也很虚弱硬是凭着自己会的一点医术给他止了血。后来她又表示由于自己给其他人惹了这么多麻烦为了补偿一下就提议增加了今天这个表演节目……

    听了哈里的叙述艾克萨疑惑地看着不远处的泽巴,对方也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正在这时一名守卫慌张地跑进来传达了治安官的命令:所有赏金猎人头领到镇中心广场紧急集合。一种不祥的预感本能地涌了上了脑海,艾克萨命令除雅米拉外的所有部下做好战斗准备,自己则在泽巴的搀扶下火速向集合地赶去。

    全员集合完毕后治安官急切地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讲述着眼下的状况。原来天明时好几队来历不明的黑甲部队正肆意攻击禅达周边的目标,经过的商队,巡逻的赏金猎人,甚至连在交战的维吉亚和诺德领主也不能幸免。而现在对方一队约20人的队伍已经来到了禅达近郊,这次的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歼灭或击退他们。临行前他还特别叮嘱众人绝对不要因对方的数量而大意,据报告他们的战斗力比各国正规军还强。

    “给我站住!为什么要丢下我?我知道很危险,但只要有‘小队长’在敌人就只是一堆战利品而已。我才不想错过这个发财的好机会呢!”正当艾克萨队跟在其他赏金猎人队伍后面准备出城时,换上了一身轻皮甲拿着短剑和木盾的雅米拉飞快地从围观的人群中冲了出来拉住艾克萨的马嚼子不放,同时那双大大的蓝眼睛中充满了决意。耳边响起了其他盟友的催促声,见时间紧迫艾克萨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让她排到队伍的最后。
   
    刚出城门不久,敌我双方就在一片丘陵地带相遇了。和吵吵闹闹的赏金猎人队伍松散的队形不同,对方20人摆出了整齐的“一”字形冲锋阵型。那些骑着清一色黑色重战马拿着巨型长枪或战争之剑的黑甲骑士们异常安静,除了偶尔传来一两声马匹的嘶叫外什么响动都没有。敌人这种无声的威吓显然发挥了作用,看着不少赏金猎人甚至自己的部下都开始无助地左顾右盼,想到连杰萨也对他们退避三舍,艾克萨皱起了眉头——目前还没开战就已经在气势上输了一阵。

    “几位大哥,敌人的盔甲非常厚。要是和他们来硬的对我们非常不利,建议大家合兵一处到后方山坡上布阵再作打算,你们看怎么样?”一种战场上的直觉让艾克萨本能地紧张起来,他忙催马来到几个赏金猎人头领面前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出自己的建议。但他想得太简单了,“娘子军头领”的外号和过于年轻的外表使得自己的话几乎没有一点说服力。除了一名头领支持外,其他人仅仅只把这个建议当成一个笑话而已。

    “大家跟我来,目标背后的那座山坡,快!”见68名赏金猎人主力已经发动总攻一般冲向敌方阵地,艾克萨忙向部下和剩余的赏金猎人猛地一挥手向着山坡飞奔而去。艾克萨队的女游侠明显在士气和训练度上高于自己的盟友,当她们已经摆出防守阵型时盟友们却还在山坡上推挤着。

    一阵阵惨叫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冲过去的赏金猎人们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对手不是一般的强。双方第一次对冲就有二十人阵亡,木棍和大石锤打在对方身上几乎没有什么效果,而自己却在敌人的攻击下损失惨重,尸横遍野。四五名黑甲骑士熟练地把落马的十几名赏金猎人围了起来,不断地转圈攻击边缘的人,直到没有所谓的边缘为止。而那些侥幸留在旅行马马背上的人多数也被黑甲骑士追上砍于马下,或者被突然从前方和侧面杀出的对手连人带马挑翻……

    “这哪是在打仗?简直是屠杀啊!”看着己方的主力已经被消灭殆尽,而敌方20人依然生龙活虎,山坡上的泽巴愤怒地用长枪猛戳地面。他猛地推了马背上的艾克萨一把,急切地叫了起来:“少年!你这是怎么了?太冷血了!现在去救他们还来得及,给我10个人就够了!”

    “你想干什么,到地下去陪他们吗?他们已经给我们争取了足够的时间,这样就够了,现在专心防守。无视命令者,我会亲自将其斩杀!”看着面前激动的泽巴,艾克萨本想安慰几句,但一阵突然到来恶心和头痛后一种奇怪的感觉一下涌上心头,他冷冷地抽出配剑架在泽巴的脖子上。直到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艾克萨这才发现自己的行为十分反常。

    “嘿!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他们来了!”仅剩的一名赏金猎人头领大喊着打破了眼下的僵局,原来敌人已经全灭了攻过去的赏金猎人开始发动反攻了。沉重的马蹄声伴随着地面的剧烈震动,黑甲骑士们已经顺着冲锋时的惯性冲到了山坡三分之一处。不过在这里他们的冲锋也到此为止了,看着他们慢慢向上爬的狼狈样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准备随时把自己的愤怒和恐惧转移到对方的痛苦上。

    “就是现在!弓弩手,攻击!杀了他们!”就在黑甲骑士们来到山坡中部时,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少年略显稚嫩的大喊。一阵夹杂着石子和飞斧的箭雨从山坡顶部降下,打在盔甲上叮当作响。其中不乏几支狠毒的钢弩箭总是准确地命中骑士们防御薄弱的面部和脖子。见三名骑士倒下,指挥官立刻下令所有人用短标枪和飞斧边还击,边拼命向上前进。守军那薄弱的铠甲怎能承受得起这样的攻击,转瞬间就倒下了好几个。

    “骑兵下马!大家用马当掩体,保持防守态势!”见作为重要攻击点的女游侠阵亡了好几个,艾克萨忙对着一直处于防御姿态的骑兵大叫。骑兵们极不情愿地摸了摸马脖子跳下马背,用力拉紧缰绳防止马匹受到攻击而逃走——对骑兵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让自己的坐骑去送死更痛心了。弓弩手们简直不相信眼前的一切,但都不敢怠慢立刻来到马匹边继续射击。随着一阵阵人和马的惨叫,黑甲骑士们又向上前进了一段距离直逼山坡顶端。

    “砍马脚,砍断他们的马脚!雅米拉,保护好伤员。泽巴,我们走!……大家冲啊,不许后退一步,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见一名骑士冲了上来,艾克萨敏捷地躲开对方的长枪直刺一下砍伤了马脚。那家伙刚爬起来就被艾克萨跟泽巴同时贯穿脖子,一声不吭地倒下了。这次成功的战术让士兵们士气大振,他们纷纷抽出近战武器狂叫着冲向已是强弩之末的敌人。

    失去了速度,又面对着一大群过来拼命的敌人,即使是训练有素的黑甲骑士也开始慌乱起来。他们现在唯一能做就是猛地抽动缰绳,希望战马可以及时跑起来。但大多数人的努力都是徒劳的,陷入步兵群中的骑兵几乎没什么好结果。不少骑士被砍伤马脚落马,甚至被硬生生拽了下来,和这些他们从来看不起的“卡拉迪亚异教徒”厮杀、扭打在一起。

    “撤退!”盔甲上扎了四支箭,砍倒两名准备攻击自己的女游侠后,头领十分不服地下达着命令。可就在他回头下令的同时艾克萨已经把剑刺进了他盔甲最为薄弱的左手肘,但他随即反射性地抄起战争之剑对着艾克萨的胸口就是一个右横斩立刻掉转马头逃之夭夭。艾克萨听到自己的皮甲,或许不止皮甲被撕裂的声音,顿时两眼发直后仰着重重倒在坚硬的地面上。这次冲击让他背后的旧伤再次恶化,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出,眼看着一名骑士即将从自己的身上踏过。

    “休想!”一支长枪深深地插进了战马的脖子,泽巴硬是凭着一己之力阻止了对方的突击,那名落马的骑士很快就被己方士兵们淹没了。一把搂着奄奄一息的艾克萨,气喘如牛的泽巴不顾一切地大叫起来:“少年,挺住,别死啊!……雅米拉,来啊,少年受伤了!混帐,一个人开溜了吗?该死的混血种!”

    “泽巴,……对……对不起,刚刚我……”想到不久前自己的无礼举动,艾克萨拼命挤出了一句话。

    “少废话,我会跟个小孩子计较吗?不要再说话了,我们赢了。挺住,我带你去找大夫!”泽巴刚把他抱了起来,几支箭突然飞了过来正中包括赏金猎人头领在内的几个正在欢呼的士兵。

    原来敌人的援军到达了,艾克萨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抱着自己跑了很长的距离。可后来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自己正顺着一个斜坡向下滚。最后依稀记得雅米拉在自己身边慌张地左右张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艾克萨感到自己被困在一片无尽的黑暗中,身体无法动弹,想大喊却发现连嘴都无法张开。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发现自己似乎快要被这片黑暗慢慢吞嚼掉了。就在他快要放弃时,那片熟悉的白光慢慢地驱散了紧紧缠绕着身体不放的黑暗。在白光的照耀下艾克萨感到自己冰冷的身体渐渐恢复了知觉,轻轻活动了一下全身关节,他如大梦初醒般缓缓坐了起来四下张望。

    不出所料,制服女孩的身形再次渐渐地在白光中显露了出来。一阵柔和的乙太之风轻轻撩动着她那乌黑的头发和棕色短裙,虽然外貌一模一样但艾克萨很快就断定出这个女孩才是上次在自己床前出现的人。这熟悉的感觉更让他疑惑,然而就在想起身问个明白的时候前胸后背同时传来的钻心剧痛让他不得不放弃这个打算。

    “你啊,真是太不小心了。又弄伤自己了吧,XX。”见对方又受了伤,女孩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微笑慢慢走了过来。虽然她极力想表现出镇定,但艾克萨仍能轻易地从她那黑色的双眸中看出悲伤的痕迹——难道是因为自己受了伤的缘故?

    “你刚刚叫我什么?我听不见啊!”不过比起女孩此时的感受艾克萨更在意的却是她说出的最后几个字,但那几个字就如同被凭空抠掉一样,仅仅只能看见女孩的嘴动了几下而已。

    “我叫你XX啊。XX,这里很痛吗?”女孩此时已经来到他的面前并拢双腿慢慢地坐了下来,与此同时那细嫩而温暖的手掌已经穿过艾克萨皮甲上的裂缝轻轻地抚摸着他那有些心跳加速的胸口。比起上次见面,这次两个人的距离近多了,艾克萨能清楚地感受到围绕着女孩那阵微风正温柔地抚弄着自己的头发。正在这时一幅记忆画面也浮现了出来:自己和女孩正像现在一样坐在一片灌木丛中,周围还有一些食物。而自己的穿着跟现在也不一样,甚至还可以从灌木丛里找到几张带着善意笑容的笑脸……

    正在艾克萨试探着慢慢伸出手想触摸对方时,女孩却像预感到什么一样充满歉意地站起身来转身慢慢消失在白光之中。与此同时,一股冰冷的水流突然迎面而来……

    “阿格雷尔阁下,我们抓住这只鬼鬼祟祟的苍蝇了!”一阵大喊突然传来,正当艾克萨想抹一下脸上的凉水时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反绑在背后——肯定被俘虏了。借着营地的火光,他发现自己并不孤独,约20名难民和其他一些被俘的士兵被捆在一起互相不断推挤着。

    “嘿,你弄痛我了!难道你们这些家伙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吗?”雅米拉徒劳地挣扎着想弄掉一个黑甲骑士紧抓着自己胳膊的右手。她头发凌乱看起来非常狼狈,皮甲和脸上到处都是擦伤,似乎被拴在马后拖一段不短的距离。“还有,我是人,不是什么苍蝇!”

    “呵呵……我很好奇,一个受过良好家教的女孩子绝对不会偷偷跟着一群素不相识的人一天一夜。告诉我,为什么这样做?”那个被部下称为“阿格雷尔阁下”的高大军官冷笑着摘下头盔露出一头银色长发。他的相貌让艾克萨非常吃惊,自从他有记忆以来还没见过如此标致的男人,但对方那冷冷地语气和神情却让他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阿格雷尔慢慢地踱着步子来到雅米拉身边,微微弯下腰把脸凑了过去。“真是美丽如画……回答我的问题,或许我会考虑放过你的。”

    “我承认你长得的确……很好看,……但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只是觉得跟着你们这些英俊的骑士感到很安全,真的。你知道,仅仅只是觉得有你们开路可以让我躲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而已……”见对方和自己的距离如此之近,雅米拉看起来不禁有些脸红心跳,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笑嘻嘻地和对方四目相对。

    “哦?难道你的父母没有教过你欺骗一名骑士是不对的吗?果然是个缺少家教的女孩啊……我倒觉得你是对他感兴趣吧。带过来!”阿格雷尔做了一个手势,一名左手受伤的军官立刻把艾克萨拖着就走。艾克萨一眼认出这个人就是自己刺伤的那个头领,他突然感到接下来一定够自己受的了。

    “你一定是在找他吧,女孩?”阿格雷尔说完转过身愤怒地盯着这个勉强支撑着身体站着的少年。“你叫艾克萨对吧,我承认你有成为指挥官的天赋。你们白天竟然让我损失了9名部下,甚至还弄伤了我最好的副官!知道为什么我会让你一个人活着吗?你死一百次也不能平息我的愤怒!”

    “什么!你把他们全杀了?混蛋!”想到泽巴和其他部下艾克萨愤怒地冲了过去,却被阿格雷尔戴着臂铠的右手一把抓住脖子提了起来。艾克萨顿时感到呼吸困难,脸色渐渐发紫,眼球也开始往外鼓。

    “住手!你会杀了他的!”雅米拉猛地推开把着自己的骑士跑过去抓住对方的手大叫起来。“这是误会!我们只是禅达的赏金猎人,仅仅只是奉命行事。真正要你们命的是我们的上级啊!”

    “感人,真感人。我甚至开始怀疑你们到底是不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了。别紧张,甜心。我说过会让他这么轻易地死掉吗?”在部下们的讥笑声中阿格雷尔扔掉艾克萨,看了看其他俘虏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转身看着副官:“你上次提的建议很好,果然俘虏多了会影响行军效率。现在是处理的时候了。”

    阿格雷尔话音刚落,俘虏中立刻传来难民的哀求和士兵们不服的骂声。当然一切都是不起作用的,转眼间俘虏们就被强行排成一线跪着,而担任刽子手的五名黑甲骑士也做好了准备。阿格雷尔冷笑着慢慢举起了右手准备下达命令。

    “等一下!我是杰萨发誓要杀的人,或许你想知道原因吧?”眼前的一切让艾克萨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情急之下禁不住大叫起来。

    “哦?想救他们的命?看不出你还是个不错的家伙嘛。”艾克萨的话似乎起了效果,阿格雷尔放下右手慢慢走过来低下头重新打量起面前这个少年来,不过很快他的脸上又露出一丝怪笑:“看来我还低估你了,能知道那个名字的异教徒都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了。但是我认为你现在没有和我谈条件的任何理由,不过为了活跃一下现在沉闷的气氛……我提议来玩一个游戏。名字就叫‘我在想什么’。你要是能在我走完第7步时猜出我的想法,我就可以放过他们一马,要不然的话……如何?”
  
    “嘿,这样不公平!你们这些骑士真差劲!”雅米拉不满地叫了起来。她还想说什么,但看见周围的人都对自己怒目而视也只好知趣地闭上了嘴。

    “我可以跟你玩。但是作为一名骑士,你必须以自己国王的名义发誓,如果我赢了你要放过我们所有人!”看着不可一世的阿格雷尔,艾克萨抬起头坚定地看着对方。

    “聪明的家伙,居然想套出我的主君是谁。不过没关系,你赢不了!”阿格雷尔说完朝南跪下举起了右手:“我,暗黑复仇者先遣队总指挥阿格雷尔,以暗黑大君的名义起誓,一定会遵守和这个少年定下的规则。如果他赢了,我会放过他们所有人。如果我赢了,我要杀掉所有人——慢慢地……哼,你满意了?那我们开始吧,玩得开心点,呵呵。”

    阿格雷尔开始围着两人慢慢走了起来,而副官则大声地报出步数。虽然身穿重甲,但阿格雷尔的脚步仍显现出一种宫廷舞步般高贵和优雅气质,艾克萨简直看呆了。“三!”副官那底气十足的喊声和雅米拉不断掐着自己手臂的手指终于让他想起现在可不是什么娱乐时间。

    “五!”雅米拉不禁有些慌乱,开始胡乱猜测起来:“你……在想一件事……放还是不放我们?要不就是放了你要怎么向上级交代?什么啊?哎~~~~~~~你在想明天早饭吃什么?今天什么时候睡觉?我多少岁?你在想……”

    “六!”这时雅米拉的猜测已经天马行空起来,从诺德的飞斧到维吉亚王族的私生子混作一团。四周的黑甲骑士中忍不住发出阵阵讪笑,而俘虏们则感到自己的末日已经不可避免的来到了。

    “七,七——!”随着副官的话音。阿格雷尔已经走完了最后一步,他得意地看了看面前的两个人,冷笑着转向俘虏们。

    “我知道了!你想杀掉我们所有人!”与此同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艾克萨用尽全身力气叫了出来,这声音如此之大足以震慑住在场的每一个人。“你想杀掉我们。当然,如果我猜错了,那么就表明你不想杀我们,对吧?”

    寂静,整个营地突然静得可怕,似乎连一根细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到。刚刚还趾高气扬的阿格雷尔现在像一座雕像一样呆立在原地,他的眼角抽动着,银色的双眼中突然多出了好几根血丝。

    “猜对了!亲爱的‘小队长’,你是真的——真的很聪明啊!”雅米拉率先反应了过来,她兴奋地一把抱着面前这个比自己还矮一点的少年,不断地用力来回摸着他的头。渐渐地,所有人都意识到了结果。俘虏们全都欢呼了起来,而那些阴沉着脸的骑士们则和他们形成了鲜明对比。

    “让他们走!……你们这些异教徒全都从我的眼前消失!”见部下们纷纷亮出武器想镇压住目前骚动的局面,阿格雷尔做了一个“停下”的手势愤怒地大吼起来。他的目光一下落在艾克萨身上:“艾克萨,……你是第一个。下次见面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

    “作为礼仪,让我告诉你为什么杰萨要发誓的原因吧——因为你们的出现让她错过了杀掉我的机会,就这样。”见雅米拉三下五除二解开了自己的绳子,艾克萨忙拿回自己的狙击弩和铁棍跟着俘虏们一起消失在夜色中。

    见对方的营地已经远远消失在夜色中,难民头领和士官都过来向艾克萨表示感谢。但艾克萨却没有一点脱险的感觉,他始终觉得自己让阿格雷尔在部下面前如此下不了台对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从士兵那里得知目前他们正在诺德、北芮尔典和罗多克王国的三国交界处,艾克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竟然昏迷了这么久。由于这个军衔罗多克上士的士官指着部下盾牌上的熊型印章解释说自己属于葛瑞福斯国王的直属部队,于是众人决定暂时进入罗多克王国境内避难。

    “喂,‘小队长’。我说,……你到底是怎么知道那家伙想的是什么?”当一行人挟老扶幼在森林中摸黑前进时,走在艾克萨身边带着一副崇拜表情的雅米拉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说实话,我哪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啊?反正记得以前在什么书上看过这个典故的……”看着一头雾水的艾克萨,雅米拉像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行为一样耸了耸肩自顾自地走到队伍前面去了。

    “嘿,等一下!你站住。泽巴和其他人到底怎么了,你当时又在干什么?我不是让你照顾伤员吗?”雅米拉的行为让艾克萨非常不解,他不顾身上的伤痛咬牙坚持着跑起来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还有,你和杰萨到底是怎么回事?作为队长我有必要知道这些。”

    “放手!我有我自己的理由,不要以为你救了我几次我就得把你当个什么一样。还有,你最好让大家不要再继续往前走——如果你们还想活命的话。”雅米拉突然反常地甩开对方的手,不顾艾克萨的大喊快步跑开了。

    “可恶!”听了她的话,艾克萨忙借着月光四下张望。看来伤痛和长时间的昏迷的确影响到了他的观察能力,这时他才发现所有人正开始进入这片丘陵地带的最低处,要是对方在各个山丘上部署弓箭手的话……想到这里他忙找到领队士官,对方一听也楞了——自己只顾逃离黑骑士快速进入本国避难居然没注意到这个。

    “我们受到攻击了!”正当两人准备让队伍后退时一阵如漫天飞蝗般的箭雨从山丘上飞泻而来。幸好几名罗多克熟练持矛兵及时用盾挡在身前,要不两人早就死在乱箭之下。然而难民和那些没有反应过来的士兵就没这么幸运了,他们在箭雨中惨叫着,乱跑着损失惨重。

    “哈哈,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识相的话交出全部东西,大爷们心情好没准儿会给你们留条活路。”一阵箭雨后,一个头领打扮的男人此时正站在山丘上不可一世地狂笑。艾克萨感到现在的形势对己方非常不利,周围山丘上全是敌人,加之现在是晚上根本没办法计算对方人数。而自己被围困的地方除了几棵树和少量岩石外什么掩体都没有,而惊慌失措的难民和装备不整的士兵战斗力也是非常有限的。

    “小妹妹,算你识相,没耍什么花招。竟然引来这么大的猎物,过来吧,本大爷心情好你可以走了。”头领话音刚落雅米拉立刻像猎豹般迅速来到他的身旁,她低着头不敢面对被困的同伴,任凭头领粗暴地摸着自己的脸。

    “混帐,绿林匪的内应!不可原谅!”士官被眼前这一变化彻底激怒了,他不顾身旁艾克萨的阻止武断地冲了过去,立刻被淹没在一阵箭雨中……艾克萨见状猛地端起了手中的狙击弩瞄准的却是雅米拉身边的头领,由于愤怒连木制手柄都被捏得“咔咔”作响。

    “乘人之危的跳梁小丑!我们只会交出除武器外的其他东西,听好了,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到时候第一个死的就是你!”看了看藏在皮甲里的手链,艾克萨再次调整了一下射击角度。此时他心中突然有了一个连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想法——就算死也要保护好手链。其他士兵看到他的表现也很快地从失去士官的慌乱中恢复过来,纷纷拿起武器摆出战斗姿态——果然不愧是国王直属的精锐士兵。

    见对方的难民也在士兵的鼓舞下拿起树枝石子准备抵抗,头领也开始犯难,加上雅米拉在他的耳边低语着什么让他的眉头更加深锁——压力开始渐渐转向绿林匪们。寂静,这种令人窒息的僵持状态不知持续了几个小时。艾克萨已经感到双臂开始发麻,准心也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而周围的士兵也由于疲倦和伤痛开始站立不稳。他绝望地意识到拖延时间战术已经到头了,再没有外援己方绝对是不堪一击。

    但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对方总共只有10来个人,刚刚只是乘着黑夜做出包围的态势想从气势上压倒对手。为了防止被歼灭头领已经悄悄地把部下都集中在自己身边,双方的形势已经发生了从包围到对峙的微妙变化。

    “为了罗多克,为了国王!”一阵弩箭突然射向左右为难的匪徒们,然而让他们吓破胆的是50多名全副武装的罗多克上士正挥舞着手中的战争之剑和长戟从无数狙击弩手身后冲了过来!“杀光这些混血渣滓!”50多双穿着铁护腿的脚正整齐地迈着步子排出方阵从四面八方围了过去,他们的武器和重甲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银光,从头盔中露出的双眼里满是怒火。

    “拦住他们,不要放走一个!为士官报仇!”见对方想从自己这边突围,艾克萨一箭射中了头领的喉咙,转身向同伴们大喊。话音刚落同伴们全围了上去,把不知压抑了多久的怒火全数发泄到这些欺软怕硬的可怜虫身上。匪徒们很快如摧枯拉朽般被全部歼灭,艾克萨用满是血迹的护身剑支撑着身体,一边按住因为剧烈打斗而又开始隐隐作痛的胸口。但很快他就被幸存的士兵们举起来高高抛向空中——胜利,确实是一场来之不易的胜利啊。

    “‘小队长’,艾……克萨。……援军终于来了。”雅米拉此时像俘虏一般被士兵押到面前。她的脸上写满了无奈和喜悦的混合表情,低着头不敢看对方那深不见底的黑色双眼。

    “叛……”艾克萨愤怒地抬起手想扇她一个耳光,但中途却停了下来——对方那写满痛苦和无奈的眼神让他下不了手。“走吧。我让你走,快!不然会被当匪徒的同伙抓起来的。”艾克萨的话让周围的人全大吃一惊,但或许理解他的处境,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

    “对不起,……‘小队长’。”雅米拉在勉强挤出一句完整的话后迅速消失在夜晚的森林中。此时艾克萨心中更是无法平静,到现在他仍然不相信这个和大家经历如此之多事情的女孩竟然会背叛。虽然一个认为“乱世中弱肉强食,不可信任任何人”的想法霸道地占据着脑海,但另一个完全与之相反的想法却怎么也挥之不去。两种想法在脑海中互相排挤着,让他痛苦却不知所措。

    “大家都没事吧?太好了,还好来得及时……”在漫天飘扬的画着蓝色盾牌的红色米格旗下,一个身穿全身锻甲留着棕色胡须的高个中年男人在自己的部下让出一条路后来到众人面前翻身下马关切地说到,在确认幸存者都没事后他安心地舒了一口气。中年男人的目光在幸存者中四下搜寻着,目光很快定格在这个比自己矮了将近两个头的黄种少年身上,上前优雅地行了一个礼:“我是维鲁加领主马特阿斯,你一定是那个叫艾克萨的少年吧?你的队长一直都挂念着你啊,如果可能他一定会亲自来的。我还得好好感谢他,没有他的情报我根本就没机会解救陛下的勇士们和这些饱受战乱之苦的平民。”

    “我的……队长?”艾克萨一时感到思绪有些云里雾里。不过他的表现却被对方误认为是劫后余生的狂喜,不顾艾克萨的奇怪表情让大家好好休息,下令全军就地扎营。黎明时全军准备开拔,罗多克正规军的纪律和效率给艾克萨留下深刻印象。他们有组织地每20人一组坐在一起吃着行军干粮,吃完早餐后的士兵立刻替换下站岗的士兵。200多人的部队在进餐时竟鸦雀无声,除了换班时偶尔传出一两声传令兵的叫喊外一切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整支部队吃饭所花费的时间仅仅不到7分钟而已,如此之高的效率让艾克萨羡慕不已——这正是自己小队梦寐以求的效率。

    艾克萨几口吃完干粮翻身上马,混在难民中在士兵的保护下开始向南走去。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穿过森林来到一大片生长着各种小灌木的开阔地,从一个士兵那里得知他们已经进入罗多克地界了。在清晨温暖的阳光照耀下,士兵们开始小跑步快速前进。但考虑到难民和救回士兵的体力部队不得不走走停停,艾克萨猜测这支重甲步兵队的正常行军速度至少比同样数量的赏金猎人轻甲部队要快上将近一倍。走了一上午,部队到达了一座宏伟的大城郊外。领路的马特阿斯神情严肃地跳下马跪了下来,与此同时所有士兵也哀悼般跪了下去唱起了悲哀的挽歌,悲伤的歌声此起彼伏地飘荡在队伍上空,周围的人无不为之动容。那些幸存的士兵更是泪人般趴在地上久久无法起身——他们刚刚在同伴那里听说了国王可能已经战死的消息。

    原来这里就是罗多克首都杰尔喀拉,葛瑞福斯国王在边境击退突然出现的暗黑骑士后被芮尔典人偷袭下落不明,不过关于他战死的消息倒是越传越真。艾克萨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对那催人泪下的挽歌充耳不闻,如此的冷血让他自己都感到奇怪。

    “弟兄们!在没有确定陛下的生死前我们一定要振作!……就算不幸真的发生了我们也要坚持到底,记住我们的耻辱!为了罗多克,为了国王!”马特阿斯站起身猛地摘下巨盔高举手中的战斗锄。“为了罗多克,为了国王!为了罗多克,为了国王!”在他的鼓舞下士兵们全都高举武器狂热地大叫起来,这洪亮的喊声让艾克萨禁不住闭上眼堵住耳朵。

    “孩子,你没事吧,吓到你了?”马特阿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艾克萨身旁,他像长辈一样摘下铁护手伸出手轻轻擦去对方脸上的泪水——原来艾克萨早已经泪流满面。完全没察觉到自己流泪的艾克萨此时真是受宠若惊,他正像说什么突然半张着嘴呆住了,一块记忆碎片不顾一切地冲上脑海:自己正跪在地上放声大哭,周围那些和自己一样穿着练习服的黄种少年正不断地嘲笑着自己。一个中年人一把扶住他的肩让他坐了起来,然后用手爱怜地帮他擦着眼泪。此时的艾克萨已经分不清现实和回忆,他一把抱住马特阿斯大哭起来,渐渐地失去了意识。

    “你……又是你?为什么我们总在这里见面,为什么我老会做这个梦?”在一片雪白的空间中艾克萨再次见到了那个制服女孩,她此时正合起双手放在小腹上静静地看着对方。

    “梦?或许吧……为什么会这样,也只有你自己知道。我不知道,没人知道。你还好……”女孩慢慢地走了过来,眼神中写满了关切。

    “住口!我有点烦你了,你和你那假惺惺的怜悯都给我消失!从我头脑里滚出去!”想到自己败在暗黑骑士手上差点性命不保,部下也生死不明,而雅米拉又在关键时刻弃自己于不顾,艾克萨感到一阵莫名悲哀。他猛地冲向对方,女孩明显被这一举动吓坏了伸出修长的腿侧身倒在地上。这一动作让艾克萨恢复了少许理智,他的目光定格在女孩右脚踝的红色丝带上久久不愿离开。“这个……这个是我……是我系上去的。我想起来了,那天我们玩得很高兴。啊……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了!”

    “你走!让我一个人静一下……刚刚,对不起了。”见艾克萨痛苦地抱着头跪在地上,女孩悲伤地起身准备离开。听到这句话,她转过身微笑着渐渐消失在白光之中……

    “少年,你终于醒了。天哪,你又杀猪叫了,还好我已经对这个免疫了。哈哈!欢迎来到维鲁加,这里的葡萄酒不错哦,想来点酒吗?嘿……”艾克萨还没睁开眼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一种找到亲人的感觉立刻涌上心头,他不顾身上的伤痛一下跳到泽巴怀里。“泽巴……大叔!你还活着?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嘿!就你能活着吗?还有,警告你别大叔大叔的乱叫,不然我跟你急。我说过,跟你一起就有打不完的架,没关系下次我们一定把那些黑家伙狠狠地揍一顿出出气,对吧?”缠满绷带的泽巴明显被平时一贯冷冰冰的艾克萨这一举动打了个措手不及,忙用那只没受伤的左手把对方放了下来。“当时真抱歉了,要是我再跑快点就出了那些家伙的射程……算了,都不说了。看看这边,谁在这儿?”

    顺着泽巴指的方向望去,那两个一开始就跟着自己的游侠女孩正站在一边惊奇地看着两人的举动。经过这场命悬一线的战斗她们看起来成熟了不少,身上也多出了好几处箭伤,身上不少绷带已经被染成了红色。但和艾克萨对视时她们仍难免露出羞涩的表情——当然也难逃被抱个满怀的下场。

    “呵呵,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啊。泽巴队长,这次我是专程来向你道谢的。没有你及时的情报我们是完全没有办法救出陛下被俘的部下和那些难民的。”马特阿斯恭敬地向泽巴行礼,但他明显误会了此时仍抱着一个女孩不放的艾克萨。“咳咳!在自己的长官面前居然如此散漫……在罗多克军中可不允许这种事发生,特别是少年兵恋爱!”

    “哈!领主大人,如果我说这个少年才是我们的队长呢?”从一开始就犯迷糊的泽巴终于弄懂了是怎么回事,对着同样发呆的马特阿斯大笑起来。

    “什……了不起!陛下的那些士兵说这个少年在士官阵亡后稳住了局面,当时我还真不相信……”见马特阿斯还在惊诧,泽巴拿起桌上的一大壶葡萄酒用身体撞了撞对方。“还有,你刚刚说恋爱啊……这个嘛,我们的队长在女孩子面前那可是‘木’得出名!走走,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既然是来感谢我的那就陪我到酒馆喝几杯。……顺便跟你说说我们队长‘恋爱’的故事。哈哈!”

    看着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背影,艾克萨这才反应过来忙放开怀里已经满脸通红的女孩往床上一躺被子一蒙再也不起来。整个领主官邸里充满了久违的快活空气,就连门外两个站岗的狙击弩手也忍不住偷笑起来。与此同时,一队队暗黑复仇者正横行在卡拉迪亚大陆的每一个角落,把这块饱经战火的大陆拉入了一场新的战争之中。
9#
 楼主| 发表于 2009-8-18 20:54:22 | 只看该作者
引用第6楼tl10于2009-08-17 08:33发表的  :
敢问LZ中文站的ID?

没,这篇小说和论坛那边没关系。。。
10#
 楼主| 发表于 2009-8-20 20:20:18 | 只看该作者
第二章  战火中的卡拉迪亚

第一节  高傲的公主


    一小队芮尔典裁判官正乘着夜色悄悄叫开了维鲁加紧闭的大门。见两个来迎接的罗多克上士用轻蔑的眼光打量着自己,一个穿着已经有些破旧贵族礼服的年轻女士猛地策马来到他们身边大声斥责起来。两人见对方来势汹汹也不得不有所收敛,忙把他们秘密带到早已等候在领主大厅里的马特阿斯面前。

    “醒醒!喂!……可恶,该死的醉鬼!”正趴在酒馆桌子上睡得正香的泽巴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连人带桌子翻倒在地。他愤怒地站起身正准备发作,却看到因用力过猛而捂住胸口直喘气的艾克萨站在面前。

    “少年?哇!天都黑了,不好意思了。这里的酒还真不错……马特阿斯呢?”看着面前意味深长看着自己的艾克萨,泽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过了好一会才挤出一句话来。

    “我刚刚问了老板,他有急事早就走了。别提酒了,我问你,和那些暗黑骑士打完后你到底做了些什么?等你这么久都不回来,……这事很重要。”艾克萨冷冷地拿过他手中的酒杯扔得老远摆出一付等着对方回答的姿势。

    “我怎么会忘呢?既然很重要,那么,我们换个地方说话。”明白了对方的意图,泽巴也冷静了下来拉着艾克萨城内一个无人的角落开始讲诉当时发生的一切。

    时间又回到了那场战斗的尾声,背上插着长矛腰间挂着飞斧的泽巴正抱着意识不清的艾克萨往东面的森林里飞跑,当时在他身边还有7个败退下来的女游侠。见敌人在放箭的同时还派了骑士过来追赶,游侠们提出为他们断后,泽巴当然不愿意。经过短暂的争执之后两名女斗士小队长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姐妹去送死,而自己跟在泽巴身后继续逃跑。

    5个拼死断后的游侠起了不小的作用,敌人的骑士渐渐地被甩在身后,但弓箭仍如雨点般飞来。一行人幸好有两个游侠女孩在后面用盾防御才幸免于难,不过木盾可没法抵挡全部箭雨,她们身上的伤就是那时留下的。泽巴在眼看翻过最后一个小土坡就可以逃到森林时却连中3箭,松手让怀里的艾克萨滚到土坡下。

    “禅达游侠,为守护而生,为守护而死……真正的守护者。……为什么,为什么守护者都这么傻?”见泽巴讲到女游侠们因断后而阵亡时声音有些发颤已经讲不下去,艾克萨慢慢站起身望着东面。明亮的月光照在他那毫无表情的脸上,周围气氛冷清到了极点。“看来我就是这么被抓住的。那么,后来呢?你们又怎么了?”

    “雅米拉那小贼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出来想拉你走。不过见骑士们又追了过来,她只好说服我们跟她走了。……哈,是用匕首说服的。”说到这里泽巴露出一付惭愧的表情,把一杯不知从哪里拿来的酒喝了个底朝天。“以前当雇佣兵时就听说过小偷有感觉危险的第六感,我算见识了。那小丫头在开战没多久就发现这次肯定会输很惨,早就选好了逃跑路线,多亏了她那些骑士根本没办法追上我们。抱歉了,当时没办法带上你。”

    “这么说来,你一直认为会背后偷袭你的混血贱民还救了你一命?恕我直言,两个字形容你的感受——讽刺。”不由自主地说出这句话后,艾克萨简直吃惊得半天合不拢嘴。

    “说得很对,不过不全对。是两次。后来我们跟着你来到了三国边境,又被绿林匪给抓住了。还好她也是个混血贱民,用去给匪徒们引更大的‘猎物’为条件说服他们把我们放了。然后偷偷让我们去找在附近巡逻的领主。对了,见到你时我还挺纳闷,她在哪儿?”但泽巴似乎已经习惯了艾克萨这种语气,并没有他预期的那样生气,反而像放下了大包袱一样侃侃而谈。

    “什么?难道她是故意被抓,然后……糟了,我把她给赶走了!”听了泽巴的话,再回想起当时的种种经历,艾克萨发现自己很有可能错怪雅米拉了。为跟自己会合她冒险故意让暗黑骑士抓住,脱险后为了不引起绿林匪怀疑把大家引到埋伏圈,然后协助自己拖延时间等待援军到达。艾克萨越想越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大,虽然危险,不过当时倒也是唯一的办法。

    “不过我相信我们会再见面的——只要我们都活着。这么说起来我还欠她……不,现在是互不相欠了。”见泽巴疑惑地看着自己,艾克萨无奈地挥了挥手示意他快跟上来,随即头也不回地走向领主官邸。“走了,我已经知道一切了。谢谢你,回去还想喝点吗?不过我不记得自己的酒量了。”

    午夜时分,给马特阿斯领主看门的两名罗多克上士惊诧地发现一名酒气熏天的黑种彪型大汉正不怀好意地朝着自己把守的领主大厅冲来。不过他们错误地估计了对方的实力居然想凭手中的战争之剑吓住对方。大汉猛地冲到他们身边一声怒吼像抓小鸡一样把两个重甲战士一左一右提了起来,随即狠狠撞在一起。然后他一脚踢开紧闭的门扬长而去。

    “泽巴,别再发酒疯了!早知道这样就不该再跟你……该死!抱歉了,你们还好吧?”正当两人跌跌撞撞站起身来准备大喊“刺客!”时,一名黄种少年及时制止了他们。

    此时马特阿斯领主正在大厅里和一名年轻女士在谈判中僵持着,泽巴的突然出现让在场所有的人不禁大吃一惊。在两名站在门内侧的守卫被泽巴打倒的同时,由于没有武器年轻女士身边的四名芮尔典裁判官忙用身体挡在她面前。

    “马特阿斯!你真是太……太不够意思了,居……居然一个人不打个招呼就走……走了。……不可原谅!”泽巴说完随手抄起身边的烛台扔了过去,不过因为酒醉的关系准心偏了一点,目标变成了桌子对面的女士。裁判官们立刻炸开了锅,不过年轻女士并没有慌乱。她挤开面前的护卫随手接了过来,然后把烛台完好无损地放在身边的桌子上。

    “哪来的野蛮人!居然在这里撒野,这里是你来的地方吗?”女士飞快地来到泽巴身边,一双死死盯着对方的蓝眼睛睁得大大的几乎快要冒出火焰来。此时的泽巴哪能受这样的气,不顾马特阿斯的劝阻挥拳就打。也许是酒精的关系,他发现眼前总是晃动着两重或三重的人影,一拳也没打中对方。对方突然消失在面前,不过自己的后脑勺倒是狠狠地挨了一下。

    “下贱之辈!消失吧!”正当泽巴从这次让自己眼冒金星的打击中回过神来时,对方接过赶来增援的裁判官拿来的弓箭发了一箭。箭头闪着银光的锥头箭立刻飞向泽巴的喉咙!“叮当!”一支钢弩箭及时地在锥头箭命中目标前改变了它的飞行轨迹,深深地插在了泽巴身后的大门上——原来随后赶来的艾克萨见事不妙拣起了倒在地上守卫的狙击弩。

    “这家伙又是什么东西?”见面前这个少年居然可以拦下自己的攻击,女士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但她很快又露出不可一世的表情,再次架起一支箭,不过这次目标是同样瞄准自己的少年。

    “他是人,叫艾克萨,雇佣兵队长。你谋杀未遂的是我的部下,泽巴。你是谁?”艾克萨对对方的傲慢态度非常反感。虽然知道泽巴有过在先,不过对方的做法实在让人忍无可忍,要不是看在马特阿斯的份上他早就扣下扳机了。

    “公主殿下,请您息怒。造成现在的局面也怪我当初离开时没有做好,等泽巴清醒后一定向他道歉。艾克萨队长,还请您放下武器。她是……”马特阿斯见眼下状况可以说是千钧一发,忙挡在两人中间打圆场。不过就在他要说出对方的名字时,却被打断了。

    “你的弩用得还不错,我只和有能耐平民说话。所以,你很幸运,我会亲自告诉你。”对方仍拉着弓高昂着头慢慢走近艾克萨,箭尖和弩箭尖几乎碰到一起。“我是芮尔典王国伟大的老国王伊斯特瑞奇的独生女,芮尔典王国唯一的合法继承人,那些无知的下贱之辈都叫我苏诺的艾索娜夫人。不过我更喜欢他们直接叫艾索娜这个名字。”

    “是吗?可我知道,芮尔典的正统国王是哈劳斯陛下,甚至还见过他……”虽然艾克萨从面前这个对自己从不正眼相看的年轻金发冷美人身上感到一丝统治者的霸气,但更多贵族的专横腐败气息让他觉得对方和体恤部下的哈劳斯比起来还是差了不止一个档次——至少蛮横地打断对方说话这点就让人感觉不快。

    “陛下?你凭什么叫我的那个卑鄙而且满脑袋都是大男子主义的……叔父,叫他陛下?我才是正统的女王!我不想跟你们这些下等人废话,更没时间陪你玩。”艾索娜激动地打断艾克萨的话,向马特阿斯行礼后狠狠瞪了艾克萨和泽巴一眼转身扬长而去。“马特阿斯阁下,目前的情况看来是没法谈下去了。我很遗憾,你们居然软弱到对自己的国王被我那卑鄙的亲戚偷袭保持沉默。我一定拿回我失去的一切,也把你们的国王还给你们,等着瞧吧。”

    和卫兵们一起安顿好泽巴后,艾克萨站在满天繁星下的庭院中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艾索娜公主虽然蛮不讲理,但却有着一颗为自己家族争得应有荣誉和地位的决心。他不禁想到自己,对艾索娜公主的恨意早已消散,只剩下对自己身世不明的无可奈何。“逃避!逃避!还是逃避!为什么我总在逃避自己是谁这个问题?再也不能像这样下去了!”他烦躁地抽出护身剑失去理智般砍向身旁的灌木丛,直到叶片漫天飞舞落在他那乌黑的长发上。

    “队长!你……你这是怎么了?我们能帮你什么忙吗?”一阵初春寒冷的夜风吹来,艾克萨不禁打了个冷战,意识也渐渐恢复了平静。两个游侠女孩正关切地看着自己,似乎面前这个人快要拔剑自刎一样。看着两人的表情,他突然觉得很好笑,转身收起了剑。“别担心,我还欠你们一周的薪水呢。好好休息吧,我们有了新的目标——找到一个修女。”

    “你们真的要走?孩子……我是说艾克萨队长,你们的伤也没痊愈。再说,现在本国也急需能人保持目前的稳定局面。”四天后维鲁加的一个普通清晨,市民们好奇地向城门聚拢——领主正在为4个人送行。马特阿斯微微低下头,在卫队的簇拥下用长辈般的眼神看着面前的艾克萨。“以你的用弩水平完全可以指挥一支狙击弩手小队,加以磨练更能成为一军之将啊。泽巴的武勇也几乎无人能及,不要怪我自私,失去你们我真的会后悔良久的。”

    “听说你们目前的打算是进入芮尔典境内,寻找一个修女。那里确实是卡拉迪亚最古老的宗教发源地……”马特阿斯见对方去意已决,便不再挽留转而讲述起大芮尔典帝国时期的事来。

    那个时候整个大陆只有一个国家,就是芮尔典帝国。其首都帕拉汶和北面的瑞泊莱特堡就是当时两个最著名的宗教中心,不过后来随着国力衰弱以及北部诺德人和南部库吉特游牧民的入侵,帝国最终走向分裂。最开始是东面的维吉亚地区由于种族问题单方面宣布独立,两国从此结仇。而长年的战争苛税让罗多克地区民不聊生,最终杰尔喀拉、维鲁加以及亚伦三领主联合宣布罗多克独立。而目前以苏诺为首的北芮尔典地区也开始蠢蠢欲动妄图独立,但目前暗黑骑士横行的时刻发生这样的事对每个国家来说都不是好事。

    见马特阿斯说到这里时脸色阴沉,艾克萨下意识的想到艾索娜公主。不过对方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候,马特阿斯领主恋恋不舍地向众人挥手告别。还告万般叮嘱如果什么时候改变主意想为某个王国效力,维鲁加的大门永远向他们敞开。

    一行四人又像在禅达第一次任务那样走在野外,不过这次他们的速度和上次比起来快了不止一倍。两个游侠女孩由于在撤退时的英勇表现已被破格提拔为女剑士,泽巴也初步掌握了驮马的驾驽方法,再也没叫嚷着“腰痛”了。看着泽巴骑在马背上的兴奋劲,艾克萨只得无奈地耸耸肩,不过一队20人左右的芮尔典裁判官此时却突然挡在了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什么?又是你们。要打架就放马过来!我就知道你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今天本大爷没喝酒还真想和你练练!”泽巴一眼认出了已经换上蓝色链甲衫的艾索娜公主,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脖子扭得“咔咔”作响,摆出一副准备打斗的架势。

    “当队长的,管好你的部下,不然你会惹大麻烦的!”艾索娜公主根本无视泽巴的存在,敏捷地拿出斜挎在肩上的战弓死死地盯着艾克萨,与此同时20名裁判官一齐放平骑枪猛拉缰绳做好了冲锋准备。“芮尔典铁骑绝非浪得虚名!想尝尝被碾得粉碎的滋味吗?”

    “我不认为你是专门来这里展示所谓芮尔典铁骑的。你要什么?”看到其他三人做好了战斗准备,艾克萨觉得毫无意义,毕竟对方可不是当时那十八个水贼。与其找死不如想想其他方法看能不能避免战斗,想到这里他干脆跳下马慢慢走向对方。

    “呵,聪明。怪不得你能当上队长,某些人比你多活了这么多年都还不明白如何把握谈判和战争的尺度。”艾索娜公主露出一丝满意的神情跳下战马,顺手摘下头上的平顶护鼻盔理了理一头束起来的金色长发慢慢地向对方靠近。“上次见面后,我一直很欣赏你的用弩能力,不过要是你的近战功夫也不错的话就更好了。我觉得有必要来一次决斗,如果我赢了你就得听我的,你赢了我就走我的路。没有外人的干扰,没有卑鄙的冷箭,一对一,面对面,剑对剑。接招吧!”

    见对方抽出中世纪长剑对着自己的头部就是一个竖劈,艾克萨忙向右侧移举起护身剑招架。在两把剑碰到一起的同时,他飞快地来到对方的左侧对着脖子就是一个右斩。艾索娜公主当然不会这样就范,在剑快要命中目标时一面精英骑兵盾猛地制止了这次攻势,由于双方对冲的缘故这次攻击在盾上砍出了一道深深的凹槽。“黄种人身手果然敏捷。很久都没这么痛快了,再猛烈一些吧!”艾索娜公主用盾把艾克萨推开立马又是一个直刺直攻心脏。“当!”这次攻击被艾克萨用剑弹向右边,随即一个左斩回敬过来。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这次进攻再次被盾牌招架住。

    十几个回合下来,艾克萨感到这样呆板的一招一式要攻破对方那固若金汤般的剑盾组合几乎是不可能的。他猛地弹开对方的直刺后顺势将对方往自己这边一拉,随即向着前方飞跑起来。“逃不了了,你注定要倒在我的剑下!”艾索娜公主显然被这个举动激怒了,似乎已经忘记了这只是一场决斗红着眼追了上去。由于两人护甲重量不同,很快双方就拉开了距离。在确定距离足够之后,身穿轻皮甲的艾克萨转过身直面猛冲过来的对方。就在艾索娜公主的直刺快要命中自己的同时,他闪电般伏下身一个扫堂腿准确地踢在对方的支撑脚上。

    “啊~~~~!”艾索娜公主只觉得身体浮空,重重地俯卧在地上,但很快翻过身准备起来。艾克萨哪能给她机会,一股杀气涌上心头,猛地骑在她的胸口双手握剑准备扎向对方毫无防备的脖子。这突如其来的杀气让艾克萨感到十分不适,犹豫了一秒。也就是这一秒钟让艾索娜公主用盾猛地打中这个骑在自己身上人的脸,起身用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我赢了!”艾索娜公主抹了抹脸上的灰尘,不可一世地大叫起来。“哼,看来你也不过如此。一招一式的连接速度非常重要,这就是你失败的原因。好好反省吧,现在你得听我的!”

    “什么啊?喂,少年!你不会是看她是个女的就手软吧?搞什么名堂,这么好的打斗机会居然就这样收场了。看来有机会得好好教你怎样像个男人一样战斗……”泽巴明显对这样的结果很不满意,他不顾两个游侠女孩的劝阻扔掉头上的日尔曼盔骂骂咧咧地跳下马用长枪狠狠地戳着地面,一双黑眼睛正死死地盯着面前洋洋得意的艾索娜公主。

    “真差劲。”正当泽巴还在抱怨个没完时,一个充满轻蔑语气的女人声音传到他的耳朵里。

    “你在说谁?”泽巴很快找到了声音的主人——艾索娜公主,气急败坏地跑到她身边。

    “就某些人的表现还好意思教育小孩子该怎么做男人。”艾索娜公主说到这里看了看面前的艾克萨,然后用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完全无视身旁的泽巴。“就你这样的‘男人’,别说在社交场合,就算在卧室里看来也没办法让一个女人高兴。不过不用担心,我会在你被踢下床后把某个哭着鼻子的可怜虫抱到摇篮里,如果他愿意我还可以来首摇篮曲……”

    “混蛋!你……你这个金毛泼妇,去问问提哈的……女人,我的表现如何!”泽巴明显有些语无伦次,他手心冒汗两眼血红,对着艾索娜公主不断挥动拳头。

    “呵呵,有意思。艾克萨队长,最好在我的裁判官动手前教育一下你的部下该怎么在一位女士面前保持骑士风度。我们现在就出发,赶快跟上!”艾索娜公主转身上马指了指北方猛地抽动缰绳,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人和哇哇大叫的泽巴。

    艾克萨虽然有种被对方绑架的感觉,不过以目前的状况自己在不管在数量还是实力上都没办法和对方抗衡,也只得无可奈何地跟着。而泽巴虽然一路骂骂咧咧从没间断过,但看到艾克萨的处境也没做出什么过激的事。这支人员构成非常微妙的队伍就这样向北走了两天,周围的地形也由罗多克境内的丘陵变成了大片大片的开阔地。在休息时艾克萨发现地面上有不少深深的马蹄印,尺寸就和队伍中的裁判官留下的一样——这里绝对是重骑兵活动频繁的地区。侦察兵带来的消息证明了他的猜想,这里已经是北芮尔典境内了。

    在随后的路途中艾克萨一直很疑惑,作为一个被全境通缉的流亡者艾索娜公主为什么会冒险进入芮尔典境内——虽然这里也是她的祖国。向艾索娜公主询问她也只是一笑了之,眼下的气氛非常沉闷。终于在黄昏时分队伍在一座大城堡前停了下来,城墙上迎风飘扬的画着独角兽的紫色旗帜非常醒目。守卫们看到艾索娜公主的白底雄狮旗先是非常警觉立刻作好了战斗准备,但过了一会儿态度却180度大逆转打开了城门。

    “听好!从现在起你的名字叫刘思琪,是我的女伴。你的两个部下现在是我的贴身侍女。”艾克萨刚刚来到领主官邸的客房中就从匆匆赶来的艾索娜公主那里听到这个差点让自己晕过去的提议。他还没来得及说“不”,对方已经飞快地关好门窗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套女式贵族礼服。“快点!我们还有2个小时的准备时间。”

    “我这模样像女孩子?”看着面前这条做工精细的鸭黄色丝绸连衣裙,艾克萨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不要考验我对平民智商的忍耐程度!你现在这个模样就连瞎子都看得出你是个男的……”艾索娜公主说完拍了三下手,三名高大健壮的裁判官立刻从门外冲进来一把按倒艾克萨不由分说开始脱他的皮甲。艾克萨感到此时自己就像惊涛骇浪里的鱼儿一样无助,六只手粗暴地在自己身上拉扯着皮甲,只消一会儿工夫身上就只有一条裤衩了。

    “恩恩,体型真好,皮肤也这么白嫩……要是没有胸前的剑伤和背后的淤青就更好了。”看着面前的三个女孩正用鉴赏的目光打量着自己,不时还传来一两句讨论声,艾克萨真想给她们每人一拳。不过鉴于三名裁判官在场也不好发作,只得大喊着“冷!”让人快给他穿衣服。三个女孩立刻忙碌起来,见丝质内衣,花边束腰,长统袜套一样样往自己身上套,他干脆闭上了眼睛。“你们俩,笑吧,尽情地笑!这个星期的薪水全部扣掉!”

    也不知过了多久,艾克萨见没了动静忙睁开眼像第一次醒来一样伸出双手打量起“自己”来。正在这时泽巴大叫着“少年”走了进来,不过他很快就被面前这个穿着裙子,身材匀称,皮肤白皙,不断抚弄着胸前长长鬓发的腼腆黄种“女孩”给吸引住了。见泽巴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半天合不拢嘴,艾克萨不由得火冒三丈,拨弄了一下额头上有些妨碍视线的刘海,握紧戴着丝绸手套的右手就是劈面一拳。

    “又是你?无理的家伙,你队长没在这儿,快出去!没看到我们正在化妆吗?……你们三个也是,快滚!”艾索娜公主见状忙捂住艾克萨的嘴生怕他发出声音暴露身份,不过对方这个举动反倒让他冷静了下来——对外人如此保密,看来这绝对不是一个恶作剧那么简单。

    见四个人都离开了房间,艾克萨忍不住询问起这样做的目的来。不过艾索娜公主似乎并没有现在就告诉他的打算,反而向所有人讲述起各种贵族礼仪来。由于是王室成员,艾索娜公主对各种礼仪当然是滚瓜烂熟。从见面鞠躬的角度到接受男性跳舞邀请时伸出手臂的高度她都一一仔细加以讲解,甚至还不厌其烦地亲自对三人做得不够好的部分演示了七八次。

    看着对方那一丝不苟的劲头,艾克萨发现这个平时总是不可一世的公主在对待礼仪时倒是崇尚有嘉。在三人基本掌握了各种对艾克萨来说算是“复杂的机械动作”后,她居然还反常地说了句:“辛苦了。”但更让艾克萨觉得惊奇的是当他问到有没有镜子好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时,所有人居然不知道这个“镜子”是什么东西。这样的反应让他觉得非常奇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心里总认为“镜子”是个很平常的东西啊。无奈之下,他只好拿起身旁装满水的小木盆来到屋外想借助一下阳光看看自己到底什么样子。然而由于从没穿过裙子,他却在跑出门的同时踩到了长长的裙摆整个人猛地向前扑了过去。

    “小姐,你没事吧?啊……多有冒犯,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由于意识到这次伪装的重要性,艾克萨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就在他以为自己肯定要和地面作亲密接触时一双有力的手臂一下把他抱了起来。不过对方很快就松开了手,把他从自己的怀里抱出来稳稳地放到面前。艾克萨循声抬头望去发现面前正站着一个穿着棕色华丽礼服的高大白种红发年轻男子,此时他正充满歉意地给自己行礼。不过此时他感兴趣的还是这个人那打着老茧的手掌和接住自己时敏捷的身手,面前这人绝对不是个娇生惯养的一般贵族子弟。当那人抬起头来,两人一下四目相对,他的脸居然红了起来忙再次低下头打圆场似的开始自我介绍。“呃……我叫锐法,专程从北部大陆诺斯王国到卡拉迪亚进一步学习高尚的骑士之道。”

    “思琪妹妹你没事吧?没受伤吧,……太好了!谢谢你。”正当艾克萨对目前的情况束手无策时艾索娜公主及时出现了,她一把把他拉到自己背后向锐法行礼表示感谢。不过艾克萨总觉得对方在跟艾索娜公主说话有些心不在焉,一双如宝石般明亮的绿色眼睛老往自己这边看。“锐法阁下,我是芮尔典的艾索娜公主。这位是刘思琪公主,据说是从东方大陆龙之国逃难到这里来的。”

    随后艾克萨只得听着艾索娜公主天马行空般介绍“自己”的身世:原来东方大陆发生了战乱,“她”逃到了这里,很巧合地被自己救下。或许是受到过度惊吓的关系从见面起“她”就从没说过话,不过两人的关系还不错就姐妹相称起来……听完了艾索娜公主的叙述,锐法更是用惊奇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个黄种“女孩”,直到觉察到自己行为的无理才赶忙向二人道别。

    “我可不是长来给人看的,赶快做你的事。完了我们就各走各的路。”在微笑着送走锐法后,艾克萨跑进屋子猛地关上门向艾索娜公主发泄着自己的压抑良久的闷气。“你编的故事太离谱,小心牛皮吹破了。”

    “哼!我做事有我自己的计划,不用你操心。你只要老老实实照着我说的做就是。”艾索娜公主拿出一把匕首递了过来。这明显是一把精心打造的刺杀匕首,锋利的刀刃在阳光照射下发出阵阵寒光。更可怕的是菱形刀身上还有好几道深深的凹槽,艾克萨一下觉得很熟悉,这种设计是专门用来阻止血液凝固用的,自己以前似乎在什么地方用过。“到时你就呆在我身边,等那个负心人来了,我会逼他说出他那些见不得人的阴谋,如果他敢耍小聪明你就干掉他!……当然,如果你想耍小聪明。你可以试试看,我一定会让你的下场比那个负心人难过十倍!我已经事先通知部下在外面接应了,现在我告诉你详细的部署……”

    转眼天已经黑尽了,艾索娜公主此时正拉着艾克萨的手夹杂在陆续来到的众宾客中走进了领主大厅。大厅里更是热闹非凡,墙上、天花板上都挂着各种颜色鲜艳的彩旗,在几位乐师的轻快演奏下这座古堡一改平日庄严的形象到处充满着快活的空气。艾索娜公主和艾克萨正紧紧地挨坐在贵宾席上,两个游侠女孩则站在他们身后。坐着的两人一个热情大方全然不顾自己已是芮尔典全境通缉,和各位来宾熟练地打着招呼;而另一个则是低着头不断整理着手套,只是偶尔抬起头看看四周的情况。两人是如此的醒目,以至于主人出现时很多宾客都没发现。

    “欢迎!首先感谢各位能赏光出席这次瑞泊莱特堡五年一届的节日庆典……在座的各位领主都是掌握北芮尔典命运的重要人物,借此契机我希望大家能对目前局势达成共识。”随着侍者一句“梅尔特领主驾到!”一名穿着紫色纹章布甲留着小胡子的红发男子大步来到主人席上。不过吸引艾克萨注意的不是他那有些格格不入的打扮,而是那双在火把照映下闪闪发光的蓝色眼睛——就跟马特阿斯一样这双眼睛中闪出一股令恶势力为之胆寒的正气。也正是这时艾克萨才明白这里正是自己的目的地之一瑞泊莱特堡,难怪宾客中有些人是僧侣打扮。

    在梅尔特接下来的演讲中,艾克萨渐渐弄明白了一切的来龙去脉——至少是梅尔特这个版本的。由于一支打着哈劳斯国王旗号的神秘部队偷袭葛瑞福斯国王,两国和谈的可能性已经几乎为零。以往对芮尔典商队睁只眼闭只眼的罗多克部队已经开始全境攻击任何瑞尔典队伍,而国内连接南北的“圣鲁兹哥达堡——艾勒代葛——艾尔贝尔”商道也由于绿林匪活动再度猖獗化而处于半瘫痪状态,目前芮尔典王国和北芮尔典之间的情报往来只能绕道东部的德赫瑞姆。三条线路眼下只剩一条,这让国王对北部的管理几乎处于真空状态。

    “对于攻击福瑞葛斯国王的人是谁我一点都不感兴趣。不过谁要是胆敢依靠北方侵略者再次分裂伟大的芮尔典王国,我艾索娜第一个把他送上绞刑架!哪怕现在全国都在通缉我。”梅尔特话音刚落艾索娜公主猛地捶击桌子站起身来怒视着离萨哥斯最近的凯尔瑞丹堡领主伯兰兹。见艾索娜公主一改刚刚谈笑风声的样子,从一开始就因为对方的出现惊诧不已的伯兰兹先是一惊,然后眯起眼睛捋了捋黑色的小胡子开始斥责起梅尔特包庇叛乱者。

    和老道的伯兰兹对峙艾索娜公主明显处于下风。特别是在对方连续说出好几个“叛乱者”后艾索娜公主激动了起来,她不顾梅尔特的咳嗽暗示对哈劳斯国王本人展开了滔滔不绝的攻击。几乎是在同时其他领主都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艾索娜公主,不少僧侣也开始祈祷起来,这次讨论的话题已经开始渐渐变了味。见伯兰兹悄悄让一个部下离开领主大厅,艾克萨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忙偷偷示意一个女孩跟了过去。

    “大家请安静一下!艾索娜公主殿下也请息怒。本人叫锐法,是北方大陆诺斯王国的三王子。”锐法那优雅的声音突然响起,激烈地争论也慢慢停止了下来——旁观者和参与者的目光都渐渐地被这个刚刚进入大厅的红发帅气年轻贵族给吸引了过去。艾克萨这才惊奇地发现对方在向自己行礼,刚刚自己关注于争论完全无视了周围的一切。见艾克萨对自己微笑着还礼,锐法在众多女士的注视下慢慢走到“她”身边开始介绍起来。“这位是来自东方大陆龙之国的刘思琪公主。虽然我们都是外来者对于贵国内政不敢枉加评价,但同样身为贵族我们知道一个国家的贵族一定要团结一致才能让国家强大,才能保护好自己的子民不受敌人的伤害。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们请求大家为了国家和人民暂时放下彼此的分歧,和和气气地为了贵国的未来好好谈谈吧。”

    “锐法殿下说得很有道理。这是本人的失误,目前苏诺领主克拉格斯大人还没有到。现在还请大家好好享受一下节日的喜庆吧,音乐继续!”随着梅尔特的话,整个领主大厅的气氛再次活跃了起来。

    在欢快的音乐熏陶下,不少宾客都情不自禁地跳起舞来。梅尔特见状也顺水推舟的命人撤去桌子,整个领主大厅立刻变成了一间大大的舞厅。宾客们随着音乐的节奏在豪华的大理石地面上不断踏出轻快地脚步声,舞厅已经刹那间变成了欢乐的海洋。然而在这欢快的氛围中有几个人却丝毫不为所动,分别靠墙坐下隔着中间舞动的人群互相冷冷地对视着。

    “女士们,能赏光和我跳一支舞吗?”正当艾索娜公主怒视着坐在对面的伯兰兹,跟艾克萨耳语着一切按原计划进行时,锐法已经悄然来到了两人身边。艾索娜公主明显对对方在这个时候出现感到十分不满,从她那憋得有些发红的脸上可以看出要不是碍于场合她早就要发作了。不过令两个人大感意外的是,锐法并没有接过艾索娜公主伸过去的手,反而把手伸向了她身边的艾克萨。“刘思琪公主,我们都是外来者,可能对芮尔典舞蹈都不是很熟悉。您能赏光和我来一曲诺斯宫廷舞吗?别担心,我可以带着你一起跳的。”

    锐法的这个举动让艾索娜公主始料不及,不过艾克萨倒是爽快地微笑着把手伸了过去。此时他心里很清楚,拒绝这个帮了自己大忙的人实在是说不过去,况且在跳舞时要是能多出错就一定能很快回到艾索娜公主身边。“女士们,先生们!请允许我和刘思琪公主来一曲北方诺斯王国的宫廷舞。乐师!”两人刚来到大厅中央,锐法立刻向一旁的梅尔特微微点了点随即大喊起来。见宾客们都自动退到一边,而乐师则拿出鼓敲起了节奏明快的鼓点,艾克萨这才发现事情没预想的那么简单——看来对方这次行动是早有“预谋”的。

    虽然是宫廷舞蹈,但艾克萨却一点都感觉不到优雅和高贵,激烈的鼓点只让人感受到北方大陆人的豪放和彪悍。锐法拉着对方的手和着节拍快速地踏着地板,对方的速度之快让艾克萨一下感到无从下脚,不过他还是对着对方的脚就踩。没想到锐法居然灵巧地避开了,还很满意的看着对方猛地把他拉着转了一个圈。就这样一个踩一个躲,两人的配合反而越来越好。周围的宾客无不对两人灵活的脚步和动作感到惊讶,一个个都睁大了眼如痴如醉地看着。

    就这样,一曲下来艾克萨已经满头大汗可还是一脚也没踩到对方。锐法倒是非常满意,微笑着递过来一张手帕,还不断的夸着对方学得很快。原来这个舞蹈的要领就是要女方踩着男方的步子,然后是男方再踩女方的,对舞者的速度要求很高。当艾克萨意识到自己反而成全了这支舞时,周围的宾客马上把两人围得水泄不通,纷纷要求再来一次要好好学学这种从没见过的激烈豪放的舞蹈。艾克萨感到此时自己已经是身不由己,也只得硬着头皮继续了。

    几曲下来艾克萨好不容易从宾客中间脱身,却发现伯兰兹不见了,而且怎么也找不到艾索娜公主和另一个女孩。一种不好的预感立刻涌上心头,他焦急地在大厅里转了好几圈,不过由于目前的伪装没法子向人打听以致搜索没有一点效果。但很快他的预感就成为了现实,四个侍者打扮的人开始不怀好意地慢慢围了过来,一个人更是把手伸进衣袋里。艾克萨见状忙下意识地摸了摸藏在大腿边的匕首,不过很快被一只手拉到了一边。

    “刘思琪公主,看来你们有麻烦了。跟我来!”锐法此时神情严肃,拖着艾克萨就走。两个人以大厅中众多宾客为掩护轻快地在人群中左右穿梭着,最后乘着跟踪者被挡住的一瞬间逃到了外面的花园里。不过两人并没有停下脚步,又在里面转了好几个圈才在一个茂密的花坛里蹲了下来。

    “呼……看来已经甩掉他们了。……对不起,我当时亲眼看到艾索娜公主和她的女仆被几个不怀好意的人带走了。不过我竟然违背了自己的准则,为了……为了和,和你单独在一起……,请原谅我。”见锐法突然拉着自己的手面带歉意地跪在面前,艾克萨一时竟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呆在原地。他做梦都没想到一个比自己大好几岁的男人居然会对女装的自己产生好感。此时他真有种揭穿自己伪装的想法,但想到锐法或许是自己目前唯一的希望不得不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我原谅你。帮帮我!救救她们!”锐法突然感到对方在自己的手掌上写下了几个字。

    “我明白!铲除这个世界上一切罪恶势力,保护被欺凌的弱者本来就是作为骑士的神圣职责。我的思想不再迷茫,我将为你而战,我的小姐!”锐法坚定地站了起来,此时他那双绿眼睛正闪烁着决意的光芒。他随即拉着艾克萨直奔客房中自己的房间,在对方的帮助下飞快地换好那身银色全身锻甲,将那柄象征高贵骑士的回火护手剑牢牢挂在腰间。

    “抓起来,敢反抗马上就地处决!”正在这时四个侍者打扮的人已经破门而入,四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正对着两人。“无耻的走狗,消失吧!”锐法大喊着双手握剑刺死了一个站在最前面的袭击者,随即如踏着轻快的舞步般闪避着另外三个人的攻击。随着两道明亮的剑光闪过,两名袭击者立即脖子喷血应声倒地。见锐法转眼间砍倒三人气势正盛,剩下的那个人转身就跑。艾克萨哪能给他机会,摸出匕首猛地一扔正中腰部,锐法立马上前一个竖劈结果了性命。见到对方的这个举动艾克萨感到十分惋惜,要是自己能出声的话叫住对方留个活口兴许还能问问背后主使是谁。

    “刘思琪公主,想不到你的身手还不错。不过这倒不是意外,能平安从遥远的东方大陆只身来到这里,没有一定的实力是绝对做不到的。”锐法拔出匕首递给对方后,两人立刻离开了已是一片狼迹满地是血的房间。由于现在敌暗我明,两人不敢相信任何其他侍者和女佣以及遍布于整个城堡的巡逻卫兵,只得一路躲躲闪闪在城堡中复杂的走廊中慢慢地搜索着每一个可疑的角落。在打倒了两群分别埋伏在地下室和顶层武器库的袭击者后,两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最北面的大型礼拜堂里——这里也是瑞泊莱特堡跟其他城堡不同的地方。

    “看起来那里的嫌疑最大,我先去看看,里面多半很危险,你赶快去通知梅尔特大人。”锐法看了看门口的守卫皱了皱眉头正准备向角落走去,突然回头看到“她”正把双手合在胸前关切地看着自己。一股暖流一下涌上他的心头,他转过身猛地把对方拥入怀里,低下头掀开艾克萨额头上的刘海深情地吻了“她”一下。“你知道,我虽然……出身王室,身边也有很多女孩子,不过对这个……这个我不是十分在行。以前我只知道自己的使命是执行正义的裁决,我也一直认为自己只会这样。不过,……你的出现,让我觉得有……关心你的必要。呃……就这样吧!不管我怎么样,你一定要平安地活下去。我走了!”

    见锐法义无返顾地转身离开,艾克萨无奈地用手擦了擦额头白了对方的背影一眼向着领主大厅飞跑起来。虽然锐法的举动让他特感恶心,但毕竟对方是为了自己在拿生命冒险,想到这里艾克萨再次加快了脚步。眼看已经接近领主大厅,艾克萨正在庆幸一路没遇到袭击者,突然一人个挡在了路上。由于距离太近要躲开已经是不可能了,两个人猛地撞在了一起。正当艾克萨摸着被撞得有些晕的头站起来正准备拿出匕首时,一个游侠女孩熟悉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里。

    原来这就是那个当时被艾克萨叫出去跟踪伯兰兹手下的女孩,在双方互相确认身份后女孩开始报告起她所看到的一切。她当时跟着那人来到城门口,对方跟一个信使模样的人说了些什么,随后信使立刻出了城。但那个人并没有回大厅而是亮出一张证明直接进了礼拜堂,由于自己的身份只是女仆守卫不让进。不过幸好没进去,没过多久那人就带了十一个跟自己一样侍者打扮的人陆陆续续走了出来。

    听了女孩的报告,再联想到自己和锐法在三个地方被四人一组的袭击者攻击,艾克萨一下明白了这些都是伯兰兹搞的鬼。不过对方居然连自己能到什么地方找人都可以算计到这让他觉得很是棘手,幸好对方千算万算没算到半路杀出个锐法,要不以自己目前的装备要同时面对四个一组的敌人完全是不可能的。想到这里他忙让女孩到大厅向梅尔特求救,自己则转身再次跑向礼拜堂。

    二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艾克萨踏着碎石小径提着裙子飞快地跑着。看起来“公主”这个身份让他在城堡里有了很大的自由活动空间,不少跟他相遇的守卫都纷纷让路鞠躬,这一路倒是顺利。三十米,二十米,十米,当微微喘气的艾克萨来到礼拜堂门口时,四名担任门卫身穿画着独角兽紫色纹章甲的芮尔典中士忙对他行礼让路。在准备进去时守卫还告诉他艾索娜公主和伯兰兹正在里面商讨问题。

    当艾克萨满怀疑惑地推开三人来高的大门,踩着地面的红色地毯刚抬起头目光一下就定格住了——一尊五人来高由整块大理石雕刻而成的纯白雕像耸立在大厅对面的祭坛旁。这个穿着链甲衫的高大长发女战士高举着右手中的长剑,紧握着盾牌的左手则给人一种做好了防御一切攻击准备的感觉。和雕像那犀利的眼神相对,艾克萨突然发现对方的神态很像和自己决斗时的艾索娜公主,说这个人是她的先祖或许也不足为过。

    在这座崇拜尚武精神的礼拜堂中,他突然有一种自己要找的人没在这里的感觉。在船上的一幕再次浮现在脑海中:“(别让他跑了!杀了他,不留活口!)”一个穿着奇怪铠甲的黄种人大喊着自己能听懂的异族语言带领好几十个部下冲上了船。不少水手从自己身后冲了过去和对方在甲板上厮杀在一起,自己则同时抽出背后和腰间的两把造型怪异的剑呈“十”字状砍向领头人的头和膝盖……在血腥味十足的空气中,敌人和水手的尸体横七竖八倒得到处都是,战斗时的喊杀声与伤员临死前的哀号声混作一团。一支箭猛地射穿了自己的头盔,眼前一下变得血红。不过这并不妨碍自己继续砍杀,直到最后一个敌人倒下。一个修女打扮的人忙过来给自己的额头缠上绷带,眼前渐渐黑了下来,仅仅只看到对方帽子底下露出的一缕棕发……

    “哈,看看我们找到了什么。东方公主身上居然藏着这玩意儿!”一阵剧烈头痛让艾克萨回到现实中,面前一个留着红色大胡子穿着红白相间纹章甲的芮尔典中士正玩弄着自己的匕首,他胸前那两匹两脚站立的红白双色骏马十分醒目。艾克萨这才发现刚刚失神时自己已经被七个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芮尔典士兵围住了,而且他们绝对不是梅尔特的部下。

    “在叛乱者同谋的罪名上再加一条图谋暗杀芮尔典领主的罪名。……你有大麻烦了,甜心。带走!”看着面前的六把明晃晃的中世纪剑,艾克萨心有不甘地狠狠瞪了所有人一眼被两个人拉住手臂架起来往礼拜堂深处走去。在穿过了几条亮堂的通道后一行人来到了一间看起来像是物品存放处的小房间里。正当艾克萨觉得纳闷时一个士兵打开了伪装成地板的盖子,原来这里是一个巨大地下室的入口。几个人顺着旋转楼梯往下走着,也不知转了多少个圈终于来到了最底部。

    “欢迎!美丽的东方公主刘思琪小姐,……我们已经见过面了吧?要不是你跟叛乱者混在一起,我一定会把你当上宾招待的。”当铁门被打开后艾克萨被踢进了一间小牢房里关了起来。过了没多久伯兰兹走了进来,此时他正不怀好意地冷笑着把艾克萨上下打量了好几次。见对方露出的诧异神情,他更是洋洋得意。“很惊奇对吧?我们没费多大功夫就占领了梅尔特那个傻瓜的地牢。识相的就告诉我乱党艾索娜的阴谋,我可不管你到底是不是哑巴。……不说,是吗?我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到时候可别怪我扒光你的衣服!”

    正在这时一个芮尔典中士走了进来将一封密信交给伯兰兹。“恩恩,很好!……看起来他们没有活着的必要了。”伯兰兹的这句话如同一道行动指令,艾克萨立马一脚狠狠地踢在他的裆下。这下可真要命,高大的伯兰兹立刻红着脸痛苦地蹲了下来。另一个人完全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他完全没想到面前这个看起来文弱的“女孩”居然有这么好的身手。在他准备拔剑时艾克萨飞快地用双手把他的手按了回去,紧接着跳起来用额头猛地撞在对方的下巴上。

    “乱党逃跑了!抓住她,格杀勿论!”“杀了她,杀了她!”“小贱货,你逃不了了!我发誓你会为此付出惨重代价的!”艾克萨刚从牢房跑出来,走廊上的守卫立刻向自己所在的地方围了过来,伯兰兹更是捂着小腹扶着门框愤怒地大叫。见四个守卫把来时的铁门堵得水泄不通,他只得调头往地牢深处跑。一名守卫突然挡在路上举剑就砍,他忙顺势往地上一滚躲开攻击继续前进。

    由于没有武器,对地形也不熟悉,艾克萨感到目前的处境十分不利。他漫无目的地跑着一脚踢开了面前的门,不过他很快就为自己的这次莽撞行为付出了代价。“小姐,你走错地方了!”五个穿着熟悉黑甲的人正围坐在桌子旁,而领头的那个正是被自己在禅达郊外战斗时刺伤的黑骑士副官!黑骑士们立刻抽出战争之剑追了过来,艾克萨见状慌忙转身夺路而逃。当他来到一个十字路口时黑骑士和守卫分别从三个方向围了过来——看来要到此为止了。

    正在这时墙上的一根照明火炬突然熄灭了。没过多久又是第二根,第三根……四周突然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一片寂静,艾克萨甚至能听到自己因为紧张和剧烈运动而产生的激烈心跳。“该死!怎么回事?拿火把来!”“你给我滚出来!”“你不会永远躲起来的。”“我们迟早会把你找出来的,然后扒光衣服捆在野外让虫子慢慢折磨死你!”当黑骑士和守卫们挤在一起乱作一团时,艾克萨早把自己藏在了拐角处的好几个木箱后。

    从对方那沉重的脚步声和武器上的保养油味道判断,艾克萨察觉到一个黑骑士正在自己面前。那人正准备离开,不过突然像意识到什么一样挥剑猛砍起身边的木箱来。随着一阵阵木块的破裂声,几个挡在艾克萨面前的木箱立刻变成了碎片,一阵由锋利剑身产生的气流划过他的脖子——再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被剁成肉泥的!正在这千钧一发时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对方背后响起,趁对方转身的瞬间一只细嫩的手拉着他就跑。

    “在这里!”不过这个把戏并没有瞒住对方多久,仅仅一秒钟后黑骑士就反应了过来一边大喊一边开始摸索着追赶。也不知跑了多久艾克萨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擦着自己的脸飞了过去。“啊~~~!”那个人发出一声尖叫倒在地上,艾克萨定睛一看一支钢弩箭正深深插在那个人的左肩上,由那人的声音推测出这是一个年轻女孩。“逮到你了!”追上来的黑骑士正准备攻击,突然一把护身剑从背后贯穿了他的脖子,那人还没来得及呻吟就软软地倒下了。

    “呵呵,哈哈,呵呵……人即使在痛苦中挣扎中也不会放弃求生的希望,不如让我来结束你们那痛苦而短暂的脆弱生命吧……”黑影擦了擦剑不怀好意地活动了一下周身关节。

    “杰萨……”虽然四周很暗但艾克萨仍从对方的体型和冷笑声中分辨出面前这个黑影的身份,忍不住从喉咙里挤出这个让他厌恶万分的名字。与此同时他下意识地朝后慢慢退了好几步,对方也拿着剑慢慢地逼近过来,一股杀气渐渐弥漫在两个人周围。

    “呵,我承认你的伪装哄哄那些好色的男人还是很有用的,小弟弟。现在一箭之仇已报,我要兑现我的誓言了。死吧,小鬼们!”杰萨说完用剑闪电般刺了过来,艾克萨见状忙准备向后闪避,然而他刚刚跳起来后背就撞到了墙——这里是个狭窄的拐角。“啊……”艾克萨紧靠着墙突然感到喉咙一阵刺痛,剑尖此时正紧贴着自己的喉咙。正在这时杰萨的目光突然被艾克萨手中的手发光链吸引住了,他此时正把手链放在锋利的剑身上做出一付要划断的样子。

    “住手!别做傻事。不然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该死!”见艾克萨根本无视自己的警告,杰萨十分恼火地放下剑,但双眼仍死盯着微微发光手链不放。“算你狠!……七键之一就在这附近?可是……哼!你根本就不知道它的重要性!”

    见对方说着奇怪的话消失在黑暗中艾克萨感到有些云里雾里,抹了抹被喷得满头鲜血的脸低头一看,地上那个受伤的人也不见了踪影。他只得借着手链的光摸索着拿起了那个倒霉黑骑士的战争之剑。这把长度相当于自己身高一半多的巨剑对他来说可算不上什么称手武器,不过在求生欲望的驱使下他用尽全力把它扛在了肩上——这样总比赤手空拳好得多。通向地牢深处的路变得越来越窄,周围的寂静让时间似乎也凝固住了,艾克萨借着手链的光摸索着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地牢最深处的一间特别牢房门口发现了亮光。

    “我的神啊!这,这是人吗?怪……怪物来了!”两个站在牢门旁的守卫突然听到一阵怪异的刺耳金属摩擦声,接下来一个浑身是血,用头发遮住脸,拖着一把巨剑的诡异“女孩”从黑暗中慢慢走了过来。两人虽然在第一时间作好了战斗准备,但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个“人”让他们的神经紧张到了崩溃的地步。看着面前这个身体后倾,右手拖剑,浑身颤抖,发出怪叫并且胸口发光的“女孩”机械般一步步慢慢逼近,守卫终于忍受不住大叫着夺路而逃。

    “哈,真没办法……”艾克萨理了理刚刚为制造恐怖效果而挡在面前的头发,从胸前拿出手链戴在手腕上,随即用剑砍开了上锁的牢门。刚一开门他突然感到后脑勺被人狠狠打了一下,两眼一黑栽倒在地。

    “队长,队长!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在一个女孩的低声呼唤中,艾克萨摸了摸头开始四下打量起周围的一切。自己正和艾索娜公主以及另一个游侠女孩被关在栅栏里,当然武器早已不翼而飞,伯兰兹则跟两个黑骑士和两个部下站在外面得意洋洋地看着几个人。

    “我早说过你逃不了的,黄种小贱货。看我怎么收拾你!不过在此之前嘛……亲爱的艾索娜公主,看起来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伯兰兹背着手慢慢地踱着步子,用嘲笑的眼神打量着面前的三个人。“你图谋在瑞泊莱特堡庆典时劫持苏诺领主克拉格斯大人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你的派出的刺客就是这个所谓的‘东方公主’。我承认你很有胆量敢用自己做饵,居然也想对我动手。可惜啊,我已经提前让信使通知城外的克拉格斯大人让他派黑骑士攻城。现在大家都忙着对付城外的敌人,没人能来救你。我会马上把你押解到帕拉汶,抓住乱党头目可是大功一件啊!你可不要生气哦,听听,现在攻城战正打得火热。你完了,哈哈哈哈……”

    “呵呵……哈哈……哎~~~~~!”艾索娜公主也跟着笑了起来,还笑得差点背过气。她随即抬起头高傲地看着面前疑惑不解的伯兰兹,轻蔑地抚弄了一下头发。“你知道为什么父王在世时总是冷落你吗?因为你的自以为是,要不是因为你先祖的功绩父王早把你流放到维吉亚边境去了!很对,你识破了我的第一套方案。不过,你真认为你的信使和那封‘密信’是从那个负心人那来的吗?你和那个负心人的关系我可是早有耳闻,这次攻城只是一次梅尔特领主部下的佯攻而已,不信你可以看看你的爪牙已经按照‘密信’上说的开始发动攻击了。你真以为梅尔特领主会轻易地让你占领这里,关门打狗,你明白吗?他可是老早就觉得你不对劲了。哦,还有,你真以为你身边的人是你的部下吗?”

    “哟!少年,要不是你拳头的分量我当时还真被你给骗了,呵呵。”泽巴猛地砍翻身边的守卫和另一个裁判官摘下黑盔一把抓住了伯兰兹,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拳。“你这个泼妇,说话难听,不过还算聪明。嘿!你,刚刚居然敢背后偷袭队长。看我不打爆你的头!”

    “野蛮人,我警告你!这样说话可是死罪!……艾克萨,我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和你的‘爱人’搅乱局面我们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处死那些黑骑士,可惜的是让他们的头目给逃走了。”在部下打开门后艾索娜公主狠狠地瞪了泽巴一眼,随即头也不回地往外走。“看到了吧 ,这就是计谋。好好学着点,不过我怀疑你们现在弄懂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艾克萨,你最好去看看他,那个骑士现在多半还在为他的‘公主’而战呢。”

    正当艾克萨领着泽巴以及游侠女孩小心躲避着两位领主部下的混战在再次亮堂起来的地牢里仔细寻找着锐法时,一个充满正气的声音从一个拐角里传了过来——锐法正和四名敌人周旋着。见对方人多势众,他灵活地游走于几人之间闪进拐角里狭窄的通道和追过来的敌人砍杀起来。这些普通士兵一对一怎么会是锐法的对手,很快就被一个直刺,一记竖劈干掉两个。他随即用护手剑弹开第三个敌人的直刺猛地把剑插入对方胸口,然后大吼一声推着这个被刺穿的倒霉蛋冲向他身后无法躲避的那个同伙。随着一声惨叫,两个人被狠狠地钉在拐角处的墙上。锐法抹了抹沾满鲜血的脸,猛地抽出血红的剑高高举起:“邪恶的走狗,消失吧!正义的裁决,以此武示之!”

    “刘思琪公主,你流血了,不要紧吧?……哼!邪恶的黑骑士,不可原谅!”锐法此时早已杀红了眼,看到艾克萨身边黑骑士打扮的泽巴那张刚露出关切神情的脸立刻又严肃起来。他不顾游侠女孩大喊“住手!”一把拉过艾克萨,对准泽巴就砍。

    “要打架?太棒了!”每次打斗都兴奋异常的泽巴当然不会错过和这个刚刚砍倒四人气势正盛的家伙战斗的机会,他一把推开身边的女孩拿出背后的长枪迎了上去。两人就在狭窄的过道里厮杀起来,一时间风起云涌,电光火石。双方每次武器相碰都火花四溅,每次呐喊则震耳欲聋。锐法在弹开对方的直刺后猛地近身抓住泽巴的黑盔,这边也毫不示弱地抓住他的头带猛扯起来。

    “泽巴,锐法殿下,你们住手!不要再打了,都是自己人!”艾克萨见游侠女孩喊破了嗓子都没用,也顾不得找机会拆穿自己的伪装了。他大叫着钻到两人中间使劲摇着面前两个打得难分高下的人。

    “刘思琪公主,为什么你会帮这个邪恶的黑骑士?……等等,你的声音?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锐法显然被这个“女孩”突然发出的低沉声音给打了个措手不及,猛地向后一退拉掉了泽巴的黑盔。当他听到同时扯掉自己头带的泽巴正“少年!”“少年!”地抱怨时完全呆住了,护手剑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整个人更是虚脱般靠在身后的墙上。“不可能,你……你一定是中了什么巫术!……我一定会救你的,就像我对你的誓言里说的那样。”

    “不,您误会了。锐法殿下,我必须为自己的欺骗行为向您道歉。没有刘思琪这个人,我叫艾克萨。”艾克萨说着像证明自己的性别一般把长裙一下拉到腹部,露出他那带着剑伤的胸口。

    “艾克萨?……我,我被利用了吗?可恶……这到底怎么了!”锐法显然一时很难接受自己为之浴血奋战的“公主”是个男孩子的事实,他那俊美的脸痛苦地扭曲着绿色的双眼中写满了迷茫,转身丢下自己的剑跌跌撞撞地跑开消失在不远的阴暗角落里。

    见锐法失魂落魄地离开艾克萨觉得很过意不去,但此时手链却发出了闪亮的光芒,一种觉得目标就在附近的想法突然充斥着他的脑海。他无视周围正在厮杀着的士兵飞快地向着亮光越来越明显的方向跑去,另外两个人则纳闷地紧跟在后生怕他做出什么傻事来。来到礼拜堂的雕像下时手链更是发出如同火炬般耀眼的光芒,而盾牌中心那颗作为装饰用的水晶珠也辉映般发出光芒,艾克萨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先前把它放在怀里一直没发现自己和目标居然擦身而过。

    “我的!”正当艾克萨小心地攀爬到雕像盾牌附近时,一支钢弩箭恶狠狠地贴着他的脸插到盾牌中。戴着拉巴特盔的杰萨把弩背到背后猛地跳到雕像身上也开始爬了起来,在两人接触时她飞快地抽出护身剑就刺了过来。艾克萨忙抓紧光滑的雕像表面侧身闪开攻击,随即用左脚猛踢自己下方对手的头和拿剑的右手。

    “可恶,我要杀了你!不准和我抢~~~~~~!”一脚,两脚……杰萨的头盔被狠狠地踢掉,一头棕色的长发凌乱地盖在头上。此时她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雌龙般两眼迸射出火光歇斯底里地大叫着用剑疯狂地刺着上方的少年,剑尖刺到之处的大理石碎片如同冰雹般飞速下落着。看着附近的部下和闻讯赶来的梅尔特怕伤到自己而不敢放箭,艾克萨感到目前形势十分严峻——没有任何援助要是自己此时失败一切就全完了。

    在雕像脚下的人们见两人像粘在一起一般厮杀着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泽巴更是急得哇哇大叫用长枪猛戳着脚下的地板。随着一阵布料被撕碎的声响,艾克萨的长裙被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不过他也乘势猛踢对方一脚利用盾牌上的装饰物爬到离宝珠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见杰萨用剑对着自己的右腿猛扎他忙猛地一抬腿,剑立刻深深地插到盾牌里。就在杰萨准备拔出剑时一只脚突然站在剑上,随即头部遭到了一阵愤怒地拳打脚踢——艾克萨此时正发泄着自己压抑了良久的怒气。

    艾克萨一阵拳脚后转身一把摘下了水晶珠,他一下呆住了——原来这颗棕色的水晶珠虽然和自己得到的那颗白色珠子一样大小,但只有半颗。就在失神的一瞬间杰萨发狂地抓住他的腿一下窜到他的背上抽出腰间的匕首就要刺。

    “大胆贱货,竟然敢弄坏芮尔典高贵女战士的雕像!”匆匆赶来的艾索娜公主不由分说拿过弓箭对着杰萨那只拿着匕首的右手愤怒地发了一箭,那支锥头箭准确地命中对方的右前臂。艾克萨感到背后的杰萨软了下来,不过在她掉下去的同时自己的支撑腿被猛地抓住,两个人立刻一起从三人来高的雕像中部掉了下去。经过一阵空中的挣扎后,艾克萨感到自己的后背接触到了杰萨软软的身体,不过对方就没那么幸运了——他清楚地听到杰萨体内传出骨头断裂的“咔嚓!”声。

    “嘿!你!”不过在两人落地的同时艾克萨手一松半块水晶珠立刻滚落到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一条黑影恰到好处地在两人的大喊中出现拣起来立即消失在窗外的夜色中。杰萨也乘所有人吃惊时吃力地推开身上的艾克萨站起来拿出弩射掉中央的吊灯,一瘸一拐地从黑影逃走时打开的窗户追了过去。

    “你疯了吗?太冒险了,刚刚差点射中我的脖子!”艾克萨正准备追过去却发现艾索娜公主傲慢地挡在自己面前,想到刚刚的遭遇他心中十分不快,微微抬起头怒视着对方。

    “大胆!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对我无理。按照大芮尔典王国法典,毁坏女战士雕像可是死罪。我要就地将你处以死刑!”艾索娜公主完全无视艾克萨的质问,抽出中世纪长剑对准他的脖子就刺。但她很快感到手臂一麻,剑也飞出老远。忍无可忍的泽巴用枪杆猛地击中了她,一双黑眼睛也因为愤怒充满了血丝,在场人几乎同时感觉到连他周围的空气也变得充满火药味。

    “又是你,野蛮人!梅尔特领主,我以芮尔典王国未来女王的身份命令你处死这两个藐视大芮尔典王国的罪人!”见泽巴气势凶凶,此时手无寸铁的艾索娜公主也犹豫了起来。她忙敏捷地闪到自己部下身边,转身向梅尔特下达命令。

    “艾索娜殿下,你现在还不是我的女王。就算你是,我也不会执行这个没有任何道义和理智的命令。况且你所说的法典已经被哈劳斯陛下废除了。”梅尔特向部下做了一个手势,一群瑞尔典中士立刻将艾克萨一行人和对方隔开。他大步来到两群人中间,那双蓝色的眼睛正坚定地看着已经涨红脸的艾索娜公主。“不管是你,还是哈劳斯陛下,我只会以骑士准则和自己的良心执行正确的命令!我已经从那个女孩那里知道了一切。你阻止某些人分裂我们祖国的想法是对的。但你却无理劫持他们,让无辜人冒生命危险来趟这滩浑水。这样做公理何在,道义何在?我认为……”

    “法典被废除了?……果然,龙卧浅水遭虾戏。很好!我本以为这次合作是大芮尔典王国重新恢复秩序的第一步。我们完全可以起事平定北瑞尔典叛乱势力,然后南下直捣帕拉汶……想不到你和那些罗多克人一样软弱!我不会跟你们这些伪君子再打任何交道……艾克萨,你的使命已经完成。我说话算话,你们自由了,以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艾索娜公主早就对梅尔特的话失去了兴趣,她怒气冲冲地打断对方的话,狠狠地瞪了艾克萨一眼带着部下拂袖而去。

    “武力根本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但是……瑞尔典的希望在哪里?哪里?”看着面前紧闭着双眼的梅尔特,艾克萨突然感到对方和马特阿斯的形象重合了起来。他们的肩上都压着千钧重的担子,虽然有着坚定的信念,但未来却一片迷茫——这个混乱的世界。正在这时,一块记忆碎片无法抑制地涌上脑海:自己手持双剑猛地崩坏面前一个穿着奇怪铠甲对手的防御后猛地刺向他的胸口,不过对方竟然没有做出任何防御动作,摊开双手任凭自己的胸口被刺穿。“啊……!你合……合格了。能死在自己最好的学生手上真是高兴,呵呵。”见血从那人半遮脸的头盔中流下,自己猛地摘下对方的头盔——竟然是上次记忆中安慰自己的那个黄种中年人。“师父?不——!”“抱歉了,你们这些小孩子根本就不该接触这些东西,咳咳……他们以为用武力就能掌握我们的命运,至少我……我选择死在你的手上就不是他们能掌控的。答应我,一定要挫败他们的阴谋,让……让他们败在自己教出来的孩子手上。把握住……你自己的……命运。我……的……好……徒……”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艾克萨自言自语般跪在梅尔特面前,另外三人忙也跪了下来一把扶助快要倒下的他。见梅尔特疑惑地看着自己,泽巴忙向他解释艾克萨的精神状况一直都不是很稳定。听了对方的解释后,梅尔特的神情渐渐舒缓了下来。他令人带他们四人下去休息,自己则指挥着部下开始清剿剩余叛乱势力。到了午夜时分,战斗完全结束。这场里应外合妄图夺取瑞泊莱特堡的阴谋最终以失败告终,但北瑞尔典的局面仍旧一片混乱。
11#
发表于 2009-8-22 20:20:16 | 只看该作者
顶顶吧。
12#
 楼主| 发表于 2009-8-26 14:40:24 | 只看该作者
第二节  铁骑王国

    瑞泊莱特堡郊外的小树林中,一条黑影正捂着左肩飞快地穿梭于其中。突然那人被一根很难发现的细绳狠狠地绊了一下,由于惯性的缘故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滚了好几圈,半颗发出微弱棕色亮光的水晶珠也从怀里滚出老远,停在另一个人脚下。

    “杰萨?不可能!你明明摔伤了,怎么会……”那人半跪在地上按住又开始流血的肩膀,用恐惧的眼神打量着面前的杰萨。

    “要追上你实在是太简单了。你犯了一个致命错误,就是和我作对!”杰萨露出扭曲的笑容慢慢弯下腰拣起水晶珠,仔细端详起来。突然,她飞快地抽出腰间的钉头棒猛地打到对方前额上。“别担心,我不会让你这么痛快地死去的。小贱货!”

   第二天上午,艾克萨用手挡了挡耀眼的阳光慢慢从床上站了起来,在换上了自己那身皮甲后他感到心里终于好受多了。当他刚走出房间时,一名看起来已经等了很久的侍者忙迎了上去,原来梅尔特要紧急召见他。艾克萨跟在侍者后走着不时地四下张望,仅仅一夜时间瑞泊莱特堡郊已经丝毫找不到一点前一天那种节日的欢快,只剩下一队队高度紧戒的士兵和惊慌的仆从在做着防御准备,似乎一场攻城战即将打响。

    “来了啊?艾克萨队长。”领主大厅中一片寂静,穿着纹章甲站在案桌上放着的地图旁仔细布置防御体系的梅尔特仅仅只是冲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艾克萨此时也发现自己的同伴们也在这里歪着头盯着城堡地图,似乎目前的情况比较麻烦。“我昨晚派出了三个信使去帕拉汶告急,不过今早就有一个逃了回来。看起来另外两个信使也被苏诺军扣押了。”

    “那么,梅尔特阁下,您有什么打算?”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艾克萨感到这次对方多半会有什么重要事情交给自己做,也就直接了当地切入了主题。

    “恩,这个态度很好!克拉格斯的部队正在东南方集结,不久就要发动进攻。看起来现在从德赫瑞姆绕道帕拉汶已经不可能了,就算能突破苏诺军的封锁时间也来不及。‘圣鲁兹哥达堡——艾勒代葛——艾尔贝尔’商道才是目前最好的求援路线,我需要勇士来完成这个任务。抱歉,本来我原打算今天就让你们离开的。”梅尔特说完像征询意见一样扫视着艾克萨一行人,见他们迟迟没有表态便示意一个部下拿来了一个装满第纳尔的大箱子。“现在不仅是瑞泊莱特堡有沦陷的可能,苏诺和凯尔瑞丹堡已经是叛军的大本营。如果这里失陷整个北芮尔典将完全落入叛军手中,唇亡齿寒,到时帕拉汶就会是下一个被攻击目标。”

    “为什么选我们?为什么德赫瑞姆和圣鲁兹哥达堡不派兵干涉?”艾克萨一把推开递到面前的箱子指着地图质问起来。

    “德赫瑞姆的米乔德和德其欧斯堡的佩拉格尔都是贪婪的机会主义者,没有绝对优势和丰厚的回报是不会派援军的。至于圣鲁兹哥达堡的瑞伊斯,我们在老国王时期关系就不融洽,现在他可能更巴不得我死在叛军手里。”梅尔特说到周边领主时情绪稍微有些激动,脸颊微微泛红狠狠地捶打着地图,不过很快又平静下来直视着面前的艾克萨。“至于选择你们……我和艾索娜殿下谈过,她是实力派,看中的人决不会是鸡鸣狗盗之辈。我以自己的名誉发誓,只要你们成功了,叛乱平息后我一定向哈劳斯陛下保举你们,到时名誉、地位、金钱都少不了你们的。怎么样?”

    “梅尔特阁下,你找错人了。我们可不是那种惟利是图的普通佣兵。”艾克萨对对方的提议感到十分失望,他转身做出一付要走的样子。“抱歉,你许诺的这些对我们来说没任何意义。”

    “对!果然不愧是少年!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庸俗的家伙。”泽巴明显对艾克萨的做法很是赞成转身拉着他就走。

    “但是,您是一个为自己国家完整而战的勇士。总觉得世界上少了您这种人会很没趣,我会帮您——不需要报酬。”走到门口的艾克萨突然转过身坚定地看着露出惋惜神情的梅尔特。

    瑞泊莱特堡沉重的大门被缓缓打开,梅尔特正带着部下亲自向四人送行。他甚至还问了问昨晚雕像上战斗的原因,不过被对方笑着拒绝了。艾克萨摸了摸胸前装着用蜡封好的信封,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链,接受了僧侣的祝福后抽动缰绳头也不回地和同伴向正南方跑去。

    没走多久一阵沉重的马蹄声就从背后传了过来,四人回头望去,一名骑着重战马戴着巨盔背着短标枪的重甲骑士追了过来。见对方只有一人,而且没有抽出腰间的护手剑,艾克萨料定来人没有敌意,忙让同伴们收起武器。

    “等等!还好来得及。”那个人来到众人身边飞快地摘下了巨盔,原来不是别人正是一夜下落不明的锐法。

    “锐法殿下?抱歉,您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吗?……对不起,我除了说这个什么都做不了,还请您原谅。”见锐法此时脸色惨白,艾克萨怀疑他可能因为自己欺骗的事一夜都没合眼,心里不禁有些愧疚。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刘……不,艾克萨队长,你真的是个男孩子?”锐法似乎仍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催马来到艾克萨身边,摘下臂铠试探性地伸出手摸了摸对方的脸。在接触到对方的一刹那,忙把手缩了回来,仍旧一脸迷惑。“真……真感觉不出来和女孩子的脸有什么区别。”

    “搞什么名堂?小子,你难道长这么大从没跟女孩子交往过吗?服了你,少年当然是个男孩子!扭扭捏捏的,和你打架时完全是两个人。我们还有事!少年,我们快走吧!”泽巴已经开始厌倦了这缠绵的气氛,抽着缰绳自顾自的走了起来。

    “嘿,等一下!能带上我一起吗?艾克萨队长,见到你或许也是神对我骑士道修行的安排。”锐法见一行人准备离去忙拦在面前行了个礼恳求起来。“我仍会按照誓言说的那样为你而战。”

    “哈哈哈哈哈……太好了!就等你这句话。少年,很好啊!这小子打架不错的,有了他以后打斗会更有趣的。”泽巴倒是非常乐意,边说边在锐法坚硬的胸甲上打了一拳。

    “锐法殿下,我们当然欢迎。不过,我希望同伴们都是自愿,而非迫于无奈才加入。”艾克萨说完猛抽一下缰绳绝尘而去。“我们走!”

    “是,队长!我的剑将会一直守护着你。”伴随着锐法的喊声,一行人又再次出发了。

    五人骑马飞驰在平坦的草地上,艾克萨禁不住向四周望去。真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正是如此的环境造就了有铁骑之国称谓的芮尔典王国。平坦的地面除了各种矮小且叫不出名的灌木外就再也没有其他障碍物,坡度极小的土丘也不会对骑兵冲锋造成任何影响。看着地面上不知多久之前留下的马蹄印,艾克萨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大群芮尔典裁判官地动山摇般冲向一群无助步兵的情形,为了摆脱如此可怕的想象他忍不住摇了好几下头。

    “少年,看起来我们已经到艾尔贝尔了。我不得不承认,这些大马的速度还真快。”泽巴的声音打断了艾克萨的思路。此时泽巴兴奋地跳下马猛地做了一次深呼吸,随即用手打了个遮阳张望起来。“这条商道我再熟悉不过了,以前当雇佣兵时常常在这一带剿匪。南面的森林里就是艾勒代葛,那里可以算是我的第二故乡了,那儿的人真的很好……怎么回事!”

    几个人顺着泽巴惊奇的目光望去,村庄的上空正冒着滚滚黑烟。来到村里众人更是大吃一惊,整个村庄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所有的房屋都在熊熊烈炎中呻吟着,痛苦地冒出黑烟。身上插着好几支箭的村民和牲畜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似乎正在向这些冒险者讲述这里曾经遭遇到的不幸。村里平时整洁的碎石小径此时也被满地尸体流出的血染得通红,空气中混杂着建筑物燃烧的焦味和一阵让人作呕的血腥味。

    “喂!你没事吧,这里到底怎么了?”正当一行人在尸堆里仔细地寻找着幸存者时,锐法突然注意到一个中年男人动了动忙跑了过去。然而当他把匍匐着的对方翻过来后才发现事情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一只侥幸活下来的小猫正顶着压住自己的主人尸体。

    经过一阵短暂的搜寻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停止了徒劳的寻找。艾克萨看了看其他人,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虽然和这些人素昧平生,但他们的死状竟如此之惨,其中还不乏小孩和老人。他突然感到这些村民的灵魂都带着痛苦的表情围在自己身边,不少人的脸上还挂着泪水。如此情形让他无法睁眼,无法动弹甚至无法说话和呼吸。正在这时一声什么被折断的声音传入耳中,周围的冤魂如随风飘散一般消失了。

    “可恶!绿林匪,不可原谅!我要杀光你们,该死的混血杂种!”泽巴在仔细看了看从尸体上拔出的箭后愤怒地把三支箭一齐折断——所有箭都不是一个规格,这多半是匪徒干的好事。

    “竟然犯下如此天神共怒的罪行……队长,我一定要把罪犯都处以正义的裁决!等一下……”锐法猛地抽出护手剑,但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蹲下身查看起尸体上的箭和伤口来。当他站起身时目光正好和艾克萨撞在一起,两人几乎同时跳上了马背大声吆喝起来,让其他人赶快上马离开。

    “突围,向南突围!现在顺利撤退就是胜利!”艾克萨的话音刚落四周树林里立刻飞出无数的弓箭,与此同时50多个绿林匪从埋伏地点冲了出来。他们有的拿着短弓拼命放箭,更多的则是挥舞着战斧向撤退点汇集过去。“咚!咚!”艾克萨刚拿出盾牌,上面立刻插了三支箭,他忙伏下身子抽动缰绳飞奔起来。此时随着一声清脆的出鞘声,一个正准备向他放箭的绿林匪被锐法手起刀落砍断脖子,血立刻如喷泉般冒了出来。

    “锐法,突击!游侠,掩护射击!泽巴跟我来!”随着艾克萨的大喊,锐法猛地冲向堵住出口的十多名敌人。绿林匪们对丛林战非常在行,但在平地上面对对方三人“丁”字型突击却显得信心不足。特别是当他们看到一个骑着重战马穿着银色重甲的骑士高喊着:“以正义之神泰尔的名义判处你们这些恶人死刑!”举着精英骑兵盾无视雨点般的弓箭冲过来时,弓箭手居然吓的连弓都快拉不开了。

    随着一声惨叫,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匪徒头上被狠狠地插了一支短标枪,木头般地倒了下去,另外两名弓箭手也同时被两支箭贯穿了脖子。当他们想重新组织防守时锐法已经拍马杀到,重战马一下撞翻了两名敌人绝尘而去,同时一个绿林匪的头也被砍了下来。正当他们惊魂未定时,两名骑着骏马的女剑士再次故技重施,又有两名匪徒命丧弯刀之下。

    “好机会!”艾克萨见三人的“丁”字突击已经把敌人的防御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忙准备突围,却发现泽巴由于求战心切被对方用斧子砍断了马脚。但泽巴不愧是步战高手,落马后第一时间稳住了阵脚用长矛刺死了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匪徒。“孙子们,看看你泽巴爷爷的厉害!”他随即将手中的长矛向四周挥舞,一阵旋风立刻环绕在身边,三步之内竟无人敢近身。

    “暗箭伤人的小人!”当一名绿林匪正准备放箭时,一支钢弩箭立刻射穿了他的喉咙,在他倒地的同时准心一偏反而射中了一名在泽巴身边畏缩不前的同伙。正在七八个围住泽巴的匪徒不知如何是好时,随着一阵马匹的嘶叫艾克萨已经跃马来到他们上空。所有人都被他这个近乎疯狂的举动惊呆了,忙丢下泽巴抱头鼠窜。

    “走,快走啊!不要命了吗?”艾克萨此时也杀红了眼,对着同样惊奇的泽巴不顾一切地大叫起来。在泽巴上马后他把自己的盾牌递给对方挡住后背,随后发狂似的抽动缰绳向着被撕开的突围处狂奔过去。一路上他不断地抽打着缰绳,坐下的活泼骏马也通人性般载着两人飞奔,直到背后的喊杀声渐渐远去才慢慢停了下来。

    艾克萨狠狠地拉了一下缰绳,无视背后大骂着的泽巴跳下马来,回头望着北面那片被火光照得通红的天空。其他三人看着面前这个双手操在胸前,被锅盔遮住大半个脸的沉默少年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安慰着情绪激动的泽巴。但他们哪里知道在此时艾克萨冷俊外表下的内心是怎么样的心潮澎湃,这是他在有记忆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么多无辜人惨死。虽然心中一个认为“这无所谓”的想法一直牢牢地占据着主导地位,但那些村民悲伤的冤魂却总在脑海总挥之不去。

    “(安息吧,孩子。长眠吧,为自己生存而战斗的人们。你们的痛苦已经消失在极乐世界的大门前……)”艾克萨此时百感交加,情不自禁地跪下来用一种自己能听懂的语言为死去的人们默默作着祷告。

   “少年?你……这种语言和雅米拉那小丫头唱歌时用的一样。……想起什么了吗?”泽巴听到艾克萨的话也渐渐冷静了下来,他飞快地跑过来猛地扶着对方的肩头。

   “……不知道,只是觉得很熟悉。”艾克萨轻轻抬起锅盔露出那双闪着决意光芒的黑眼睛,站起身敏捷地翻上马背回头坚定地看着所有人。“现在我只知道得赶快通知附近的村子,这样的悲剧再也不能重演了!”

   “哦!”随着同伴们的大喊,五人立刻向着南面的艾勒代葛村飞奔而去。

    在路上背后的泽巴一直滔滔不绝地介绍着他的第二故乡。艾勒代葛是一座位于芮尔典王国中部广袤森林中的小村庄。虽然看起来很不起眼几乎没有自己的农业,但得益于周边的地理环境这里的村民绝大多数都以狩猎为生。这里也是连芮尔典正规军中精锐部队裁判官也惧怕三分的芮尔典狙击手的主要兵源地之一,甚至连号称“卡拉迪亚最强弩手”的罗多克狙击弩手在战斗中也没从他们身上占到什么便宜。

   “我曾经跟着瑞伊斯在这一带清剿绿林匪。这些村民非常支持我们,总是派出年轻人协助战斗。对我也很好,经常拿出自己不多的食物给佣兵——那个一毛不拔的领主给雇佣兵吃的食物简直就是牢饭!”在泽巴正说个不停时,一行人已经来到村庄入口了。艾克萨习惯性地四下观察起周围情况来:这是一个位于山谷中典型的狩猎小村,周围完全没有粮田,稀稀拉拉的小平房背靠山坡紧挨着村中唯一一条碎石小径铺展开来。几乎所有房屋的墙上都挂着鹿皮,野猪皮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动物皮革,空气中弥漫着的制革业和熏制风干肉的混合气味。

   “泽巴叔叔!泽巴叔叔回来了!”几个在村口玩耍的小男孩最先发现这一群冒险者,随即唧唧喳喳叫了起来,紧接着不少村民也跑出来围着泽巴问这问那。看起来泽巴在这些村民心目中的地位完全就是英雄,在村民的带领下一行人很快来到长老身边。

   “欢迎我们英雄泽巴!我们这次能帮你什么忙吗?”穿着黑色长袍的长老必恭必敬地向大家行礼后,忙让村民们准备食物。他看起来六十多岁,从那老而坚毅的体格很容易看出年轻时作为猎人的痕迹。

   “哟!长老,这个少年叫艾克萨,我现在的队长。我们这次来有很重要的事。”泽巴在简短地介绍后切入了正题。长老听完他的话后立刻变了颜色,忙敲响警钟让所有青壮年武装起来。

    艾勒代葛的平静生活被一阵急促的钟声打断,一时间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的事向着钟声传来的了望塔看去。恐慌和混乱几乎在接下来的一瞬间占据了整个村庄,村民们都尖叫着在小路上互相推挤,一些动作快的人则早早躲进屋子飞快地堵上窗户。不过这短暂的混乱很快就停止了下来变成了有秩序的疏散——一队三十来人的民兵正有条不紊地帮助村民们避难。

    尽管民兵们维持秩序的能耐让艾克萨稍稍有些吃惊,但心中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经验却明确地让他明白,这些穿着平民服装仅仅装备着小刀、匕首和猎弩的村民要和之前那五十多全副武装的绿林匪直接对抗非常困难。他悄悄把同伴和长老叫到一边直言不讳地说起了目前状况:“我们如果没有支援,就只能智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敌袭!敌袭!绿林匪56人已经穿过山谷离这里只有不到700米了!”深夜,一名负责警戒的探子的喊声打破了村子那不安的平静。听了斥候的报告长老更是心急如焚:“各位!这能成吗?他们的人数可不少。”

    “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也得看敌人配不配合。”艾克萨回头冷冷地看了长老一眼又继续盯着西北面,似乎那里会有什么大惊喜一样。

    “少年!现在不是卖关子的时候,决不能拿村民的性命开玩笑!”泽巴明显对艾克萨的态度很不满,他狠狠地再次磨了磨已经闪闪发光的枪尖,恨不得立刻就用它刺穿一个倒霉鬼的脖子。

    “我真不知道,战斗可不是一方的事。不过你们看这些匪徒和那些暗黑骑士比如何?”见敌人又靠近了一些,艾克萨利索地将一支钢弩箭上了膛。

    “我明白!队长,正邪势不两立。我会听从安排,我发誓到时我的剑一定是近战中第一个饮血的!”锐法仪式般半跪着将护手剑举过头顶轻轻抚摩了一下跳上了马背。

    村庄的寂静突然被一阵夹杂着叫骂声的喧闹打破。哇哇大叫的绿林匪们本打算来一次奇袭,但看着静悄悄的村子也觉得纳闷。头领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立刻派了四个部下进村打探情况。十分钟过去了,见四个人还没回来越发觉得事情不对的匪徒们开始私下议论起来。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从最开始的窃窃私语渐渐变成了大声争论。

    “你们都给我闭嘴!吵什么吵,不就是些土农包嘛……在那里!往哪儿跑,弟兄们一起上!杀光他们,抢走所有东西!”几个往村子里慌忙落跑的村民一下引起了头领的注意,他大叫着挥舞着战斧带领着部下一起追了过去。村民们跑着跑着一下分成了两路,一路向着山坡,一路向着村中心逃跑。匪徒们早已经被掠夺村子的幻想占据了头脑,想都没想就自动分成两队追了过去。他们一边追赶一边抢着散落在周围的细小物品,还不时把手中的火把扔到附近的建筑上,阵型一下就散开了。

    “轰隆!”随着一阵阵山崩地裂的响声,山坡顶上埋伏好的男女老少们立刻齐心协力把早准备好的巨大滚木推到山谷中的村庄里,一瞬间匪徒们被拦腰斩为两段。正在爬山坡的绿林匪见滚木正冲着自己的脑门砸来忙尖叫着躲闪,那些没来得及躲开的立马摔到地上送了性命,侥幸没死的也慌张地往村子里逃跑。被包围在村子里的匪徒也好不到哪里去,漫天愤怒的弩箭正从山坡上倾泻而来,由于敌暗我明被自己的火光包围的匪徒根本看不到攻击者,更别说用弓箭还击了。

    “正义的裁决,由我锐法来执行!恶人们,消失吧!”三阵齐射过后见敌人的阵型早已崩溃,锐法一马当先骑着重战马顺着坡度冲到慌乱的人群中猛地砍掉了一个匪徒的脑袋,实现了自己开战前的诺言。艾克萨则带着两个游侠女孩骑马围着慌乱的敌人转圈,冷静地将一支支复仇的箭矢准确钉到他们毫无防御的脖子上,一旦遇到落单的敌人就立刻换上剑追过去毫无怜悯的砍杀。山坡上的民兵也没闲着,每当四名骑手杀死一个敌人就狂热地大叫一声,然后给予更加猛烈地射击,似乎手中那把小小的猎弩根本不够他们发泄自己心中压抑的怒火。

    被分割在村里的绿林匪完全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么猛烈地反攻,更没想到对方有战斗力的人不过只有自己的一半,一时被打懵了。他们除了徒劳地用战斧驱赶一下在人群中自由穿梭的骑手,对于弩箭射击完全没有办法,没多久就伤亡过半。

    “弟兄们,背靠背集中起来!弓箭手站在里边,其他人负责保护!他们在山坡上,射死他们!”头领带着一群匪徒翻过障碍开始支援被打得够戗的同伙,虽然看不清山坡上的人,但一阵阵大范围散射还是起到了效果——七八个民兵立刻惨叫着倒地。此时敌人已经渐渐稳住了阵脚,绿林匪拿手的弓箭开始发挥了威力。民兵的射击效率开始大不如前,四名骑手的处境也开始险恶起来。

    “住手!不要伤害我的部下!”见一个游侠女孩被一阵箭雨射中坐骑落马,艾克萨举起弩射中了一名正要冲过去乘势进攻的匪徒。在看着那个女孩安全地和泽巴带领前来支援的村民汇合后他突然感到身子一振——两支箭同时射中背后的盾牌。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脚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抓住随即被硬生生地从奔跑着的马背上拽了下来。一阵天旋地转,艾克萨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终于停了下来。全身的剧痛一下袭来,让他差点痛得晕了过去。他试着动了动身体,幸运的是虽然全身多处摔伤但没伤到骨头。

    “还不死?小兔崽子,老子今天砍了你!”头领突然出现举起闪着寒光的战斧砍了下来,艾克萨忙就势一滚躲开攻击咬着牙忍痛站了起来,面对这个比自己高了快两个头的魁梧大汉拔出护身剑。几个回合下来,艾克萨虽然在气势上完全没有输给对方,但体格上的差距和摔伤让他很是吃亏。也许是混血儿的缘故,头领虽然身躯巨大,但动作并不笨拙。艾克萨好几次闪开他的竖劈后的进攻都被躲开,反而是自己在和对方武器相碰时每次都把虎口震得裂开般的疼痛。

    头领突然一个猛烈的右横扫,艾克萨忙用剑格挡不过对方的力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当!”护身剑立刻在战斧的狂暴攻击下断成两截飞了出去,自己也整个人向后滑出老远才勉强稳住阵脚。对方立刻追过来对着他的脑门又是一记竖劈,艾克萨忙用双手抓住木柄。寂静,艾克萨突然感到周围喧闹的战场一下消失了,整个世界只剩面前凶神恶刹的头领和那把悬在自己头上的战斧。少年的力量怎么能和成年人比?艾克萨渐渐体力不支那锋利的斧头离他的额头越来越近……

    “啊!”头领突然大叫着弯下腰,原来艾克萨突然松开手低下头猛地撞向他的腹部,不过背上的盾牌就没那么好运气了——代替艾克萨的头被砍了个稀烂。利用自己灵活的特点艾克萨灵巧地从对方跨下钻过一下爬到背上用指甲抓伤了他的眼睛。头领明显被这种“下三滥”的手法激怒了,他狂叫着狠狠地将背上的少年甩在地上。

    “头!我抓住他啦!”艾克萨刚站起身后退几步就被一个绿林匪从背后架住了,见头领寻声举起斧子冲了过来艾克萨感到一阵银光闪过背后的匪徒突然松了手——锐法及时地干掉了那个碍事的家伙。艾克萨的手突然碰到了一把插在大腿上的匕首,那是艾索娜公主当时给他的。见其他同伴都在和敌人缠斗他心里很明白,这件事必须自己了结。

    熟练地抽出匕首,甚至还让它在手掌上转了两圈,艾克萨感到这动作是那么的熟悉。他干脆扔掉头上的锅盔什么都不想,死盯着对方的胸口随着脑海中那呼之欲出的记忆向对方猛冲过去。在两人相遇的一瞬间一道寒光闪过,头领的心窝上多出了一把匕首正喷泉往外冒血。他怪叫一声重重地倒在地上被鲜血湮没,随后一名少年冷冷地转过身拔出了那把已经完全血红的匕首。

    “头……头领死了!”匪徒们一下失去了战斗力,死的死逃的逃,战线很快土崩瓦解了。所有人都乘胜追出好一阵子才回来,整个村子又安静了下来,只剩燃烧着的房屋和满地尸体述说着刚刚的恶战。

    在所有人都怀着战胜的兴奋打扫着战场时,只有艾克萨一个人站着。混杂着血腥味和焦味的晚风轻轻吹拂着他那乌黑的长发以及那紧闭的双眼,此时的他与其说高兴还不如说是忧郁。刚刚杀死头领的招数现在想起来是那么的可怕,如此的迅速和精准而又无情,这完全不是一天两天能达到的境界。睁开眼看着自己那双细嫩的手掌,艾克萨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能做出这样的事。

    “少年,不赖啊!今天打得真是痛快,真的,好久都没这么痛快了!……喂,你怎么了?”泽巴兴冲冲地跑过来本想一把抱住他好好庆祝一番,但看着对方的神情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杀了他……用这么可怕的手法,我……我到底是什么人?”艾克萨此时感到脑海一片空白,他无助地一下扑在泽巴怀里。“我好怕,……怕到时候控制不住自己对其他人也做出这种残忍的事。”

    “队长,你的事我也是才知道。或许现在你不知道自己的过去,不过力量本身并没有善恶之分。”锐法这时也走了过来,他那身银色的全身锻甲现在已经被染得通红,但眼神却更变得加坚定。“从第一次见面起我就发现你的招数虽然狠毒但自身却没有一丝邪念,只要光明和怜悯长驻心中任何力量都会为正义所用。放心吧,我们所有人都支持你!”

    “对!虽然我没有这小子这样会说话,不过就这个意思!……小孩子嘛,成长的烦恼总会有的。不用担心,有我们在你肯定坏不起来的。”泽巴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但很快神情又严肃了起来,拿出了几支匪徒们用过的箭。“白天时我还没注意这个问题,看起来这事很不简单。”

    泽巴开始对着这种黑羽箭发表起自己的看法。绿林匪的箭矢来源都是通过战斗和掠夺来的,没有一个统一规格,这并不重要。不过让人好奇的是这种箭他只在禅达郊外的暗黑射手那里见过。

    “这么说起来,要么是匪徒们消灭了一队强大的暗黑骑士……”锐法仔细打量了一下这种黑羽箭,很快就皱起了眉头——那不同于常人的对邪恶的敏感让他对这种武器打心底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憎恶。

   “要么就是暗黑骑士直接或者间接把它给了绿林匪。”艾克萨接过话头说出了大家所能想到的最坏状况。其实从一开始艾克萨就感到这些匪徒的行为很反常,彻底洗劫掉周边的村庄对于靠掠夺为生的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杀鸡取卵。而自己在瑞泊莱特堡亲眼看到黑骑士和叛军联手,照这样推算下去叛军为匪徒们提供武器的可能性很大。收买匪徒封锁这条最快捷的情报通路,叛军在策划上还真是煞费苦心。

    由于意识到瑞泊莱特堡形势的严峻,天刚亮一行人就准备悄悄起程。但没想到的是村民们早就知道他们的意图,一下把道路围得水泄不通。在谢绝了大家送出的补给后,考虑到不少年轻人的热情和自身实力的薄弱便由锐法亲自挑选了八名强壮的芮尔典新兵加入队伍。

    “艾克萨队长,你们是艾勒代葛的大恩人,是我们的英雄!以后请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我们每天都会为你们的平安祷告的。”长老激动地拉住艾克萨的马久久不愿放手,随即把目光转向泽巴。“泽巴,我们为你能有这样的同伴而自豪。现在我们村有五位英雄了!”

    “大哥哥,大哥哥!看,我们给你们塑了雕像呢!”向着几个小孩兴奋大叫的方向往去,五个稻草人正架在村口的小山坡上。

    “哈哈!少年,我终于看到你笑了。就像锐法那小子说的那样,不管过去怎么样,只要现在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你就不会走错路!”见艾克萨第一次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泽巴大笑着打了他一拳。整个艾勒代葛也随着他的话而沸腾了。

    芮尔典中部的大森林,听泽巴说这里曾经是整条商道最热闹的地区。那时每天总有数不清的商队在这里来来往往,由于这里风景宜人又生机勃勃,不少商队都把这里作为和其他商队小规模交易的小站。听了对方的话艾克萨也禁不住四下张望起来,但很快他就发现这里跟以前比起来已经发生了太多变化。森林还是那么的美丽,但已经看不到来往的商队,不过随处可见的运输车残骸和尸骨倒是证明了这里曾经的繁华。他的脑海里现在只能想到这些词来形容这个地方:暗藏杀机,萧条,抢劫,哗变。

    已经到了下午一行人仍在看起来无边无尽的森林中穿梭,对于目前队伍的速度艾克萨也感到有些无奈,毕竟队伍中多出了八名步战士兵而泽巴也在战斗中失去了坐骑。想到被收买的匪徒们可能还会再来找麻烦,艾克萨只得让已经显出疲态的部下继续前进,此时胸前装着信封的小包如有千斤重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从整整一公里外就嗅到了一个鼓鼓的钱包,在这鬼地方能看到绿林匪以外的人还真是难得。看起来它有变轻的必要,你说呢?”一个尖声尖气又夹带着些许调侃语气的声音从对面的树丛里传来。一行人对这个声音感到十分反感,都厌恶的回过头看着。

    “沃奈先生?”当一个老人蹒跚地被自己的四个护卫扶着越过挡路的大树时,艾克萨立刻眼前一亮忙策马跑了过去。

    “你?居然是你,你不是那个低智商的哈里的侄儿吗?叫那个谁谁谁……哦,艾克萨!我想起来了。嘿!”沃奈一下敏捷地躲开准备上去握手的艾克萨,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照旧闻了一阵。“血腥味,铜臭味……啊?香水味!小子,你最近过的是什么日子?难道欺骗女孩子被人揍了吗?”

    “一言难尽啊。”艾克萨就把分别后的事跟他说一遍,当然聪明地省略了塔尔博力亚的冒险和这次送信的事。在艾克萨讲述自己的遭遇时沃奈的眼睛因为惊奇睁得大大的,等对方讲完后他更是惊讶得半天合不上嘴,忙拿出记事本写着些什么。

    “什么?哦,我有个提议。我已经受够了这里的绿林匪!看看我的护卫,有点能耐的都死了,剩下的也都快跑光啦。”沃奈不停地写着,直到发现周围人都用不耐烦的眼光看着自己时才知道事情不对,忙拿出一把造型怪异的狙击弩。说它造型怪异是因为比一般的狙击弩在尾部多出一个带弧形顶端的长杆。“这个是本人的最新成果——腹弩。比我原来卖你那把好用多了!这是力学应用的一次大飞跃,只需要把这个对着腹部就可以不用脚装填。卡拉迪亚目前唯一的梦幻远程武器,只要你们同意平安护送我到帕拉汶外加1000第纳尔就能得到它!真正物超所值的交易,心动不如行动,好好考虑一下!”

    在所有人疑惑的注视下,艾克萨接过弩仔细打量起来,然后又拿出自己的弩小心地对比着。其实沃奈最开始卖给他那把弩就很不错了,配合他精湛的马术已经能在马背上斜着身子用脚蹬开上膛,但这把弩居然可以正坐着装填!所谓好马配好鞍,艾克萨一下就爱不释手起来,对着沃奈不住地点头。

    “很明智的决定,小子!我算是亏本送你的。不过,要是跟着这些护卫,我的内衣裤都比他们能有效保护自己!”沃奈一边抱怨,一边对着护卫做了个“走”的手势加入到队伍中来。

    也许是沃奈不停的催促起到了作用,队伍居然奇迹般提前一小时在天黑前来到了目的地铁骑之都帕拉汶。在二十多米高漫天飘扬着红底雄狮大旗的城墙下,艾克萨不得不抬起头仰望这座卡拉迪亚大陆中部最大城镇,曾经唯一的统一大国芮尔典王国的国都。在这座充满力量而又固若金汤般的繁荣城镇面前,艾克萨感到自己是多么的渺小,但他也明白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忙向城门走去。

    “那个……请问您是沃奈老先生吧?”正当一行人在帕拉汶人山人海的街头行进时,一名修女打扮的年轻女孩不知从什么地方迎了上来向众人行了个礼。当她发现这群人中居然还有自己的同龄人时白皙脸立刻红了起来,忙用手在胸前划着十字,一缕棕色头发也从三角形的帽子底下露了出来。

    “注意你的发音,小妹妹。我叫‘沃奈’,不是‘无赖’!”见沃奈操着手一脸严肃地纠正自己的错误,女孩忙再次赔礼,一双大大的蓝眼睛里写满了歉意。“对,对不起!您上次说的事已经准备好了。”

    “小子,这事跟你也有关系。快去给哈劳斯报信吧,完事了就来酒馆找我。”看着沃奈和女孩离开的背影,艾克萨突然一拍脑门明白了过来。看起来沃奈早就发现自己隐瞒了不少事情,弄不好还是专门在那里等着自己的。至于要说的事情嘛,现在还真不知道,不过那个修女打扮的女孩……艾克萨一时有些云里雾里,忙轻轻摇了摇头向着领主大厅策马走去。

    走在宽广的石板大道上,看着道路两旁高耸的建筑艾克萨禁不住对这座昔日大国的首都肃然起敬。虽然目前芮尔典王国的处境艰难,但至少帕拉汶的人们并没有一点失去信心的感觉。从平民到士兵,他们那坚定的眼神中都充满着大国的梦想,就连路边武器商人的叫卖声也不例外:“来看看卡拉迪亚最好的武器!来啊,我们是最好的!要平定战乱来这里买武器就对了!”

    也许是看到艾克萨手中拿着信封的缘故,巡逻的芮尔典裁判官和中士们都向他庄严地行礼并让路。见锐法也严肃地还礼,他也忙学着对方的样子高昂着头将紧握的右拳坚定地放在胸口上。就这样一路下来也不知行了多少个礼,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领主大厅的大门前。

    “来了吗?国王陛下正等着你带来的情报。快!”担任守卫的裁判官看了看艾克萨手中的信封立刻严肃地行礼并接过他的武器,不过在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后却有些疑惑,似乎对这个少年的处世能力产生了疑问。

    “以貌取人的奴才,他是我们的队长!我是诺斯王国三王子锐法,如果你胆敢怀疑他没有独立面见国王的能力,我愿意陪同队长一起去。”裁判官明显被浑身散发出高贵气息的锐法折服了,惊恐地后退一步后立刻示意两人跟着他进去。在通过六扇分别由四名芮尔典中士站岗防守严密的大门后,带路的裁判官把他们领进一间大大的会客厅再次行礼离开了。

   “哈劳斯陛下,瑞泊莱特堡的梅尔特大人正受到叛军围攻,还请您火速增援。啊……”艾克萨飞快地跑到大厅中央跪下身把密信递给担任守卫的中士,当他抬起头时一眼就看到了对方受伤的左前臂,突然感到一阵慌乱顿时失声叫了出来。

   “尊敬的哈劳斯陛下,我是诺斯王国三王子锐法。我的队长年纪尚轻,礼数不周的地方还请您宽容大量。”见艾克萨行为反常,在他身后的锐法立刻从容不迫地闪到前边向对方解释。哈劳斯国王在看了看锐法出示证明其王族身份的雄鹰戒指后忙让他坐下,但锐法却示意艾克萨坐下自己则随后坐在他身边的小凳子上。

   “怎么了?这只是小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是个孩子,起来吧。连孩子都卷入战争,真没办法。”穿着一身华丽礼服坐在王座上的哈劳斯国王跟上次见面时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挂在胸前的左前臂上缠满了绷带。艾克萨一开始的反应虽然让对方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在严肃地看完密信后,他的神情渐渐缓和了下来,用友善的眼神把艾克萨上下打量了好几次。“做得好,你带来的情报正好补足了间谍报告中不详细的地方。你叫什么名字?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我要奖赏300第纳尔。你看够了吧?”

    “我叫艾克萨。……我不要钱,只要梅尔特领主能活下来。他是北芮尔典唯一效忠您的领主,这也是我这次来的目的。”艾克萨此时已经稳住了阵脚,想到目前瑞泊莱特堡可能已经被攻击,他站起身坚定地看着面前的国王。

    “哦?艾克萨,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却有这么高尚的品格,少见。那好,如你所愿,我会把这些钱加到援军的军费里。……等等。”哈劳斯国王说完本想让二人退下,不过看着面前这个看起来远比同龄人稳重得多的少年,他突然让卫兵退下随即开口了:“孩子,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坚定的信念和潜藏的力量,梅尔特绝对不会有这样的部下。你来帕拉汶还有自己的私事吧?”

    “陛下的睿智果然名不虚传,我这次还有另外两件事希望得到您的帮助。”见对方如此爽快,艾克萨也放宽了心向国王行了个礼。“第一件事,我遇到一个自称艾索娜公主的人;第二件事,请求您给予在帕拉汶教堂自由出入的权利。”

    “艾索娜?你胆子还真不小!没人敢在我的面前提起这个名字。我真不知道该因为你的傲慢处罚你,还是因为你的勇气奖赏你!好,看在你还是个孩子又立了大功的份上,我可以满足你的好奇心。听好,我只说一次。”艾克萨刚说出“艾索娜”哈劳斯国王的脸色立刻变了,但他仍耐着性子等对方说完。紧接着他站起身将脸凑近对方,这个举动让在座两人突然觉得如坐针毡。“既然你跟她打过交道就一定知道她对古代女战士是那么的崇拜。对,芮尔典以前是被一个女人统治过。但是我敢保证她肯定没跟你说起这样的后果——正是由于她的刚愎自用让我们被卡拉赞人打得只剩一座城被迫臣服!我的皇兄是个好国王,但晚年却异常昏庸,竟然多次口头宣布要传位给他那被宠坏的独生女。他完全忘了是我们这些铁骑男儿最终赶走了敌人让国家得以再次独立,也忘了多亏了铁骑男儿的血才让芮尔典在卡拉赞人灭亡好几个世纪后仍然矗立不倒!现在的难关也只有靠我们这些铁骑男儿用铁和血才能渡过!”

    “这样的回答你该满意了吧?本以为把她嫁到苏诺会让她好好反省一下,想不到她竟然唆使北芮尔典叛乱!如果她落到我手里,作为叔叔我会原谅这个不懂事的侄女。但作为芮尔典国王我会把这个傲慢自大的皇族叛乱者流放到维吉亚和库吉特边境做个牧羊女,然后等他们的骑兵把她抓起来卖到禅达,要不就是盐矿当侍女。……拿着,这是让你能自由出入大教堂的文书。”见哈劳斯国王似乎误会了对方,艾克萨准备上前解释却被锐法悄悄拦住了。在两人告退时,对方好象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了:“给你们一个忠告,不要再和她来往,否则你们就是芮尔典的敌人。”

    “为什么拦住我?难道就因为我这样做了会被误认为是她的同伙?艾索娜公主明显被误会了,她现在很无助,而且这样的误会对芮尔典的稳定也会产生很大的负面影响。芮尔典局势不稳对我们在境内找人也会非常不利!”走在去酒馆的路上艾克萨明显对锐法当时的行为很不解,虽然极力压制激动的内心,但他很快就从其他人的表情感觉到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队长,你说得很对。不过,或许你不明白,跟一个在气头上的人讲道理没什么用。就算有用……你认为一个国家能允许出现两个国王吗?”锐法说完就到前面开路去了,只剩下沉默的艾克萨骑着马默默地和部下们走在一起。

给部下们下达在酒馆自由活动的命令后,艾克萨和锐法以及拿着一大杯麦酒的泽巴开始在人山人海的大厅里寻找着沃奈。或许是很少有黄种人出现在帕拉汶的缘故,很多客人都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这个黄皮肤的俊郎少年,不时还小声地私下聊着什么。

“你们来啦?几位,不好意思,沃奈老先生刚刚突然接到一桩生意……”一个略带着些许羞涩的声音突然从三人身后传来,与此同时一行人几乎想都没想就猜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那个修女打扮的清秀女孩此时正面带愧色地来到他们身边行礼,她似乎很不习惯这里的环境总是时不时用警惕的眼神打量着四周的一切,艾克萨甚至猜想这是她第一次来酒馆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不过他已经订好了位置,我们到那边去等他吧。请跟我来。”

“来来来,哥几个!看,一个骑士,一个黑鬼雇佣兵,一个可——爱的小——修女,还有一个乳臭未干的黄种小子。哈!今天真是开了眼界,想不到这样几种人居然能走到一起。”见五个公子哥打扮的食客蛮横地拦在自己面前,一心想着找到沃奈的艾克萨正眼都懒得看他们转身就准备走。不过对方可没有就这样罢手的打算,开始把目标转向那个修女。“真可爱啊!……这么年轻就当修女太可惜了。我们需要您的救赎,用您那细嫩双手的触摸就可以了。”

“注意你们的言行!你们刚刚的话对一个年轻女士来说已经是相当无理了,我命令你们马上向她道歉!虽然我发过誓自己的剑只斩向恶人,但我的拳头并不包括在内。”见艾克萨碍于在酒馆中执勤的大群卫兵迟迟没有表态,一直没有发话的锐法上前一步捏紧了穿着厚重铁臂铠的双手,绿色的双眼此时正发出犀利的光芒。

“对!我也突然发现有些家伙需要被上一课,是时候打爆某些没大脑家伙的头了!”最好这口的泽巴明显没看出锐法仅仅只是吓吓对方的意思,突然操起手中的大酒杯就把它砸到一个酒鬼的头上。不过对方的反应倒让他吃惊不小——那倒霉蛋一下就瘫倒在地上。“啊?就这种软脚虾?”

“妈呀!杀……杀人啦!卫兵,救命啊!”随着几个“幸存者”的大叫,一大群全副武装的芮尔典中士立刻把几个人围了起来。泽巴本来还想抵抗,但看到艾克萨和锐法都老实地放下武器也只得乖乖举起双手束手就擒了。

“医药费,精神补偿费……恩,还有酒馆在混乱中被人偷走的8扎上好麦酒……一共1890第纳尔。居然敢在铁骑之都闹事,你们有大麻烦了!”两小时后,监狱中一个治安官打扮的人向狭小牢房里的四人伸出了手。见几个人都没反应他显得非常无奈,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一群法盲……根据治安条例,你们犯法了,得交罚金!”

“搞什么飞机?是他们先惹事的,怎么抓我们?”看着艾克萨向治安官表示自己目前身无分文,泽巴觉得很不公平。他一阵风似的在牢房里边转圈边打量着同伴们:锐法无聊地躺在软绵绵的干草上;艾克萨则背对着他盯着天窗看;女孩正跪在地上忏悔,她的眼睛闪闪发光——泪水正在里边打转。

“你在搞什么飞机?”艾克萨这次实在是对泽巴的行为有些忍不住了,他飞快地转过身一脸无奈地盯着对方。“我们完全不需要打斗,可你就是不顾一切地蛮干下去!帕拉汶可不是小村子……这下好了,沃奈先生的事也耽搁了。”

“对……对不起,全都是我的错。我,我……”女孩刚开口想说些什么,突然忍不住哭了出来。这下三个男人全都傻眼了,一下围了过来可半天就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不过女孩反而哭得更来劲,从最开始的小声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一个劲地说着“对不起”。

束手无策的艾克萨突然发现另外两人都用“想点办法”的眼神求助般看着自己,而更糟糕的是周围牢房的囚犯甚至守卫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这边,他们似乎已经认定了是某个家伙欺负女孩才让她发出如此令人快发疯的刺耳哭声。

“别,别哭了。我……我叫艾克萨,雇佣兵队长。可能16岁,17岁也不一定……反正年龄都是伙伴们告诉我的。你叫什么?我想不起原来的事了,但是记得曾经认识一个棕色头发的修女。我第一次看到你就想到了她,总觉得你们有些像……”艾克萨突然发现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好停了下来。

“我叫玛塔。呵呵,你这种安慰人的方法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玛塔明显被艾克萨这番“安慰”的话给逗乐了,露出了无可奈何的微笑,长着几颗粉刺的脸上还挂着泪珠。与此同时所有人突然发现她的微笑很特别,有种脱俗的美感,就算是心情再怎么差的人也会受其影响情不自禁地跟着笑起来。在后来的谈话中艾克萨了解到她是帕拉汶大教堂的一名信奉受难之神伊尔玛特的普通修女,为了体验受难旅程还曾经跟着其他高阶神职人员一起到前线救助过那里的难民。最后,艾克萨发现虽然玛塔和记忆中的修女有些像,但对方却对自己没印象。换句话说,就是她们并不是一个人。

“走吧!有人替你们付了双倍赔偿金。下次注意点,我会让守卫盯着你们的!”治安官突然走了进来让一行人在证书上签下自己名字后示意部下放人。

“沃奈先生!……抱歉,给你添麻烦了,还让你破费。”四人刚刚走出监狱就看到沃奈一脸不满地站在面前,艾克萨低着头慢慢走了过去等着对方的抱怨。

“不!沃奈老先生,他们是因为保护我才弄成这样的。有什么责骂就冲我一个人来吧,都是我不好。”一直躲在身后的玛塔突然跑了过来,用她那娇小的身体挡在艾克萨面前。文弱的玛塔居然有这样的反应,他一下还真觉得有些意外。

“哦?小子,我还真低估了你。能让一个害羞的小女孩保护你,你还真有些能耐嘛。”气势汹汹的沃奈看到目前的状况也不得不知趣地收起之前的表情若有所思地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然后转身做了个“走”的手势。“不过别感动,我可不会做这种亏本的事。这些钱是哈里的,为了找到你他可给了我不少好处费。好了,这次本来是找你是去大教堂的。别的都不说了,现在太晚先休息吧。”

“哈里叔叔?”艾克萨这时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跟他联系了,自己在战斗中下落不明的消息一定让他很着急。那个中年人虽然和自己没相处多久,但却似乎非常愿意把自己当作侄儿。跟在沃奈身后艾克萨暗自下定决心,等目前的事完了之后一定要赶快回到禅达让叔叔放心。

虽然艾克萨像预感到了什么一样极力反对等第二天再去教堂,但在其他人的质问下也说不出什么理由,无奈之下也只好答应下来。玛塔也向大家告别,先行回教堂去了。在其他人都睡下后,沃奈悄悄地向艾克萨说明了一切:原来他一直也对那个手链很感兴趣,加上哈里也给了不少好处就开始研究这个东西。在多方打听无果时,听到一个修女在帕拉汶曾经向哈劳斯国王提出交换芮尔典武略勋章上水晶珠被拒绝的消息便赶了过来。

“要知道这年头只要有钱什么消息都可以打听到,包括你的下落。”沃奈说完用神秘的眼神炫耀般看着面前一时有些惊奇的艾克萨,随后又拿过艾克萨的手链仔细观察着,就像在鉴赏一件稀世珍宝。“听说那修女当时表示这些珠子可以对整个卡拉迪亚局面造成很大影响……有意思。”

“我们到了。帕拉汶大教堂,关于你的手链的各种疑问在这里也该有个谜底了。”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就出发了。顺着沃奈所指的方向看去,一行人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座漂亮的庭院中,不远处一座宏伟的哥特式教堂正耸立在面前。用上好木材做成的大门敞开着,门前台阶铺着华丽的蓝色地毯。屋顶上的大十字架在阳光照射下于地面上投下一个大大的“十”字形阴影,配合着回荡在庭院中的悦耳钟声这一切无不给人一种安详且超脱于尘世之外的感觉。

“抱歉,我刚刚不是故意踩到您的猫的,再说这里也不允许带动物进来……还好,你不是他。”艾克萨老远就看到了站在礼拜堂门口的玛塔,不过她现在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一边擦着长袍上的泥浆一边用有些微怒的眼神打量着对方。当她确认艾克萨并不是“那个人”时脸一下又红了起来忙不停地赔不是。

“呃……你的衣服,难道是因为那只猫?”看着对方的样子艾克萨总忍不住想笑,忙干咳几声保持着严肃的表情。

“不,其实是刚刚有两个卫兵……”玛塔此时露出一丝害羞的神情深情地直盯着艾克萨弄得对方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所以……他们撞倒了你,弄脏了衣服?”艾克萨忙转过头示意其他人快过来,见同伴们都到位后他总算松了口气。

“事实上,他们撞在一起摔倒了。我去扶他们起来。”玛塔此时严肃了起来,合起双手放在胸前。

“你去扶他们,然后弄脏了衣服,对吧?……真是的。”泽巴已经开始对这种无聊的问答有些烦了,他猛地把看起来有些无奈的艾克萨拉到一边。

“这个……我扶起了他们,不过自己滑了一跤,撞倒了一名过路的修士。我不是故意的,伊尔玛特会为我作证!”玛塔现在就差跪下来祷告了,大大的蓝眼睛里写满了忏悔之意。

“原来是这样啊。玛塔麽麽,这没关系的。换成是我,只要不是有意的泰尔也会原谅我的。”看到面前这个虔诚的信徒,锐法也忍不住微笑着插了嘴。

“但是,这些泥是我刚刚帮园丁护理花坛时弄的……”玛塔说完后忙面带歉意地向大家行礼——因为此时她突然发现面前几个人的表情都怪怪的。

“你怎么不直接说……”艾克萨从泽巴的肩头旁探出脑袋没好气地插了一句。

“我怕你们认为我很马虎还很罗嗦……所以,所以平时我一般都不会主动跟别人说话的。对不起!”见三人靠拢过来,玛塔忙害怕地向后躲了躲。

“够了!小妹妹,我们可不是来跟你聊天的。带我们去见保罗主教,这事很重要。这点瞎聊的时间我可能又做成一笔大买卖了!”沃奈根本没心思理会面前这一切,他操起手抬头看了看天色严肃地催促起来。“你也不想让我把你糟糕的接待态度跟保罗那家伙说吧?”

沃奈的这一席明显起到了作用,玛塔慌忙飞快地转过身在前面领着一行人开路。艾克萨在向守卫出示证明后忙示意同伴们跟上,不过奇怪的是守卫们并没有难为沃奈,甚至还主动对他行礼让路。

正当艾克萨纳闷沃奈怎么在这里有如此高的礼遇,而且竟然敢那么随便叫主教的名字时,一行人已经来到礼拜堂正中央了。大厅两旁的长椅上坐满了正在祷告的修士,艾克萨突然感到周围空间豁然开阔起来,环顾四周才发现这里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容纳个二三百人同时祷告是绝对没问题的。这座以人文风格为主的教堂果然不愧是卡拉迪亚的另一个宗教发源地,和瑞泊莱特堡那充满尚武气氛的教堂比较还真是完全不同。

阳光穿过大厅四周画着伊尔玛特神像的巨大彩色玻璃窗照射进来,正好把几个人笼罩起来,一种神圣的感觉不禁在艾克萨心底油然而生。这时泽巴的叫喊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他突然被锐法拉了一把。原来泽巴差点踩到了位于礼拜堂中心地板上的受难之神伊尔玛特标志——一双合在一起每根手指都被用绳索紧紧束缚着的手掌。

“什么人?”看起来泽巴的大叫打断这次了神圣的祷告。神坛上一个穿着蓝色华丽圣袍,戴着高帽子,长长的头发和胡子全白的老人慢慢转过身来用慈祥的眼神打量着几个不速之客。他刚开始对一行人打断祷告有些许不满的神情,但看到玛塔和沃奈后很快露出了友好的微笑。“玛塔……哦?沃奈馆长,好久不见了。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的事也绝对不简单,对吧?”

“哟,保罗。你还是老样子啊,那么清闲,每天都做着同样的事就不会烦吗?我已经不是芮尔典和罗多克大图书馆的馆长了,目前只是个普通商人而已。”在如此之大的场合沃奈倒是很随便,看起来他和保罗主教是老交情了,一点没有其他人那种拘束的感觉。他轻轻地把艾克萨拉到身前开始介绍起来:“这个孩子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手链的持有人,叫艾克萨。看在我们是老朋友,你又比国王要开明得多的份上我才把他带到这儿来。去密室吧,我们现在就开始。”

一路上艾克萨和伙伴们都觉得不可思议,沃奈竟然当过两个国家的图书馆馆长这种事情一时让他们很难接受。沃奈似乎看穿了他们的想法,对于艾克萨试探着打听自己过去的经历的行为不过只是回头对着三人笑了笑。

“你们两个看起来挺厉害的,就看门去吧。在我们出来前绝对不要其他人打扰!”在保罗主教领着众人来到一间祷告室门口时,沃奈坏笑着拦住了准备跟着艾克萨进去的泽巴和锐法。艾克萨本想给两人求情,不过锐法倒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泽巴也不好多说什么事情就这么定了。

正当艾克萨怎么都不敢相信这间普通的祷告室就是什么“密室”时,保罗主教突然拉出了书架上的一本书,整个书架立刻向右移开露出了一扇隐藏得很好的门——这机关还真是隐秘。在三人进去后,书架又凭空移了回来,门立马又关上了。

“保罗,我在信里已经给你讲得很清楚了。光是水晶珠放到我的验证仪里没有任何反应,不过和手链一起时就不同了。我敢保证这绝对是卡拉赞时期的一件神器!”沃奈迫不及待地接过艾克萨的手链放进自己那个被称为“验证仪”的容器里,由于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大家都拿着盾牌躲得远远的生怕被那股环形力量再次震倒。仪器被打开后随着一道白光闪出,三个人再次被狠狠地震开,重重地撞在背后的墙上。

“这个……沃奈,难道这个就是我们研究了这么多年也没找到的卡拉赞禁断神器!”面对着这一奇妙的现象,保罗主教显得很高兴。他兴奋地在被震落一地的资料中爬着,寻找着,很快从中拿出了一本有些发霉的破旧大书飞快地查找起来。“‘七键七锁’,就是这个!卡拉赞人在灭亡前把它拆开藏到了卡拉迪亚大陆的各个地方。这上面还提到为了保险,有些水晶珠还被切割开。但这个名字据说只是贵族们给下人们说的一个假名字,真名看起来已经随着卡拉赞人的灭亡而消失了。”

“难道卡拉赞人当年统一卡拉迪亚就是靠这个?它们要是再被集合在一起能得到什么,力量?财富?知识?”沃奈看起来对这个东西也很神往,紧紧地抓住手链不松手。艾克萨发觉有些不对劲猛地夺回来,靠着墙警惕地看着这两个举止怪异的人。

“天!小子,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这就是学者对自己的研究有所进展时的表现,算了,跟你说了也不懂。”艾克萨的表现让沃奈觉得非常无奈,为了缓解一下目前的尴尬气氛他开始讲述起古代卡拉赞的历史。

从各处收集整理的零散资料看起来,卡拉赞帝国是整个卡拉迪亚大陆上最古老的强大帝国,它发源于现在的北芮尔典地区,苏诺就是卡拉赞人建立的第一个城镇。在以后的一百多年中帝国渐渐发展强大,把整个北方地区纳入自己的版图中。

此时大陆中部刚刚建立起不久的芮尔典王国显然成了卡拉赞人向南扩张的绊脚石。不过由于利用了同样出生于卡拉赞帝国,当时掌权女战士刚愎自用的性格,卡拉赞人很快将对方的部队分割瓦解。在近二万敌人兵临城下时,孤注一掷的帕拉汶贵族们不得不杀掉她以换取臣从机会以防国家灭亡。

在芮尔典因内讧臣服后再也没有人能阻止卡拉赞人的脚步,他们短时间内就建立了北起大海,南至中部大平原的巨大版图。在随后的两百多年时间内,帝国也是蒸蒸日上一派繁华的景象,整个大陆也以这个最早的文明帝国的名字命名为卡拉迪亚。但卡拉赞帝国政权却在这时突然开始衰败,这段时间内的事情在历史纪录上也如同真空。为复国一直忍辱负重的芮尔典人在本国贵族的带领下趁机发起攻击。

根据芮尔典史料记载,当时卡拉赞军队纪律涣散,人心不稳又各自为阵,在团结一心的芮尔典重骑的攻击下简直是一触即溃。芮尔典重骑横扫整个卡拉赞帝国,在复仇欲望的驱使下对分布于大陆各处的卡拉赞人进行了灭绝性的屠杀。在完全吃掉卡拉赞帝国全部土地并在战斗中杀死对方国王大流士四世以后,围困其最后城镇苏诺的芮尔典贵族念及对方当年对帕拉汶的手下留情,便以杀掉城中所有的成年男性为条件避免了屠城。所以直到现在,仍有不少北芮尔典人称自己是和古卡拉赞人血缘关系最近的后代。后来,芮尔典人又继续当年卡拉赞人的行径开始四处扩张,占领了大陆上每一寸土地,建立起比卡拉赞帝国版图还大的国家——芮尔典帝国。

“谢谢,芮尔典帝国以后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沃奈说完后,艾克萨向他点了点头算是感谢。随后他又来到保罗主教身边,伸出双手把手链递给他。“对了,保罗主教,您一定知道最近有个修女要求交换水晶珠的事。还请看看和这个上面的珠子一样吗?”

“这个……恩,很像,非常像!除了颜色不同以外,外表光泽度,质地硬度都很像。奇怪,怎么摘不下来?”保罗主教像在鉴定一件珍宝一样仔细把玩着这颗镶手链上看起来很普通的白色水晶珠,他甚至还想把它摘下来看看,虽然经过多次努力最终还是失败了。“那个修女,她和哈劳斯陛下谈了一阵子,不过看起来被当成了疯子。不过看了你的珠子……武略勋章上那半颗可能还真是跟它一样的!可惜,她今天一大早就走了,你们要是昨天来就好了。”

听了对方的话艾克萨感到十分懊恼——要不是昨天泽巴在酒馆闹事,搞不好还可以见她一面。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我知道了,谢谢你们几个笨蛋的情报。呵呵,看看我们谁先到乌克斯豪尔,小弟弟。”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密室的门后传来,在另外两人吃惊的同时艾克萨已经飞快地打开门追了出去。

“太晚了。我已经全听到了,这些情报对你很有用,不是吗?呵呵……”艾克萨刚一出门就看到化妆成修女的杰萨正站在自己面前。见反锁起来的门快要被听到动静的泽巴和锐法撞开,她冷笑着对艾克萨做了一个“跟我来”的手势立刻翻窗逃走了。

看起来杰萨对飞檐走壁十分擅长,尽管穿着碍手碍脚的修女长袍,她仍像壁虎一样灵活地游走于各个窗户之间全然不顾脚下那致命的高度。见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远,他忙扶着窗框也跳了出去。准确地对准目的地,瞬间爆发出自己的力量,艾克萨迅速地跳到对面的窗户上。他突然感到这个动作也是那么熟悉,似乎也是自己以前常用的技能。经过几次高难度的跳跃后,艾克萨终于抄近路在倾斜的屋顶截住了对方。

“呵,身手不错嘛。我果然没看错,你有这样的能耐绝对称得上是精英刺客。不过凭你那一把弩就想从这么近的距离制服我?”见对方只有一把狙击弩,杰萨不禁有些趾高气扬,拿出护身剑直指艾克萨的脖子。“你的剑难道被打断了?我可以在这个距离直接刺穿你的脖子。”

“要不来试试?你的摔伤还没好,刚刚跳的几下我已经看出来了。放下武器,我可以饶你不死!你现在的速度根本来不及碰到我就会没命。”艾克萨根本无视对方的剑,再次调整了一下弩的角度。

“……好吧。为了摆脱目前这种尴尬的对峙局面,我提议我们来一次交易。”见自己目前处于劣势,杰萨不怀好意地冷笑起来,随手拿出半颗棕色的水晶珠。“怎么样,想起什么没有?那个在瑞泊莱特堡救过你的人现在在我手里——现在有生命危险。把你的手链给我,我就告诉你那个人现在的位置。”

“什么?卑鄙!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不要把其他人牵扯进来!……可恶!”艾克萨对这个提议大为光火,他用弩准确地射掉对方的剑然后冲过去一把抓住她的衣领。

“别发火嘛。像这样对待一名女士可是很没骑士风度的,再不放手我可要叫人了。呵呵……”杰萨突然冷笑着狠狠煽了艾克萨一个响亮的耳光,他感到左脸一麻一阵火烧般的疼痛立刻传来。“时间宝贵。告诉你,在这里跟我多耗一秒那个人离死就近一秒。要人?要手链?你自己选,快点!”

“你赢了……仅仅是这次。告诉我,快点!”忍住脸上的疼痛和心中的怒火,艾克萨非常不情愿地从怀里拿出手链。在递给对方时他感到手链突然变得十分沉重,自己都快拿不稳了。

“终于……我的还是我的。这就是我们不同的地方,不是吗?换成我的话,这次不但可以拿到所有东西,还能乘机干掉自己最大的敌人。”杰萨一把夺过手链,呆呆地看了好一阵然后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我说话算话……小弟弟,那个人在钟塔的大钟底下挂着呢。快点哦,到了三点会有人去敲钟,绳子可不是很结实的……”

杰萨把剑藏在宽大的长袍里一边大喊着“有刺客!”,一边敏捷地滑到地面混入慌乱的修女中很快不见了踪影。“杰萨!我发誓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艾克萨此刻也转身飞快地向北面那高高的钟塔跑去。不过两人心中都明白下次见面的时间并不是很久——就在乌克斯豪尔。

“闪开!闪开!闪开!闪开!闪开!……”来不及解释,艾克萨拿着弩一边大叫着飞奔,一边猛地撞开那些把他误认为是刺客的守卫。三百米,二百米,一百米。距离在拉近,不过与此同时时间也在无情地飞逝着。

“带我去钟塔!快,这事关人命!”由于地形不熟,艾克萨跑着跑着突然发现没有路了。他情急之下猛地抓住一个路过的修女,用弩恶狠狠地指着对方的头。

“救命啊,有人劫持我!……艾克萨阁下,是我啊。别……别激动,我带你去就是。”那个修女不是别人正是玛塔,她一下被对方这个反常的举动吓呆了。但那闪着寒光的钢弩箭尖让她立刻恢复了理智,话刚出口被艾克萨推着就走。“……伊尔玛特救救我!”

“大家小心,不要放箭!刺客劫持了人质!”在守卫队长的喊声过后,惊恐的人们眼中呈现出这样的一幕:一名黄种少年正连拖带拽地拉着一个年轻修女飞奔,修女连滚带爬地被拖着在每个转角处指出方向,一大群守卫则怕少年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只得保持距离小心地跟在他们身后。

“当!”艾克萨刚来到钟塔下,第一次钟声已经响起了。

“住手——!钟下面有人!”刚进入钟塔的艾克萨看着高高的楼梯只得绝望地大叫起来——要赶到敲钟人身边已经来不及了。

“当!”由于钟声太响的缘故,敲钟人根本就听不到下面歇斯底里的大喊。

“你还在敲什么?快住手!要出人命了!”艾克萨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忙用弩瞄准敲钟人手里的绳子。

“汤姆大叔,快住手!”玛塔此时也明白了过来,忙帮着喊起来。

“喂,你!先住手,别敲了!”守卫们见事情竟然这样发展也禁不住停止追捕大喊起来想看看结果。

当什么都没听见的敲钟人正要敲第三下时,艾克萨用弩准确地射断了他手中的绳子。不过已经太迟了,在绳子断的一瞬间钟响了。“当!”随着第三次钟声的响起,一个大口袋从飞快摇摆的钟下掉了下来。说时迟那时快,艾克萨飞快地丢掉弩猛冲几步一个飞扑接住口袋,由于惯性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喂,没事吧?……你?这是你第二次把我压得够呛了。”正当艾克萨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在其他的注视下和敲钟人不断的道歉声中打开口袋时,一阵廉价香水的味道立刻四处飘散,身穿修女服头发零乱的雅米拉一下站了起来。

“我……死了吗?”雅米拉看起来已经被这次经历给吓傻了,在艾克萨为她松绑并摘掉堵住嘴的破布后全然不顾自己现在的狼狈样仍呆呆地看着对方。然后突然紧紧地搂着对方的脖子,弄得他几乎没法喘气。

“怎么了?放开我……清醒一下,你还没死。”尽管艾克萨心里因失去了被自己视为生命的手链而十分恼怒,但看着眼前伤痕累累又被吓得六神无主的雅米拉,他的脑海里突然一片空白。只是扶着她的胳膊把对方从自己脖子上挪开,然后轻抚着她额头上那块明显的淤伤。

当天晚上,尽管队伍下榻处的酒馆仍如往常那样的热闹,但艾克萨队的每一名队员都沉浸在苦闷中无法自拔。在一口气喝下三大杯麦酒后,泽巴仍感到心中堵得慌随即对着一个撞了他一下的酒客破口大骂起来。对于这个以打斗为乐的黑种汉子来说,遇到艾克萨后发生的所有事都是那么的快活——除了这次。把一切看在眼里的艾克萨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在这次巨大打击面前他明显有些不知所措,只得悄悄地走出大门爬到屋顶上。

“队长,你还真是让人好找啊。……请跟我到大教堂去一下。”一只手突然用力的放在艾克萨的肩上,已经换上平时那套礼服的锐法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旁。见对方神色凝重,艾克萨也没多问什么就跟了过去。

“哟,来了啊。慢慢吞吞的让个老人等你,真是缺乏教养……不过看在哈里的面子上这些就不跟你计较了。”来到大教堂密室后沃奈的口气仍如往常一样让人讨厌,但此时他那充满失落的眼神却不是几句俏皮话就能掩盖的——突然发生这样的事让每个人都一时有些无法接受。

“我特意托保罗老兄去档案馆搞到了这些案例,看起来那个女人还真有些来头。”沃奈一边说着,一边皱起眉头开始翻阅起桌上那一大堆资料。“图尔加灭门案,库劳商人暗杀事件,诺德商队遭袭,亚伦酒馆谋杀案……这人看起来不简单,最有名的案子算是哈劳斯国王暗杀事件了,这次是她唯一失手的一次,被近卫军射伤逃走了。然后又是禅达竞技场和塔尔博力亚袭击事件……整个大陆的大案基本都和她有关系。对了,她叫什么来着?所有的目击者都只看到一个像女人的背影。”

“……杰萨。她有个习惯,知道她名字的人都要杀掉……或许我和雅米拉是个例外。”艾克萨说完站起身喝了口水想缓解一下目前房间中的压抑气氛,顺便暗自庆幸塔尔博力亚的事并没有人怀疑到自己头上。

“杰萨?我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恶人!队长,你放心,我发誓一定会将正义的裁决降临到她的头上。再也不能让这种人无法无天下去了!”锐法猛地站起来握紧双拳,流淌全身的正义之血又沸腾了起来,充满正气的双眼也闪闪发光。

“锐法殿下,请冷静一下。对于她我还是了解得比你多一点,光靠热情和信念是不够的。”面对锐法那煽情的誓言,艾克萨倒是非常平静,他做了个“冷静”的手势随即转向沃奈。“沃奈先生,乌克斯豪尔是怎么回事?杰萨下一步要去那里,我也得去把手链夺回来。”

“你不知道吗?芮尔典竞技大赛就要在那里举办,她多半是冲着冠军奖品武略勋章来的。小子,看起来她是想在那里跟你好好比试下,小心。”沃奈说完后把资料收了起来,然后做出一副赶人的样子。“走了!我还有几笔大买卖就不陪你了,不过有机会我们会再见面的。个人觉得你如果要参加比赛的话务必小心,某些人可不是光想着要比试一下的。”
13#
发表于 2009-8-26 21:02:44 | 只看该作者
记者大人 这文章我以前好像在哪看过 请问您是否发表在百度骑砍吧里面过?
顺便支持记者大人!
1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6 21:33:41 | 只看该作者
引用第12楼vaultboy于2009-08-26 21:02发表的  :
记者大人 这文章我以前好像在哪看过 请问您是否发表在百度骑砍吧里面过?
顺便支持记者大人!

对。放论坛的好处不言而喻,修改起来很方便。
15#
 楼主| 发表于 2009-8-31 20:51:18 | 只看该作者
第三节 南疆风云

第二天一大早队伍在购买必要的补给后就急冲冲地向南出发了,虽然在大教堂发生的事对士气产生了不小的负面影响,但每个人都知趣的不去提及只是沉默地走着。芮尔典境内的平原地形非常适合赶路,一行人原本认为这次旅程会十分轻松,但他们很快就发现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在歼灭了两队十多人的芮尔典民兵乱军后,队伍已经筋疲力尽不得不停下休整。看到新兵们有五个伤势严重,四周仍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而附近又有一支来历不明的骑兵在徘徊,艾克萨不禁皱起了眉头——目前大概只走了一半的路,现在还真是进退两难。

“‘小队长’,……我有不好的预感。”作为伤号一路都趴在驮马背上的雅米拉此时似乎恢复了一些体力,她吃力地跳下马背蹒跚着走了过来。

“我知道。退后!快躲起来,你的伤还没好。”见骑兵们越来越近艾克萨感到对方多半来者不善忙让伤员们找掩体,不过他也明白这只是说说而已,平原上怎么会有什么掩体。“武装起来!所有能战斗的人都武装起来!”

“我的天啦!是赛……赛布拉!铁骑克星!”伴随着清脆的马蹄声,一面画着奇怪交错线条的黄色大旗映入所有人的视线,十五名身着金色铠甲的库吉特草原领主骑着清一色的白色骏马正快速逼近。士兵们都吓得魂不附体,呆站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今天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霉运!被连续攻击就不说了,还居然遇到这种狠角色!”身为老兵油子的泽巴当然明白对方的底细,他如诅咒般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一下挡在艾克萨身前。

原来这个叫赛布拉的人是公认的库吉特第一猛将,马勒厄格堡领主,迂回大师,对芮尔典作战首席指挥官。在芮尔典发动的最后一次南征时,他果断地决定弃用大多数领主赞成的坚守马勒厄格堡战术,转而让其他领主在野战中从正面牵制住敌人的王牌主力裁判官,自己带领直属的50名草原领主乘着大雾迂回奇袭敌后。

那一仗芮尔典人在他的迂回战术上损失惨重。塞布拉在利用速度优势射杀了对方不多的留守骑兵后更是大胆直突芮尔典指挥所,在大军中如入无人之境一路势如破竹,所到之处血流成河。没有了重骑兵的协助,在对方快速突进打击下芮尔典人没有一点办法,亲征的哈劳斯国王甚至还和他一对一打起了白刃战。

在他的扰乱下,芮尔典军团700多人被彻底打乱了进攻节奏。前方领主不得不回援,不过却被追击,被迫全线撤退。“铁骑克星”这个外号就是被塞布拉在那场战斗中打败的芮尔典领主送的。直到现在芮尔典人仍不敢冒险再次发动攻势,不久前与维吉亚和谈也跟这次战斗有很大关系。

“收起武器。快点,不要表现出敌意和慌乱,自然点。”见对方很快就要来到自己眼前了,艾克萨忙收起弩对其他人小声喊道。

一行人刚做好准备轻骑兵队已经来到身边,他们熟练地围成一个圈把所有人包围起来,随即搭弓上弦精确地瞄准每一个人。虽然对方只有十五人,但其严整的军威却让人感到如有好几十人的压力。一行人中没有一个敢轻举妄动,生怕引来一支锋利的库吉特箭立刻射穿自己的喉咙。

“你们是什么人?……你,你和这些白种人在一起干什么?”正在一群人僵持不下时领头的军官策马来到了艾克萨身边,他看起来四十多岁,那双黑得深不见底的眼睛此时正死死盯着面前这个和自己同样肤色的少年。

“你一定是铁骑克星赛布拉大人吧?我叫艾克萨,这些人是我的部下。我们正要到乌克斯豪尔参加竞技大会。还敢问你们有何指教?”虽然对方气势汹汹,但艾克萨此时仍尽力表现出镇定。他清楚的知道对方之所以没有立刻动武多半是因为自己跟他们有着相同肤色的缘故。

“部下?有意思,我从军快30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年轻的队长。如果你不是在撒谎的话,我倒是很高兴,毕竟能让白种人为自己服务的族人我在本土也没见过几个。对,我就是人称铁骑克星的赛布拉!”赛布拉突然飞快地抽出弯刀迅速斩下,艾克萨忙用剑格挡。只听“叮当”一声,弯刀虽然被挡住,但随之而来的剑气仍猛地吹动着他那黑色的长发。

“不错!这下又如何?”见艾克萨一个后空翻拉开距离,赛布拉立刻催马上前一刀猛砍对方的脖子。让人意外的是弯刀只砍到了空气,他突然感到坐骑轻轻抖动了一下回头一看艾克萨已经来到了自己身后。一切发生得是那么迅速,直到两人扭打着从马上掉下来其他人才反应过来。

扭打可不是艾克萨的强项,他很快感到身体悬空——塞布拉把他举起来扔出老远。对方拣起掉在地上的库吉特弓,艾克萨此时也稳住阵脚做好了防御准备。

“住手!真差劲,打不过就放箭吗?你们就知道欺负比自己差的人,有本事去打黑骑士啊!”雅米拉突然挡在艾克萨面前,此时她正狠很地盯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塞布拉。

“哈哈,年轻的女士,看起来你误会了。我只是测试一下这孩子是不是真有当队长的能耐,看来的确如此。”塞布拉微笑着摘下头盔,捋了捋八字胡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女孩。人们这才发现他并没有放箭的意思,那把弓根本就没有弦。“艾克萨……花一样的年纪,不错的身手,身边又有一个关心自己的漂亮女孩。……你让我想起年轻时带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和兄弟们自由自在策马库吉特大草原上的日子。好好珍惜现在吧,孩子。”

“不是啊,你才误会了,我们真的不是那么回事!……算了,随你们怎么想。”艾克萨完全没想到事情居然会这样发展,看到连对方的草原领主也交头接耳发出阵阵讪笑,他只好无奈地耸耸肩把火都发在一旁笑得最夸张的泽巴身上:“你认为这很可笑,是吗?”

临别时,塞布拉把自己的项链送给艾克萨,告诉他如果从芮尔典入境把这个给边境的库吉特守卫就不会遇到麻烦。当艾克萨问起如果没遇到自己他将怎样对待其他人时,对方的回答倒也干脆——全部杀掉,在敌国领土上侦察时歼灭对方队伍掠夺补给对库吉特军队来说是常事。

“不要那么急着想报答我,这次不算。”经过短暂的休息后一行人继续上路了,见雅米拉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艾克萨冷冷地策马来到了她身边。“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跟杰萨是怎么回事了吧?不是强迫你,不过这对我们很重要。”

“我们?是你吧。还有,别弄得像我欠你一样……谢——谢——你救了我,你是我的英——雄,这样行了吧?”雅米拉明显对艾克萨现在的态度很反感,她摸了摸头上的绷带狠狠地抽动着缰绳。“见到你之前,我跟她是有些过节。”

据雅米拉所说,她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亚伦。当时雅米拉大着胆子想扒窃一个在酒馆里的罗多克乡绅,不过被发现后那个老色男竟然想在二楼客房强暴她。杰萨突然射穿了那人的脖子还用她当人质借机逃走了,不过雅米拉却乘机偷了她身上的印章。原来杰萨是黑心学院的高级成员,从她和暗黑复仇者的关系看起来他们或许曾经是一伙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闹翻了。

“现在你满意了吧?后来我绕道禅达逃到诺德境内遇到了你,你倒好,把我带回去害得被抓住差点被吊死。幸好你们都是傻子,信什么誓言我才没事。”说到这里雅米拉突然有些疑惑,她放慢了速度回头打量起表情有些失落的艾克萨来。“不过在你赶走我之后,她又抓住了我。这次我伤得很重,连身上的印章什么时候被拿走的都不知道。真不明白她已经拿回了印章和水晶珠怎么还没杀我……”

“行了,你没事就好了。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刚刚态度不是很好,抱歉。毕竟你还在黑骑士的剑下救了我一次,那次没你我死定了。”艾克萨这时也觉察到对方发现了自己脸色不好忙策马自顾自地走到队伍前面开路去了。

“小丫头!……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你呀……你知道吗?为了救你,少年把自己看得比命都还重要的手链都搭进去了,你就安静点不要再说了行不……”雅米拉还在为那次救援得意洋洋地演讲着,背后突然传来泽巴无奈的话语,不过艾克萨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回头了,整个队伍又沉静了下来。

芮尔典南大门乌克斯豪尔。这座由普通城堡发展而成的城市虽然论历史远比不上首都帕拉汶和北部的苏诺那么悠久,论经济地位甚至还不如一开始就以商业都会发展的新兴城市德赫瑞姆繁华,但作为离首都帕拉汶最近的军事重镇,这里的军备力量在整个大陆都是数一数二的。

站在这座号称有“千名勇士”的军事重镇城墙下,艾克萨打心底油然而生一种安全感。不论是那高耸的城墙,还是那些站满狙击手略带有一丝异国情调的箭塔,都毫无例外地向侵略者传达出这样的信息——这里是你们的坟墓!

“上锁是必须的!”这句话似乎是整个乌克斯豪尔人的口头禅。自打队伍在重装守卫警惕的目光注视下进城以来,这句话已经被当地人说了无数次——当然这跟雅米拉总是一路东张西望分不开的。由于是一座军事城市,长时间下来市民们已经被占总人口很大比例的士兵的一言一行所感染,对外来者都变得非常敏感和警惕。看着雅米拉委屈的表情,艾克萨突然觉得很好笑忙捂着嘴转身走得远远的。

“是的,它锁上了。还有,我看见你已经把它盯上了!”当艾克萨安置好住处和同伴来到竞技大会报名处时正是休息时间,见四周空无一人艾克萨好奇地打量起装着报名费的大箱子。正当他看得着迷时一声大喊如晴天霹雳般把每个人都吓了一大跳——一个穿着礼服的人在两名裁判官护卫下走了过来。

见对方似乎误会了,锐法忙上前表明身份气氛才勉强缓和下来。原来这个人就是镇长,这次专门负责竞技大会的报名工作。看起来艾克萨那个好奇的举动让对方对他的第一印象很不好,镇长此时正操着手坐在椅子上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你有事儿吗?”镇长捋了捋棕色胡须歪着头明知故问起来,那轻蔑的眼神简直就是在说:“怎么了嘛?能拿我怎么样?小偷!”

“我们这次来是想……”艾克萨虽然非常不快,但想到这是参赛的唯一途径也只好咬咬牙忍了。但他明显没想到其他人可不是跟他一样的看法。

“小样!这是我们的队长,没见过这么年轻的队长吗?你是准备改变下态度还是想屁股开花?”泽巴老早就火了,或者说是找到了难得的打斗理由,看起来他早把在帕拉汶的事抛到脑后了。他一阵风似的来到惊魂未定的镇长面前,顺便还撞翻了一名准备上来拦他的裁判官。

“喂!还有,你真的认为这个箱子很牢靠?省省吧,这破锁也只能锁锁‘小队长’和某个骑士那样的好人。这上面有3把锁,还有一把暗锁——藏得实在是太明显了吧。你会发现我们可不是好欺负的,特别是其中还有一个难缠的‘混血贱民’的时候。”雅米拉也同时紧跟着走了过去,妖媚地围着镇长慢慢走了一圈,还微笑着用手指在准备上前拦她的裁判官嘴边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哦,哎呀~~~,钥匙在我这里。刚刚是谁给我的?我不知道啊。”

“这个,这个……大家有事好商量嘛。孩子,我知道,这个箱子挺漂亮的。……你好奇看看没什么错的。真的。……那个,你是来报名的吧?”镇长一看事情不妙忙起身来到艾克萨身边,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和颜悦色的说到。不过接下来的事就有些麻烦了,原来这次大赛平民的名额已经满了,照这么说的话所有人中只有锐法可以参加了。

“镇长先生,平民没有名额的话。那么,骑士扈从应该没问题吧?”看到面前的艾克萨露出一丝遗憾的表情,锐法当然明白这次比赛对他的重要性,忙上前行了个礼急切地问到。这话倒是让对方找到了个下台的好机会,镇长忙热切地告诉他们扈从绝对没问题,只要能有任意一个领主做公证对骑士主人的宣誓就有效。

“队长,看来你得委屈一下做我的扈从了。不过这对你今后的发展绝对有益无害,扈从的身份可以说是走上骑士之道的第一步,说不定你还能被某个国王所赏识当上领主。……当然,我相信你会的。”在镇长以身体不适的理由送客后,锐法在泽巴和雅米拉的欢庆声中把艾克萨拉到一边语重心长的说着。

“谢谢你,锐法殿下。为了夺回手链,别说扈从,仆人我也愿意做!”随后艾克萨和锐法开始物色起公证人来。哈劳斯国王和梅尔特领主肯定都没问题,可惜都太远了一个来回绝对会错过比赛,剩下的人选只有本城领主普拉伊斯了。决定后,一行人立刻向领主大厅走去,准备会会这个坐镇芮尔典南大门的大领主。

四人在乌克斯豪尔平坦的街道上走着,这座城果然不愧是由一座城堡扩建而成,到处都显露出作为一座军事重镇应有的格调:“田”字型的平坦街道有利于军队快速行军;“日”字型的护城河恰到好处地从中间把城一分为二,明确地划分出了商业区和政治区;在那座连接两个区域的大石桥周边的房屋布局也相当讲究,平时作为商铺,战时如果敌人攻破了城门此处也能作为桥头堡继续阻击敌人威胁领主大厅。芮尔典南大门看来还真不是浪得虚名。

在桥头守卫和屋顶狙击手警惕的目光下来到政治区后,艾克萨明显感到这边的防卫程度远远超过了商业区。光就守卫的军衔来说这边就比那边高了不止一个档次,不论是站岗的哨兵还是来来往往的巡逻队除了精锐的裁判官就是善战的芮尔典中士,他们个个都按着腰间的佩剑,警惕地打量着每个可疑的角落和任何一个陌生人——看起来对于这次竞技大会整座城的安保工作做得非常到位。

“站住!你们有什么事?……小姐,你最好小心点,很多市民都向我们反映你的行为很可疑。在城里放老实点就会没事,我们盯着你呢。”当一行人来到领主大厅大门口时,一名担任守卫队长的裁判官毫不客气地按着剑拦了上来。当他看到站在艾克萨身边的雅米拉时更是警觉地盯着她,周围房顶上的狙击手此时也把注意力放到了门口。

“嘿,大哥哥。你这么说是不是太没道理了?我不过是看了看几个箱子和几扇门锁好没有,难道看看也犯法?那你现在直勾勾地看着我,照你的说法多半也有可能会侵犯我,那是不是你也犯法了?还有……”见对方劈头盖面冲着自己发火,雅米拉的脸一下涨得通红。她飞快地来到门口把脸凑近对方狠狠地反击起来,弄得守卫队长反而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下台了。正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抓住雅米拉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身后——艾克萨及时制止了她这种得理不饶人的行为。

见艾克萨保持沉默,锐法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走上前表明自己的身份和来意——毕竟扈从宣誓这种事发言权是在骑士主人身上的。和王国守卫打交道果然是锐法的强项,守卫们很快就被他平易近人的态度和高贵的气质所打动气氛一下就缓和了下来。

“抱歉,锐法殿下。职责所在,普拉伊斯大人吩咐过了,除了前线紧急状况的信使外其他人一概不见。……而且大人现在不在城里。”守卫队长听完锐法的要求后显得很无奈,不过当他发现锐法这样的皇族子弟居然跟个“混血贱民”在一起时更是有些疑惑。

锐法显然看穿了他的想法,在保证以下谈话内容绝对不会泄露给外人后守卫队长终于道出了缘由。原来最近“铁骑克星” 塞布拉突然只带贴身护卫深入境内侦察,普拉伊斯已经带着一队裁判官前去截杀他去了。

听了守卫队长的话,再看了看他那无辜的表情,锐法算是没辙了。在回酒馆的路上,看着垂头丧气的锐法,同样郁闷的艾克萨正想去安慰他一下却被雅米拉悄悄地拉住。

“怪叔叔,王子殿下。把‘小队长’借我下好不?我要他陪我去买新——衣——服。”雅米拉说完在泽巴“不要乱喊‘怪叔叔’!”的咒骂声中把艾克萨强行拉走了。

“我现在可没心思……你?”正当艾克萨不耐烦地想一走了之时,雅米拉手中的一大串钥匙一下吸引了他的注意。“你老毛病又犯了?”

“我记得跟你说过,习——惯——啦!不过,那条看门狗在撒谎。”说到那个守卫队长时雅米拉更是坏笑着伸出右手中指让钥匙转动起来,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响声。“一般人说谎总会不自觉地躲开对方的眼神。不过让撒谎成了习惯了的话,就没有这种动作了。我是行家,相信我。”

“哦,行家?所以……”见对方已经把话挑明,艾克萨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一脸无奈地站着等待她的“计划”。

“所以?还所以什么,当然是进去看看了!那个什么什么普拉伊斯多半在里面花天酒地呢,这些领主除了欺负我们这些……算了,我不想再提那四个字了。走吧,走吧!”雅米拉说完拉着艾克萨灵巧地在人潮人海的街道上飞奔着,向着领主大厅再次出发了。

来到政治区后,艾克萨一个不留神就被雅米拉连拉带扯地弄到了服饰店里。原来这小丫头早就想好了进去的办法——伪装潜入,首先换掉身上显眼的护甲当然是最重要的。雅米拉的伪装可以说是无懈可击,那一身普通粉红连衣裙配合她那天真的表情,给人的印象完全就是个漂亮活泼的邻家女孩。艾克萨就要麻烦很多,虽然换上了身平民夹克,但那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表情总能让周围的人轻易觉察到他的存在。

“……拜托,帅哥,你就不能笑笑?真不知道我是怎么喜欢上你的。”见老板娘用奇怪的眼光看着艾克萨,雅米拉忙像恋人一样挽着他离开了店铺。把护甲藏在一个马厩里,两人就保持着这种“恋人关系”在领主大厅附近走着,观察着。

“你的机会,去吧。我等会用自己的办法进去。”在花了近一个小时踩点后,护墙上一条领主大厅招聘女佣的消息映入两人眼中。虽然雅米拉很反对分开行动,但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她一边向招聘处走去,一边催促着艾克萨赶快行动,还表示进去后会留下“Y”字记号方便找到她。

看着雅米拉远去的背影,艾克萨总算松了口气,活动了下被对方挽得有些发麻的左臂——她演戏演得还真是够投入。其实艾克萨在踩点时早就发现了潜入的机会。对方虽然防守森严,但有一辆装满稻草的货运马车总是不断地进进出出,守卫也是不查看就放行。领主有喜欢稻草的嗜好?不用说,稻草下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嘿,我以前从没看见有人像这样做过!”在艾克萨借助从墙中伸出的横梁和窗户栅栏爬到一栋三层小楼顶上时,一个路过的市民看到了他,不过万幸的是对方仅仅只是搔了搔后脑勺看了看就走开了。

车夫突然感觉马车轻轻晃了一下,他回头看见稻草堆动了动周围的市民也好奇地围了过来,不过他却完全不管反而加速通过了大门。与此同时,从楼顶跃进稻草堆的艾克萨突然发现有什么东西躺在货箱底部——一个穿着一身黑甲的人正惊奇地看着自己。不过那个倒霉蛋很快就被捂住嘴,一把锋利的匕首也同时插进了他的喉咙……

“嘿!你在搞什么?动来动去的,坏了阿格雷尔阁下的大事你我都得死……啊啊啊~~~~”车夫把马车赶到一个无人的马厩后拨开稻草正在发火,艾克萨突然一跃而出捂住嘴把他扑倒在地,同时把匕首准确地插进了对方的心窝还狠狠地剜了一下。

把车夫的尸体也扔进稻草堆藏起来后,艾克萨这才发现自己之前的判断有些失误。马车并不止是一辆,马厩里满满地停放着八辆马车,只不过由于它们都一模一样才给人只有一辆车进进出出的错觉。

艾克萨本想乘机悄悄走开,但强烈的好奇心却驱使着他来到马车边拨开稻草看个究竟。前四辆除一辆是空的外,其余的都装满了盛满鲜血的陶瓷罐子;而拨开第五辆车的稻草看到的一幕简直让艾克萨快吐出来,一股恶臭伴随着无数苍蝇和蛆虫从稻草底下向他的脸直扑过来——七八具年轻女孩裸露的尸体在里面胡乱堆放着。她们那毫无生气的眼睛此时正盯着艾克萨,似乎在向他述说着自己所遭受的非人待遇。

一阵慌乱后艾克萨本能地镇定下来,开始观察起尸体。每具尸体的手腕和脚踝都被割出了深深的口子还有明显的被捆绑后的淤青,艾克萨看着对面马车上的罐子得出了一个他很不愿意接受的结论——所有人都是被绑起来后活活流血而死。

“救……命……”剩下的三辆车情况也差不多,正当艾克萨盯着尸体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一只冰冷手一下抓住了他的手腕。居然有个女孩没有完全断气!不过艾克萨很清楚,如此大量的失血她肯定是没救了。果然,对方在艾克萨的询问下断断续续说出她“来自阿密尔,不是库吉特人干的”之后就香销玉陨了。

“阿密尔?不是库吉特人?赛布拉?……雅米拉!”在替女孩合上双眼后艾克萨对赛布拉的目的更加迷茫了起来。想到和这个女孩年纪差不多的雅米拉,突然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他的心头。

艾克萨在宽阔的走廊上全速飞奔着,除了避开巡逻的守卫偶尔停下之外,一直不敢放慢脚步。对于雅米拉做标记的能力,艾克萨深感佩服。在她每走过的一个岔路口,每一扇门上都留下了“Y”字标记,岔路口的地板上还标出了转弯方向——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在发现了十多个标记后,艾克萨感到事情不妙,此时他已经离开了领主大厅来到后花园的一栋看起来像临时医疗所的大房子附近,更要命的是标记到了这里就嘎然而止,而且这里的警备力量也比之前遇到的强很多。

“呵呵,小弟弟,过不去了吗?怕在竞技场上被我杀掉就先到这里来偷勋章?不过方向不对,勋章在那边。”正在艾克萨一筹莫展时,杰萨突然冷笑着从一个隐蔽的角落里走了出来,还炫耀般晃了晃戴着手链的左手腕。“对了,脸还疼吗?”

“我没时间和你玩!如果你不是来杀我的,那就让开。我过不去就杀过去!”艾克萨现在一门心思都放在雅米拉的下落上,根本就没正眼看她。不过当他回头时却发现杰萨不见了,守卫却倒下了一个。

“怎么回事?”其余七名守卫一下围住了尸体,不过就在他们查看尸体时又一名守卫倒下了。对方的脖子肯定遭受了致命一击,在艾克萨这个位置都能看到冒出的血雾。守卫们一时被打的找不着北,两个人又倒下了,其余人忙就地寻找掩体。一名被吓破胆的守卫拼命向房子入口跑去,这次艾克萨看得清清楚楚,一支钢弩箭飞快地从不远处的花坛里飞出准确地命中后脑。那个守卫带着箭还仗着惯性滑了很长一段距离,倒在地上来不及呻吟就断气了。

“混蛋!我要杀了你!”在杰萨从背后割破了一个守卫的喉咙后,剩下的两名守卫这才发现了她,立刻大喊着冲了过来。不过这对杰萨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在她一个漂亮的转身躲过攻击的同时守卫的膝盖已经被砍伤跪倒在地。然后顺势拿出背后的狙击弩近距离射穿了另一个守卫的喉咙,在那个瘸腿守卫的求饶声中杰萨用剑从背后猛地斩向他的脖子……

“新鲜的血,痛快!死亡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杰萨抹了抹脸,甩掉剑上的鲜血,顺便踢了倒地上仍在抽搐的尸体一脚。然后对艾克萨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去找你的小美人吧,我会在竞技场等你的。当然你也可以不来,不过,到时候可能会有某些观众死于意外的……”

看着杰萨熟练地把尸体藏起来,然后向着领主大厅走去的背影,艾克萨怀疑得她这次来的目的多半是和黑骑士有关。可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他忙飞奔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一个小缝观察着,直到确认里面没有任何异常状况时才侧身轻轻溜了进去。

看起来这间房子还真是个临时医疗所,不管是底楼的大厅还是二三楼的走道上都挂满了白色的布帘,挂在大厅正中的一大张布帘上还画着一个血红的大十字。见过马厩那一幕后艾克萨现在对红色非常敏感,他小心地接近着,观察着。突然,整张布帘开始慢慢变成了血红色,不少带着刺鼻腥味的液体也开始从布帘底部往下滴。那个红十字也越来越红,渐渐变成了紫色,最后竟然变成了黑色。

“这太疯狂了!”布帘的变化让艾克萨感到难以接受,虽然他心里一个劲地提醒自己这不是真的,但眼前的一幕却如此的真实,真实得就像是真正的一样。当他低下头环顾四周时,周围的一切更让他吃惊。干净的地板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突然渗出大量鲜血,与此同时二三楼的走道上也满是鲜血,没过多久所有的鲜血融合在一起把艾克萨完全包围了起来。

此时整个大厅都充满了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布帘纷纷变红然后脱落,露出了一张张起先被遮挡住的木床。所有的木床也开始渗出鲜血,一个个人形轮廓慢慢地从床上出现并渐渐地清晰起来。转眼间数十名浑身是血的女孩开始慢慢把艾克萨围了起来,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阵阵如窃窃私语般的呼救声,尖叫声,呻吟声开始回荡在大厅中。尽管艾克萨弯下腰,捂住耳朵,但那让人快发狂的声音却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简直就如同在他的脑中回荡一样。

“你们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女孩们睁着她们那毫无生气的眼睛慢慢地走过来,把艾克萨完全包围了。所有人几乎同时向他伸出了手腕上带着明显刀伤的手臂,似乎在乞求什么,又像是在索要什么,抑或说是在警告着什么。这一切的一切让艾克萨处在崩溃的边缘,他无法动弹,无法开口,甚至无法呼吸。在用尽全力的挣扎后他终于大叫着跪了下来,用拳头猛捶着自己痛得快炸开的头,希望能摆脱眼前这如同地狱般的景象。

“‘小队长’?你……能不能小声点?这简直疯了!他们居然……”伴随着雅米拉那尖声尖气的呼喊,周围的一切又再次恢复了正常,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自然。看到雅米拉安然无恙,艾克萨一时百感交集像找到避风港一样站起身猛地把她拥入怀里,搞得对方一时不知所措。“喂……喂,别乘机占我便宜!我们分开还不到一个小时,没那么夸张吧?……哇!你身上冷冰冰的,又全是汗。难道……撞鬼了?”

“别乱说!不过这里确实不安全。”艾克萨直到发现对方也开始紧紧地抱着自己时才感到情况有些尴尬,忙松开手退得远远的。为了证实刚刚看到的不是真的,艾克萨甚至还掀开布帘往里打量。不过里面还真有木床,而且床边还有不少陶瓷罐子,就跟在马车里看到的一样。这让他一时难以接受,忙拉着雅米拉不顾一切地向外飞奔。

“什么?不可思议!这领主比我想像的还变态,我们最好还是快点逃出去!”两人一口气从后花园飞奔到领主大厅,躲在雅米拉用钥匙打开的储藏室中大口喘息着。听艾克萨讲完马厩里的一幕后,雅米拉脸都变了颜色,不顾自己仍在发喘站起身拉着他就要往外走。“我是说嘛,怎么招女佣都还得检查是不是处女。原来有这样的目的,这些人应该下地狱!”

“哦……搞了半天你说的‘疯了’就是指的这事啊。……那么,你到底是不是呢?”话刚出口,艾克萨突然感到很不妥,忙准备跟对方说说自己的幻觉好转移下话题。不过一切已经太迟了,随着一声清脆的打击声,一只手掌用力地甩在他的左脸上:“关你什么事?你跟那领主一样变态!”

“雅米拉,是吧?不要躲在这里,不安全的。你们跟我来,快!”正在两人吵吵闹闹时,门突然被轻轻推开了。在第一股气流从被推开的门飘到艾克萨脸上的同时,他已经飞快地把雅米拉护在身后掏出了匕首。但声音的主人却让两人一下呆住了——一个穿着穿着酒红色华丽礼服,戴着炮台帽的中年贵妇人正合着双手站在门口。

“你!对,就是你。你就是这次招聘的负责人,还把我们锁了起来!”雅米拉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她上前指着对方的鼻子把憋了太久的怒火全发泄到这个面带歉意的女人身上。“你们这些有钱人都是变态!不过我承认你的锁确实很不错,要不是我事先拿到了钥匙,现在都还被关在里面!”

“我很抱歉。不过现在真的不是说话的时候,要是卫兵来了就不好办了。请跟我来好吗?”面对对方的苦苦哀求,雅米拉仍是不动于衷,但艾克萨却示意跟上去。他知道现在自己并没其他更好的选择,而且从这个优雅的贵妇人身上感觉不出一丝恶意,特别是她那双或许是因为长时间哭泣而显得有些红肿的蓝眼睛更是写满了悲伤和绝望。

贵妇人看起来对整个领主大厅非常熟悉,带着两人熟练地避开守卫自由地穿梭于看似迷宫般的昏暗走廊中,自始自终没有走过一条冤枉路。虽然现在对方没有立刻表明身份,但跟在后面的艾克萨猜测她多半是这里的一个很重要的人物。

“谢谢你们的信任。首先请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普拉伊斯领主的妻子,乌克斯豪尔第一夫人奈尔达。”在躲开两队巡逻的守卫后,三人从一个书架后的密道来到了一间多半是领主夫人卧室的豪华房间里。奈尔达夫人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优雅地向两人行礼。

“雅米拉小姐,我非常抱歉。不过这样做完全是为了保护你们这些女孩不受伤害,但是看到你的男友居然冒这么大风险进来找你,真是让人过意不去。”双方互通姓名后,看起来奈尔达夫人明显误会了两人的关系,不过这次艾克萨却悄悄地拉了拉雅米拉的衣袖让她不要插话。“请不要误会我的丈夫,他不是你们想像中的那种人。他们已经对周围的村子做了可怕的事,正是为了保护城里的女孩不被伤害,我们才想出把女孩子全都藏在领主大厅这个办法……”

“他们?暗黑复仇者,对吧?既然和他们不同,为什么你们不阻止他们,反而助纣为孽?”对方的话让艾克萨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突然感觉到整件事情比想像的还麻烦。

“因为我们的女儿,安娜。”奈尔达夫人说到这里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哭了出来。原来安娜是他们现在唯一的孩子,普拉伊斯领主在经过长年的对外战争和对内镇压叛乱的战斗后,深感心力憔悴,也发现战争并不是解决目前国家问题的唯一办法。于是和哈劳斯国王秘密通信商议用联姻的办法避免不必要的战争,但这个消息却不知怎么的被安娜知道了。一直因为自己的哥哥战死库吉特战场的她一心认为父亲要把她嫁给自己仇视的库吉特人,便在一次吵架后离家出走。过了没多久就有一个黑骑士使者拿着她的项链前来拜访……

可惜的是奈尔达夫人并不知道双方会谈的具体内容,直到后来不少女孩离奇失踪时才明白过来事情不妙。听完对方的讲述后,艾克萨一时有些犯难:虽然这种事对自己没什么影响,但那些女孩的冤魂却搅得他心神不宁,就如同在艾尔贝尔时一样。

“我们得回去和其他人商量下这事才行!”在奈尔达夫人亲自把两人送出去后,艾克萨总是觉得很奇怪,他实在是搞不懂黑骑士要这些血来干什么。

“什么?你还打算再去那地方?打死我都不去了,何况奈尔达夫人也警告过我们不要再回去的。”雅米拉明显反对这种在她看起来是“愚蠢”的想法,还表示自己再也不会掺和进这里面。不过艾克萨根本就不以为然,扔下一句“无所谓”径直向酒馆走去。

让雅米拉深感意外的是,所有人居然都赞同艾克萨的想法——到领主大厅直接和普拉伊斯领主对质。她十分不快,但又找不出什么反对的理由,只得再次声明自己不会参与此事后上楼去了。

“现在正是伸张正义的时候,她怎么能这样退缩!……队长,我支持你。我要把那个作恶多端的领主处以正义的裁决!”锐法对雅米拉的行为非常反感,他厌恶地瞪了一眼对方的背影立刻拉着艾克萨走出酒馆。

见所有人在锐法的鼓动下群情激愤直奔领主大厅,艾克萨也开始担心起来。目前我方实力太弱,而乌克斯豪尔军方和黑骑士的关系现在也不甚明了,如此贸然出击简直是和自杀没有区别。但现在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忙跳上马朝着领主大厅飞奔。

“包围起来,把他们全部都包围起来!”刚来到大门口艾克萨的心猛地一沉——太晚了。一大群裁判官和中士把同伴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对方看起来个个都杀气腾腾。就连他们坐下的军用马都是那么的好战,不住地嘶叫着瞪踏着地面,要不是被主人拉住早就冲了过去。

“糟糕!”正当艾克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时,四名裁判官已经对他发起了冲锋。四杆长枪在重甲战马的飞驰配合下变得是那么的致命,尽管艾克萨拼命地抽动缰绳但为时已晚。他感到左肩一麻,整个人一下从马背上飞出老远,还没等落地就失去了知觉。

“又是这里。我……死了?是吗?死了?”当艾克萨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又躺在那片白茫茫的无尽虚空中,制服女孩在一阵柔和的乙太之风环绕下正站在自己面前。他现在全身几乎没有任何感觉,就连被骑枪击中的左肩也不例外。“你多半跟我的那些幻觉有关系……但是,他们看起来却又那么真实。为什么?告诉我!”

“我不知道。我看不到他们,但却可以感觉到。你能看到那些景象,或许是因为你跟其他人不同。”面对艾克萨的质问女孩显得有些迷茫,她慢慢地走过来伸出手把他拉了起来。在艾克萨碰到她指尖的一瞬间整个人立刻被微风包围起来,与此同时身体又恢复了知觉,一阵钻心的剧痛也突然直奔左肩而来。

“啊!好痛!……你……你怎么总是在我受伤昏过去时才出现?对,已经好多次了。”在艾克萨捂着疼痛不已的左肩呻吟时,白色的空间开始渐渐褪去,女孩也逐渐在自己面前模糊了起来。他忙着急地伸手去拉对方,但仅仅抓到了空气。

“你还活着。抱歉,我只知道这些。再见……不,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我们非得在这种情况下见面的话。我们还是永别好了,看到你受伤,我真的很难过……”女孩的声音突然变得很遥远,甚至还出现了回音在艾克萨周围回荡着,久久不愿散去。

“等等!”艾克萨猛地从木床上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正身处在那间让自己恐惧不已的临时医疗所里,那些陶瓷罐子正摆放在自己身边。正当他惊恐地想跳下床时,一把锋利的护手剑早已架在脖子上。

“别动!你是谁?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你是不是库吉特奸细?车夫和那个黑骑士是你杀的吧?”剑的主人此时正在两名裁判官的陪同下警觉地打量着艾克萨。这个白种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高高的个子,穿着一身轻便的白色棉甲,一头略微有些凌乱的金发下一双略带着一丝倦意的绿眼睛正死死盯着面前这个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的黄种少年。

“我叫艾克萨。我不是什么奸细!我的伙伴在哪里?本来我们是来找普拉伊斯大人宣誓成为骑士扈从参加比赛的。但是……”部下生死不明,那些女孩的遭遇更是惨不忍睹,想到这些艾克萨压抑了良久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出来。他愤怒地拨开剑,迎着裁判官为保护那人抽出的长剑走了过去。“但是后来发生的事让我非常瞧不起他,他根本不配做领主,更不要说对得起自己成为骑士时的誓言了!为了自己的女儿,竟然对别人的女儿做出那样的事!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死在一个懦夫的手上更是我的耻辱!”

“对……你说得很对。……他的确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看着艾克萨对自己伸出脖子领死,那个男人如同受到一记重击般后退了一步,手中的护手剑也剧烈地颤抖着。他闭上眼痛苦地弯下腰,整个人似乎已经没有站着的力气,只能用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他是一个领主,却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子民;他作为丈夫,却让自己的妻子整天以泪洗面;……他身为父亲,却管教不好自己的女儿。他就是个懦夫……”

“普拉伊斯大人……”话说到这个地步,艾克萨早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不过对方的反应倒让他觉得有些意外,看了看左肩,这时他才回想起当初裁判官们攻击自己时用的只是没有致命杀伤力的练习长枪而已。而两名作为护卫的裁判官的表现更让他感到自己之前的判断是多么的幼稚。他们此时已经轻轻收起了剑,来到普拉伊斯身边缓缓低下头。虽然头上的大翼盔让艾克萨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一切的一切都表明身为部下的他们对目前事态的不满,而却又只能无奈地叹息。

“你不用道歉,你说得都对。我枉活这么多年,却看不清一个孩子能分清的道理!现在……”正当普拉伊斯站起身准备对艾克萨说什么时,一名传令兵飞快地跑了过来,原来暗黑复仇者的使者到了。

“普拉伊斯大人,您做得很好。上一批血的质量很不错!继续保持下去,您的女儿就能……哦?看看谁在这儿?”不等传令兵报告完毕,一名身穿黑色紧身制服的使者在六名全副武装黑骑士的护卫下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他全然不顾普拉伊斯现在的情绪,仅仅是微微弯了下腰算是行礼。不过当他看到站在一旁的艾克萨时,那双棕色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抚弄了一下一头浓密的棕发后径直来到他的身边。“我要带走这个小异教徒,他可是阿格雷尔阁下出重金悬赏的钱袋。把他给我,对车夫和一名弟兄被杀的事我就不再追问了。就这样,如何?”

“哈哈!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孩子,你说得对,为了我的女儿已经让太多的父亲失去了他们的女儿!安娜,请原谅我。我不会再犹豫了!”听完使者的话,普拉伊斯自嘲般笑了笑,随后坚定地站了起来举起剑对准了趾高气扬的使者,绿色的双眼闪烁着决意的光芒。“士兵!扣押这些罪犯!如有反抗,就地处决!”

“我忍你们已经很久了!”所有在场的守卫此时都群情激愤,他们飞快地围拢过来,只消一会就把七个人包围了。

“蠢货!普拉伊斯,你是个笨蛋!现在就让你见识下暗黑复仇者的恐怖!”使者歇斯底里地大叫着,随即迅速和护卫背靠背摆出了防守阵形。

由于没有武器,艾克萨只得呆在普拉伊斯身边观战。看起来暗黑复仇者们在乌克斯豪尔这边的计划还真是处心积虑,他们似乎早已经料到了普拉伊斯领主会反悔。面前这七个人来使绝对是战斗中的精英,他们似乎对这种情况的发生早有准备,遭遇这种突然袭击一点都没有慌乱的表现。

站在外围的黑骑士们利用身上的重甲和娴熟的剑术化解了守卫们一次次的进攻,而被保护在中央的使者则乘机用暗藏着的飞刀杀掉了楼上的弩手——一击致命。在打倒围住自己的九名守卫后,黑骑士们撤离了成为众矢之的的中央大厅,来到狭窄的过道中继续厮杀。

守卫多是普通士兵,在过道中一对一厮杀怎么是善战的黑骑士的对手?没过多久又有十五名守卫倒下了,而对方仅仅只有两名骑士受了点轻伤而已。见黑骑士们面对猛攻竟然如此善战,眼看医疗所守卫已经所剩不多,普拉伊斯忙令传令兵寻求支援。然而就在传令兵准备溜出大门时,一把飞刀狠狠地刺中了他的脖子——援军的希望已经化为泡影。

尽管守卫们仍在拼死战斗,但已经不可避免地显露出败势。让艾克萨觉得奇怪的是对方现在其实已经突破了包围完全可以逃出去,但他们却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仍然在不断的杀戮着。“难道他们……”就在艾克萨有不好预感的同时,普拉伊斯似乎也想到了同样的情况。他紧握着剑把艾克萨拉到自己身后,做好了战斗准备。

见双方都没有逃走的意思,艾克萨猛地感到事态严重了起来——这是一场只有一方能活着走出去的战斗。正在这时使者突然对着普拉伊斯扔出了一把飞刀,一名裁判官忙用身体他它拦了下来。让人觉得奇怪的是,只是手臂受伤的裁判官竟然抽搐了几下就死了。艾克萨拔出飞刀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整把飞刀的刀身都闪着阴森的蓝光——不用说肯定带有剧毒。

“死吧!和暗黑复仇者作对只有死路一条!”随着最后一名守卫惨叫着倒下,剩下的六名敌人反而慢慢地向两人围拢过来。

正在这时,一支钢弩箭准确地飞进了一名伤得最重的黑骑士头盔和铠甲的结合缝隙。他痛苦地倒在地上翻滚着,惨叫着,直到同伙用剑插进他的脖子为他“解除痛苦”为止。又一支弩箭准确地射中了一名黑骑士防御薄弱的肩部,不过与此同时使者的飞刀也飞了出去。很快一个身材修长,身穿链甲,头戴拉巴特盔的人从二楼跃了下来。

“大师姐……暗黑圣女。呵,挡路的人都要死!我才不管阿格雷尔阁下为什么要活捉你呢。今天正好可以比试下谁才是真正的精英刺客,至死方休!”使者看着来人轻蔑地冷笑了一下,很快做好了攻击准备。对于这个人的身份艾克萨当然是心知肚明,对方来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使者,随即用手指在自己的脖子上划了一下。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明白了她的意思的艾克萨还是示意普拉伊斯退后,然后手握着飞刀和杰萨肩并肩站在一起面对着不可一世的敌人。

“哈!又有架打了!不要命的过来!”“邪恶的黑骑士,我锐法今天要对你们处以正义的裁决!”正在双方僵持不下时,泽巴和锐法带着部下们冲了进来,形势一下又开始倒向艾克萨这边了。

“你们,拖住那些走狗!你,我们俩来对付这两个!”使者给部下下达命令后,和另一个黑骑士向着艾克萨跟杰萨冲了过来。

这两个对手算是敌人中的高手。特别是那个黑骑士,仗着厚重的盔甲和杀伤力巨大的战争之剑,对着仅仅拿着飞刀的艾克萨发动了一轮轮狂风般的猛攻。直刺,右斩,竖劈,左横扫,几乎所有双手长剑能用的招数都使了出来。一时间艾克萨除了闪躲竟想不出有效的反击方案。进攻吧,对方的盔甲用手中的飞刀根本没办法穿透;近身搏斗,对方人高马大力量可想而知,况且自己的左肩也痛得不得了,就算抓住对方也会被很快摆脱反而被攻击。杰萨那边看起来也是半斤八两,双方都互知底细,对对方的攻击套路十分明了。加上都是轻装战斗,两人的攻防节奏让人目不暇接。手持两把飞刀的使者咄咄逼人,杰萨也灵活机动毫不相让。

正当艾克萨气喘吁吁拿这个近乎无敌的黑骑士没有一点办法时,杰萨突然对着使者的脸虚晃一枪抓住不多的空挡朝着他半跪下来。看着她的这个架势,艾克萨感到一片空白的脑海里正有什么被遗忘的东西拼命往上冒。几乎是凭着直觉,他一个侧翻避开黑骑士的竖劈猛地向杰萨跑去,伸出右脚踏在她合起来的双手上。接下来的一幕让还未完全收招的黑骑士大吃一惊:艾克萨在杰萨的配合下后空翻高高跃起落到他此时正好没有任何防备的后背上。在掀开对方的头盔后,艾克萨从背后用飞刀利落地割断了他的喉咙。与此同时,杰萨也用剑刺向黑骑士那防御薄弱的膝部护胫交接处的缝隙里……

“‘天地双刹’?……这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我们的绝技?”眼看着黑骑士沉重地倒在地上,使者露出惊诧的表情,用那双经过太多厮杀而充血发红的眼睛打量着艾克萨。他完全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也会这种狠毒的招数,战斗形势一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一敌二,结果可想而知。在连中杰萨数剑后,身负重伤的使者拼尽全力冲向艾克萨发动了最后的攻击。经过上次的配合后,艾克萨突然感到身体已经进入了杀戮的最佳状态,看着漏洞百出的对方他想也不想凭着脑海中那若隐若现的记忆开始了反击。握紧飞刀,躲开对方的直刺后,艾克萨猛地转身半跪下用飞刀狠狠地刺中了使者的脚背。乘他弯下腰时突然站起身准确地在对方的脖子上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然后还嫌不解气似的在心窝上猛扎两刀,随即转身再也不管他了。

“怎……怎……怎么……可能?……你!……是……你……你!”受到致命攻击的使者倒在地上垂死挣扎着,鲜血不断从脖子和胸口喷出,即使现在不会立刻重伤而死也会被自己的血活活淹死。他直勾勾地盯着有些迷茫的艾克萨,眼中充满了恐惧,直到断气时也没有消散。

“……我都做了些什么?”看着死不瞑目的使者,艾克萨颤抖着丢掉手中那把已经被完全染红的飞刀,不住地打量着自己那只沾满鲜血的右手。那刚刚还充斥全身的杀戮亢奋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一下被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震惊了。他猛地指着面前的杰萨,不顾一切地大叫起来:“你!都是你干的!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我只是清理门户而已。不要再假惺惺地装好人了,小弟弟。”面对着艾克萨的质问,杰萨根本不屑一顾,弯下腰从使者尸体上拿出什么东西放进口袋中,那双从拉巴特盔中露出的棕色眼睛正闪着兴奋的光芒。“不要再骗自己了。你跟我一样,我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承认吧,你就是个杀人凶手,刚刚你不是很享受这种感觉吗?”

“你给我闭嘴!”泽巴用长矛猛地向杰萨刺去,不过对方早有防备,一个后空翻避开后灵巧地爬到二楼,还转身轻蔑地对着所有人做了个挑衅的动作。见艾克萨呆站着没反应,她还偷偷拿出狙击弩发了一箭,幸好锐法及时用盾挡住了这次致命攻击。“我很抱歉,小弟弟。明天比赛就要开始了,不过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是没办法参加了。我也不会和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小孩比试,看起来还是直接把勋章拿走算了。后会有期!”

“队长……不,艾克萨。虽然现在这么说很唐突,但是我现在心里很乱。你的刚刚的战斗方式让我很寒心,我能从中感受到你心中强烈的恶意。……抱歉,对于你目前的心态,我的誓言不再有效。请给我些时间调整下自己的心态。”锐法忧郁地对着艾克萨行了个礼,吃力地收起剑在他面前站了似乎足有一个世纪之久,终于一横心转身离开了。

“你这个混蛋!这样做完全就是弃少年于不顾,你真想让他变成那个样子吗?”“抱歉,我的信仰和原则不允许自己再留在这里……”“操!你这个脑袋少根筋的白痴骑士!老子要……”泽巴一把抓住锐法破口大骂起来,艾克萨再也听不下去了,他飞快地窜上二楼打破窗户跳了出去。

“杀人啦!杀人啦!守卫快来啊,那个黄种人刚刚杀人了!”从领主大厅到街上,艾克萨对自己是怎么出来的完全没印象。直到几个市民尖叫着从自己面前跑开时他才发现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血红的中世纪长剑,三个巡逻守卫倒在自己面前的血泊中。

“你活腻了?很好!”附近的守卫们全部被惊动了,担任队长的裁判官更是一马当先冲了过来。虽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了,但是在求生欲望的驱使下艾克萨钻进骑兵无法进入,弩手难以瞄准的商铺中拼命逃窜。

漫长的黑夜,刺骨的晚风,命运似乎跟艾克萨开了个致命的玩笑,现在整个乌克斯豪尔的守军都在追杀这个被命运作弄的少年。狂奔,除了拼命的奔跑这个念头外,艾克萨现在脑海中一片空白。骑兵的马蹄声,弩箭从身边飞过的“嗖嗖”声,步兵们的呐喊声,整个乌克斯豪尔愤怒了,被这个毫无缘由谋杀三名无辜守卫的少年彻底激怒了!

“躲起来是没办法救你的小命的!”一名中士猛地掀开艾克萨藏身用的帆布,举剑就刺。一把血红的剑突然招架住了他的攻击,对方的剑在旋转了两圈后猛地刺进了他的胸膛。“守卫,他又杀人了!杀了他,不要让他再伤害其他人了!啊~~~~~!”一个碰巧目击到这一幕的市民惨叫着倒在血泊中。

“你会付出代价的!库吉特强盗!”见艾克萨爬到小楼顶上,鞭长莫及的裁判官们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同时向狙击手们下达了射杀的命令。看到一支支弩箭从自己头上飞过,匍匐在楼顶上的艾克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杀了那么多无辜人,他猛地扯着头发抓着自己的脖子想冷静下来。但脚下传来的脚步声让他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忙站起身抓住一根晾衣服粗绳子荡到对面的屋顶上。

“‘小队长’!到底是怎么回事?守卫怎么……不要啊!”雅米拉的尖叫让艾克萨恢复了些许理智,直到现在他才惊奇地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酒馆。而最要命的是此时自己已经把剑架在对方的脖子上,要是再晚一秒她的命就保不住了。

“离我远点!我不想伤害你!”艾克萨感到自己此时呼吸急促,视野模糊,刚刚恢复了没多久的理智正在离自己远去,而杀戮的欲望反而越来越强烈。

“不!我承诺过……去他妈的承诺!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离开你的……难道……难道你还没感觉出来吗?”

“滚开!”艾克萨在对方的腹部猛踢一脚跳窗逃走了,此时他才真正松了一口气。现在自己正处于一种非常危险的状态,但这是为什么,怎么发生的,目前根本就不清楚。但雅米拉渐渐远去的呼喊明确地证明了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平时的他:“你……你到底是谁?”

看到城门已经被重兵把守,艾克萨在遭遇战中打倒了三名不期而遇的弩手后来到了高高的城墙上。冷冷的夜风吹拂过他的全身,在弩手的瞄准下,被完全包围的艾克萨终于恢复了理智。不过这一切已经太迟了,丢掉血红的长剑,站在狭窄的护墙上,艾克萨感到自己被打败了。面对面的战斗,杰萨或许并不能轻松战胜自己,但她明显对自己的过去有一些了解,这次心理战非常成功。

“呵呵……”面对着群情激愤的守卫们,艾克萨无可奈何地苦笑起来。是啊,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让那么多无辜人失去了生命,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个错误。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的守卫都大吃一惊,艾克萨转身跳下了高高的城墙,朝着城墙下无尽的黑暗掉落下去。就在他离开城墙的一瞬间,脑海深处的一块记忆碎片和现在的遭遇融合在一起:一群黄种战士把自己包围在城墙顶上,身负重伤的自己只是轻蔑地对着他们冷笑了一下,随即跳了下去……
16#
发表于 2009-9-1 11:35:25 | 只看该作者
原创支持
17#
发表于 2009-9-18 10:31:10 | 只看该作者
这小说写的不错 作者用心了
18#
 楼主| 发表于 2009-9-20 00:02:01 | 只看该作者
第四节    堕落•救赎

平静的护城河突然被激起绚丽的水花,但很快又归于死寂。艾克萨感到冰凉的河水不断地往自
己的嘴里,鼻子和耳朵里猛灌,紧接着着意识渐渐模糊起来。河底无数的尸体开始慢慢向他靠拢,似乎正在欢迎这个新成员。

没有了身体的束缚,意识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活跃。艾克萨感到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的美丽:明媚的阳光,葱郁的树木,熟悉却又陌生的东方风格建筑。现在自己正身处在一座被森林所环绕的美丽小城中,身边那些熟悉但又叫不出名字的同伴正在向他招手。身上那件龙纹装饰的银色轻甲格外醒目,正当他好奇地抽出背后和腰间的两把明亮的东方长剑仔细打量时,周围的光线一下暗了下来。小城正在漫天的大火中呻吟着,颤抖者。被染红的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同伴们和无辜市民的尸体,尚未熄灭的断垣残壁正痛苦地坍塌。一阵怒火突然涌上艾克萨的心头,举起双剑,他无所畏惧地冲向那些仍在四处劫掠的黑甲人……

“咳咳……”艾克萨开始剧烈地咳嗽,把一口苦得臭得要命的液体从嘴里吐了出来。

“感谢仁慈的伊尔玛特!看起来我的特效药起作用了。艾克萨阁下,你都昏迷不醒整整3天了。”这个世界看来没有想像中那么大,那个跪在艾克萨身边划着十字祷告的修女不是别人,正是许久没见的玛塔。原来她这次正和其他神职人员来南部前线参加救护工作,三天前在乌克斯豪尔护城河边上的森林里发现了艾克萨,就悄悄地把他带到临时营地里来了。

“这……他们是什么人?”艾克萨在玛塔的搀扶下走出医疗帐篷后发现周围的人可以说是五花八门:站在简易了望塔上的维吉亚弓箭大师和罗多克狙击弩手正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诺德皇家护卫和罗多克上士正在帐篷边站岗,库吉特草原领主和芮尔典裁判官则在营地周围来回巡逻。这里简直就是大陆上每个国家精锐部队的大聚会。不过他们军纪严明,配合也很熟练,在一起的时间看起来也不仅仅是一天两天而已。

“你醒了?欢迎来到兄弟会临时营地,兄弟!我是卡拉迪亚兄弟会元老萨达耶夫,本次南部行动的总负责人。”一个底气十足的声音突然响起,艾克萨回头望去,一名头发花白身着银色全身锻甲的男人正向自己行礼,一个画着两只握拳交叉在一起的右手和一把长剑的图标醒目地印在铠甲上,在阳光照耀下散发出代表智慧的蓝光。他看起来六十多岁,虽然和周围的战士比起来论年纪都可以做他们的祖父了,但看着对方穿着重甲仍能健步如飞,就连艾克萨自己都暗自羡慕起这个人能拥有如此强健的体魄。

“艾克萨……你应该感谢玛塔姐妹。要不是她替你说了很多好话,以你在乌克斯豪尔的所作所为,我们即使不把你移交给芮尔典王国也不会收留你的。”说到这里萨达耶夫的神情一下严肃了起来,直到发现玛塔那充满乞求的表情时态度才有所松动。正在这时一个信使模样的库吉特骑射手策马飞奔过来,他忙向两人行礼告别转身向对方走去。“我们不欢迎滥杀无辜的暴徒,但你仍是我们的客人。如果对兄弟会历史有什么疑问,你可以向文献部主管肖妮咨询。失陪。”

“呵……我在水边被发现?还好这次没有把这段时间的记忆丢掉。”看着萨达耶夫的背影,艾克萨自嘲似的开起了玩笑。“……一群怪人。对了,药里到底有什么东西?难吃死了。”

“那是我自己做的,你绝对不会想知道配方的……好吧,不要这样看着我……里面加了马尿……”经过几秒的沉默后,玛塔终于受不住对方冷冷地直视说出了真相。这下可不得了,话刚出口艾克萨就像要把自己的胃都翻出来似的跑到一棵树下呕吐起来。

“兄弟,你没事吧?空腹呕吐可是很难受的。……抱歉,请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兄弟会此次南部行动的文献主管肖妮。跟我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事来帐篷里说吧。”当艾克萨吐得正来劲时一个沉着干练的女声突然在他背后响起,在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后还干呕了好几次——终于把肚子里所有东西都“奉献”光了。

“我……艾克萨……”在结结巴巴挤出一句话算是回礼后,艾克萨开始打量起面前这个金发碧眼的年轻女人来。肖妮在所有人中显得非常醒目,这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她那诱人的长相让人不由得想多看几眼。她看起来大概就二十多岁,穿着一身为适应一线部队快节奏生活而特制的红色文员制服,一把防身匕首斜插在腰间,怎么看都像个普通的非战斗人员。不过从一路上其他人的态度来看,她在这里很受尊重,或许跟她那浑身散发出的和年龄不相符的学者气质以及干练处世方式有关。

“对于兄弟会你想知道什么?问吧,兄弟。”来到文献部的帐篷里,肖妮熟练地把几份文件叠好放在一边。见对方如此开门见山,艾克萨也就不再拘谨,把各种疑问一股脑门倒了出来。

听肖妮说,兄弟会最开始只是由幸存的卡拉赞贵族组成,当时叫卡拉赞兄弟会。那时的兄弟会主要目的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卡拉赞残余抵抗力量,最终目标是光复卡拉赞帝国。由于上述目的,所以兄弟会所有的活动都是在地下进行,大多数活动无外乎是游击、暗杀之类。后来随着芮尔典帝国的日渐强大,兄弟会高层感到单纯的地下活动已经没有意义,转而开始了搜索卡拉赞帝国时期遗留下来的文献资料以及先进的技术理念,想从已经失传的高级技术中找到能壮大自己的方法。

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于大陆各地收集古代技术的兄弟会不可避免地和当地的盗墓者、匪徒甚至领主军队发生冲突。这在客观上帮助了受他们压榨的当地百姓,在芮尔典帝国分裂后尤为明显。随着不少当地百姓和不满现状的小领主的加入,兄弟会已经发生了质变,从纯卡拉赞血统后裔的极端军事组织转变成了囊括卡拉迪亚大陆所有民族成员在内的庞大团体。于是,在二十三年前,卡拉赞兄弟会正式更名为卡拉迪亚兄弟会,不过政策并没有改变——地下活动,与五国保持中立态度,收集古代失传的高级技术。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不知道你们的存在。不过,秘密行动?你们在这里驻扎了足有二百多人吧。而且,中立?那玛塔……”听完了肖妮的讲述,艾克萨看了看帐篷外的士兵们,露出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

“……抱歉,关于南部行动的目的我只能说那是高级机密。至于我们在这里的人数以及和玛塔姐妹所属的伊尔玛特教派的同盟……我可以回答你。”面对艾克萨的疑问,肖妮还真有点吃惊。她原以为对方只是个普通的小男孩而已,想不到昏迷了那么久后仍能有这么细心的观察力。“你的问题只能从暗黑复仇者和兄弟会内部的构成来说明了。”

“兄弟会最高领导是会长,其下是起辅佐作用的元老会议,我们的总负责人萨达耶夫也是元老之一。不论是总部还是驻外分支机构——比如说我们,都明确的划分为三个平级部门:利剑、坚甲和文献。至于它们的职务权限,我想你也能从名称上猜出来。”肖妮明显对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谈到这方面时整个人一下变得神采奕奕,眼中闪烁着自豪的光芒,还同时向玛塔行了个礼。“能作为文献部的主管我很荣幸,同时也很感激伊尔玛特教派能跟我们合作。”

听了肖妮的介绍,再回想起以前保罗主教的研究课题,艾克萨一下明白了双方合作的原因。教会想从文献部得到更多的古代资料,而兄弟会似乎看上了对方的医疗水平——听玛塔说几乎所有的教会成员都在营地的医疗区。

不过,看着玛塔艾克萨立刻就想到了她的“特效药”,又是一阵恶心。看着面前艾克萨难受的样子和一脸茫然的玛塔,肖妮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严肃的气氛总算得到些缓和。

“其实暗黑复仇者从某些方面来讲可以算是我们的亲兄弟。”肖妮接下来的话一下让艾克萨把心都提到嗓子眼上。原来早在民族逐渐多元化的卡拉赞帝国晚期统治阶层就产生了分裂,信奉“卡拉赞民族是大陆上最优秀民族”的极端民族主义贵族和支持者被流放到南部边疆,并被定罪为“暗黑教徒”。不过他们反而以此为荣成立了以暗黑大君为主教的暗黑教,直到帝国灭亡时也没有停止对非卡拉赞人的迫害。帝国灭亡时他们乘机掠夺走了很多先进技术,然后转移到了遥远的南方。事实证明他们目前所掌握的技术仍比五国先进很多,从现在他们的先遣队横扫卡拉迪亚大陆几乎未尝败绩就能看出来。

“所以……让我猜猜。你们和暗黑复仇者以前多半是盟友关系,一个在敌后一个流亡在外正好呼应。不过随着你们接纳本地人加入兄弟会,和老盟友的‘蜜月’就走到了尽头?还有……”说到这里艾克萨忍不住插嘴了,正当他想继续时玛塔突然悄悄踢了他一下。这时他才发现肖妮跟其他兄弟会成员看自己的神情有些不对。看起来自己还真是得意忘形了,毕竟对方现在还不信任自己,过多的暴露自己的能力可不是好事。

“对于一个只知道掠夺和放牧的库吉特人来说,你算是很聪明了。那么……”看起来肖妮已经认为再多聊下去会被套出什么机密,她站起身来表示自己还有其他事要办——很常见却有效的赶人理由,所有人都明白。

“艾克萨阁下绝对不是库吉特人!图书馆所有的书我都看过了,库吉特男人很野蛮,很彪悍,很苍老,很……很臭,他们就出生和结婚时才洗澡……”临走时玛塔明显对肖妮的话不满,用一种特有的方式为艾克萨辩护起来。

“呃……我相信不是的……”艾克萨一下感到自己头都快冒烟了,一把拉着玛塔就走。

艾克萨被一阵洪亮的钟声吵醒,蹒跚着走到帐篷外才发现已经到黄昏了,士兵们正有秩序地向临时食堂走去。摸了摸浑浑噩噩的脑袋,他回忆起在文献部帐篷里正拉着玛塔往外走时自己一下昏倒了。当然,这肯定跟自己长时间没吃东西脱不了干系。

虽然肚子饿得咕咕叫,但艾克萨却没有一点去吃饭的想法。士兵们看他时眼中流露出的轻蔑神情让他觉得很不快,但想到自己最近的行为又非常无奈——人家对自己的看法还不是根据自己的做法来判断的。他悄悄地走出营地,来到不远处的一条小河边。

这条小河非常清澈,夕阳温柔地把碧绿的河水染成金色,站在岸边能清楚地看到水底茂密的水草,感受着河边湿润的微风轻抚过全身。一切都那么美好,此时战乱似乎已经远离这个世界。艾克萨试探着向岸边走着,想借助倒影看看自己的模样。然而微风总是和他开玩笑,把河水吹起层层波纹,除了一个少年的大致轮廓外什么也没看不到。

“喂!想抓鱼吗?不用了,我给你带吃的来了。”正当艾克萨不服气地继续向河水中走去时,玛塔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就在他回头的一瞬间,对方在夕阳照耀下的身影一下和记忆中那个神秘的修女重叠在一起。虽然他一个劲地提醒自己她们不是同一个人不要死盯着看,但眼前的一切却又那么的真实,那棕色的头发,那长袍下瘦弱的身体,简直就是一个人啊。

“不用道歉,我已经习惯了。换我死盯着别人看,那自己才会不好意思的。”面对着不断道歉的艾克萨,玛塔倒是十分洒脱地表示没关系,还把作为晚餐的面包递了过去。“真的没什么。手术时病人总是死盯着自己,几年战场急救做下来早就习惯了。……记得有个老人,他不小心被自己的领主骑马撞成了严重的内伤。当时我还不会做手术,其他人又优先去抢救几个受伤的士兵去了。我就一直守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直到他死去,就连死后他都还盯着我。”

“什么!那个领主怎么能对老人这样?除了开战贵族们还能想到什么?他简直……”艾克萨正准备发作,突然发现玛塔紧挨着他坐了下来。对方这个举动让他一时手足无措,怒气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跟一个很要好的朋友也说过这个故事。他当时安慰我说:‘就算……’”

“就算你救不了他,至少你的触摸也能给他心理上的安慰,让他不至于在恐惧中死去。”当这句话被说出口时,艾克萨简直不敢相信是自己说的。毕竟自己什么都没想,身体像是失去了控制一样。

“对,就这句话。这也算名言了,你知道也很正常。”出乎意料的是玛塔并没有一点吃惊的表现。

“那么,你的朋友……”想到这个可能从没有在战斗中杀过人的年轻修女经历过的生死离别甚至比自己的杀敌数还多时,艾克萨感到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忙转移话题。

“死了,我亲眼看着被埋掉的。”接下来是双方长时间的沉默。艾克萨是因为后悔自己那张没用嘴,一下把半条面包赌气般撑进嘴里。而玛塔心里在想什么,或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在回营地的路上,沉默良久的玛塔终于开口了。她表示自己会尽到一个医务人员的天职,一定要想办法治好艾克萨的失忆症。虽然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不过艾克萨心里很明白,他们两个人根本不是同一路人。自己是迟早要离开这里到处闯荡寻找同伴还有记忆和手链的,而目前这种相对平静的生活对玛塔来说是再适合不过了。两个人的承诺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长久的被遵守。

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艾克萨总算过上了自打有记忆以来的一段感觉还算不错的平静日子。兄弟会在芮库两国边境低调地驻扎着,每天都可以看到外出活动的小队带着各种奇怪的破铜烂铁回来。虽然兄弟会成员仍对艾克萨不是很信任,甚至还有个别人公开表示要把他赶出去,但目前营地人手缺乏的现状让他们的态度不得不有所松动。外加以肖妮为首的文献部成员的极力支持和斡旋,艾克萨总算得以作为一名杂物搬运工留了下来。

目前对艾克萨来说,每天繁重工作之后的晚上最值得安慰的就是和玛塔见面了。对方现在针对他的状况想出了一种奇怪的疗法,抛开她那些罗嗦且烦琐的专业术语后,简而言之就是——重塑自我。

“不管过去的人格,按照自己现在的生活方式为自己重新建立一个全新的人格。如果和以前的一样则会同化,记忆自然就能恢复;如果不同多半就会产生冲突,这样也可以在冲突中找到原来的自我……”在晚上安静的医疗帐篷里,玛塔严肃地对有些犯迷糊的艾克萨说到。见对方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她虽然有些无奈,但仍充满耐心地解释起来。“我们说点具体的。你是因为什么理由杀死敌人?”

“他们该死……大多数都是这样。恃强凌弱的人总有被比自己厉害的人干掉的那一天。”犹豫了半天总算说出了一个比较让自己满意的答案后,艾克萨猛地发现玛塔正用一种夹杂着失望和不满的混合表情打量着自己。这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修女似乎有一种特别的魅力,总能通过自己的表情感染周围所有人,一些意志薄弱又有信仰的人多半还会把她当成神使或是转世什么的也不一定。

“好吧,我承认,这只是我觉得最好的回答而已。其实我的想法很矛盾,一方面觉得自己杀死他们只是自卫,但又觉得杀掉他们让自己很满足。我就是个这样的怪人。”就像在两人第一次交谈时的监狱里一样,她现在的表情让艾克萨实在是受不住只好说出了实话。

“无奈之下选择中立之道?……听起来这也是你现在唯一的选择。其实你……”随着那充满忧伤和无奈的声音,紧握着胸前的伊尔玛特女神挂链,玛塔带着同情的表情缓缓站起身走了过来。就在两人四目相对时,她忙羞涩地把视线移到一边,接下来又是双方长时间的沉默。

几乎每个晚上两人都是这样过的。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同一时间另一场争论正在领导层激烈地进行着。

“萨达耶夫元老,已经讨论了一个星期了,我最后一次向您建议。对于那个黄种小子,我们要么让他参与那两把剑的研究,要么就直接杀了他以免夜长梦多!”八支火炬把指挥帐篷内部照得如同白昼一般,一名四十出头的红发男子正急切地向萨达耶夫行礼。他盔甲上的蓝色兄弟会图章在鲜红的全身锻甲对比下显得是那样的暗淡和无力,而那双如火焰般炯炯有神的蓝眼睛正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老人,似乎不得到满意的答复就绝不会罢休。

“尼古拉部长,我也最后一次以本次行动负责人的身份告诫你和你的利剑部成员,不要忘了我们的主要目的!我非常了解你对兄弟会的忠心。那两把剑和男孩的事我们可以容后再谈,不要再唆使你的部下去找他的麻烦,这是最后一次警告!”萨达耶夫明显对尼古拉的态度非常反感,看起来他早就知道了近段时间老找艾克萨麻烦的人是谁。

“容后再议?坚甲部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也绝不会反对我的想法。只有您的宝贝女儿和她那些文献部的书呆子站在那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杀人狂那边!”听了对方的回答,尼古拉非常不满。他完全不顾上下级关系,飞快地走到萨达耶夫面前咆哮起来。“看吧!这就是胡乱让这些本地乡巴佬加入兄弟会带来的后果。兄弟会的卡拉赞高贵血统已经被污染,以前的决断力和判断力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元老您也不例外!”

“闭嘴!对于你对兄弟会和我本人的诬蔑,看在你多年对兄弟会忠心耿耿的份上我不想追究什么。不过你没资格对肖妮指手画脚!她能有今天的地位,完全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你可是看着她长大的!她甚至在公开场合连一句‘爸爸’都没叫过我。你给我好好反省一下,退下!”平时一向和颜悦色的萨达耶夫终于被尼古拉的话激怒了,他愤怒地指着门转过身再也不看对方。

“是!……走着瞧吧。”尼古拉飞快地转身离开,还狠狠地瞪了门口两个不明就里的卫兵一眼。

深夜的兄弟会营地仍像往常一样安静,然而那场不欢而散的争论却像一条黑色的地毯一样为即将到来的动荡铺平了道路。阵阵冷风吹过营地,就像灾难的前兆一样。

又一个繁忙的工作日结束了。这一天比较忙,艾克萨一边揉着有些发酸的手臂,一边回想着白天到底给文献部搬了多少破旧的大书,四百本?五百本?实在是记不清了。正当他按照约定再次来到医疗帐篷时却发现那个等在里面的人穿着一身红色紧身制服,一头金发在火光照耀下格外引人注目。

“肖……肖妮……大姐,不,小姐……你怎么……”当这个诱人的金发女人转过身来时艾克萨大吃一惊,他明显对这种情况没有任何准备,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叫出对方的名字。可他又在对方的称谓上犹豫不决,一时漏洞百出,浑身冒汗。

“呼……我刚刚还在担心你会叫我‘部长’呢。还好,我看起来还没那么老。”看到对方那付模样,肖妮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笑了起来。“又来这里找玛塔?她可是个修女,不要做什么不轨的蠢事,我盯着你呢。……哈哈,我开玩笑的。看你急成什么样子了。今天比较忙,辛苦你了。利剑部的那些人没找你麻烦吧?”

“拜托,这种事可开不得玩笑。话说回来他们今天很老实,老实得反常。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没有你和你的部下我根本就没机会站在这里。”虽然微笑着向对方表示感谢,但想到利剑部的人的反常举动艾克萨总觉得怪怪的。在他正想说说自己的担心时却发现肖妮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一时间不免有些脸红心跳,到嘴边的话也被咽了回去。

“能借用你一点时间吗?我有些私人问题想和你单独谈谈。”肖妮此时也收起了笑容,用一种央求的眼神盯着对方。艾克萨哪受得住这样的眼神,只好答应了下来。不过在两人离开帐篷时,他仍犹豫良久,总担心会错过和玛塔的约定。肖妮明显看穿了他的心思,当即表示占用不了多长时间后他才放心地走开了。

“你还记得自己有哥哥或者是堂哥吗?”两人熟练地躲开巡逻的士兵,穿梭在各个帐篷的缝隙中来到营地外的小河边。当看着面前的肖妮犹豫了好一阵终于提出这样的问题时,艾克萨一时被搞糊涂了。不过肖妮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仍不肯放弃。此时她呼吸有些急促,脸颊也开始泛红,一股成熟女人特有的气息从身上散发出来。“他叫南宫阁,8年前从龙之国来这里寻找对抗国内暴君的援助……我承认,第一次见面时居然就把你当成了他。你要是能想起什么请一定要告诉我。真的,你们太像了,就跟一个人一样。就连用的武器都一样,要不是年纪不同……”

“抱歉,我现在连自己的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刚刚提到武器?我没带……”听了肖妮的话,艾克萨感到自己似乎陷进了一个泥潭里,脑子里像被灌了一大壶浆糊一样。再次回想起在乌克斯豪尔城墙上的一幕,他确定自己在跳下城墙时确实是手无寸铁的。

“你有!玛塔说她找到你时剑就在你身边。关于剑的事爸爸和利剑部问了我好几次,我都没告诉他们自己以前见过。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看!”肖妮激动地抓住他的手,拉着他就要往营地走。

“肖妮部长!总算让我逮到你了!看来你什么都知道,把你的小情人交给我,不要再包庇他了!”正当两人来到大门口时,一队红甲重骑兵突然出现拦住了去路。这队骑兵看起来不象任何卡拉迪亚正规军,倒是和黑骑士的装备没有任何差别,兄弟会的正规部队出动了!骑兵们让开一条路,那个策马飞奔而来的军官正是利剑部部长尼古拉。“小丫头!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命令你把他交出来!”

“我们是清白的!你凭什么命令我?尼古拉,你居然敢私自带兵威胁文献部长!你想造反吗?胆子不小嘛!在我向元老告发你的诽谤和叛乱罪前你最好把部队撤走!”看起来大小姐的怒火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可怕的,面对着愤怒的肖妮不少利剑部骑士开始左顾右盼一时不知该听谁的。

“你们慌什么?我们要的是那个小杀人狂!别管这个任性的大小姐,她不配合我们就自己动手。死活都行!”肖妮的反应让尼古拉有些下不了台,他原以为这样的阵势肯定能把对方吓得不知所措,哪知道这个平时向来文弱的普通文员居然有这样的胆识。不过看到对方身边的艾克萨他很快又找到了攻击的理由,对着部下大喊起来。

“谁敢过来!”眼看对方放平长枪紧拉缰绳准备对艾克萨发动冲锋,肖妮猛地挡在他的面前拔出腰间的护身匕首,目标却是自己的脖子。“谁胆敢过来一步我就死在他面前!”

“肖妮小姐,既然这事因我而起,还是我来处理吧。”正在双方僵持不下时,肖妮那只握着匕首不断颤抖着的冰冷右手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抓住。现在艾克萨其实心里也没底,不过让一个女人挡在自己面前确实不是他的风格。通过刚刚的观察他已经发现这次兵变准备得有些仓促,如果拖延时间的话等到萨达耶夫元老到来,对方的企图就无果而终了。“尼古拉部长,你感兴趣的不是我,是我的武器吧?把它给我,我可以给你展示一下。放心,你们有那么多人,我不会耍什么花样的。”

“哼!我可不会把自己的信任交给一个杀人狂。所以,这有一个保险。”尼古拉像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了两把东方风格的长剑扔在艾克萨面前。随后他一招手,玛塔被两个骑士押了过来。“这两把剑不知道被什么鬼东西粘在剑鞘里了,用十匹马从两个方向拉都弄不出来。我倒是要见识下你的能耐。我保证不会伤害她,不过别耍花招,要不然你的情人可是第一个死的!”

“这是……”看着手中的两把剑,艾克萨一下认出着正是自己在梦中多次使用的武器。这明显不是卡拉迪亚大陆上的武器,不管任何年代都不是。艾克萨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一下认定只有遥远的东方大陆才能打造出如此犀利的杀人利器。一把剑的剑鞘和把手上各雕着两条威猛的升天长龙,另一把则雕着两只凶暴的逆天麒麟。两把剑也如同找到了久违的主人一样发出灿烂的光辉,然而仅仅一秒后又黯淡下来,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你还在犹豫什么?给我拔出来!”尼古拉已经失去了耐心,他狠狠地踹了站在马下的玛塔一脚。她立刻痛苦地捂着胸口倒在地上,一双写满痛苦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艾克萨,自始自终没有呻吟一声。

“你违背了你的诺言!”艾克萨此时真是看在眼里痛在心头,他在肖妮的咒骂声中对着尼古拉大叫起来。

“是又怎么样?跟你们这些乡巴佬没什么好说的。快给我拔出来!”尼古拉洋洋得意地大喊着,完全没有察觉到艾克萨那冰冷的眼神和悄悄靠近的元老亲卫队。

“你会付出代价的,我发誓!”此时艾克萨突然发现那把龙剑正开始微微发出银光,他猛地握紧剑柄轻易地将它拔了出来。这把把剑鞘中不知沉睡了多久的银色长剑刚一出鞘立刻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银光。

“果然是宝物!给我!”尼古拉不顾一切地催动战马抽出护手剑向艾克萨飞奔而去。十米,六米,两米,眼看两人就要短兵相接了。

“这一下是为了玛塔!”就在对方砍向艾克萨脖子的一瞬间,他突然一个右侧步闪开攻击,随即一记愤怒的竖劈猛地斩了下去。这次攻击从开始到结束仅仅在眨眼间完成,周围人无不露出惊讶的表情,肖妮更是呆在那里半晌没有反应。不过最吃惊的还是艾克萨本人,龙剑的锋利程度让他大感意外。和其他武器不同,这一剑下去居然连一点阻力都没感觉到。

随着一声惨叫,尼古拉身上的重甲被一分为二沉重地掉在地上,他本人的腹部也被切开鲜血如喷泉般往外冒。那匹战马身上的护甲也被砍穿,血流如注,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就死了。与此同时艾克萨突然发现银白的剑身上渐渐凸现出两个醒目的东方文字“秩序”,回想起尼古拉刚才的行为,他一下明白了龙剑出鞘的原因——对方违反了自己的诺言。

“玛塔!没事吧?”艾克萨握着龙剑愤怒地朝着守着玛塔的骑士冲去,其他人早被艾克萨的剑术和龙剑的威力吓破了胆,还没等他靠近就四散而逃。艾克萨一下把她扶起来,像打量一件希世珍宝一样把她上上下下检查了好几遍,直到确认对方并没有受伤时才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对不起,连累你受苦了。”

“我很好。伊尔玛特女神的教义就是:为他人受难,别人的喜悦也是自己的喜悦。看到你能再次振作起来,为了自己的周围的人而战,我就很高兴。刚刚挨那一下是很值得的……”玛塔比艾克萨想像的要平静得多,她微笑着想做出一付“我很好”的姿势,但很快又因疼痛而按住自己的胸口。

“兵变主谋尼古拉已经死了。利剑部的兄弟,立刻缴械回营……兄弟间决不能同室操戈,今晚的事既往不咎,我将暂时代理利剑部的全部职务!”在处理完善后事宜后萨达耶夫来到艾克萨身边。此时的艾克萨似乎已经和两把剑融合在一起,背后的龙剑和腰间的麒麟剑如同找到了自己的主人一样紧贴在他身上。见这个少年对自己仍保持着警惕,他的表情再次严肃了起来。“兄弟会是技术的收集者,但绝对不是掠夺者。我们只收集和抢救那些无主的珍贵物品,既然你是它们的主人,我们绝对不会做那些匪盗之徒的事的。……我本想多观察些日子再跟你说说剑和其他事的,不过看起来肖妮和尼古拉根本没那个耐心。”

“这么说起来你在我们一见面时就认识我?”听了对方的话艾克萨似乎对揭开自己的身世之谜又产生了希望,他飞快地来到萨达耶夫身边急切地询问起来。

“恰恰相反,我以前从没见过你。不过……8年前的那个少年,我跟他打过交道。他,是个小偷,不但偷走了我女儿的心,还妄图偷走兄弟会的秘密。拿着这个,看到你我就想到他的嘴脸。我能感觉出你多半也是跟他有一样的目的。听好,我只说一次,完事了你就走,离肖妮越远越好!”萨达耶夫从怀里拿出半颗火红的水晶珠递给艾克萨。见对方正在犹豫,他显得很不耐烦,强行塞了过去。

“萨达耶夫元老,虽然我不知道以前那个人对你们做了些什么,不过我确实在追寻‘七键七锁’。这东西或许跟我的记忆也有关系。”见对方态度强硬艾克萨也只好做个顺水人情收下了。

“‘七键七锁’?你们就这么叫它?……哼,它的本名叫‘卡拉赞之魂’。” 萨达耶夫明显对这件宝物的别名很是反感,随即说起了它的具体情况。原来这个东西是卡拉赞时期王族的传家宝,那个手链只是个载体,象征着卡拉迪亚大陆。而其他七颗水晶珠分别是:中立之智、极寒之韧、铁骑之怒、狂涛之力、草原之敏、枪阵之序和最重要的卡拉赞之心。按照现在的卡拉迪亚格局它们被分散在中立之都禅达和混战的五国境内,而且铁骑之怒、狂涛之力、枪阵之序和卡拉赞之心因为当时的特殊情况还被切割成两半。艾克萨手中这半颗就是卡拉赞之心的一半,另外半颗则在当时的放逐者也就是今天的暗黑复仇者手里。特定的人集齐所有的部件就能得到卡拉赞之魂的亲昧,获得她的帮助。

“‘卡拉赞之魂’,这个名字不错……那个长得像我的人,当时就是用推翻国内暴君的理由来博得你们的同情,进而想获得这个力量?你既然知道,怎么不自己去寻找它们,还把它给我?”艾克萨一下想到自己拿到中立之智时的那个问自己问题的神秘人,不过他很快就发现对方正用一种窥探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忙改变话题避开目前这种麻烦的局面。

“卡拉赞之魂只接见那些她自己认可的人。经过我们的测试,那个人恰好就是其中之一。你或许还不知道我现在的感觉,看着你我就想到那个忘恩负义的混蛋!他在获悉了自己是人选之一时,表面答应和我们合作,在获得水晶珠具体位置后竟然利用肖妮对他的感情妄图偷走这半颗水晶珠和手链!他拿到了手链,在偷水晶珠失败之后就那么落荒而逃了!”说到这里萨达耶夫愤怒地一把抓住艾克萨胸口的衣服把他推到营地的护墙上,那双蓝眼睛中充满了一个父亲在得知女儿被人欺骗后的愤怒。“滚!你已经拿到了他和你都想要的东西了,离肖妮远点,明白了吗?”

“爸爸!你在干什么?这是我跟南宫自己的事,再说这跟艾克萨完全没有关系。求求你,放开他!你不能因为他们长得像就把火发到一个无辜人身上。”肖妮一看情况不妙忙跑到萨达耶夫身边跪下哭着哀求起来。

“宝贝,那么多年了你还不明白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他们两个完全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多半是一家人,对这个欺骗了兄弟会,欺骗了我女儿的感情的家族我没什么好脸色。”萨达耶夫一下把她拥入怀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眼中竟泛着痛苦的泪水。

“你是对的。萨达耶夫元老,我再呆在这里无论对兄弟会的团结,还是对你们父女俩的关系都没好处。我这就走,保重。”看着面前这对相拥而泣的父女,艾克萨对对方朝着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发火的怒气早已散去。现在他的心中只剩下对眼前所发生一切的无奈,不过更多的是对自己的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哥哥”背信弃义行为的无尽怨恨。

“艾克萨阁下,请让我跟你走吧。我承诺过要治好你的失忆症,加上你和我的关系,发生了这么多事以后这里也不再适合我呆下去了。伊尔玛特也会支持我的选择,教会那边我以后会跟保罗主教解释的。”艾克萨刚准备转身离开,玛塔坚定地拦在他面前。看着她那付坚决的表情,再想想对方留下来将要面对的那些流言飞语,艾克萨不由得心软下来,轻轻地点点头。

由于玛塔并不擅长骑马的缘故,艾克萨只得让她坐在唯一一匹马上,自己则在前面牵马。想到自己这是继日瓦车则和乌克斯豪尔后又一次被赶出来,艾克萨那紧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不过他也很明白,这次的情况和前两次有很大不同。偷偷看了看背后的玛塔一眼,他突然感到自己的责任重大。毕竟自己不再是独自一人了,而对方也是因为自己才落到这付田地,很多事情不能像以前那样老由着自己的性子去做。

“艾克萨阁下,我建议现在先去禅达,你觉得如何?那里……”正在两人谈论起下一步的打算时,玛塔的话突然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

“艾克萨,等一下!”随着马蹄声的由远及近,两人看到肖妮正骑着一白色的匹活泼骏马追了上来。在来到两人身边后对方熟练地跳下马,面带歉意地来到艾克萨身边。“虽然我知道再说什么都没法改变这个事实,不过我仍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要不是我当时任性地带你出去……”

“这不是你的错……萨达耶夫元老做得很好。他是个父亲,但也是元老,那么多人都指望着他,他也只能做出损失最小的选择。”看着面前一脸憔悴的肖妮,艾克萨打心底为自己的出现勾起了她那段忧伤的回忆感到遗憾。可他现在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得绞尽脑汁想些好话安慰起对方来。“快回去吧,不要再让你父亲担心了。”

“艾克萨你真体贴,他要有能你一半那样为别人着想……我真不敢想象,如果……如果那时跟我见面的是你,事情又会有什么不同。”看起来女人不分任何年龄都希望在自己伤心时能有人安慰,艾克萨那句简单的话让她那张忧伤的脸上暂时又挂起了一丝微笑。“给,拿着这个。这个兄弟会胸章可以让我们的秘密盟友禅达游侠帮你,他逃跑时我也是让他到那里去的……现在整个卡拉迪亚没几个安全的地方,你们要小心。”

“谢谢。如果找到那个南宫,我发誓一定会告诉他这么多年你一直都牵挂着他。不过在那之前,我一定会狠狠地给他一拳,让他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不负责任的行为!”看着肖妮远去的背影,艾克萨坚定地大喊着。

两人在芮尔典中部大平原上缓缓地行进着,此时阳光普照到处鸟语花香,不过看着周围一处处的战斗痕迹艾克萨感到这看似平静的地方其实到处暗藏杀机。这在平时倒也不算什么,要是只有自己一人的话就算遇到二三十名乱军也不会有什么麻烦,不过现在要带着不怎么会骑马的玛塔还真是有些难办。幸运的是在给了路上巧遇的一支诺德商队的头领大量“好处费”后,两人总算找到了一个活动的屏障。

“小兄弟,这里已经是禅达地界了。……刚刚接到上头的指令,这次到禅达的经商行动临时取消了。你们自己小心。”经过两天两夜的颠簸商队突然在禅达近郊遇到了一个信使,在看完对方的信件后商队头领开始向两人道别。看着对方那欲言又止的样子,艾克萨总觉得怪怪的,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艾克萨阁下,我闻到了烧焦的味道……还有血腥味!快,出大事了!”正在两人对商队的行为感到不解时,一阵冷风迎面吹来。几年的战场急救经验让玛塔对战场的空气格外敏感,她急切地望着艾克萨示意他赶快上马。在对方跳上马背的同时她忙紧紧地搂着他的腰,生怕掉下去。随着艾克萨的一声大吼,马儿飞快地朝着禅达跑去。

艾克萨突然感到玛塔双手的力道变轻了,他刚回过头就发现对方已经支持不住掉了下去。幸好他反应快一侧身把她拉了起来,不过接下来的一幕让两人惊讶得半天合不拢嘴。禅达已经被毁灭,被攻破的城门无力地敞开着,崩塌的城墙正在无声的呻吟着。城门附近的平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多具守卫的尸体,经过玛塔的检查,他们都是在处于绝对劣势时战斗到最后而死的。不过此时艾克萨可没那么好的闲心做尸检,一心挂念着哈里叔叔的他拉着玛塔就往城里跑。

“到底怎么了?叔叔!……哈里叔叔,我回来了!你在哪里?……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在空无一人的中心广场上,艾克萨绝望地对着酒馆的废墟大叫起来。在他的周围,平日里充斥着广场的车水马龙声已经被烧焦的断垣残壁上残留的一点零星火光的“噼啪”声和破败建筑的二次崩塌声所取代。整个禅达如同一个受到致命一击的濒死之人一样在两人身边挣扎着,呻吟着,哀号着,混杂在艾克萨那经过多次呐喊而显得有些沙哑的叫喊中,回荡在废墟上空久久不愿散去。中立之都禅达,这座以中立身份长年立于乱世之中的独特城市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凄惨地退出了历史舞台。

“艾克萨阁下,我找到这个。以前跟着教会到诺德救助伤员时我在皇家护卫身上见过,但我不敢相信他们能做出那样的事。为什么?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玛塔从被烧焦尸堆里翻出一面画着雄鹰标记而且被熏黑的厚重铜制圆盾双手递给艾克萨。她明显对诺德人毁灭禅达感到无法理解,递出盾牌后立刻跪在地上紧握胸前的挂坠为死者祷告起来,不过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这个结果确实让人无法接受而又无可奈何。

“朋友?天啦,怎么会是你?我们都以为你已经被黑骑士给杀了!还好,还好,我们翻山过河,跋山涉水终于在这里又发现了活人。幸好我一直坚持再回来找人,要不还真碰不到你们。呀哈?你的黑人朋友呢,这次咋又换了个修女?你呀你……”正当艾克萨拿着盾心里想着一定要让诺德人付出代价时,一个既熟悉又罗嗦的声音传了过来。这罗嗦的声音让他快气爆了,他猛地扔掉盾一把抓住那个讨厌的人——禅达游侠大师。然后不顾一切地大叫起来:“闭嘴!烦死啦!”

接下来是一阵喧闹,在艾克萨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后游侠大师开始讲述起事情的全部经过。两天前,因为进贡的事诺德人在国王拉格纳的亲自带领下把禅达包围了起来。不过就在双方谈判没有任何进展时,当天夜里禅达就被人放火了,诺德人随即攻了进来。虽然游侠和守卫们拼命抵抗,但双方无论从武装程度还是数量上都无法相提并论,禅达的陷落仅仅是时间问题而已。

“不过撤下来后我们发现这次是被人耍了,跟诺德人和维吉亚人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他们的性格我们还是很清楚的。诺德人宁可从正面强攻也不会花心思搞这些名堂,而且他们一直声称是自己先受到攻击的。在事情弄清楚前我们一定要保持克制。”看起来游侠大师也发现艾克萨现在正错误地迁怒于诺德人,为了防止他做出某些过激行为忙向他阐明自己的观点。见对方冷静了一些之后,他一下把话题转到那两把剑上。“你?你是在哪里搞来这两个玩具的?”

“觉得眼熟?那这个呢?为什么上次见面时你不跟我说原来见过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艾克萨拿出兄弟会徽章,然后用一种调侃的口吻说道。

“又一个从兄弟会逃出来的家伙?……那个小丫头真把这里当避难所了吗!”游侠大师看起来明显对肖妮的行为有些不满,他飞快地围着艾克萨走了两圈露出无奈的表情。“说实话,上次见面时我还真没把你当回事,毕竟天底下长得像的人还是不少。不过你也太玄了吧?也跑去招惹兄弟会……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地方?”

“请问那个南宫阁……8年前来这里时做了什么,又到什么地方去了?他那样做对肖妮小姐实在是太不公平了。”见对方那付为难的样子,艾克萨也感到自己的行为确实有些唐突,忙缓和了一下语气。

“公平?呵……他当时来这里学了游侠的战斗技巧然后又消失了。不过我承认他真是个不错的家伙,可以说是我近几年最好的学生了。你也想……先让我看看你有那个天赋没有!”游侠大师说到这里突然抽出双剑交叉着猛刺过来,艾克萨忙下意识地向左一个侧闪躲开攻击,但仍感到脖子一凉,一滴滚烫的液体从伤口流了出来。

“不错的反应!看来你以前接受过系统训练。拔剑!”见游侠大师一改平时那罗哩罗嗦的神情,艾克萨忙伸手拔剑却发现两把剑竟然纹丝不动,怎么也拔不出来。对方明显对这种情况非常不满,把自己的一把剑扔了过来。“搞什么名堂?尊重你的对手才是打败他的第一步!”

艾克萨拣起剑猛地拨开对方的直刺开始反击。不过游侠大师敏捷的身手让他吃惊不小,对方躲开攻击后已经闪电般来到自己侧面又一记竖劈。几个回合下来后艾克萨渐渐摸清了对方的套路,游侠派系的剑术还真是让他开了眼界。这种剑术和其他的战斗方式完全不同,它强调的是用灵巧地躲避代替硬碰硬的招架,运用自身高度的机动力寻找对手的攻击破绽然后以多次精准打击一鼓作气击垮对方。

这与其说是在战斗,不如说一种战场上的绚丽舞蹈。游侠大师踏着轻快地步伐继续周旋在艾克萨身边,不过因为手上只有一把剑的缘故一时不能拿对方怎么样。不过就在对方准备再次进攻时,艾克萨突然摊开双手把剑扔在地上:“如诗如画的美丽舞蹈,不过唯美的舞步中却带着打倒敌人的坚定信念。我一定要学会!”

“哈!小家伙,你早发现我没有攻击你的意图了吗?那干嘛不早点说?害我在你身边白跳了这么半天……喂,我时间有限的。你不知道现在总部还有上百口人等着吃饭,还有我们的资金也不够了,和诺德人的这次战斗也有很多疑点。告诉你吧,其实我们游侠啊……”见对方又变回了平时那个唠唠叨叨的游侠大师,艾克萨无奈地叹了口气示意玛塔一起加入到游侠们的队伍中。

一行人向南走了半天,虽然只有半天工夫不过这一路上的艰难险阻还真不少。没走多久队伍就进入了茂密的森林,艾克萨暗自庆幸有游侠当向导,不然就凭自己在这阳光都无法穿透的密林中开路行进迟早会迷路的。在潮湿的密林深处不知走了多久,地势突然一下变得崎岖起来——看起来目的地是在高处。正当艾克萨学着前面领路的游侠大师灵巧地抓住悬崖上的藤蔓爬到山顶上正在担心玛塔该怎么上来时,却发现她已经跟着其他游侠从另一边平坦得多的山坡走上来早等着自己了。对方这种明显的性别歧视让他非常不快,随即狠狠地白了身边露出憨笑的游侠大师一眼。

“到了,我们的总部。……要不是禅达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里根本就不会让外人进入的。”对方并没有对他的抗议做出任何回复,反而自豪地指着不远处的一片云雾。抹了抹满脸的露珠和汗水,艾克萨和玛塔好奇地张望起来。云雾在微风中逐渐散去,一棵生长在山顶的参天大树,准确的说是一座围绕着这棵大树建立起来的城寨出现在眼前。两人禁不住同时揉了揉眼睛,张大嘴惊讶了半天——活的,这座城是活的!不论是中心的那棵大树,还是护墙跟大门上的藤蔓,无不给人一种生气洋洋的感觉。说这里是城寨和森林的完美结合也不足为过。

“玛塔麽麽,这一路辛苦你了。跟着这些女队员去把衣服换了吧,我已经给你准备好换洗衣服了。”来到大门后的庭院中游侠大师对着经过长途跋涉已经衣衫不整的玛塔优雅地行了一个礼,然后转身对同样脏得可以的艾克萨说到:“男孩子嘛,脏一点没什么的。不勤加锻炼可成不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

“嘿!”艾克萨对对方这种双重标准实在是有些忍无可忍,不过听到周围不少难民的哀号和痛苦的叫声一时也不好发泄出来。

“孩子,别生气了。这样做也是迫于无奈,禅达被毁灭后我们的处境也很艰难。不要说武器护甲,就连衣服和食物的供给也出现了问题。要不是玛塔的衣服已经不能再穿了,那件衣服其实是我……”说到这里游侠大师严肃了起来,两人慢慢地在庭院里走了起来,周围不时传来的哭喊声让气氛悲伤到了极点。“游侠们有很多人以前都是猎人,也有很多是因为这里的美景慕名而来的诗人和艺术家——我也不例外。为了保护禅达这块唯一没有被战火沾染的净土,我们都放下了猎弓和竖琴,拿起了战弓跟长剑,不少人还在这里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想不到事情却变成这样,这让我该怎么向前辈们交代……”

“艾克萨阁下,你说这身衣服能穿出去见人吗?……仁慈的伊尔玛特,请原谅我。”正当艾克萨一时无言以对时,玛塔穿着一身碧绿的连体无袖短裙套装扭扭捏捏地走了过来。第一次,艾克萨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摘下帽子的玛塔。以前他一直认为对方是留着一头长发,现在才知道那常常从帽子底下露出的棕色头发仅仅是玛塔故意蓄长的鬓发而已。而那头略有些俏皮的披肩发让她看起来比自己实际年龄还小一些,左眼角那道不易发现的细小划痕则让对方更有一种让人爱怜的感觉。不过回想起她之前所说的那些悲惨遭遇,艾克萨心中此时只剩下对这个和自己一样小小年纪就遭遇如此之多生死离别的女孩的无限同情。

“哇!简直就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本人的设计再加上玛塔麽麽的展示,绝配!……伊尔玛特的修女都这么美型吗?到了停战那天我一定要请你们帮忙推广我的新衣服!恩恩,还有……”见艾克萨悲伤地低下头,游侠大师忙发挥自己的特长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那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开始打起了圆场。

“玛塔,这身衣服很漂亮,你穿上更好看。相信我,伊尔玛特也会这样说的。”看着身边的游侠大师正奋力地救场,艾克萨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抬起头真诚的说到。他甚至还伸出手想放在对方那光滑的肩头上,不过考虑到人家毕竟是个修女只好打消这个唐突的念头半途又把手缩了回来。

经过两天的磨合,二人渐渐的融入到了游侠那与自然环境和谐共处的独特生活中。玛塔自告奋勇地做了医官的助手,虽然每天都要面对那看起来似乎无穷无尽的难民伤患,不过总算是找回了自己以前那种平静的生活。艾克萨则暂时成了游侠大师的学徒兼随从,除了每天例行的侦察任务外,其他的业余时间都被他花在了训练场上。

“做得很好!你们多半也想知道我们的剑术是怎么来的吧?其实……你们认为这个世界上真有精灵吗?”在艾克萨和其他年轻的游侠学徒漂亮地完成了一套高难度的剑招后游侠大师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把他们集合起来讲起了游侠剑术和其本身的来历。

游侠的剑术本名叫“剑舞”,由第一批来到这里的诗人根据自己所喜爱的上古神话中精灵一族的生活以及战斗方式开创。轻巧灵活,四两拨千斤是它的特点。游侠们世世代代也遵照着精灵的生活方式生存着:仪态优雅,心地善良,与世无争,跟周围的人和平共处,视自己居住的森林为圣地,对诗歌和艺术也很有造诣。游侠们有很长一段时间只跟偶然闯入境内的兄弟会成员有零星的交易,对于外来新人的筛选也很严格——只有猎人、诗人和艺术家才能加入。

由于他们多是维吉亚移民又常常以狩猎为生的关系,每个人也都是神射手。也正是由于这种生活方式让他们形成了自己独有的战斗技巧,两把长剑,一把战弓,一套皮甲,这些是每个正式游侠的标准配制。在森林中进行游击战,利用高速的机动力拉开距离用弓箭射杀敌人。平地上则集结成严密的箭雨阵,被敌人近身后就用剑舞与对手周旋到底,用自己做屏障让队友有足够的时间和距离射击。直到四十多年前的一场大火烧毁了大半个森林,禅达人及时的援助他们后,游侠们才开始正式跟外人接触。

“没有,绝对不存在的!既然精灵是神话里的种族又怎么可能真出现在现实里呢?”见其他学徒都如痴如醉地听着,艾克萨真是觉得有些好笑。不过经过几天的接触他确实感觉到这群人还真是些善良的乐天派理想主义者。

“你说得对。我们能永远年轻吗?不能。能跟动物直接交流吗?不能。但是就如同一定要找出让禅达毁灭的幕后黑手一样,这是我的信念。虽然不能像精灵一样长寿,但我们却可以像他们一样的生活下去!”艾克萨原以为游侠大师一定会因为自己的话生气,不过他却微笑着行了个礼,眼神却更加坚定了起来。

“好吧,好吧。我收回自己刚刚的话,希望你们几百年后能长出兔耳朵来……”正当艾克萨开玩笑似的说着起身来到训练场再次准备练习时,猛地一抬头,发现那颗大树上正有个尖耳朵的清秀金发陌生女孩正对着自己微笑,一转眼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种情况可让他无法接受,忙飞快地跑回人群中坐了下来。
19#
 楼主| 发表于 2009-9-20 00:03:29 | 只看该作者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卡拉迪亚大陆形势正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不过这一切对如世外桃源般的游侠总部没有任何影响,艾克萨和其他年轻学徒每天都是在高强度的训练中度过的。他渐渐的发现自己已经融入到了这群与世无争,独善自我的人当中。游侠们对他的称呼也由最开始的“外地小子”,变成了现在的“艾克萨”,并且慢慢喜欢上了这个混杂着忧郁和坚定的眼神,平时话不多做事却十分麻利的少年。在到处漂泊了这么久以来艾克萨也在这里第一次找到了“家”的感觉。

然而在这看似平静的地方玛塔总是忧郁地注视着这群打闹嬉戏的学徒们。跟伤患打交道的玛塔可以说是首当其冲的注意到很多不好的兆头。最近外出侦察的游侠总是伤亡惨重,在目前药品短缺的情况下有时不得不用烧红的匕首来给伤口消毒防止感染。而且造成这些伤口的武器也不像诺德人的斧头,游侠们似乎在和一群比自己强很多倍的敌人进行着一场必败的战斗。她也很明白,照目前的情形这些学徒上战场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当然游侠大师的日子最近也很难过,这除了玛塔知道的情况外还包括艾克萨的事。看着这个少年在训练时的那股认真劲,他总感到惊奇。对方只用了一个月时间就把学徒需要半年才能基本掌握的剑舞基本招数学得滚瓜烂熟,甚至还花时间加练起了不太擅长的弓箭。对于艾克萨的学习速度他觉得不可思议,不过现在情况紧急也没时间仔细考虑这些。

“很好!这一箭太棒了!不过敌人可不是靶子,瞄准时间太长了。”当艾克萨在训练场上用猎弓准确地射中靶心时,游侠大师突然严肃地把学徒们都召集了起来。“孩子们,你们有任务了。本来这些事应该是成年人做的,不过……赶快准备一下,我们有一个很重要的客人。”

这一句话让所有的学徒都兴奋起来,他们飞快地做着首次出征前的准备:磨剑,上油,整理箭袋。艾克萨当然也不例外,不过毕竟他是上过战场的人,想到游侠大师刚刚的话总觉得这次任务的重要程度非同小可。看着周围这些这些只有满腔热情而没有任何经验的同伴,艾克萨只得默默地祈求任务不要出现任何意外。

“听好,我们的任务是配合森林边缘的诺德部队歼灭一队最近老攻击我们侦察队的黑骑士。这次行动既能拔掉这颗毒牙,又能缓和跟诺德人的关系。你们听清楚没?一定要好好招待我们的黑骑士客人!”三十人的队伍在森林中快速地行进着,游侠大师一边走着一边下达着指令。看着身边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新兵一个一个都狂热的大叫着,艾克萨总有些担心,询问游侠大师也只得到“现在没时间说这些”的回答,无奈之下也只得默默地跟着。

“敌情!准备作战!”队伍刚来到森林边缘侦察兵立刻大喊起来。一行人立刻在树后隐蔽起来,警惕地观察着森林边缘丘陵上的那场混战。六十多名身穿蓝白间条纹章甲的诺德皇家护卫正在一个土坡上密集结阵,盔甲上画着的那只红色的凶猛猎犬很是醒目。他们面对着从森林边缘冲过来的二十多黑骑士没有一丝惧怕的感觉,反而举着盾大骂着不断地扔出手中的飞斧。

随着黑骑士地动山摇地冲锋,一场残酷的硬碰硬肉搏战开始了。站在前排的皇家护卫被骑枪轻易地贯穿,但事实证明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黑骑士的冲锋威力受到了很大削弱,后排的士兵立刻冲上去挥动斧子就砍。他们果真如同传言中那样善战且无畏,面对着黑骑士的长剑根本毫不避让,第一名士兵被砍倒后第二名立刻补了上去,强行把对方砍于马下。经过短暂的白刃战后,数量上处于优势的皇家护卫渐渐压制住了对方。他们踏着战友的尸体把手中的战斧砍向任何能攻击到的地方,腹部,大腿,马脖子。随着一阵阵清脆的砍杀声,黑骑士们几乎完全被步兵的海洋淹没了,只有少数冲在后排的人得以掉转马头逃回了森林中。

“射击!游侠们,拉满弓,让他们见识下战弓的威力!不要让敌人逃走了!”那些刚逃进森林的黑骑士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中了游侠的埋伏,没等反应过来全都成了活靶子。在游侠们如漫天飞蝗般的箭雨中对方一时被打懵了,见皇家护卫们已经追杀着进了森林,他们只好丢下五具尸体向着森林的深处逃窜。

“他们还有4个人……该死!我的腿!艾克萨,你们得自己去追杀他们了!放心,森林里可是我们的天下,千万不要和他们近战……一定要让这些攻击侦察队的凶手付出代价!”游侠大师猛地拔出小腿上的短标枪扔得远远的,看起来他这下可伤得不轻。艾克萨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不过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只好让四名游侠留下来照顾他。

“艾克萨,走啊!我们去宰了他们!”“对,绝对不能让他们玷污我们的圣地,干掉他们!”“杀呀!杀呀!”见这群新兵都狂热地叫着,艾克萨点了点头,二十五名少年立刻追了过去。

黑骑士们的重甲战马明显不适合在潮湿的密林里行动,在勉强跑了一阵后他们只得下马步行,加上地形不熟很快就被完全包围了。不出所料,虽然面对整整六倍多于自己的游侠,黑骑士们仍旧背靠背摆出战斗阵势丝毫没有投降的意思。

“决不投降!兄弟们,为了我们的理想,为了卡拉迪亚的未来,战斗到最后一滴血!”一个军官打扮的年轻黑骑士猛地扔掉头盔露出一头绚丽的红发,那张俊朗的脸也因绝望和愤怒而扭曲,在他的鼓舞下黑骑士们狂热地朝着艾克萨这边开始突围。“杀呀!我们的母亲知道我们像个真正的骑士一样战死也会欣慰的!”

“稳住,拉开距离射击!……别光顾着跑啊!”艾克萨见对方想拼命忙一边后退一边大喊着。不过新兵们毕竟没什么实战经验,更对这个少年的指挥能力没什么信心,面对着四名气势汹汹的敌人他们竟然开始怯场。除了少数人跟着艾克萨外其他人已经开始不知所措,就连平时最拿手的快速包围战术也开始首尾脱节起来。眼看着形势逆转包围圈渐渐被瓦解敌人就要逃走,艾克萨又急又气,带着几个游侠一马当先不顾一切地向黑骑士们冲了过去。

“找死!”军官用战争之剑顺势一记横扫,艾克萨忙侧身翻滚闪开,但另一个黑骑士的上挑攻击就没办法躲避了。“当”的一声,他手中用来格档的那把护身短剑飞得老远,左肩随之一麻鲜血直流,整个人也一下被击倒在地。不过这还没完,又一名黑骑士冲了过来双手握剑就要对着他的腹部猛扎……

“啊啊啊啊啊啊……!”随着那名黑骑士的惨叫所有人一时都呆住了,原来情急之下艾克萨猛地拔出了腰间的麒麟剑,就在出鞘的一瞬间对方厚重的护手已经被砍穿那把战争之剑一下飞了出去。黑骑士们完全被这把浑身散发出寒光的黑色长剑给震慑住了,剑身上此时凸现出两个只有艾克萨才认识的东方文字“混沌”。

“投降吧,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我不想看到再有人死掉了。”乘着军官发呆的时机艾克萨猛地站起身用麒麟剑对准了他的喉咙,其他队友此时也回过神重新把他们包围起来,并且飞快地将对方缴械。

“异教徒!少跟我来这套,我不会被你们这些邪恶的思想给腐蚀的!……我们是为了拯救被你们夺走的故乡而战,根据卡拉赞之魂的预言,这里很快就要大难临头了。而你们这些无知的异教徒却只知道自相残杀,根本不知道即将到来的灾难!”军官说到这里激动了起来,他开始大步走向艾克萨全然不顾自己已经被锋利的剑尖划破脖子,弄得艾克萨反而为保全他的性命退了好几步。“你们这些愚蠢的异教徒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卡拉赞之魂,更不用说我们神圣的任务了!”

“不见得。我知道卡拉赞之魂,这就是‘卡拉赞之心’的一部分。”艾克萨说着拿出了那半颗火红的水晶珠,虽然只有半颗,但仍无法掩盖那璀璨夺目的光辉。“神圣的任务?神圣?你们的所作所为只是给这块大陆增加了更多的杀戮和血腥!你们到处滥杀无辜,屠杀难民俘虏,参与芮尔典内战,大肆收集处女血,攻击游侠侦察队,你们还有什么龌龊事做不出来?我甚至认为禅达的毁灭也是你们的勾当!神圣?你们有什么资格提这两个字?……啊?你倒是给我说啊?”

“你知道卡拉赞之魂……异教徒,为什么你跟暗黑圣女一样?为什么要反抗阿格雷尔阁下?他是暗黑大君在卡拉迪亚的全权代表,我们是为卡拉迪亚的未来,为了拯救故乡而战的……”面对着艾克萨的指责,军官一时语塞,他实在是不敢相信对方手中竟然有半颗水晶珠。

“拯救?醒醒吧,我知道你们的历史。再多高尚理由也掩盖不了你们满脑子里的报复想法,就是因为当初芮尔典人屠杀你们!”艾克萨收起剑扶着他的双肩把对方推到一棵树下,然后凑近脸大声说到。“你们能活下来就说明靠屠杀是不能达到什么目的的,然而你们还是在走他们的老路,这样做没什么好结果的!只能让更多的人死去,也包括你们自己!如果你们真是来拯救故乡的话,就算真有什么灾难要来你们也应该和其他人一起同仇敌忾,而不是把这里弄成一个烂摊子再去独自面对什么灾难!”

“可是……不!你在腐蚀我,异教徒!……我不会再跟你废话了。执行挑拨诺德人毁掉禅达任务的就是我,反正它迟早都会被诺德人灭掉,我们只是服从命令做自己该做的事而已。想报仇的话就动手吧!”军官说完伸出脖子再也不说话了。

“……你走!犯下如此不可原谅的罪行,我没资格让你就这样轻易解脱。我不做审判,也不负责执行,你自然会有得到审判或者寻求救赎的一天。”在艾克萨做出这样的决定后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其他游侠们更是强烈反对。但在艾克萨和那几个刚刚战斗时一直都守在他身边的游侠犀利的目光注视下,其他人很快想到了自己刚刚的行为,不得不闭上了嘴。

“异教徒,你玩的是猫捉老鼠的把戏吧?”军官明显认为对方在欲擒故纵,他轻蔑的接过武器,但仍优雅地行了一个礼。“我叫瓦诺维奇,暗黑复仇者先遣队第三小队队长……艾克萨,难怪阿格雷尔阁下会通缉你,你真是个棘手的敌人。我们下次战场上再见!”

捂着仍在流血的左肩,艾克萨和其他年轻游侠们叫开了总部大门。刚一来到庭院中,几个一路上一直无法接受放走几个黑骑士决定的年轻游侠立刻指着艾克萨向其他站岗的游侠大喊“叛徒”。见对方沉默不语,其他游侠也觉得奇怪,纷纷拔出剑拉满弓警惕地靠近着。

“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受伤的孩子算什么本事?如果他真是叛徒的话会傻到回来送死吗?……滚开!”正当艾克萨被围得水泄不通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包围圈外面传来。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游侠们被一名穿着银色全身锻甲的骑士强行挤开。那人飞快地来到他的身边摘下头上的巨盔,露出一头熟悉的红发。“好久不见了,艾克萨。想不到你居然能活着离开乌克斯豪尔。”

“锐法殿下……你可真喜欢打抱不平啊。哼!以大欺小,游侠就这点能耐?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援助你们。”正在其他人为锐法的出现而吃惊时,一个狂野的女人声音突然响起。在游侠们和诺德皇家护卫紧张的对峙中,艾克萨终于发现了那个声音的主人。一个二十五六岁,人高马大,戴着日耳曼盔身穿一身长摆链甲衫的白种女战士正带着自己的部下,用手中的日耳曼剑指着被她的话激怒的游侠们毫不示弱地大叫着。

“你们住手!……马蒂尔德夫人,请让你的部下也停手吧。你们是客人,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多海涵。”正在双方僵持不下时,脚缠绷带的游侠大师在玛塔的搀扶下走出医务室来到人群中。经过短暂的道歉和协商后冲突总算缓和了下来,游侠大师此时严肃地把目光转向一旁的艾克萨。“孩子,我已经知道你做的事了。让漏网之鱼逃走和这次冲突你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知道您会发火的。放走黑骑士的事我可以负全部责任,但是……刚刚的事让我负责……我不明白!”在医务室的一个单间里艾克萨正激动地向游侠大师抗议着,他飞快地站了起来,这个动作把正在给他处理伤口的玛塔也撞倒在地。

“玛塔麽麽,没事吧?……艾克萨,你真是个小孩子!”看到对方的行为,游侠大师只好无奈的抱怨了一句。原来就在艾克萨去追杀那几个黑骑士时,游侠大师接触到了那群诺德人的指挥官——诺德王子勒斯汶。在知道了到禅达的毁灭和诺德王国目前对游侠的冷淡态度后,对方惊讶之余爽快地表示将无偿援助目前处于困境中的游侠们。“目前我们的处境非常艰难,人家无偿的帮我们,现在发生这种事让对方怎么想?这次冲突的起因就在于你当时一念之差放走黑骑士,还不明白吗?你认为自己能完全不负任何责任吗?”

见游侠大师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跟自己好好讲道理,艾克萨只得低下头默不作声。虽然他仍旧十分不服气,但也明白此时此刻再这么逞一时口舌之快争论下去也没什么用。对方当然也知道艾克萨的想法,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在两个游侠的搀扶下离开了。

“艾克萨阁下,不要生气了。游侠大师已经对我们够好了,不要说这一个月的照顾。就连你私自放走敌人这么大的事他也没责备你,更没问为什么要那样做。”玛塔轻轻地把一团带着泥土清香的草药敷在他的伤口上,然后用纱布小心翼翼地包扎起来。看着对方那忙碌的身影,感受着她那长长的鬓发在脸上轻轻擦过,艾克萨突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幸福。“对了,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放走他们吗……我只是觉得这对你重新找回原来的自己有帮助。”

“那些骑士……我是说暗黑复仇者,通过这次见面我发现他们并不是我们想像中那样是一群只知道滥杀无辜,恃强凌弱的暴徒。至少我见过的那几个,他们有自己的信念和理想,还有为了这些理念牺牲自己生命的决心跟勇气,只是被仇恨蒙蔽了眼睛。”说到这里艾克萨站了起来轻松地拔出了两把剑,在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之后他的神情严肃了起来。“纯粹的秩序和混沌,都会把我们领向灭亡。就如同游侠和某个朋友一样,他们总认为这个世界非黑既白,一心觉得只要消灭光恶人就能天下太平……对于他们的想法我不会多说什么,就如同我也不会评价暗黑复仇者的想法一样。”

“调和才能完美……加油!你又近了一步……或许我该在你成功后写一本关于记忆方面的书……一定要写一些和各种人格有关的内容,比如……对!我不会给你任何主观建议,要是弄出个‘玛塔版本’的艾克萨就没说服力了……”听完对方的话之后,玛塔像找到了灵感一样突然冒出了一个新想法。看着她那付自言自语又罗罗嗦嗦尽叨念些专业术语的样子,一时摸不着头脑的艾克萨真是由衷的感到无可奈何。但她脸上的笑容艾克萨倒是看得真真切切——这还是这么久以来玛塔第一次真心地笑了出来。

艾克萨的目光又回到手中的两把剑上,他一下回想起兄弟会的人说自己拿到剑的经过——当时只有玛塔一个人在场。“当时我被水呛得昏迷不醒,玛塔却说是在护城河岸边的森林中找到我的。这两把剑,她又说就放在我身边……是有个神秘人在帮我,还是有人在撒谎?”想到这里他的神情一下又严肃了起来,看起来这困扰了自己一个月的疑问今天非得有个了结不可。

“小兄弟,不好意思。马蒂尔德夫人今天的冲动行为让你受惊了,没事吧?鄙人是诺德王国王储勒斯汶王子。”正当艾克萨想询问玛塔剑的事时,一个瘦瘦的年轻白种男人掀开单间的布帘走了进来。那个人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留着一头文质彬彬的学者短发,让人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那火红色的络腮胡了。要说他是诺德人,看起来还真让人觉得不像。和艾克萨印象中的那些传统诺德人不同,这个人既没有魁梧的体格也没有他们那大大咧咧的豪爽性格。与其说他是一名毫无畏惧的战士,还不如说他是一个学者或者艺术家。

“哎呀!您就是人称‘先知’的勒斯汶王子?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叫玛塔,是游侠的医疗助理。您在诗歌和艺术方面的造诣我可是早有耳闻,就连游侠们也自愧不如啊!”看起来这个穿着普通皮甲,腰间斜挂着竖琴的王子在“艺术家”这个方面的名声要远大于作为一个未来统治者的声望。连几乎没怎么离开过手术台的玛塔也对他这么痴迷,这人多半在女人中的口杯也非常不错。

“哈!‘先知’也有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比如说现在。请原谅我的愚钝,原来面前这位美丽的救护天使就是连游侠大师也赞不绝口玛塔麽麽……伊尔玛特教会的医疗实力果然在卡拉迪亚首屈一指,能主导起医疗发展方向重任的人非你们莫属!”看着玛塔被对方恭维得满脸通红低头窃笑,艾克萨一下认定面前这家伙跟异性打交道的功夫非常了得——说他是个情圣或许也不算过分。艾克萨正准备走过去打个招呼,对方的脸上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一个劲地上下打量着他。“南宫兄弟?……我在做梦吗?你不辞而别已经整整8年了!怎么一点都没变……不公平!连我都快到而立之年了。”

“什么?抱歉,你已经是第二个把我弄错的人了。我叫艾克萨……至少现在是这个名字。”艾克萨做梦都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也认识那个南宫阁,看起来自己的那个“哥哥”以前还真是见多识广啊。“勒斯汶殿下,你认识那个南宫,能说说你们以前的事吗?我也有些事想找到他当面问问。”

“这太不可思议了!我是说嘛,他怎么不会老……如果你要是他弟弟的话这样就说得通了。”听完艾克萨对于自己情况的讲述后,勒斯汶总算恢复了正常。说起过去的事,他真是一脸感慨,还扬言要把这些事写成诗词。

在8年前,四处游历的勒斯汶和部下遇到山贼抢劫,南宫阁及时出现跟他联手歼灭了敌人。虽然对方不苟言笑,但却和年轻的勒斯汶非常聊得来,相谈甚欢,也就成了好朋友。当时那个少年正在卡拉迪亚收集一种叫“七键七锁”的玩意儿,这和当时到处流浪的勒斯汶处境倒是挺像,于是两人一拍即合,一同开始了旅途。

“那……你们最后是怎么分道扬镳的?”艾克萨明显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他上前一步急切地问了起来。

“那小子可不简单,双剑用得特别好,他真该来诺德任官。我们在一起时老是被一群很厉害的刺客袭击,那些刺客说他是叛徒,好像是加入了他们就不准再离开了什么什么的……南宫明显是在挑战那个规矩,反正最后他们死光了,我们损失也不小。”说到这里,勒斯汶明显有些不满,看起来他们的分别并不像想像中那样愉快。“我是有错在先,不过他也太过分了吧!我们说好找东西这个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就这个习惯,写了首长篇记事诗,顺便提到了一点这件事。他居然在我完成的当晚把唯一的手稿给烧了!然后偷偷走了!……真是做得太绝了,那算是我最好的作品。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我为你的损失感到遗憾……最后还想问一下,你有没有见过一个棕色头发的修女?抱歉,我只知道这么多。”看着勒斯汶那失落的表情,艾克萨实在不忍心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

“有啊!当然有,而且是在不久前。”刚一提到女生勒斯汶眼前突然一亮,刚刚那些郁闷的事情早被抛到脑后了。见艾克萨急切地盯着自己,他坏笑着一指身边的玛塔:“这不就是啊!刚刚才见面,还这么年轻漂亮!……嘿!开玩笑而已。你给的线索太少了,实在是没注意。至少你比南宫好多了,还对女孩子有感觉。他就差多了,除了要找的东西外其他都不感兴趣。跟他在一起我都差点被同化了……那小子,真是太对不起自己了。要是稍微改变下想法,身边女孩子一定一大堆的,哈哈!”

“……”看着面前这个坏笑着的人,艾克萨无言以对,完全不敢把他和一个国家的王储扯到一起。不过想到那个南宫,他的一下觉得很棘手——如果找到他时发生打斗就够得自己受了。

当天夜里,一场热闹非凡的晚会正在游侠总部欢快地进行着。发现了禅达毁灭的幕后黑手并消灭了他们,游侠也在勒斯汶王子的援助下度过了眼下物资短缺的危机,双方早就不约而同地提出了要举办个类似的晚会庆祝一下。一边是热情豪放的诺德皇家侍卫,另一边是优雅文静的游侠,这两种可以说是截然不同的人却机缘巧合般碰到一起,不得不说是种让人始料不及的情况。

游侠们为纪念这欢快的一刻纷纷举杯作诗,诺德人也毫不示弱一边唱着豪迈的船歌一边大杯地喝下高度麦酒。酒过三循,自由活动开始,双方也渐渐放开了手脚不再像晚会刚开始那样分席而坐。一时间双方跳舞的,拼酒的,扳手腕的比比皆是。一场力量与灵巧的微妙对抗也悄然地拉开了帷幕。

皇家侍卫们围着游侠跳着狂放的民族舞蹈,然后乘其不备猛地抱起对方扔到半空,吓得人家一身冷汗。游侠们很快适应了这种游戏,利用剑舞招式闪开准备再次上前故技重施的对手,紧接着伸腿一绊对方立刻摔了一个嘴啃泥。在游侠优雅地向旁观人群行礼时,人群中立即爆发出一阵对皇家侍卫笨拙动作的哄笑声和对游侠敏捷身手的掌声。不远处的拼酒赛场也到了关键时刻,一名游侠巧妙地把第十杯酒倒掉一大半然后一饮而尽,不过还是倒下了。对手把满满一杯酒喝下后立马开始嘲笑起来,但笑着笑着自己也不知不觉地钻到桌子底下……扳手腕就没什么悬念,听着诺德人的狂叫和“咚咚”的锤胸声就知道谁是赢家。

艾克萨小心地避免卷入任何一场比赛中,尽管他东躲西闪但仍被双方联手给“活捉”了。没有任何道理可讲,连吃口风干肉的机会都没有三杯麦芽酒就被灌进了他的嘴里。在包围圈散开后他突然感到左右脚不由自主地开始相互踢打起来,忙爬到庭院中央的那棵大树上再也不下来了。

“小兄弟,快下来!我有个‘特别活动’。恩!王室活动!”正当艾克萨躺在宽大的树杈上总算恢复了一些神智时,勒斯汶的声音霸道地从树下传了上来。见那个少年死活都不下来他也恼了,拣起地上的石头和酒杯就往上扔。然而他明显高估了自己的投掷技术,对方仅仅一伸手就接了过来随即开始反击,没过多久下面那位只得东躲西闪连连告饶。“够了!够了!游侠果然都不畏强权……我说实话,是玛塔有个活动!”

“玛塔?你怎么不早点说?”艾克萨灵巧地从树上滑了下来,朝着医疗室旁边的小屋就跑。这敏捷的身手让外人完全看不出他此时左肩正带着伤。

“艾克萨阁下?……怎么这么久才来?”当玛塔打开房门正惊诧于两人怎么耽误那么多时间时,细心的艾克萨老远就已经发现房间里准备好了几个小菜,几瓶上好的维鲁加葡萄酒正放在桌边。听完勒斯汶有些狼狈地讲述树下的一切后,玛塔歉意地低下头,但仍难掩脸上那一丝窃喜。“我面子比勒斯汶殿下还大?……艾克萨阁下,你太抬举我了。”

“呃……我们别的都不说了,等下我有一个好朋友要来。在此之前,我以个人名义敬这位非常像自己多年前一个朋友的少年一杯。来,艾克萨!”勒斯汶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艾克萨看着手中的酒杯一时百感交集——自己不过是个替代品而已,毕竟对方最希望的是那个南宫阁拿着这杯酒。

见艾克萨喝完酒后,勒斯汶开始给两人讲起自己那个即将到来的朋友。在他到北方大陆诺斯王国求学时亲眼目睹了那里的内战。其实诺德人和诺斯人都是同宗,南部的诺德人接受了当时卡拉赞帝国的封地开始大举南迁,然而他们没想到所谓的“封地”仅仅是一块够他们停靠大帆船海滩。而北方的诺斯人是狂热的拓荒者,目标是把整个冰封的北方大陆都变成自己的家园。诺德人大举南迁这种情况被他们视为分裂民族和国家,双方的和睦也就是那时被打破的。目前双方早已各行其是,诺斯人继续开拓着自己的家园,诺德人却渐渐成为了卡拉迪亚大陆上最有野心的南侵外来民族。现在诺德王国完全可以说是外强中干,在卡拉迪亚跟维吉亚和罗多克王国激烈交战,对北芮尔典也虎视眈眈。所谓的北方大陆预备队那简直是画饼充饥——和诺斯人的内战处于胶着状态已经好几年了。

说到自己的朋友时勒斯汶的神情终于缓和了下来。他们是在诺斯王国皇宫认识的,当时由于勒斯汶是诺德人的关系在那里备受歧视。直到一名王子勇敢地站出来驳斥了自己的臣子和兄长的敌视看法,并且在国王面前保证双方仍有和睦的可能后,他才得到了一个王室成员应有的待遇。

“玛塔……伊尔玛特教会有什么禁忌?”看着勒斯汶那忧郁的神情,艾克萨虽然对政治没有一点兴趣,但无谓的战争导致那么多人死去还是让他觉得不是滋味。他端着酒杯来到玛塔身边想跟她喝一杯活跃下气氛,不过却想到对方是个修女而难于开口,只好问了个连他自己都觉得模棱两可的问题。

“要说禁忌的话,排在第一位的就是医患之间的恋情和饮酒。这两宗罪对救护工作的危害性最大……怎么了?你的样子怎么看起来那么失望?”看着艾克萨被自己的话逼退,玛塔露出了一丝微笑,重新倒上一杯酒递过去,然后举起自己的酒杯站起身慢慢向对方走去。“但是,伊尔玛特是一位仁慈的女神,她的宗旨就是给人们带来欢乐和健康。她厌恶无视道德和法律的暴徒行为,不过让信徒完全被教条束缚住手脚就更不是她的本意了。艾克萨阁下,干杯!为了伊尔玛特和所有战争的受害者。”

“玛……玛塔……为了这些无意义战争的冤魂,干杯!”艾克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不过这酒可比他想像的要烈得多,他立刻感到喉咙发热忙不住地咳嗽起来。这让他十分不解——毕竟连玛塔喝下去都面不改色。

“对不起!看来你不习惯我的度数。”在玛塔不住的道歉中其他人这才惊讶地发现她的酒瓶中竟还掺进了医用酒精!原来她早就有了这个习惯,那是在塔尔博力亚的一场持续了两个多月的残酷拉锯战中养成的。芮尔典和维吉亚两个死对头在那里总共阵亡了三千多士兵,这还没算死于战乱和瘟疫的普通难民数量。那时保持中立的教会野战医院只有六个人,而这一人数相对于上千的伤患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白天那些触目惊心的伤情,夜晚那令人发狂的呻吟、恶臭让所有人都无法入睡。于是担任负责人的牧师不得不默许用少量酒精来帮助睡眠,或者为这些实习生壮胆。虽然所有人都浑身是血没日没夜的工作,但仍不时有军队蛮横地闯进医院屠杀那些敌对国伤员……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让马蒂尔德夫人跟游侠大师和好如初花了不少时间……你们?”正当艾克萨伸出手扶住玛塔的双肩想说些安慰的话时锐法推开门走了进来。他完全没料到这个少年居然会跟一个修女有如此露骨的接触,楞了好一阵才开始行礼。“礼仪是非常重要的,在喝酒后更要注意克制住自己的冲动!”

“锐法殿下……现在是娱乐时间,看在你我是多年好友的份上,礼仪课能不能延后再讲?”锐法言行让勒斯汶这个邀请人感到非常下不了台,他忙把艾克萨拉到自己身前。“我来介绍下,这个小兄弟就我给你提起那个和南宫很像的人,叫艾克萨。这位漂亮的小姐就是玛塔,游侠的守护天使哦……”

“这个世界真奇妙。勒斯汶殿下,不用介绍了,我到死都不会忘记这两个‘狱友’的。”锐法随即把和两人见面的事说了一遍,其间还包括了几场激烈的战斗。这一席话让勒斯汶眼前一亮,拿出不知从哪儿找来的纸笔飞快地纪录着,表示今后一定要写一篇记事诗。不过锐法似乎还没完,立刻把话题转移到两国政治上。“勒斯汶殿下,我仔细考虑了你的提议。我相信自己能说服父王停战,只要你们能先做到撤军、停火和停止煽动性的宣传。”

“只要能避免手足相残,这些合理的提议我都能接受……我登基后立刻着手停战事务。”听完对方的提议,勒斯汶一改平时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严肃地回答到。这次他就是接到老国王病危的消息才特意从国外赶回来的,只是因为风暴在海上耽误了好一阵行程。不过让他意外的是窝车则守军竟然不准他进城,但却误打误撞的遇到了为夺回自己家族产业而寻求雇主的马蒂尔德。在禅达废墟附近撞见跟踪黑骑士的锐法也纯属巧合,义务帮助处于绝境的游侠就更是他没想到的了。在两人的对话中艾克萨终于知道了他除了出于人道的想法外,无偿援助游侠的另一个原因是游侠总部位于诺德王国边境上。

“够了!玛塔今天邀请我们来肯定也不是聊政治的。两位殿下还请到此为止吧!”看着身边的玛塔正极力忍受着这个战争和死亡的话题,艾克萨不由得心中火起不顾一切地大喊起来。“作为王室成员,你们站在高处接触到的不外乎是伤亡报告和战局进展,实际参与的大不了就是几场小规模战斗。而玛塔看到的景象比我们任何人能想像到的还残酷上百倍,上千倍!很多情形是成年人都无法承受的,而她和她的同伴却为了拯救那些在死亡边缘挣扎的人甘心承受这样痛苦。我求求你们,到此为止吧。”

或许是艾克萨的话起了作用,两人不约而同的停止了讨论,双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在再次倒满酒后两位王子用敬佩的目光打量着面前这两个少男少女,四人如心有灵犀般把酒杯喝了个底朝天。一阵豪饮随即开始,起初三人还有些担心玛塔,不过看着她如喝水般安然无恙还真吃惊不小。

“这感觉刚刚好!……嗝儿!我提议来个助兴节目。”勒斯汶再次喝完一杯酒把一大块牛肉塞进嘴后,拿出腰间的竖琴慢慢地走到房间中央开始调试起来。“真是酒助人兴啊!现在我的灵感如同喷泉般从心中一涌而出。这首即兴诗歌的名字就叫《离别的事实》吧!”

随着优美的琴声响起,一幅充满诗情画意的画面渐渐出现在三人脑海里:一条碧绿的小河正静静地流淌着,河岸上一棵茂盛的大树下站着一对深爱着对方,却因为理念不同而不得不分别的恋人。

勒斯汶用他那极赋磁性的男中音深情而又缓慢地唱到:

思念 繁茂如盛夏的榕树
她是天使般的姑娘
她有纯洁心灵我有不变痴情

呆坐在地板上听得如痴如醉的艾克萨一点都没察觉到锐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深有感触般转过头爱怜地看着身边的玛塔。

难忘 旧日黄昏故人模样
和她那百花的芬芳
她有博爱之心我有理想抱负

优秀的诗词果然能使人动容,或许被诗词触及到了深埋内心深处的某些往事,玛塔也微微转过头羞涩地看着锐法。“当”!这对在外人看来可以说是极配的信徒深情地对视被一阵蛮横的金属撞击声暂时打断了——艾克萨面无表情地转身拣起“不慎掉落”在地上的双剑。

远走 是为了理想还是命运
我不应该放不下爱
你追随博爱我平定剑锋所指

见勒斯汶唱到这里略有停顿,锐法再次和玛塔对视一阵后紧握着胸前的正义之神泰尔挂坠坚定地站起身,跟随着勒斯汶的曲调用高亢的男高音唱了起来:

正义 如火炬照亮漆黑前路
以崇高理想为剑
以坚定信念为盾
虔诚的信仰给了我无穷的力量,正——义——必——胜~~~~~~~~~

“好棒哦~~~~~!锐法殿下,想不到您不但长得英俊,歌也唱得不是一般的好啊!”在众人热烈的掌声中玛塔兴奋地大叫起来,或许因为喝得有些多缘故此时她的脸看起来红红的。“继续啊,再来几首!真是不错的男高音。”

“不敢当,我只在诺斯皇家骑士团唱诗班中担任过领唱而已。”锐法优雅地行礼,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捎着后脑勺。

“……勒斯汶殿下,我觉得有两个人需要独处一下。外面的表演多半还没结束,走啊!……喂,走啊!”艾克萨向两人点了点头算是道别,随即拉着勒斯汶就准备往外走。

“……对,太对了!好主意!抱歉,酒喝多了刚刚脑子突然转不过弯来了。”勒斯汶一时觉得有些不妥,但见对方执意拉着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打了个招呼后也就跟着往外走了。

见两人执意要走玛塔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忙准备站起身挽留,不过由于喝了很多高度酒又坐了太长时间,刚一站起来立刻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艾克萨忙飞奔过去,不过距离太远还是锐法抢先一步把她抱在了怀里。

“你在干什么?怎么把我拖出来了?”见勒斯汶把自己强行拉到屋外,艾克萨十分不快。他挣扎着想跑回去,无奈喝得太多脚下像踩着棉花根本使不出劲来。

“哈!刚刚你不是那么想出来吗?你回去要干什么,打人家一顿?”勒斯汶早看穿了对方的心思,不管他怎么挣扎就是不放手。

“……不,不是啊。只是不放心而已,一个没知觉的女孩子是很危险的。”看着对方正坏笑着打量自己,艾克萨一下冷静了下来开始为刚刚的冲动行为找理由。

“哦?锐法殿下可是个标准骑士,我可以用自己的人格担保他绝对不会乘人之危。再说两个有信仰的神圣男女是绝对不会有什么龌龊的想法的。倒是你,那么心急火燎地跑回去想做什么?”见对方一时语塞,勒斯汶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手放在艾克萨肩头上。“至于你们以后会怎么发展,我这个‘先知’也不知道。但我也不是浪得虚名,很快就会有个队员会急切地想回到你身边的,相信我。”

半夜里,艾克萨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一种说不出的不祥预感总是纠缠着他不放。看了看身边熟睡的同伴,艾克萨用手指按了按太阳穴敏捷地跳下床。此时他还真有些惊诧于自己的恢复能力,毕竟早些时候也喝了不少酒但现在几乎已经完全清醒了,而身边的游侠们都还躺在床上被酒精弄得昏睡不醒呢。

一边活动着身体一边走出寝室,感受着凉爽的夜风,艾克萨跟几个守夜的游侠打过招呼后开始绕着庭院警惕地巡查着。然而一切却是那么的自然,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泥土芳香,听着身边火把燃烧时的噼啪声,他已经在庭院里转了整整五圈了。

这次徒劳无功的巡查让艾克萨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有些神经质,当他低声咒骂着踢开脚下的一块小石子时却发现已经不知不觉地来到玛塔门前了。此时房间里仍亮着微弱的火光,一股刺鼻的草药味正从门缝往外冒。

“咳咳……啊?艾克萨阁下!……小声点,快进来。”正当艾克萨好奇地靠在门上想探个究竟时门却打开了,与此同时一股让人几乎快窒息的黑烟立刻霸道地把他给湮没了。满脸被浓烟熏得焦黑的玛塔正不断地咳嗽着伸出头呼吸新鲜空气,当她看到在烟雾中挣扎的艾克萨时吓得差点叫出来,见左右无人忙把对方拉进屋里。

“咳咳……玛……玛塔,你在搞什么名堂?想把我们做成熏鱼吗?咳咳,这烟……我的眼睛!”艾克萨一边擦着被熏出来的眼泪一边打开窗户,然后一把按倒玛塔匍匐在地上避免被浓烟窒息。一阵强烈的穿堂风吹过房间,浓烟很不情愿的和大风拉拉扯扯好半天后才心有不甘地离开了。两人不知趴了多长时间才爬起来一连闭着眼做了四次深呼吸——终于好多了。

“对……对不起!看起来百日红的剂量加得太多了点……置换反应失控,一千克看起来足以致命了。”玛塔一个劲地赔着不是,但看着房间中央的大锅她又开始说起那些让外人听起来云里雾里专业术语。当发现对方正想擦掉脸上的泪珠时,她立刻大声制止并上前用一个装着某些透明液体的烧瓶盛装起泪水来。见两人的距离是如此的近,甚至能相互感受到对方的心跳,艾克萨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只得呆站着等她完成“工作”。

“完成了!这些眼泪肯定够用……艾克萨阁下,刚刚抱歉了。我正在进行秘密试验,这些要是被外人看到一定够自己上好几次火刑架的!”见对方对自己的道歉无动于衷只是死盯着烧瓶看,玛塔的脸一下变了颜色,她惊慌地护着瓶子退了好几步,那动作就像一个被抓了现行的小偷一样。“你……你要干什么?千万不要说出去啊!嘿,你不会说出去的,是……是吗?”

“女巫?……可你是个修女啊,怎么能做这些事?”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艾克萨怎么也不敢相信玛塔居然会做出这种事,他上前抓住对方光滑的肩头猛摇起来。她哪受得了这种架势,没过多久就只好全招了。

原来她在到达兄弟会营地前曾不顾其他人的反对救了一个受重伤的女巫。虽然对方最后仍上了火刑架,但在那之前对方把自己所有的医术就记在一本笔记上交给了她,还说这能帮到很多人。其实对于女巫,玛塔并不像一般人那样深恶痛绝,反而认为能从她们那里学到很多在教会学不到的医术。而今天晚上的试验也不是第一次了,仅仅是自己为了改进配方才导致失败而已。让艾克萨大为光火的是,对方弄那么多烟的原因仅仅是为了把眼泪熏出来……

“我知道你还在为聚会时的事生气……不过求求你,不要告诉其他人。要是我也被烧死了,这些医术就失传了!”见玛塔在面前苦苦哀求,都快哭出来了,艾克萨实在是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艾克萨阁下,你真是个可靠的朋友。作为回报,我就把聚会时自己为什么那么好酒量的秘密告诉你吧。”玛塔说完转过身掏了掏大锅下的柴火,然后开始慢慢地把泪水倒进锅中。“看好了,要配出解酒药水得这样做。顺时针转三圈……然后逆时针转两圈……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拼写两次……再顺着拼一次,最后‘呸’——对着锅吐一口唾沫。完成了,记住了吗?”

“呃……好,很好。恩,很好。”看起来玛塔并不是个合格的老师,看完她的示范后艾克萨突然感到自己似乎已经听不懂对方的语言了,只得一个劲地点头附和。但他至少明白了一点,原来玛塔在聚会上不合常理的发挥,除了个人习惯外也有“作弊”的原因。

“……配方就是这样,你记住了吧?这个是我改良后的配方,感觉效果更好了,聚会时你也看到的啊。”当艾克萨回过神来时发现玛塔仍在面前不断地说着,遗憾的是他刚刚似乎正好分神错过了最重要的配方说明。“还有一个问题,名字。既然经过我的改良,就是新药水了不能再叫以前的名字。我把这个机会让给你。”

“啊?我?”艾克萨压根没想到自己居然已经卷入了这次“女巫事件”中,无奈之下经过一阵搜肠刮肚他脱口而出:“主妇之泪。原料里有眼泪——虽说是你我两个人的。我认为酒鬼多半应该是那些常泡酒馆又醉酒打妻子的丈夫吧。”

“主妇之泪?好名字!就这么定了。艾克萨阁下,肖妮小姐说得分毫不差,你真是个体贴的人,而且充满爱心。那些家庭主妇要是知道还有人在替她们着想一定感动死了!”玛塔双手握拳在胸前用力地挥动了一下。“你成家以后肯定是个好丈夫,你的妻子一定会被很多人妒嫉的。多半……”

“呃……其实我还没心思想这个,太早了点吧……嘿!我们在谈些什么啊?”看着面前玛塔唠叨不停的毛病又犯了,而且话题也变了味,艾克萨突然发现再这样下去他多半会被别人当成傻子看的——自己真是无聊得很,大半夜和一个修女谈论成家的事……

“外面又在搞什么名堂?”一阵烧焦味伴随着嘈杂的喊叫声从庭院传进屋里,艾克萨一边抱怨着一边打开门。他刚打开门立刻感到一阵犀利的狂风朝着自己呼啸而来,下意识地关上门再开打,只见一把飞刀正恶狠狠地插在门上。让他惊讶的是刀身在月光的照耀下正闪烁着阴森的蓝光——就跟在乌克斯豪尔遇到的黑骑士使者用的飞刀一样。“玛塔,呆在屋里!”

“死吧,混蛋!”艾克萨刚来到火光冲天的庭院里就和一个黑衣人蒙面人不期而遇,对方也不多说抽出腰间的短剑冲过来就是一记竖劈。艾克萨忙向后闪避,与此同时抽出了那把在腰间不断跳动的麒麟剑开始反击。然而对方似乎对他的招式十分熟悉,无论是直刺、右斩还是竖劈都被轻松避过。几回合下来双方仍是平手,看到游侠和皇家侍卫们被这次偷袭打了个措手不及纷纷倒在对方的飞刀和短剑下,艾克萨又气又急躲开对方的直刺后立刻跪下身抓起一把沙土朝着黑衣人的眼睛扔去。

“哼……用毒的小人!”不过对方可不会那么轻易就范,就在眼睛进沙子的一瞬间向后一闪拿出飞刀精确地把它扔到艾克萨仍带着伤的左肩上。随着一股黑色污血的流出,他立刻感到一阵麻木从左肩迅速散开,忙抓紧时间在这致命的麻木蔓延到全身前一剑刺在了正揉着眼睛的对方暴露出的脖子上。

“你敢妨碍我们?”“死死死!”“你会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正当艾克萨按着左肩痛苦地抽搐时,三名黑衣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遭到重创的艾克萨此时根本没办法对付他们,见对方抽出蓝光闪闪的短剑飞速靠近,他只得握紧剑绝望地摆出防守架势。

“攻击!杀掉这些邪恶的刺客!”艾克萨突然感到眼前一亮——锐法举着盾牌及时挡住了对方的攻击。他用盾猛地推开对方,乘刺客们立足未稳用护手剑一记左横扫迫使对方不敢再次靠近。不过对方的速度实在是让人大感意外,不等他身后的皇家侍卫们组成包围圈就立刻四散消失在火光冲天的混乱中。

“锐法殿下……谢谢。去看看玛……玛塔……”艾克萨感到那无名毒药已经蔓延到了全身,他一下瘫倒在锐法的怀里轻声呼唤着玛塔。意识渐渐离他而去,锐法那焦急而又愤怒的脸和火光冲天的庭院是他最后记得的唯一画面。

“你在哪里?我的朋友正在和一伙很厉害的刺客战斗。我不能呆在这里,我不想因为自己受伤拖他们的后腿!”艾克萨发现自己再次置身于那片纯白的虚空之中,不过他已经没有前几次的那种愕然。想到其他人或许仍在和刺客战斗,他更是大喊着制服女孩,希望她能让自己赶快恢复神智。

“为什么?为什么你又来了?上次我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制服女孩的身影渐渐浮现在他的面前。不过对方的话似乎让她觉得不高兴,艾克萨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生气的样子。“你的朋友?是为了那个修女吧?你还是老样子,只想到自己,一点都不顾别人的感受。不!你这次哪儿也不能去。你不能再救她了,这是你的命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你还记得这句话吗?”

“我说过这样的话?……对,我说过,曾经也一直认为它是真理。但是现在,我不相信世界上有命运。”艾克萨一下回想起自己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这句话,然而现在他突然发现这种想法是那么的幼稚。他伸出手爱怜地梳理着女孩那乌黑的刘海,对方也没有一点拒绝的意思,这个动作对两人来说是那么的熟悉。“我不相信命运,每个人的道路都是靠自己选择的。成功,你会独享所有名誉和赞美;失败,你得独自承担一切后果和损失。不顺心时就怨天尤人?绝不!”

“那个声音……或许他错了。我收回刚才的气话。你变了,但是我很高兴。做你认为对的事,我会一直支持你的,就跟以前一样。”制服女孩说完拉住艾克萨的双手,一阵乙太之风立刻把两人包围起来。女孩此时明显很难受,看起来这么做让她很是痛苦,一连尝试了好几次周围才开始模糊起来。“你以后一定要小心。来这里的次数越多,你就越难离开这里。”

“你没事吧?……对了,你刚刚说的那个声音是什么?”然而已经太晚了,当这个问题出口时女孩已经渐渐消失在他的面前。

“锐法殿下,我没事。快!我们一定要阻止那些刺客!”艾克萨突然睁开眼一跃而起,对着有些不知所措的锐法大喊起来。来不及拔下飞刀,握紧手中的麒麟剑,他带着一行人直冲玛塔的小屋。

“放开你的脏手!”两名刺客正胁迫着玛塔,门突然被一脚踢开,艾克萨和锐法一马当先冲了进来。艾克萨忍痛拔下肩上的飞刀一下正中一名刺客的脖子,另一个刺客立即举剑飞奔过来。“咚!”随着一声闷响,锐法用盾牌猛地把对方砸倒在地——在狭窄的小屋中想避开这一记重击是绝对不可能的。“邪恶的刺客,受死!”随着锐法大喊着把剑插入对方的胸口,小屋里又恢复的平静。

“你……你们?我……”玛塔完全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流着泪,一时什么都说不出来。其实她早就认命放弃了抵抗,想不到同伴们却救下了自己。外面的战斗也接近尾声,刺客们不知为什么突然开始撤退,只消一会儿工夫一切又回归平静。

艾克萨的身体状况让医务官十分吃惊,毕竟其他人在如此的剧毒面前都是见血封喉的。尽管玛塔一个劲的解释说飞刀根本没伤到皮肤,不过他仍就表示怀疑,一直盯着这个少年不放。虽然对玛塔隐瞒自己伤情的事感到很奇怪,但艾克萨还是知趣地表示自己并没有被飞刀伤到。

“艾克萨阁下,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天哪,我竟然还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见医务官去照顾其他的伤患,玛塔忙开始给他包扎。说到刺客的事时她明显有些语无伦次,甚至还把自己的手包在了绷带里。

“小兄弟,你没事吧?……那些刺客,我见过他们!我还以为他们已经死光了呢。”勒斯汶气喘吁吁地跑进了医务室,他看起来狼狈不堪浑身是血,幸运的是那些血都不是他的。原来这些刺客八年前也袭击过他和南宫,他们隶属于一个叫黑心学院的激进宗教组织。听南宫说,他们的主要活动就是暗杀、破坏,而背后的支持者就是……

“我知道是谁支持他们——暗黑复仇者!”乌克斯豪尔的战斗已经很明显地显示了这些刺客的立场,艾克萨知道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杰萨的立场又让他觉得迷惑,她多半是个叛逃者,或许就跟当年的南宫一样。

“的确!我在回国的路上也听说了暗黑复仇者的事。这些刺客就够厉害了,你们也看到了。当年他们5个人就让我们十多个人的队伍陷入苦战,他们的主人……上次胜利我们完全是托了地形的福。”这次袭击明显让勒斯汶感到前景的暗淡,他阴沉着脸说完后提醒艾克萨做好准备,第二天一场紧急军事会议就要开始了。

天刚亮,一场由全体成员参加的军事会议在中央庭院中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会议现场鸦雀无声,除了与会者被燃尽的建筑冒出的浓烟偶尔呛得咳嗽几声外,什么声音都没有。主持会议的游侠大师一瘸一拐地来到大树下讲起昨晚的战斗结果:由于受到偷袭仓促应战,游侠和皇家侍卫一共损失了三十七人,而被火活活烧死的难民竟有七十多。反观敌人,总人数大概就二十人左右,但只仅仅损失了七人,有两个刺客还是重伤时自杀的。而矗立在庭院中的大树也被破坏,树冠被砍掉,要知道这可是游侠世代都崇拜和保护的宝物。很明显,游侠这次被打劫了。

游侠大师说到这里不禁有些发怒,他抽出剑猛地刺向地面,一个劲地抱怨自己因为腿伤没能参与战斗。其他人也默不作声,如此隐蔽的游侠总部竟被人发现,自己也专注于当晚的晚会放松了警惕。面色凝重的人们脸上都浮现出一个自己最不愿看到的字——败。

勒斯汶紧接着作为诺德方代表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这些刺客多半是派斥候悄悄跟踪自己才找到了这里,但他们是什么时候盯梢,又是什么目的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些刺客的幕后指使者是暗黑复仇者。他们的另一个目的是向一个棕色头发的女孩打听什么配方,虽然很多无辜女孩受牵连被杀,但他们仍没达到目的。

“你们就不要再包庇某个人了!我们都知道刺客们能找到这里多半就是黑骑士指使的。艾克萨!那个叛徒私自放了那些人,他们多半就是在那之后发现总部的!对于这种违反命令又自高自大的家伙,我们应该遵照祖上的规矩立刻放逐他!”几个一直对艾克萨当初决定不满的年轻游侠站起身指着他大喊起来。人群突然一片哗然,支持者和反对者的吵闹声,旁观者的窃语声一下打破了会场的宁静。

“对不起,那些人只是奉命行事。在指使者和执行者中,我会选择放过较少邪恶的执行者。我们只是游侠,不是审判者,也不是刽子手……”艾克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反对者的辱骂声给淹没了,不知是谁在背后猛踢了他一脚,周围的反对者立刻冲上去一阵拳打脚踢。整个会场的秩序完全崩溃了。

当天下午,浑身淤青的艾克萨就打理好行装准备离开了。当然,十五名强烈支持他的年轻游侠也因同样的罪名“藐视命令”和“通敌嫌疑”被放逐跟随着他。回头看了看背后的游侠总部,他依依不舍地跳上马背就准备走。

“艾克萨,对不起。这也是无奈之下的决定。”游侠大师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才半天没见,但现在他看起来苍老了很多。

“您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明白,要安抚一群暴民最好的办法就是选出一个牺牲品。放心,我一定会把我们游侠的宝物带回来。”艾克萨忙跳下马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他也明白此时的笑容是那么的虚弱和无力。

“我们游侠?我很高兴发生了这么多事你还能把我们当自己的家人。来,戴上这个,这条挂坠是正式游侠的标志。要是没发生这些事的话,你应该在庭院的大树下骄傲地戴上它的。游侠的宗旨是:救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惩强扶弱。愿大自然的恩泽永远眷顾于你。”见游侠大师把这个拴着箭形标志的坠子挂在自己脖子上,想着那些游侠的宗旨,他一下觉得很迷茫:自己真是能遵守这些规矩的人吗?

“艾克萨阁下,我准备好了。你该不会违反我们的约定吧?”玛塔在锐法的陪同下追了过来。见对方都这么说了,艾克萨也不便拒绝只得点了点头,况且队伍里有个医务人员是最好不过的。不过看着锐法,他一时百感交集不知道该说什么。“锐法殿下……”

“艾克萨,自从分别后我考虑了很久,请原谅我在乌克斯豪尔的武断行为。我不该只凭自己一时的想法就擅自丢下你,造成乌克斯豪尔的悲剧。”已经换上盔甲的锐法摘下头盔,半跪着向对方赔罪。艾克萨根本没想到一名王子会给自己下跪,慌忙中赶紧去扶他,哪知道用力过猛两人一下翻倒在一起。“刘……不,队长。我能这么叫你吗?我绝不违背誓言,再也不会发生类似的事了!”

“当然,能有锐法殿下的帮助真是求之不得。不过……还请你不要用这种眼光和姿势正对着我。”看到锐法用一种非常尴尬的姿势红着脸压在自己身上,艾克萨十分无奈——这家伙居然还对“刘思琪公主”念念不忘。
20#
 楼主| 发表于 2009-9-25 17:13:51 | 只看该作者
第三章 记忆中的足迹

第一节 重踏征途


一行人默默地上路了。游侠大师在最后时刻终于说出隐瞒了一个多月的消息:哈里在被游侠救出禅达后表示要到维鲁加重操旧业。艾克萨当然了解对方的良苦用心,如果当时他马上就说出这个事的话自己多半会寻亲心切,这对学业肯定是有很大影响的。

牵着马跟在游侠斥候身后的艾克萨此时感觉很糟,偷偷回头看了看坐在马背上的玛塔。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总把黑心学院刺客的目标和对方联系在一起——棕色头发的女孩,奇怪的配方,怎么想都有关联。

“大家做好长途旅行的准备,我们的目的地是罗多克王国!”回想起自己之前实力薄弱到处流浪的处境,再联想到目前黑骑士以及他们下属的刺客正处于强势,艾克萨暗下决心一定要组建一支能自我防卫的武装力量。想到能和哈里叔叔再次见面以及马特阿斯当时的邀请,他毅然决定让大家向西前进。为了避开北芮尔典的战斗,所有人立刻达成了共识——从诺德境内绕道。

不过艾克萨心里也很明白,锐法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他作为一个诺斯人骨子里对进入诺德境内还是疙疙瘩瘩的。幸好玛塔及时地劝阻了对方,虽然他仍旧认为诺德人所做的一切是分裂行为,但也仅仅局限于口头不满,戴上巨盔后就再也不说话了。

游侠娴熟的探路和侦察技巧让队伍获益匪浅,一行人低调地来回穿梭在沙滩和海边的小树林中。事实证明这样的行动方式非常有效,海寇、乱军甚至两队流窜的黑骑士也都没注意到他们。

“大海!艾克萨阁下,锐法殿下,你们看啊!真美……我都不记得上次看到海是什么时候了。”队伍刚穿过一片树林,一阵带着少许腥味的海风立刻扑面而来,在阳光温柔地照耀下海水显得是那么的生机勃勃。玛塔立刻跳下马背脱掉鞋一边呼唤着两人,一边慢慢地走到海边,任凭波浪轻柔着冲刷着自己光滑的小腿。“蓝色的海水,真美……比血漂亮多了……”

“玛塔麽麽,我刚踏上卡拉迪亚的土地时就被这里美丽的海岸所折服。这是一片美丽的大陆,可惜我的那些野蛮的同胞……算了。我家乡的海滩基本上都是被冰雪覆盖,不过那倒也是另一种美。请答应我,等这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都完结后你一定要到北方大陆的海滩去看看……”一路上都保持沉默的锐法此时也摘下巨盔露出了久违的微笑,他飞快地跑到海边拣起一块小石子扔出老远,然后迎着海风展开双臂做了一次深呼吸。

见两人正热切地谈论着未来美好的计划,艾克萨只是冷冷地站在一边。回想起自己刚刚醒来时的那段记忆,他一时显得很迷茫:“我是谁?我坐船来这里干什么?那个修女是自己的同伴?难道南宫阁和自己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了收集‘卡拉赞之魂’?”

“呃……我在想些什么啊?”用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艾克萨捧起水洗了个脸想清醒下头脑,不过视线却一下落在玛塔身上。看着文弱的玛塔,他忽然想起了另一个和她同龄的女孩。依照雅米拉的性格她多半会提着裙子在水里蹦着跳着,或许还会笑嘻嘻地一脚把水踢到自己脸上,甚至把自己拉倒在水里也不一定呢。

“艾克萨阁下,你……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当艾克萨回过神来时发现玛塔正红着脸小心地打量着自己。他立刻感到自己的脸也烫得不行,忙表示自己刚刚只是分神了而已。

“队长,死盯着一位女士看可是很不礼貌的。作为同伴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注意这一点。”锐法此时显得很不客气,他恰到好处地挡在玛塔面前开始了说教。

“抱歉,……打扰了。”眼下的局面让艾克萨感到十分尴尬,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却发现了一片漂亮的贝壳,忙把它拣了起来随即走开了。

经过两天两夜马不停蹄地赶路,队伍终于平安无事地进入了罗多克境内的丘陵地带。艾克萨满意地向游侠们点了一下头算是对他们探路和侦察工作的肯定,不过诺德全境正在通缉勒斯汶的消息实在是让他有些无法接受。对于这样的事锐法倒是十分释然,原来勒斯汶早在刚跟他见面时就已经料到拉格纳国王为保住自己的王位一定会来这手——看来“先知”这个称号还真不是徒有虚名。

“队长!前面出现了一支两百人左右的罗多克正规军!”正当一行人继续向南深入到达亚伦郊外时,游侠斥候突然发出了警报。对方队伍上空飘扬着白色大旗,旗帜上那颗黄边五角星显得十分醒目。随着一阵整齐的脚步声逐渐由远及近,一百多名手持巨盾和超长定马长矛的罗多克资深持矛兵在五十多名上士的带领下排出整齐的方阵慢慢出现在视野中,而另一支五十多人的狙击弩手也突然出现在我方侧翼的高地上。

虽然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但每当看到罗多克正规军那充满纪律而又高效的战前部署总让艾克萨羡慕不已。不过这次他总觉得对方是在炫耀自己的实力,那颗五角星也总让人觉得越看越不怀好意。见对方的枪阵越来越近,狙击弩手们也都上了膛,他一边跳下马摊开双手表示自己并没有恶意,一边回头让锐法维持好秩序。

“哦?你一定是那个叫艾克萨的少年了……呵,怎么看都是个小孩子,有意思。不过马特阿斯能看中的人绝对是错不了的。”方阵有秩序地让开一条路,一个骑着猎马穿着长摆链甲衫的中年男人慢慢策马走了过来。他看起来对自己的部下非常有信心,本人连武器都没带。“请让我自我介绍一下。鄙人曾经是维鲁加领主,现在是罗多克王国领主议会唯一指定的正统王位继承人——凯斯托。”

“凯斯托?对,我就是艾克萨……”不过艾克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身边的上士一阵“大胆!”的喊声所打断了。对方虽然礼仪有佳,但艾克萨总觉得面前这个微笑着的棕发大胡子男人如同平静的湖水一样让人感到深不可测。

“少年,还请你原谅我部下的无礼。但那是他们的职责所在,所以下次还请在鄙人的名字后加上‘大人’两个字。”凯斯托优雅地再次行礼,然后用那双深棕色的眼睛意味深长地打量着艾克萨和他的同伴们。“你们都是优秀的人才,所谓良禽择木而栖。罗多克王国目前正值用人之际,任何人只要对我国做出有利之举,鄙人将涌泉相报。……对了,你的叔叔哈里正在维鲁加经营一间新开张的酒馆,快去找他吧。我还要到亚伦视察,不要让我拖累了你。”

“这个男人……”凯斯托走后,艾克萨仍呆站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抛开别的不说,对方竟然会花心思打探一个少年的身世,他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目前葛瑞福斯国王下落不明,现在又冒出个这样的人,看起来国内大领主也基本承认了他的地位,罗多克国内的状况比想像的还复杂。

“队长,你确定要在马特阿斯领主手下做事?这个人可是他的上司啊。”锐法看起来也很迷茫,毕竟他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目前在他身上我感觉不到恶意,但更感觉不到一丝善意。”

“锐法殿下,我也没有头绪。不过他至少确定了哈里叔叔目前就在维鲁加,知道他平安无事我就放心多了。”见对方忧心忡忡,艾克萨忙改变话题。

“艾克萨阁下,我……我有点害怕。我们快走行吗?”从一开始就低头不语的玛塔此时忍不住小声插了一句。

队伍继续按照原计划向南前进,虽然对凯斯托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但回想起以前的事,艾克萨仍相信马特阿斯是个值得依靠的强大盟友。况且他此时是那么急切地想见到哈里叔叔。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时分,一行人经过商量后决定到附近的培刚德村休整。

“欢迎,旅行者!欢迎来到培刚德,还请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长老一席热心的话让艾克萨打心眼里感到温暖,他忙和锐法一起向对方行礼顺便还掏出50个第纳尔当作宿金。一看对方如此大方,长老也显得格外热情周到忙让村民们去张罗住处,还亲自把一行人领到自己开的酒馆里。

喝着罗多克的特产维鲁加葡萄酒,艾克萨恍然大悟似的看着锐法——自己似乎有些得意忘形,竟然给了那么多宿金。看起来罗多克人把生意经念得很好,笑脸迎客,热情周到,这一切不就是等着自己给“小费”吗?随带一提,罗多克王国在独立前就是芮尔典帝国的重要商业地区和税收来源地啊。

“各位大哥大叔,那我就献丑咯!”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下传到艾克萨耳中,他忙和锐法一起朝着被围得水泄不通的临时舞台跑去。观众比想像的还多,似乎整个村庄的男人都集中到了这里。艾克萨踮着双脚拼命往里挤,不过仍就看不到舞台上的情况。看到面前这个少年现在的动作是那么的滑稽,锐法无奈地摇了摇头一下把他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肩头上。

“等下我会来一首新歌。这是我自己编的,今天可是第一次在台上表演哦!”艾克萨刚一露头就看到一个穿着粉红表演长裙,头戴花环的金发女孩正合着轻快的音乐熟练地跳着高难度舞蹈。她的每一次伸手,每一次抬腿,每一次转身都显得那样的干练,充满着青春活力。她冲着人群的一颦一笑都显露出这个年龄独有的乐观和天真。

在一段开场的激烈舞蹈完毕后,女孩突然沉静了下来。她的这一变化用“动如脱兔,静如处子”来形容也毫不为过。伴随着一阵略有些低沉的前奏,女孩合着手用她那夜莺般的嗓子放声歌唱起来。这首歌的大意讲的是一个女孩的内心世界:女孩曾经非常相信自己一个朋友,或许说爱人才更合适,不过事实的发展却总是和她以及她的爱人想的不同。女孩最终决定离开自己的爱人追求自己的生活,不再像以前那样处处为爱人着想,一切都由着他的性子去做。但最后女孩还是决定给爱人一个机会,趁一切还不算太晚时,不过不是现在,现在她需要独处。或许她明天就能改变想法,但不是今天,今天是绝对不行的。

“雅米拉……”一曲唱完后女孩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为了确保什么液体不至于从眼中流出。艾克萨忍不住大喊了出来,他此时真是百感交集,乌克斯豪尔的分别真的让他感到自己深深伤了对方的心。他发狂似的推挤着,捶打着挡路的人群一口气来到了舞台上猛地扶着对方的肩头,但却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是的,就连最简单的“对不起”也说不出口。

“放手!小……艾克萨,想不到你还没死。整个乌克斯豪尔的精英守卫也杀不了你?还真行啊。”相对于激动的艾克萨,雅米拉倒是十分镇定,她推开对方的手转过身悄悄擦了擦眼睛,随即用讽刺的口吻调侃起来。当她看到站在舞台边正关切地注视这边情况的玛塔时,一丝微怒的神情从脸上一闪而过。“看来我还真低估了你,这么快就找到女朋友了?……你要小心了,漂亮的女孩子可是很容易跑掉的。”

“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算了。想过再回来吗?我发誓再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你的技能对我们也很重要……”艾克萨当然明白对方此时正在生气,只得用最平静的语气开始说服。

“为什么你一直都在装?为什么总是在逃避一些我们都心知肚明的事?……你总是装出一副什么都在掌握中的样子,但实际上呢?实际上你就是个被人玩弄的棋子!不光是杰萨,甚至我以前……我们都在利用你,你知道吗?对不起,今天,现在,我是不会跟你走的。”雅米拉说完厌恶地转过身走下舞台,只留下艾克萨一个人呆呆地站着。

“喂!小子,你给我站住。离我的女人远点!”正当艾克萨不服气地想追过去时,一个一直躲在舞台边阴影中的红发男孩突然挡在他面前。这个男孩看起来似乎还不到二十岁,那双略带有一丝敌意的蓝眼睛此时正狠狠地瞪着这个少年。他明显也是个混血儿,不过浑身散发出的野性可不是凭那张略带一丝孩子气的脸和一身乐师服所能掩盖的。挡道可不是对方的本意,男孩一把抓住艾克萨把他猛地推倒在地。

“混蛋!”气头上的艾克萨哪受得了这样的挑衅,他起身冲过去就是劈面一拳。对方明显对格斗非常在行,在一个右闪躲过攻击后立刻还击。右勾拳,左摆拳外加一记直拳,这套组合拳招招命中艾克萨的头部。不过这还没完,对方趁他被打得踉跄不断后退时猛地在胸口上补了一脚踢倒在地,然后飞快地骑上去对着头部又是一阵暴打。

对方拳拳到肉,艾克萨一下被打得晕头转向。在一片混沌和疼痛中,他似乎听到了玛塔的哀求声,还感到锐法正飞快地向这边挤过来准备拉架。“站起来!不要在部下面前丢脸,这样会没威信的!打倒敌人就要不惜一切手段,狠狠地打他的要害,杀了他!没人在挑衅你之后还能活着!”一个声音突然占据了他的脑海,此时此刻这个声音是那么的清晰,就如同有人在自己的耳边说悄悄话一样。

托这个声音的福,艾克萨感到自己又清醒了过来。虽然双手被对方压住,但对方的头离自己太近这点不能不说是个机会。趁对方举起拳头正准备砸下来的空挡,艾克萨用额头猛地撞在对方的左眼眶上,顺势摆脱了这种被压制的状况。不过这仅仅是个开始,就在对方捂着流血的眼眶时,喉咙,前胸和裆下又狠狠地挨了三次重击。在右太阳穴受到一记恶毒的肘击后,对方终于支持不住倒在地上。此时的艾克萨已经被怒火和暴力的快感冲昏了头脑,他还嫌不解气似的抓起对方的头发把头往地板上猛撞……

“住手!不要再打了,会出人命的!”正当艾克萨半跪在地上打得正来劲时,玛塔大喊着一下从背后抱着他的脖子把对方拉倒在地。玛塔温暖的触摸让他终于恢复了理智,两人就这样躺在地上沉默地对视着。眼下的情景让跑过来拉架的锐法吃了一惊,呆了好一阵才过来扶起两人。

“卡尔,你没事吧?”听到响动的雅米拉也从围观的人群中挤了过来扶起了这个叫卡尔的男孩。她明显对两个人的表现很失望,在斥责了卡尔一顿之后把目光转向艾克萨。“你变了,就跟在乌克斯豪尔一样。你知道自己刚刚有多可怕吗?你到底是谁?……我们……暂时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艾克萨……呸!就为这颗牙,我记住你了!我们还会见面的,走着瞧吧!”卡尔的确是个厉害的战士。他刚刚还受到了那么严重的打击,仅仅靠在雅米拉肩头休息了一会就缓过气来,狠狠地吐出一颗被打断的牙。

深夜,培刚德村又恢复了平日的安静,就像早些时候酒馆的小插曲从没发生过一样。在跟一个站岗的游侠商量好自己守上半夜后,锐法就一直站在客房外的过道上。偶尔,他会向一间仍亮着灯光的房间望一眼——那是玛塔的临时住处兼医疗所。

“伊尔玛特,天哪!你难道完全感觉不到痛吗?你的鼻梁还有锁骨差点被打断,太阳穴上也有淤血。加上在游侠总部的老伤……艾克萨阁下,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玛塔一边用沾满烈酒的海绵处理着伤口,一边平静地说到。虽然对方极力地想表现出一副镇定的样子,但艾克萨还是轻易地从那双写满关切的蓝眼睛中看出了她的心思。

“那个女的,我是说雅米拉。她就是你当时在帕拉汶大教堂拼了命也要救的那个人?你们……你们,……我的意思是你们肯定是很好的朋友吧?我很遗憾,看起来你们有些误会。”看着玛塔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艾克萨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得把头转向一边。

“我和她……其实我们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很愉快。后来我们也是靠互相救下对方的命,关系才慢慢缓和起来的。”此时艾克萨不由自主地回想两人在一起的一幕幕情景:在日瓦车则的那次不是很愉快的相遇,禅达竞技场的生死之间以及后来为了救她被迫袭击哈劳斯国王,大教堂那次就更不用说了。不过要不是因为有雅米拉,杰萨的狙击弩,阿格雷尔的战争之剑,瑞泊莱特堡地牢的混乱,这些事也够自己死好几次了。

“雅米拉问得很好。我到底是谁?玛塔,我一直没告诉你在乌克斯豪尔时的具体情况,今晚打架时我又听到了那个声音。”艾克萨就这样一直聊着,直到说起在乌克斯豪尔发生的事。虽然当时杰萨的话也起了不小的作用,但他总觉得有个声音在引导着自己,可惜现在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不过那个声音也救了我好几次,每次都是在自己快做伤害自己的傻事时提醒我,但它最近却让我处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么说起来……和以前人格的冲突在很久之前就发生过不止一次了?看起来你以前的人格比想像的还强大,竟然可以影响到你现在的某些行为……”听了对方的叙述,玛塔缓缓站起身把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放在下巴上,微微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你是谁?我知道!艾克萨,你是我的朋友艾克萨!你还是我们的队长!我们都相信你,都支持你。你一定要走自己的路,不要被那个声音迷惑,做你自己!”经过几秒钟的沉默,玛塔突然微笑着转过身大声说到,那双忧郁的眼睛此时也闪烁着决意的光芒。“做你自己!你就是你,没有人能改变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决不会丢下你不管!”

“玛塔……我明白了,谢谢!”看着面前的玛塔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艾克萨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完全不明白这个和自己几乎没什么深交的修女为什么唯独对自己这个特殊病人如此关照。但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当时把对方带出兄弟会营地时的那份责任感绝对不是空穴来风的。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立即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小黑屋|Archiver|13号避难所

GMT+8, 2024-5-3 04:03 , Processed in 0.170367 second(s), 12 queries .

快速评论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