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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辐射文学] 融合《辐射》与《浩劫之后》设定写的小说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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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7 13:30:37 | 显示全部楼层
光荣

2082年3月18日。西凉自治省,敦煌前线。
在天火降临人间之前,这里曾经是一片黄沙漫天了无人烟的荒漠,是塔克拉马干大沙漠的东部边疆,自形成之日起不知吞噬了多少鲜活的生命。一百二十年后,终年不化的积雪将沙海装饰成了一片雪白的广袤平原,看上去是那样的恬静安详;但是被这片土地吞没的生命,却要以往所万万不能相比的。
因为一个叫做战争的生物,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这片冰冷的雪原。
清晨。自治省防卫军第98步兵团,3营乙连防线。
“安拉乎阿克拜勒(真主伟大)!”
青年阿訇略带紧张的大赞词,通过各壕的扩音器传达到了所有官兵的耳中。
“安拉乎阿克拜勒(真主伟大)!”
身穿灰蓝色军大衣的步兵们举手至耳,严肃地复述了标志着礼拜开始的大赞词。随后,所有人一齐虔诚地向麦加方向叩首,没有一个人偷懒或者走神。就像大部分自治省步兵部队一样,乙连的成员全部都是穆斯林,而且有两成还是汉穆。后方的指挥官们,往往都会把第一道防线交给这些信仰坚定的战士,而这些战士们的肃穆也反过来感染了第一次主持礼拜的阿訇。他静了静心,开始平稳地吟唱起了赞主词:
“苏不哈乃,看拉混卖,我比哈目迪克,我台巴勒开斯目开,我台尔俩占独开,我俩一俩孩额以入开(真主啊!我赞你超绝,我感谢你,你尊名吉祥,你伟大高尚,除你之外再无主宰)。”
“阿米乃——”
一百八十六个声音一齐回应了阿訇。连在纤维头盔上的防毒面具使士兵们的声音显得有点闷涩,不过仍然阻止不了他们的宗教热情。阿訇觉得有些感动,他决定再接再厉,一定要以最好的状态完成接下来的13个步骤。然而,从天顶方向突然传来了一股奇怪的哨音,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大。
“失礼了!”就在阿訇身边的连长猛地扑倒了阿訇,竭尽全力地向全连士兵下达了命令:
“隐蔽!”
巨大的170毫米炮弹几乎是在同时落在了第二壕与第三壕之间的空隙。巨大的声波席卷了全连士兵的耳膜,肮脏的积雪与浑黄的沙土被炸药巨大的化学能掀到了十余米的高空,如同大雪一样地撒遍了第一连驻守的两道战壕。
“竟敢干扰神圣的礼拜……”暴风一样的冲击波中,阿訇渐渐变得怒火中烧。不过,他显然不是最生气的一个,肩甲上带有上尉标志的连中一把将他拉进了防炮洞,愤怒地咒骂起了远方的新东突:
“该下火狱的伪信者!”
随后,接而连三的爆炸声完全淹没了他们两人的诅咒。对面那帮依附于新东突的西父子会炮兵显然是老手,他们只进行了一次试射就开始了火力覆盖。用冰雪和冻沙砌就的战壕在谷山式170毫米自行加榴炮的打击下很快就陷入了一片火海与尘海,在炸药与钢铁的打击下不断地颤动。
躲在各种防炮工事中的步兵,此刻正在承受者平民难以想象的煎熬。手脚发软,动弹不得,心脏如困兽般蹦蹦跳……哪怕是历经百战的老兵也无法摆脱这种反应,因为这不仅仅是因为心里作用,炮弹爆炸时的声波与冲击波才是最主要的原因。伤亡很快就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有的士兵被扬起的沙尘整个掩埋,另一些被击穿冰层的弹片打个正着;在第一壕的三排阵地,一发恰巧落在壕中的170毫米炮弹在瞬间便撕碎了一整个班,10名穆民步兵只有一半人留下了相对完整的尸体,其他人都已经化成了无法与沙土区分的碎肉末……
谷山炮的火力覆盖持续了大约两分钟,但是在乙连士兵看来,这段时间比两个世纪还要漫长。当最后一发高爆榴弹呼啸着砸向地面之后,连长率先钻出了已经有一半坍塌的防炮洞,对仍有战斗力的近一百七十名步兵高声下令道:
“穆民!上刺刀!”
“我应该做什么?”年轻阿訇也脸色铁青地钻出了防炮洞,虚弱而坚定地问向了上尉连长。初次实战令他出现了无法抑制的头晕与恶心,但是强烈的责任感让他留了下来。他扶住了军事训练结束时所发配的激光手枪,渴望着能够与士兵们一起杀敌。
“就请您为大家念诵求护词吧!”
连长欣赏地望了望这个首次执行任务的年轻人,随即抓起了扩音器话筒,向全连发出了新的激励:
“再次让敌人的尸体铺满雪原吧!”
“吼——”
步兵们发出了自信的战吼。步枪手们为他们的30式激光步枪装配了刃长30厘米的可怖刺刀,那是解放军专门为他们提供的有力军援;各排的机枪手们在预设阵地上支好了12式5.8毫米转轮机枪,每分钟高达3000发的射速将会为心东突步兵筑起一道死亡之墙;最后是拥有4门82毫米迫击炮的连属炮兵排,观察员们已经带着激光照射器来到了最前沿。
他们的对手也在灰蒙蒙的远方出现了。在雪原与天空的交界处,密集的散兵线像狰狞的魔鬼一样快速地压向了乙连阵地。构成这些散兵线的主力是高鼻深目并且包着缠头巾的新东突步兵,他们携带着AKM步枪与木柄手榴弹,既不害怕空气当中的微量辐射粉尘,也不害怕在人海冲锋时的巨大伤亡。400米,300米,200米……新东突步兵们猛地加快了速度,像一群野兽般地扑向了乙连士兵的枪口。
“自由射击!狙击手,开始寻找敌军人弹!”
乙连连长终于下达了攻击命令。百余道高能激光立即以30万公里/秒的速度冲向了远处的敌军,在沿途尘埃的折射下显露出了狰狞的红色轨迹;第一壕的两挺转轮机枪与两支32式连射激光枪也用火鞭抽打起了冲锋当中的新东突步兵,轻易地覆盖了整条散兵线。
最前列的新东突步兵,就像收割机下的青稞一样纷纷栽倒在了地上,不少人在倒下之前都出现了手足痉挛。但是同伴们的凄惨下场对东突步兵没有丝毫影响,幸存者们对这些仍然温热的躯体连看都不看一样,照样挺着上了刺刀的AKM步枪拼死冲锋,有几个技术好的还向乙连战壕发射了枪榴弹,给穆民们造成了新一轮的伤亡。
第二道散兵线的新东突攻击部队也出现在了乙连面前。他们当中有年迈的老人,除狂热之外一无是处的痞子,甚至还有被注射过药物的奴隶。但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在前胸后背绑有专门的炸弹。他们是用于发动自杀式攻击的人弹,只要进入战壕就会自动拉响身上的炸弹,与身边的敌人同归于尽。由于肉弹的正前方都有普通步兵充当盾牌,因此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由精准射手和狙击手远距离射杀,这次也不例外。不过,录属三排的一名精准射手却在瞄准时从镜中发现了一样不寻常的东西。它有着沉重的双脚支架与宽厚的底板,以及一个又粗有短的身管,在身边还摆上了一排排粗短的尾翼稳定炮弹……
“炮兵排!”接到射手报告之后,连长立即向迫击炮兵们发出了命令:
“摧毁敌军掷雷器!”
“标尺600米,右三度,四发急促射!”
观察员冷静地向位于第二壕后方的炮兵阵地传去了射击口令。与此同时,他的四名副手也向大约六百米外的敌军掷雷器射去了指引激光。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上,双方都是不可能失的的。
“碰!碰!碰!碰!”
“咚——”
分属两方阵营的五发炮弹在空中交错而过。新东突掷雷器阵地遭到4发82毫米制导炮弹直接命中,预备炮弹遭到诱爆,全体炮手与掩护步兵在连绵的橙红火球中尸骨无存;乙连一排据守的壕段被50KG爆雷掷入,一声巨响之后伤亡50%。与此同时,第二批新东突散兵线再次出现在了乙连士兵们的视野当中,他们踏着同伴们的残肢断臂,在布满弹坑的肮脏雪地上发起了新一轮的冲锋。
“艾欧祖宾俩希,迷南射伊,托阿拧勒吉以米(我求真主保护,不受被逐的魔鬼干扰)。”
阿訇高声地念出了求护词,从伤兵手中接过了上好刺刀的激光步枪。



这名士兵是克里格死亡军团第143攻城团,24连6排的566-648-87991-72-Draeta。他穿着了DKK兵团步兵在Vrak战役中的标准制服。头盔型号是MarkIX。主要武器装备是一支98型激光枪,单发射击,弹夹可发射25次,每个人还携带一个弹夹快速充电器。。。激光枪的好处是射击准确,无后坐,适应性强。他还携带一颗no.38型号的破片手雷。每个DKK士兵携带一颗手雷作为标准装备,但在突击前各个小队会得到额外的手雷补充。
他就是穆民步兵的参考原型.汉民骑兵和汉民炮兵的参考原型正在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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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3 20:47:25 | 显示全部楼层
……
一百八十六条鲜活的生命,注定要在这片被炮火笼罩的冰原当中消耗殆尽。对南方文明世界那些自小生活在和平当中的平民们来说,这样的残酷战斗是根本无法想象的,但在绵延数百公里的敦煌战线上,类似的战斗根本算不得什么新鲜事。不知从何时开始,每年冬天的最后几个月都会充斥着来自不同阵营的炮火声与呐喊声,位于旧时新疆、甘肃两省交界处的古城敦煌,也将会在一百天里成为一架吞噬无数生命的大型绞肉机……
自治省的创立者张忠看到这副情景的话,一定会为牺牲在战斗当中的防卫军将士感到痛心疾首,但除此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就算他是自治省的首任团委第一书记,就算他是西平郡公张轨的直系后代。并不是说张忠没有实力,正相反,解放军转业军人出身并担任过青铜峡市团委第一书记一职的张忠,在军事指挥与民政处理两方面都有着很优秀的能力,否则在1963——1964年的中苏战争中,他根本不可能成功地协助市党委完成稳定后方秩序的任务。但是,当中华人民共和国在1965年从北方进行全面撤退的时候,他却自愿留在了当地,并随即与混乱的撤退队伍断绝了联系。
从那时起,张忠就成为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档案上的失踪人员。忙于安置移民以及工业迁移的南渡政府很快就把他忘在了一边,任他和那些不及撤走的遗民自生自灭——就像另外三大集团对本国遗民所做的那样。然而,张忠却没有像内蒙、青海以及东北的那些支边知青那样退化成部落民酋长,他依靠青铜峡水电站所保存的枪械与高炮,将未能及时撤走的库区居民紧紧地团结在了一起,不但成功地建立起了废土政权,而且仅仅用了10年就走上了对外扩张之路。攻占银川,统一宁夏,进军甘肃……仍旧保留着团委第一书记头衔的张忠在南渡政府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从周边土著手中夺下了大片的领土,并成功地建立起了一支拥有严格纪律与良好训练的强大军队,在军事方面取得了重大进展。
与此同时,张忠也没有忘记基础建设。他尊重伊斯兰教的既有势力,却又将信仰马列斯毛的汉民拉入决策层,使阿訇们的权力不至于过分膨胀;他将夺下的土地分配给退伍军人与当地居民,以鼓励+恐吓的方式推广了屯田制度,保证了粮食补给的顺畅;他还规定了熟练工匠的世袭制度,既保证了产业工人的数量,又进一步强化了对工业的控制……姑且不论这些政策在长期实行时的隐患,单就当时的具体情况而言,它们都是能够立竿见影的有效办法。不过,最终令自治省成立的既不是这些政策也不是军事上的成功,而是2008年与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再次接触。在哪一年的6月5日,张忠军的一个重装骑兵营列着整齐的受阅方阵,高举着天然丝绸织就的大幅白旗在矿区驻军面前正式亮相,给整个南渡政府的决策层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张忠为首的官员们在随后的谈判中谦恭地表示,自己不管何时都将是南渡政府的属臣,愿意维护中华人民共和国西北故土的秩序;而南渡政府也乐得有这样一个听话的臣下,没过多久便正式批准了“中华人民共和国西凉自治省”的设立,而且承认张忠的长子张能为团委第一书记的接班人。但是,就在这个喜讯传到首府银川的同一天,张忠也遇到了那个即将折磨他的国民数十年之久,直到2082年也一直无法解决的梦魇:新东突厥斯坦。
那是一个控制着西起旧苏联哈萨克斯坦加盟共和国,东至旧中国新疆自治区的庞大国家。那个国家所信奉的教派,虽然恬不知耻地打着伊斯兰教逊尼派的旗号,但是却被所有文明世界的伊斯兰教教派公认为最邪恶的异端;那个国家所仰仗的军队,虽然一直号称爱民如子秋毫无犯,但却是一支由狂信徒,种族清洗着,辐射变异种与各国流亡痞子组成的蝗虫大军,所到之处无不被烧杀抢掠破坏殆尽。被简称为新东突的这个国家,在2008年的一连串进攻中接连击败自治省军队,不但逼得80岁的张忠中风身亡,而且将半个旧甘肃变成了人间地狱。焚烧尸堆的浓密黑烟与遍布全省的人油臭气给自治省军民留下了永远的记忆,虽然防卫军利用无神论汉民炮兵的威力勉强阻止了新东突的进攻,但也丧失了反击的势力,即位的新一任书记张能,在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向南渡政府上表求援。于是,为了援助自治省,更为了抑制新东突的扩张势头,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军事援助源源不断地通过四川送入了自治省,这其中既包括了落后现役40——50年的军事装备,也包括了对未来充满渴望的,刚才各类军校毕业的年轻军事顾问……
2082年3月19日,北京时间17时20分。
一辆从银川出发的漆黑军列,带着几乎盖满机车表面的浓密蒸汽呼啸着冲上了青铜峡水电站大坝。这种蒸气机车在南方文明世界早已经消失不见,它所挂装的那一节节闷罐子运兵车厢也和解放军的类似产品相去甚远。不过,如果真的把解放军的电力机车运来这里的话,那和周围的景色还真是很不协调,毕竟是至少领先自治省将近一百年的高科技制品。对于这一点,正坐在27号车厢门旁奋笔疾书的那名解放军少尉显然是深信不疑,他刻意抛弃了文明世界配发的高科技产品——采用键盘与语音输入的个人终端,改用许久不曾碰过的纸笔仔细地书写起了个人日记。那副笨拙的姿势与神态,完全遮去了军绿色冬常服所带来的最后一点不协调感。
“我现在正在青铜峡大坝的正上方,”少尉顾问看了看冰封的黄河水,继续愉快地写道:
“无论是白皑皑的积雪,还是覆盖在湖面的厚厚冰层,都给人一种心静的感觉。如果能见到翟刚大士经常提起的铀杉,那就更好了。实在很难想象,自治省的缔造者张忠,就是在这里初步建立起了勇猛顽强,不惧死亡的自治省防卫军……”
解放军少尉林有德突然间停住了笔.他警觉地抬起了头,却发现自己实在是神经过敏,因为凑到他眼前的不过是排里最好奇的二等兵刘保才而已。见到少尉顾问的写作被自己打断,不久前还是个补锅匠的刘保才憨厚地笑了笑,向林有德主动致歉道:
“见顾问长官写的这么高兴,嘿嘿,就一时昏了头想过去看看,还请长官多包涵。向真主起誓,俺什么都没看着。”
“你就算看着了也没用!”另一名半躺着休息的穆民步兵也笑嘻嘻地加入了谈话,“经字汉字你都是斗大的字识不了一筐!还有你的算术,我记得你算不了九九表以上的乘法,要补的锅一多就让别人一个个地给钱……”
“下次给你家的锅少上几颗钉!”刘保才恼羞成怒地呵斥了那个前街坊,转身继续向林有德赔着笑脸说道:
“这帮兔孙,说的话恁难听!不过俺确实是个睁眼瞎,长官大可放心。”
他那张憨厚的笑脸,不知不觉间已经拉近了林有德与全排士兵之间的距离。年轻的少尉仔细地打量起了车厢里的四十八名穆民,觉得他们并不像父母所渲染的那样野蛮粗鲁。在志愿前往自治省的时候,林有德的第一志愿是坚持无神论的汉民炮兵部队,第二和第三志愿则是信奉马列斯毛教的汉民骑兵部队,穆民步兵根本就没有列入考虑。可惜的是,这两支部队对顾问的需求量很小,而且要求担任顾问的解放军军官具有丰富的专业知识,并不特别突出的林有德当然没法进去,只能服从调剂进了步兵部队。不过,他现在已经喜欢上身边这些银川12团的步兵了,以笑容回应刘保才的道歉后,林有德主动询问起了这个补锅匠的个人情况:
“不必这么拘谨。刘……刘二等兵,我记得南渡政府给自治省提供过不少教育援助吧?为什么你会没受过教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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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8 15:14:16 | 显示全部楼层
整节车厢霎时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步兵都像看变异人一样地盯住了林有德的脸,看得他心里一阵发毛。

少尉顾问求助地望向了刘保才,希望他能够回答一下这到底是为什么,但是后者在左顾右盼了好一阵后才

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开始难为情地解释了起来:
“这个……那啥……俺是个粗人,说的话可能不好听…….不管咋说长官可千万别见怪……怎么开头呢…

…”
“赶快滚边儿去!”
之前那位搭话的步兵实在是受不住了,他粗暴地把补锅匠拽到了一边,明白地向林有德说道:
“长官,我不知道南边是什么样子,我只知道在西凉人是分三六九等的。能免费进学校的,除了匠户就只

有炮兵子弟,其他人不掏钱就甭想进去。”
“你叫什么名字?”林有德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我来这里时可没听说过这些。”
“赛义德.艾广聪。长官,要报就只管报吧,我已经从下士撸成了一等兵,再撸成二、三等兵也没啥。”
艾姓士兵倔强地盘起了腿,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让才出军校不到一个月的林有德很是为难,他下意识

地开口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抱——”
林有德停住了,因为根据教官和前辈们的告诫,军官必须时刻在部属面前保持威严,绝对不能给他们登鼻

子上脸的机会。但是当他思考下一步的行动时,翟刚从白云鄂博发来的邮件内容又出现在了他的脑中。林

有德这位老友以多年老兵的身份告诉他,架子端太高的军官会被全体士兵孤立,要想建立威信就得懂得恩

威并释……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稍有差池就会被自己刚刚建立起的和谐气氛彻底搞僵。
结果,林有德就坐在原地发了两分钟的呆,直到艾广聪起身伸懒腰时才回过神来。他严肃地喝住了正打算

去厢尾的艾广聪:
“要做什么?!”
“去解溲,就是上小号。”
这冷不丁的一喝着实把艾广聪吓了一跳,他不由自主地坐了下来。林有德见自己突袭有效,紧张感当即大

消,马上做出一副严肃模样继续说道:
“我承认,目前我对自治省的相关情报仍然不熟悉,希望艾上等兵能够给予协助。”
“啊?长官既然下令,部下当然只能服从,可那啥,我一人怕是说不太清楚。”
“那让同……不,弟兄们来帮帮你怎么样?”
“长官的意思是说,全排人都能随便说出自己知道的东西?里面可是有不少个人困难哪。”
“算是吧,情报越多越好。”
“明白了。”艾广聪满意地点了点头,回头冲车厢里猛地喊了一嗓子:
“都围过来吧!想说啥说啥!”
艾老兵的心情非常舒畅。继老实的补锅匠刘保才之后,他又找到了一个新玩具:新鲜出炉的解放军顾问林

有德。以前他当上士的时候,曾经遇见过一少一中两个尉官级军事顾问,带一颗星的少尉比连里的阿訇还

狂热,带队强攻村庄时被ZSU-23-2拦腰打成了两段,早早地就丢了命;两颗星的中尉则是个标准的好人,

待兵亲切,写报告认真,冲锋时决不犯傻冲在最前——所以在艾广聪降级之前就完成了所有工作分,如今

已经回南京高就了。不过,这两位就算加起来也没今天的林有德好玩,既没经验又想装老手,肚子一点货

没有,开口就是蠢问题。在他变成熟之前,有的是时间当宠物玩。看,他已经兴冲冲地帮着艾广聪喊了:
“大家不必拘束,就把这儿当自家炕头,围过来聊聊吧!”
有十来个穆民步兵响应了顾问与老兵的号召,包括补锅匠刘保才。他们当中没一个半大小子,都是三十岁

左右的成年人,而且都有家室,与林有德之前的估计完全不同。这个现象倒是很好解释,半大小子正值事

事要强的叛逆期,他们才不会跟顾问军官谈什么个人困难,因为他们从不认为自己有完不成的事;而有家

室的成年人则正好与他们相反,他们会抓住一切机会为家庭解决实际问题,哪怕对方只是一个青皮儿萝卜

似的解放军少尉。
“艾老兵刚才讲得都对。俺爹娘死的早,没人供我上学堂,从小受够了不识字的苦,打从当爹起就想让家

里的娃儿多念点儿书。不然也不会图入伍津贴,进防卫军当兵吃粮了。”
——这是刘保才的发言。他使林有德了解到了一种从未见识过的参军动机。
“咱以前是教语文的,教育经费的事儿多少知道一些。我们学校那个王八校长,真他妈的不是东西!平常

引起《古兰经》来一套一套的,结果根本不按经上教的做,把省里拨下来的经费黑了一多半!咱去找区教

育局长反映问题,寻思着那个汉民局长指定不会包庇回民校长,谁料两个王八蛋是一丘之貉!愣是把咱给

踢到了前线!”
——这是大胡子前教师马鲍的个人说法。林有德下意识地觉得这个故事很真实,就像在电加温厢壁的作用

下扩散到整个车厢的马鲍脚臭一样。前教师真把这里当成了自家炕头,不但脱了军靴而且把绑腿解开了一

半。
“我只在这里说说,老少爷们可千万别外传,别外传!我本来已经从银川第10团退伍回家了,可刘阿訇心

疼他家独生子,对我说什么汉穆要多奉献,又说大家都姓刘,说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对晚辈要多照应…

…老少爷们都知道我什么意思了吧?”
——这是刘信哲(真名刘冒)的发言。他使林有德出现了轻微的头晕症状,并且绝望地闭起了眼。少尉觉

得整个世界都有点不真实了。要么是现在这个世界,要么是他以前成长的那个世界。随后,一杯热腾腾的

饮料被送到了少尉的嘴边,刺鼻的酸味让林有德在半秒钟内就回过了神来。他看到了一脸怜悯的艾广聪。
“军用速溶橙汁,加了点民用黑醋。”艾广聪停顿了片刻,不大情愿地补充道:
“我家是做醋的,每次被撸都会让家里寄瓶醋过来,用家的味道安慰一下自己。”
“多谢。”林有德的脸上仍是一副沮丧的表情,“这些事在南方都没听说过……”
“哪里都有这些事情的。”艾广聪打断了他,毫不客气地向少尉展示了世界的真实:
“发给顾问长官的宣传品,还有顾问长官发给士兵的宣传品我都看过。那上面对自治省和南渡政府的描写

都是真的,但只写了好的一面,对阴暗面只字不提。长官,恕我直言,趁还没到前线赶快申请回校吧,不

然进战壕之前你就得崩溃!”
艾老兵说得都是掏心窝子的实话。从林有德现在的表现来看,不等进战场他就会被玩坏,如果不回校指定

会没命。艾广聪爱捉弄长官和队友,但决不当杀人犯,只要能救人就一定会去就。可惜的是,他最后那句

话说的实在太直接了,不但没起到效果反而惹恼了菜鸟顾问。林有德刷地一声站起了身,激动地向全排士

兵发表起了演说:
“艾上等兵,我在这里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决不会临阵脱逃的!希望你,也希望在场的防卫军士兵记住,

中国人民解放军顾问军官当中没有一个孬种!”
“我知道,顾问里面没有孬种。”艾广聪望着满腔激昂的林有德,无奈地摇了摇头:
“已经有很多人用命证明了这点,用不着再多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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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31 11:55:19 | 显示全部楼层
军列继续奔驰向前。满载着一千多名银川12团官兵的这列火车,按照预定行程会在六小时后抵达旧甘肃省会兰州,在那里开饭过夜后又会沿武威——张掖——酒泉—线一路西行,直到抵达红柳园西南的前线为止。在战乱已经持续了数十年之久的西凉自治省,开赴前线的部队不可能像南方文明世界那样每到一站都受到当地民众的热烈欢迎,但至少能在当地驻军和武装部的安排下吃顿饱饭。在兰州车站,每名士兵都领到了自己的一份锅盔与萝卜粉丝炖羊肉,身为最低级顾问军官的林有德则是两只烤馕与总重150克的烤羊肉——这已经是对他的特殊优待了,但从小吃穿不愁的林有德还是觉得有些难以下咽,他悄悄地把手伸入了背囊,打算把发配的野战口粮稍微拿出一点出来。可还没等他摸到罐头,艾广聪就毫不客气地阻止了他的行动:
“长官,按你们的话说那些口粮都是高热量的东西,是在战壕里抗冻用的。最好等到了前线再吃。”
——如果你还能撑到前线的话。艾广聪省略了后半句。他对林有德的表现相当看不起,觉得像他这样来自南方的大少爷根本不是上西北前线的料。瞧瞧,连羊肉膻味都受不了,一个劲儿地嘟哝什么“先用开水烫一下就没膻味”,这还用你说?问题是车站不是你家厨房,几千号人排队等着吃饭,太细致的话只怕等火车开了还没把肉熬好。乖乖适应吧,顾问长官。
“刘二等兵,”林有德故意把艾广聪晾在了一边,转身问向了正在狼吞虎咽的刘保才:
“你恨新东突的那帮家伙吗?”
他纯粹是没话找话,也不指望老实巴交的刘保才能回答出个一二三。可谁知,前补锅匠居然咕咚一声咽下了满嘴的萝卜,极其干脆地回答道:
“恨!一定要为真主把这帮伪信者送到火狱!”
林有德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刘二等兵,你应该从没和新东突正面接触过,为什么会这样恨他们?真是不可思……”
他没有机会把话说完,因为一直懒得搭理他的半大小子们现在全都来了精神,开始争先恐后地诅咒起了从未谋面的新东突:
“当年那帮杂碎在自治省干的腌咂事,过一百年俺们也忘不了!”
“活撕了他们!”
“要俺说,进火狱都便宜狗东西了,真主最好把他们形神俱灭!”
……
发自内心的恶毒咒骂很快就成为了车厢里唯一的声响。挑起话题的林有德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他不知道对一个组织的仇恨居然可以强烈到这种地步,而且抱持这种想法的还不仅仅是看问题容易偏激的半大小子。顾问少尉求助地望向了艾广聪,却从后者的脸上读到了“甭管它”的信息,看来真正上过战场的老兵早已对新兵的这种狂热习以为常,而且有了应对的方法。
但林有德对此一无所知。从艾广聪轻松自在的表情当中,他稍微了解到了自己究竟有多么缺乏经验,并且不得不痛苦地承认,要想顺利地拿到工作分就必须多向以艾广聪的部下们学习。幸好,从这里到前线还有整整两天两夜的路程,时间并不是完全没有。
2082年3月22日,北京时间9时11分。
银川12团在经历了50个小时以上的颠簸之后,终于开到了敌我双方曾经反复于此拉锯的红柳园,比预定时间晚了足足八个小时。上至挂着两杠三星肩章的上校团长,下致只有黑银领章的二等兵,全团人都在咒骂那个在躲避骑兵追捕时自杀的新东突间谍——如果他选的自爆地点是空旷的野外而不是人头窜动的张掖车站,12团早就开进温暖的宿营地享受安逸的休息了。
不过,虽然在命令书上说是“温暖的宿营地”,实际上也不过是镇东的一片房屋废墟,可这已经是红柳园当地政府能够提供的最好的住处了,当地居民暂时只能在镇西的瓦砾堆上搭帐篷。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说到底还是新东突军队,他们在一星期前撤退时把一个连的步兵扔在了镇西当后卫,利用诡雷、RPG 、变异人夜袭队和ZSU-23-2打退了兰州第7团的4次进攻,逼得兰州团只能借用师属炮兵营,把顽抗的新东突狂徒连同建筑物一起炸上了天。直到现在,当时的激战残迹仍然到处可见,林有德在去连部开会时就在路边的铀杉上见到了半截被炸断的小臂,惨白的骨茬正好跟铀杉的一丛小白花混在了一起。
顾问少尉当时就露出了一副嫌恶的表情,这当然没有逃过新任勤务兵兼贴身护卫艾广聪的注意。鉴于当时已经到了连部门口,曾经当过上士的这位老兵没有当面提醒林有德,给自己的新任长官留了几分面子。然后,他就加入到了临时连部门外的勤务兵圈子当中,开始和这帮家伙侃起了大山。
“摊上个啥都不会的顾问当长官,兄弟你还真是辛苦。”
连长的勤务兵马顺义亲热地拍了拍艾广聪的肩膀。他俨然是这群勤务兵的领袖,一点九米的身高与一百一十五公斤的体重也确实是连队勤务兵当中的NO 1。根据十年军旅生活所积累的宝贵经验,艾广聪立即友好地回答了马顺义:
“谢您了,不过比伺候我家那只瘦猫还是要容易不少。”
然后把林有德之前送给他的文明世界巧克力全部散给了周边的同事。他唯一喜欢的零食只有老婆做的炸红薯干,至于又黑又苦的巧克力,他一向都只用来交朋友,而且效果很不错。三排排长勤务兵端木纯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他一边大嚼艾广聪的礼品,一边满脸红晕地向对方竖起嘞大拇指:
“好吃得很嘞!顾问也就这点好处了。不过——”端木纯露出了若有所思得表情,“听本地人说,新东突的家伙不让人吃巧克力嘞!那边的毛拉说是坏大净的东西。”
“听他们放屁!”艾广聪冷冷地说道,“那边的伪毛拉还不让人用醋和辣椒,盐也只准用岩盐,真搞不清是那根筋搭错了。所以我才会跟他们死磕到底,要让他们打到宁夏,家里传了八代的造醋手艺就得完!”
他的话引起了二排排长勤务兵赵本清的注意。他戳了戳艾广聪的肩膀,疑惑地询问道:
“传了八代的造醋手艺……那啥,这位兄弟,你以前是不是跟阿克赛那儿打过仗?”
艾广聪马上停下了话头,仔细地打量起了赵本清的长脸。“你脸上这条疤很像我在那儿认识的一个侦察兵。”他慢慢地说道,“不过那家伙应该已经死了两年了。”
“我还真被拉去了太平间,谁知半夜就被冻醒了!”赵本清渐渐变得狂喜,猛地向艾广聪击出了一拳:
“造醋的,两年不见居然从上士撸成上等兵了!”
“你这货也一样!”艾广聪笑嘻嘻地向赵本清回了一拳,“长疤的,啥时候从侦察兵变成勤务兵的?”
“从太平间里出来之后呗。那次伤了筋骨,没法子再干侦察兵,只能替长官跑跑腿。”
“得了,你这已经相当不错了!我除了替长官跑腿,还得手把手教他咋打仗!”
久别重逢的老友忘我地聊了起来,以至于完全忘记了控制音量; 马顺义试图提醒两人身后的前小学教室正在召开连作战会议,却不得不用上了更大的音量。终于,板着一张扑克脸的林有德从毡帘后探出了脑袋,大声对艾广聪吼道:
“艾上等兵!立即回宿营地!”
“是!”
艾广聪没有像平常那样对顾问少尉反唇相讥,毕竟他这次确实是犯了错。他偷偷地向赵本清挥手告了别,然后紧紧地跟在了林有德后面,以许久不曾有过的小心口吻向他询问道:
“长官,是不是明天一早就得开拔?”
“没错,而且全连要步行进入先遣营架设的阵地。等等,”林有德停住了脚步,疑惑地指向了远处的一排矮木板房:
“那些是厕所吧?为什么没人用?”
“那些啊。都是新东突占领时修的军用旱厕,自治省的人就算憋死也不会用,不管汉民穆民。”艾广聪学着以前的那个中尉顾问耸了耸肩,“所以那儿的屎坑到现在也没满。等开春后,本地人大概会把它们给彻底平掉。”
“连排泄物也不愿意混在一起么……”林有德被这个突发状况搞的脑袋发胀。他只希望,这种刻骨的仇恨不要在战场上给自军带来多余的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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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4 19:11:20 | 显示全部楼层
对于银川12团223营甲连二排,也就是由少尉顾问林有德担任排长的这个普通步兵排来说,3月22日是非常忙碌的一天,而且事情主要集中在上午。他们首先得铺设好各自的铺位,将自己的背囊与装备按照内务条令要求仔细地整备好,只要有一个人出错全排就得挨批;其次,接受完检查的士兵们必须认真地听取简报,了解本排在第二天的具体战斗任务。最后,这些穆斯林还得履行信徒的义务,补好早晨的小净后马上就得赶到连队阿訇那里做礼拜……
在这三项当中,内务检查是由副连长负责的,二排只需要全体立正敬礼即可;礼拜虽然是穆民必尽的义务,但林有德不是穆斯林,没有去礼拜的必要。因此,只有任务简报才是全排最重要的事项。
负责任务简报的当然是是排长林有德,他将连部下发的标准格式命令书尽量简洁地翻译给了自己的部下,虽然是林有德标准的“简洁”:二排需在3月23日0600时准时自红柳园开拔,在0900时之前抵达预定出发阵地。倘无意外情况,二排必须1000时开始对枪杆赵村发动进攻,如若在1200时之前肃清敌军,则立即原地固守直到后续部队接防;倘此目标不能按时达成,则立即后退至出发阵地,等待新的命令。在进攻作战中,二排可呼叫连属及营属迫击炮排支援,经连部批准后也可呼叫团加强炮兵连支援,除此之外对炮兵或空骑兵的呼叫均为禁止事项。
也就是说,二排要在两个小时内拿下枪杆赵村,顶多只有120毫米迫击炮支援。根据连部提供的情报,枪杆赵村是1965年大撤退后形成的自然村,坐落在同样是大撤退后形成的北疏勒河西岸,在被新东突占领前共拥有居民30户,各式建筑42座。该村此前一直没有遭受过重型火炮轰击,但是在3月20日遭到过空骑兵一架强9的轰炸。从侦察照片来看全村在轰炸过后只剩1/3的建筑尚属完好,仓促修成的外围工事也遭到了一定破坏,驻军修筑的12个半永备火力点与14件连排级支援武器也在这次攻击中被判明了位置。至于新东突驻军的番号与具体数目,虽然到目前为止没有确切情报,但是从以往战例推断不会太夸张,应是一个50人左右的普通守备排。
上述这些情报已经相当详细了,更别说还有从自治省空骑兵那里传来的航空侦察照片。以林有德的能力,他完全可以利用22日下午制定出详细的攻击计划,然后将其通知给各班班长,可他却偏偏遇上了瓶颈,而且原因居然是走神。
没错,是走神。刚从军校毕业的少尉一直都在不断地告诫自己,指挥大兵团进行大纵深作战在现阶段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扎扎实实把攻占枪杆赵村的计划拿出来才是关键。问题是,这种一看就是照顾新人军官的轻松任务实在是提不起林有德的兴致,总让他有一种做无聊战术习题的感觉。在计划列到一半的时候,他就随手抓起了发给顾问的参考资料,然后就被里面有关甘肃战场新东突防御部署的内容吸引了过去,甚至当场对其评头论足了起来:防御纵深太浅,预备队布置不合理,一线部队密度过大。按照第二次世界大战及1963——1964中苏之战的经验,新东突要想在甘肃扎根,至少也得在纵深50——70公里的占领区里建立四道防御地幅,部队以防御支撑点向纵深梯次配置,并在预先计划好的反突击方向部署足够的机动力量……
林有德甚至把这些写在了记事本上,然后在战区地图上规划起了心中的理想防线。他知道这些只是纸上谈兵,交战双方也没有大纵深作战所必须的装甲力量,可他的兴趣偏偏就在这里,早在军校时就曾有过为此废寝忘食的记录。林有德沉浸在了高级指挥官的感觉当中,从头脑中驱逐了这些天来的全部见闻——最终,还是送晚饭进来的艾广聪使林有德清醒了过来,并且只用了一句话:
“长官,明天进攻时还请多留神,千万不要离开下官视线。”
林有德停止了手中的涂抹。他再次回到了现实当中,这里不是安全的成都军校,他的任务也不是失败也无所谓的战术作业。在23日的战斗中他必须端着确确实实的武器到真正的第一线现场指挥,要夺下一个确确实实存在的村庄,杀死据壕顽抗的所有敌人,在完成这一切的同时还得尽可能地避免己方的伤亡。尤其是他自己的。
“我明白了。多谢你了,艾上等兵”
顾问少尉对艾广聪点头致意,送走了这位好心的老兵。他将作战计划纲要重新摊在了眼前,开始了仔细的推敲。

3月23日0959时,枪杆赵村正东1000M,二排出发阵地。
在防卫军参谋部的整体战役规划中,红柳园方向不过是掩盖主攻意图的助攻方向,而枪杆赵村更是位于助攻方向的助攻方向,重要性仅仅相当于鲸鱼的后腿或者山羊的尾巴。正因为如此,直到战斗开始前的一分钟,传入二排士兵耳中的炮声仍旧寥寥无几。充斥在战壕中的,是各式各样的阿拉伯语祈祷词:
“阿拉乎阿克拜勒……”
“艾欧祖宾俩希……”
“苏布罕奈,阿拉混麦……”
林有德不懂这些是什么意思,但他突然间羡慕起了麾下这些穆斯林士兵。即使没有连队阿訇的主持,他们仍可以通过向神祈祷的方式克服对初战的恐惧,清静自己的心灵,可林有德不行——就算他真的向以翟刚大士为首的前辈们祈祷帮助,也只会引起部下们的不信任感。能不能正常发挥全看他自己。
“长官?”
艾广聪轻轻地提醒了林有德,防毒面具之后的声音显得有些闷哑。顾问少尉无声地向他点了点头,明白到了下达攻击命令的时候。经验丰富的优秀带兵士官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菜鸟军官的绝好帮手,比如翟刚,比如艾广聪,虽说后者实际上已经被撸成了上等兵。
“全体——上刺刀!”
林有德压低声音下达了命令。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轻响,四十支全长1.3米的30式激光步枪全部装配上了全长30厘米的专用刺刀。在自治省防卫军当中,这道命令并不意味着让步兵挺起刺刀冲锋,只是在告诉士兵们战斗将近。此时正是1000时,二排将在百米宽的正面对大约两个班的敌军步兵发起攻击。
“奇偶班,交替跃进!”林有德慢慢抬起了半屈的身体,“支援班,火力掩护!”
“安拉(真主)!!!!!”
艾广聪最先发出了战吼,一个箭步跃出了战壕。他和林有德在战斗中都是一班的成员,需要与三班一起跃进15米,然后原地卧倒支援二班与四班的跃进,如此反复直到冲入敌军战壕。除这四个执行正攻任务的十人制步兵班外,二排还拥有一个八人制的火力支援班,他们在今天的任务相对清闲,只是用12式转轮机枪与总数六支的枪挂榴弹发射器压制新东突战壕,不必摧毁壕前的木桩与铁丝网。因为空骑兵之前的对地攻击已经完成了这项工作。
“安拉(真主)!!!!!”
四十六名士兵紧随艾广聪发出了战吼,纷纷跃出了冰冷的战壕。与新东突那些宗教疯子不一样,经历过严格训练的穆民步兵即使是刚上战场的新兵,在跃进冲锋时也不会傻气地挺直腰板,他们会聪明地寻找可供掩护的雪堆或弹坑;士兵们更不会把手中的枪支当成摆设,跃进,瞄准,射击——这一系列动作虽然还不上天衣无缝,倒也完成的流利顺畅。在30式步枪喷吐出来的鲜红光束面前,三名试图进行拦阻射击的新东突步兵被烧焦了脑髓或胸肺,另有两个试图投掷手榴弹的倒霉鬼被转轮机枪射手发现,当场被毒蛇般的曳光弹扫成了胸部稀烂的血葫芦。
仅仅两分钟后,担任正攻任务的四个步兵班就穿过了近两百米宽的中间地带,推进到了新东突战壕面前。在整个攻击任务中,二排仅有一名16岁的三等兵被射出壕外盲射的RPK机枪射伤,小腿掉了一块肉,其余三十九人毫发无损。不过,对占全排绝大多数的新兵来说,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因为他们已经到了可以看清敌人面孔的距离。
俗话说,新兵怕炮,老兵怕机枪,这的确说的没错。但在炮击如此稀疏的情况下,影响二排新兵的最重要因素就变成了对杀戮同类的排斥感——即使他们是经历过严酷训练的军人:在冲入战壕之后,三班的马鲍下意识将刺刀通进了一个猛扑过来的敌军机枪手,然后愣在当地半天不能动弹,就连刺刀被血冰糊满也浑然不觉;四班的候毕刚满20岁,平常对新东突恨的咬牙切齿,但是在向一名负隅顽抗的中年步枪手开火后就蹲在地上发起了呆,虽然屁股底下就是一只被榴弹炸断的手臂……在出现排斥感的新兵当中,情况最严重的就是刘保才,他和一名满脸稚气的新东突士兵从突入战壕起就互相举枪对持,直到战壕被肃清双方仍然保持着相同的姿势。然后,刚刚击毙两名敌军的艾广聪烦躁地走了过去,在一把拽掉毛孩子兵手中的7.62毫米单发土造步枪之后,将还很干净的刺刀直接通进了他的心脏。
“艾上等兵!”
林有德看着喷涌而出的血泉,不自觉地喊出了声。艾广聪转过了身,以极其冷酷的语调向顾问少尉回答道:
“既然没投降,那就还是敌军战斗员。顺便一提,他已经扣下了扳机,要不是那支烂枪卡壳,补锅的就会被打穿左肺——这么短的距离,大衣里面的防弹衣是挡不住的。”
“可……算了。”
林有德本想说些什么,考虑半天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他下达了打扫战场的命令,开始再一次地在脑中回顾起了攻占村庄的计划。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他恐怕就会被远比新兵严重的排斥感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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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9 11:06:15 | 显示全部楼层
肃清外围战壕,不过是整场战斗的开始。甲连二排接下来就得渡过北疏勒河,向村庄本体发起进攻。对穆民步兵们来说值得庆幸的是,被叫做北疏勒河的这条大水沟不是历史课本上挡住长征红军通路的大渡河,连接枪杆赵村与东岸青稞田的也不是泸定铁锁桥,而是极其普通的农家黄土桥,但凡是个长腿的活物都能走过去。
二排需要担心的,是西岸村庄里那些不想让他们过河的长腿活物。如果连部给的情报属实,那防守枪杆赵的活物不会超过50人,其中有10个已经死在了外围战壕。根据以往历次战役的统计资料,一个穆民步兵在正面交火中可以揍扁三个新东突普通士兵,照这样算的话二排的战斗力足足相当于枪杆刘守军的三倍半,真是想输都难。
——林有德自然是知道这些的,在渡河之前他也把上述这些内容告诉了部下,以壮士气。说实话,他虽然很努力地在脸上装出了一副“自信的笑容”,可他那不住抽筋的腮帮子却暴露了内心的紧张。林有德觉得,对岸的枪杆赵村就好像小时候奶奶吓唬他的鬼窝一样,随时都能把他外加他手下的四十七个弟兄给吞掉。因此,直到1035时他仍没有下达进攻命令,忽而用电子望远镜观察对岸,忽而蹲坐在地上仔细研究1:5000的作战地图。
“长官。”艾广聪终于坐不住了,“新东突的混蛋个个脚底有油,再等怕是得跑光喽。”
老兵在用一种极其婉转的方式提醒长官,进攻不能再拖了。艾广聪很清楚,对二排来说停滞比进攻更危险,要是让林有德再拖下去的话,一过12点全排都得背上畏战罪,到那时可不是伤亡几个人的问题了。对他的这种善意,林有德的表现相当奇怪,他在第8次地整理战斗盔甲之后,含混不清地嘟囔了这么一句:
“这里没法读档……”
“什么?”
艾广聪疑惑地望向了长官。为了听得更清楚,他二话不说就摘下了防毒面具。
“没什么。”林有德迅速地正了正解放军军帽,转身对二排下令道:
“支援班,向对岸集火射击一分钟!其余各班,抓紧时间过桥!”
枪挂榴弹发射器那闷哑的射击声在第一时刻回应了林有德的军令。成群的35毫米破片杀伤弹顿时像雹子一样地砸向了对岸桥头,将三座民房笼罩在了连绵不断的爆炸火光当中;与此同时,已在东岸卧倒隐蔽一刻钟的二班也高喊着“安拉!!”纵身跃起,成二列纵队快速冲上了黄土桥面,将脏兮兮的残雪踩得吱吱响。严格的训练,以及外围战斗的磨练使士兵们具备了初步的战斗素质,二班很快就冲到了桥身中段。然后,单方面的表演便结束了。
最靠近桥头的那座土坯房出现了些许动静。一支细长的钢铁枪管从墙上暗藏的射击孔探了出来,瞄准了二班班长的面部——守在房梁上的变异人精准射手显然有些经验,知道这地方是穆民步兵的照门。他,或者说它屏住了呼吸,开始向细长的青色手指施加力道……
“砰!”
清脆的枪响在35毫米榴弹的爆炸声中显得格外怪异。林有德的心霎时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绝望地向东西南北各路神仙祈祷了起来,希望这发子弹不要命中目标。但临阵抱佛脚通常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这次也不例外:刚刚跃上西岸的二班班长霍塔就像癫痫发作一样地抽搐着双手倒了下去,连句遗言都没有来得及留下。变异人使用的是SVD狙击步枪,子弹直接穿过右眼射入了大脑,这是任谁都无法抵御的致命伤。
林有德疯狂了。这个词并非夸张。他血红着双眼举起了9毫米冲锋手枪,根本不做瞄准就开始向那座土坯房倾泄起了弹药。他的吼叫声甚至完全压倒了支援班的射击声:
“给我打!打!”
这道命令倒也是二排全体穆民的心声,因此得到了忠实的执行。无以记数的高能激光束、5.8毫米钢芯弹以及35毫米榴弹在短短30秒的时间内把土坯房彻底地洗了一遍,朝河的那面墙更是变成了一块焦黑的麻饼。至于那名变异人精准射手,大概在射击开始后的第三秒钟就被激光束烧穿了小腹,像一块了无生气的腊肉一样砸到了地上。在二排这边,最早察觉射手死讯的是艾广聪,他第一个停止了射击,向周围的弟兄们吼了起来:
“那家伙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省点弹药吧,这他妈不是你家炮仗!”
他喊醒了陷入半颠狂的战友。然后他还得想办法唤醒林有德。后者早就打空了冲锋手枪的20发弹匣,却还是摆着一副跪姿射击的样子,就好像枪口里仍然有子弹向外冒似的。
“霍班长走的热闹,在真主面前不会丢人。”艾广聪慢慢地按下了林有德的手臂,两只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林有德的脸。当冲锋手枪终于被收入枪套后,他“啪”地一声向林有德敬了个礼,以相当正式的口气向他提醒道:
“长官,是不是按预定计划肃清村庄?”
林有德茫然地看了他几秒钟,眼神渐渐恢复了常态。他向艾广聪回了礼,机械地向各班下达了“按预定计划行事的命令”,然后——林有德发现他刚才干了一件蠢到极点的事情。
“该死!”他拉着艾广聪一起趴到了地上,语气显得相当粗暴:
“你干吗那么正式地向我敬礼?!想告诉新东突这儿有好靶子吗?”
艾广聪显然不赞成这一点。他怜悯地看了看菜鸟少尉,像一个小学教师那样详细地回答道:
“我那样做是为了让长官头脑清醒。而且说句不好听的,长官你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靶子,这套解放军军装跟外头的战斗装甲那是要多显眼有多显眼,新东突那些有绶带的大官给行头的每个零件都标了价。”
“就算这样——”林有德想要发驳,考虑半天后还是闭了嘴,因为已经没有时间了:三班与四班都已进成功地渡过了河,霍塔的遗体也被小心地摆在了一边,全排都在等着一班的行动。
“是时候过去了。”林有德无奈地站直了身体,满脸愁容地向艾广聪拜托道:“你祈祷排里平安的时候,把我的那份心意也传一下吧。虽说我是无神论者。”
“好的,等村子肃清后一定帮忙。”
艾广聪答应了顾问少尉。他突然有了一种大笑的欲望。

所谓的“按预定计划行事”,就是指构成二排的五个班按照事先规定好的进攻路线兵分三路渗入枪杆赵村,消灭全部敌人后在村尾会合。在这三路当中,左路的三四班与右路的二班进展都很顺利,他们轻松自在地摧毁着早已暴露的新东突火力点,几乎就像演习一样轻松。实际上,沿村子大路发起进攻的一班与火力支援班进展的也很顺利,一路上摧毁了三个火力点与两座藏有新东突士兵的房屋,己方只有两人轻伤。问题是,这种顺利未免有点太不正常了。
“全体保持警戒!”
“一班搜索前进!”
“支援班卧倒!”
……
十八名防卫军士兵不断地以手语互相联络,平举步枪小心翼翼地挪向前方。在刚刚摧毁的三个火力点中,有一个建在厨房里的机枪火力点事先进行了转移,随时可能出现在大道附近;到目前为止一直见不到新东突观察哨,但他们可能就躲在暗处,为迫击炮提供着射击诸元……诸如此类的想法无情地折磨着林有德等人的神经,以至于友军射击声之外的所有声响都会引起全部十八人的卧倒。在经历了连续三次虚惊后,刘信哲,或者说刘冒终于发现了真正的状况:一名提着AKM向外窥看的白种人小毛孩。
“滚你妈的蛋!”
刘冒当即向那小子射去了一束高能激光,可惜射击时情绪太激动,只击穿了那小孩手扶的砖墙。捡回一条命的毛孩兵被打算还击,而是当机立断地选择了逃跑,这下算是彻底惹毛了刘冒,他抄起步枪就追了过去,速度之快以致于一旁的林有德根本来不及拉住他。
“我操你——”
刘冒叫骂着冲入了小毛孩消失的小巷,然后便像一尊冰雕一样地僵在了原地。他看到了一只等候多时的饥饿魔鬼。
“哒哒哒哒哒!!!”
从火力点中紧急抢运出的12.7毫米机枪爆发出了阵耳欲聋的射击声,一条粗大的火鞭瞬间便把刘冒拦腰劈成了两半,所有人的视野当中都充满了爆出的血雾与断成一截截的青白肠子。与瞬间得到解脱的霍塔不同,这位替别人服兵役的老好人在临死前保持了好几秒钟的清醒,他望向战友的凄惨眼神令不少人牢记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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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11 21:31:19 | 显示全部楼层
对于二排士兵们来说,生死与共的兄弟在眼前丧命决不是一件小事,只是他们暂时没有哀悼的时间。在机枪声响起的同时,从巷口右侧那座红砖房的窗口里探出了两支RPK机枪,左侧那座土坯房的房顶上也出现了三名包着大缠头的新东突步兵:他们已经恭候多时了。
“杀!”
林有德下意识地喊出了声,并将刚换上的一匣9毫米子弹全部倾泄在了出去。不过,他手下的十七名弟兄早就端起步枪开了火:一班三秒钟内齐射五次,把房顶上的三只两腿活物射成了人形蜂窝煤;支援班把35毫米榴弹直接打到了红砖房内,把两个刚瞄准好的轻机枪组炸得尸骨无存。就反映速度来说,二排的士兵是一流的,射击准确度以及为同伴复仇的渴望更是没的说,问题是他们遇上的是一帮不要命的宗教疯子,宁可舍了整个村不要也得拉着林有德的中路一起去死。第一波的攻击失败后,新东突守军立即调整了战术。
12.7毫米机枪将火力集中在了砖墙上,顷刻之间便打得碎渣四溅,整堵矮墙都变为了两截。没了这道障碍之后整个中路分队顿时暴露在了重火力之下,为避免伤亡只能后撤,而新东突掷弹手们则及时地把握住了这个反击的机会,在机枪的掩护下前仆后继地涌向了土坯房。他们的损失是惨重的,冲在最前的只要露面就会遭到激光步枪的集中射击,不是被烧成黑炭就是像木桩一样地栽下方,但后续人员对此完全视而不见,仍旧冒着纷飞的激光束拼死前冲,不把手里的木柄手榴弹投出决不罢休。
“长官,这么下去不行!!!” 趁着换聚变电池的空档,艾广聪凑近林有德的耳边大喊,“我们得攻过去!”
“火力太猛,冲不过……”
顾问少尉刚说到一半便扔下了艾广聪,举起冲锋手枪向土坯房门射空了第四个弹匣。那20只出膛的小蜜蜂没给他丢脸,大约有一半招呼到了一个少年掷弹手的脸上,在拉弦的前一秒钟阻止了他的行动。然而,手榴弹弹体上那行白色的维吾尔文字却让林有德当场变了脸色。虽然他既不懂维吾尔文也不懂阿拉伯文,可在战前下发的材料中有着这行文字的详细解释:辐射武器。是的,那个少年兵用的是核废料手榴弹,爆炸之后会造成数十平方米的放射性污染,林有德的这十七个人根本别想囫囵个回去。艾广聪当然也看到了这行字,他失礼地摇起了林有德的肩膀,急切地向他喊道:
“长官,让我领人上!”
“从土坯房进去,侧面包抄!”
林有德答应了这个申请,并给出了自己能给的全部建议。再拖的话,连芥子气手榴弹都可能遇上。艾广聪也不负老兵之名,眨眼间便给挑定的突击队员布置好了任务:
“马鲍,郝梦还有转轮机枪组,统统跟我上!”
说罢,艾广聪便一枪撂倒了一个大胡子掷弹手,带著四名队员冲进了土坯房。他用合金拳套打碎了两个掷弹手的下颚,同行的郝梦也被对方的AKM射穿了大腿,但突击队员此时已经为转轮机枪组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一阵仿佛撕裂麻布一般的恐怖声潮过后,最后的三名掷弹手全部变成了了无生气的烂肉。艾广聪喘息了一秒,随即把马鲍丢回了土坯房,头也不回地下令道:
“把郝梦抬回去!让长官赶快增援!”
前任教师抓起了战友的军大衣衣领,跌跌撞撞地把他拖回了大路。他还得等上一会儿才能把林有德得人马喊来,在此之前,转轮机枪的副射手已经冲到了土坯房后院的尽头,举起了已经拔掉保险栓的破片杀伤手榴弹——
“死吧!”
这个名叫邹应明的副射手,带着发自内心的仇恨投出了手中的卵形武器。只见黑色的手榴弹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在以毫厘之差穿过了两从树枝之后,稳稳地落在了新东突机枪射手的头上。沉闷的爆炸声顿时响起,一团暗红色的血雾四处弥散,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哑巴了的机枪周围只剩下了三具血肉模糊的残尸,散布在了仓促堆就的沙袋之间。
“看来是没事了。”艾广聪重重地喘了口气,开始稍微放心地翻跃起了后院院墙。转轮机枪的两名射手也做了同样的事情。此时,战场上已经听不到新东突制式武器的射击声,红砖房内的敌人也被榴弹弹片洗了个干干净净,林有德与他的弟兄们终于可以再次站起来了。可是,战斗并没有就此结束,正当中路的这十七人开始向机枪阵地集结之时,阵地正后方的一座青砖房却突然起了异样:连结红砖房与青砖房的一堵矮墙被突然炸开,一大群挺着刺刀的新东突步兵高喊着“安拉!”开始了万岁冲锋!
在这种情况下,士兵们已经无需长官下令了。转轮机枪被迅速地再次放平,一阵齐射便放倒了其中的五人;激光步枪向砖墙缺口打出了齐射,致密的光束放倒了另外三人。残余的两名新东突士兵选择了撤退,他们的目标是身后一座鹤立鸡群的两层小楼,在那里有着不下十人的新东突士兵,装备好枪榴弹的AKM步枪,以及——一座隐约可以看到炮筒的60毫米迫击炮。不用谁提醒,林有德已经变了脸色,他催命一样地向连支援排发去了通讯:
“连支援排,连支援排!立即告知你们的位置,准备火力支援!”
对方报来了一大堆坐标数字,语气显得相当烦躁,并且告知林有德只有两门120毫米迫击炮可以用于支援。解放军少尉已经顾不上跟他们争论了,他没有理会从小楼那里射来的火力,也没有理会遍布通讯频道的白噪音,在地图上标出支援排位置后,立即报出了射击口令:
“标尺1560,向右75,打,只管打!!!”
他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但还是比新东突晚了一步。在被支援排迫击炮弹摧毁之前,新东突那边已经射出了第一发60毫米炮弹。刚刚包扎好战友的马鲍,就在林有德的眼前笼罩在了一团爆光之中,他那双被粉笔腌坏的大手,也在少尉的眼中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当林有德醒来的时候,已经是1155时了。他被马鲍的断肢砸昏了片刻,就算其他那些只有几块淤青或者几条刮伤的士兵一样不算伤员。除此之外,二排的伤亡情况为:四人阵亡,一人重伤,五人轻伤,其中两名阵亡者与一名重伤者是一班成员。新东突那边,一共有48人遭到击毙。
“有两个变异人躲在门后,可惜从门缝里能看到他们的脚,我班一轮齐射就干掉了他们……”
损失最小的三班长,在林有德醒后就开始面露喜色地汇报起了战功。对这些,林有德没有兴趣听,他只是坐在那里履行义务;他的勤务兵艾广聪更是压根没打算听,一直都在收拾着马鲍的尸块,手上沾满了血块与肉快,以及一些变得硬梆梆的毛线。马鲍在出征的时候,学生们送了他一套手工毛衣,暖和是暖和但是非常粗糙,隔了军用内衣把他磨得全身发红,可他还是照穿,还笑着说要把衣服留给未来的儿子——现在看来,这个愿望是无法实现了。
“艾老兵……”
刘保才犹豫着靠了过来,想帮艾广聪一起收拾。谁知,这个老兵却猛地把他推到了一边,恶狠狠地瞪着补锅匠说道:
“你他妈为啥屁事没有?!要是他妈的受个轻伤,就能跟别人搭伙把郝梦抬回去,远离这个是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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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13 19:49:00 | 显示全部楼层
“俺……俺……”
刘保才“俺”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囫囵话来。在艾广聪的怒气面前,他下意识地退了两步,却又踩到了一个小小的,硬硬的,似乎还分了几根茬的不明物体。补锅匠像触电一样地抬起了脚,冲到青砖房墙角大口大口地吐了起来——他没勇气确认那东西的具体属性,只求真主不要让他再踩到类似物体。
这个小插曲吸引了林有德的注意力,使他记起了自己还有关注士兵思想动态的职责。他示意三班长退下,疲惫地打量起了围拢在身边的全排士兵:像刘保才那样恶心呕吐的有三人,闷声不响打扫战场的有将近二十人,剩下的要么在照顾伤员,要么在反复保养激光步枪,借手头的工作来逃避对遍地碎尸的反感。见此情景,林有德觉得自己有必要对他们做一次训话,但在此之前他先得和连部联络,既是要询问下一道军令,也是要借这个机会镇定心神。只不过,现实又把他的小计划给击了个粉碎,从连部那里传来的军令让他整张脸都变成了铁青色。
艾广聪观察到了林有德表情的变化。他摇了摇头,以履行义务的口吻向林有德问道:
“请传令吧,长官。你也都看到了,我们这些人是不会对上面的吩咐说什么的。”
“阵亡士兵就地掩埋,等待后续部队回收。再选两个轻伤号出来,把郝梦抬到后方。”
“死的已经埋了,抬人的那两个也抓好了阄,我这就给他俩传令去。”
“先等等。”
林有德喊住了艾广聪。他的眼神是如此阴冷,以致于连见多识广的艾广聪都打了个寒战。顾问少尉站起了身,示意全排立即集合,待四十一名战斗员全部立正站好后,他开始以一种略带绝望的沙哑声音传达起了连部的下一道命令:
“接防的地方守备连5分钟后就到。我排不必等待他们到来,须立即出发并以急行军速度赶上连主力,在1400时参加对新东突主防线的进攻。”
队伍当中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很多人都觉得他们已经完成了今天的工作,对新下达的这个任务打从心眼里抵触——就像那些刚做完整套高难度习题集,却又被塞了一堆卷子的中学生一样。同样地,就像中学生再怎么抱怨也不会撂卷子不做一样,有抵触情绪的士兵在发了几句牢骚后就自觉地排起了行军纵队。不过,在上述这些士兵当中是不包括艾广聪的,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高高兴兴地受领任务。在听到这个命令之后,他就露出了一副大彻大悟的表情,令周边所有人都感到莫明其妙。
“长官。”待行军再度开始之后,艾广聪便凑到了林有德身旁,“您知道这命令代表着什么吧?”
“代表着什么呢?”林有德反问道。他很需要这次谈话,以便平复心中的不安。
“代表着我们得趟过几百米宽的雷场,然后剪断几百米宽的电网,再然后还得拔掉几百根水泥桩。等我们把这些活干完了,就可以迎着的23炮来个百米跑了。要是拖真主庇佑一直活到跑完,那我们就可以把刺刀通进大缠头们的肚子里去,然后在下一道战壕前把所有的步骤再重来一遍。”
“支援火力会大大减少我们的工作量。”
“恕我直言,对主防线的进攻只会减少一样东西,那就是丘八们的性命。长官,俺们都是些没人理的粗人,命不值钱,您犯不着跟我们一块蹬腿。冲锋的时候就听我的,要是我挨了枪子,那就照下面这几条做:别愣那儿不跑,也别犯傻冲最前头,前面一定要有人,见炮弹坑就往里面跳……”
“我谢谢你了。”林有德终于打断了艾广聪,他觉得脑筋都快被这个老兵搞成浆糊了。连续正了两次军帽后,林有德才算是整理好了思绪,对艾广聪厉声下令道:
“我死不了,你也死不了,我会努力让排里不死人的!好了,把这句话给弟兄们传一下:进攻时有专业人员打前站。”
艾广聪的眼睛腾地一下变亮了,就好像是一盏一百瓦的白炽灯一样。他兴奋地拉紧了枪带,向林有德敬了个罕见的标准军礼:
“明白!”
这句话在很短的时间内便传遍了整个排。年纪较大的士兵们闻讯后便立即开始整理起了内务,有些人把绑腿缠了又缠,有些人取下了背囊反复调整背带,还有些人擦起了步枪或者刺刀,总之都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精神。半大小子们虽说不知道专业人员究竟值得是什么,但见前辈们如此紧张,便纷纷有样学样,也跟着整理起了自己的仪表。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四十一名步兵渐渐靠近了他们的预定出发阵地,而那些神秘的“专业人士”,也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当半大小子们远远看到那九个身影的时候,他们以为那是九根漆黑的铁柱,因为在这些银川小子的心中人类是不可能站的如此笔挺的。直到双方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了不足百米,年轻的二等兵与三等兵们才怀着无比惊讶的心情确认,对方与他们一样也是阿丹的子孙。
几乎包裹全身的纯黑色战斗铠甲,遮挡整个脸部的骷髅状面甲,粗长硕大,采用50发弹鼓供弹的连射霰弹枪,每三人小组一具的RPG,以及士兵们擎天巨柱一样笔直挺立的壮实躯体——这九名士兵是穆民步兵当中最为精锐的萨督卡(阿拉伯语死亡突击队),只有战斗经验丰富的士官才有可能成为其中的一员。他们是强悍的士兵,又是活动的武器库,更是经过专门训练的战壕战专家,只要有萨督卡的协助,二排就有了完成连部命令的可能。
“萨督卡中宁、中卫分部54猎队。”
为首的少尉向林有德敬了军礼。他的动作既如刀劈般凌厉,又如机器般精确,在不足一秒钟的时间内便释放出了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在这个和自己同衔的军官身上,林有德终于体会到了差距的具体含义,为了不给普通部队丢人,同时也是为了不给解放军丢人,他保持着严肃的表情向对方回了礼,以刻板的腔调回应道:
“银川12团223营甲连二排。中宁中卫的稻米、枸杞与鸽子鱼远近驰名,没想到当地男儿也是个个好汉。”
林有德的后半句话引起了萨督卡少尉的注意。他仔细地打量起了一身解放军军服的林有德,仍以方才的语速致了谢:
“顾问少尉过誉。”
在这句话当中,那股凌厉的杀气已经消失不见。不过,萨督卡的友好表示也就仅止于此了,少尉很快便取出了1:5000的作战地图,向林有德正式询问道:
“可否开始探讨进攻方案?”
“有劳了。”
林有德尽量不卑不亢地点了头。他的一系列表现,让身为勤务兵的艾广聪不得不竖起了大拇指,当初给林有德讲宁夏风情的时候,他根本没想到林有德还真能把这些知识派上用场。也许这个少尉,已经开始变得有几把刷子了也说不定。

萨督卡这个名字是来自于《沙丘》,而模样可以参考这个:

第5DKK师24掷弹兵小组的士兵,编号769355-637566。手中拿着的是XIV型重型激光枪,又称地狱枪,或者火烧枪。。。背上背着小发电机,可以给枪提供连续射击的能量。好吧,他装备有厚重的盔甲,而且呼吸面具上带有骷髅脸护甲。总之号称是防护效果不错,在掷弹兵口碑中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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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15 19:43:57 | 显示全部楼层
3月23日1720时。枪杆赵村西,二排出发阵地。
火力准备已经持续了3小时20分钟,而新东突的火力反压制也持续了差不多的时间。在刚开始的时候,二排的新兵们曾被铺天盖地的炮火惊的手足无措,有个不争气的三等兵甚至当场尿了一裤子。不过,在夕阳西下的现在,这几十名穆民步兵已经基本适应了连绵一片的巨大声浪、满天飞舞的锐利弹片以及席卷战场的灼热冲击波。在连队阿訇那里做完礼拜之后,他们便返回了本排阵地,开始有条不紊——或者说麻木地取出了自加热夜战口粮,准备开始享用冲锋开始前的最后一顿热饭。
林有德自然也取出了自己的口粮。那是只有军官或者满口浙江话的匠户才能享用的甲等口粮,除了与士兵口粮通用的巧克力与维生素片外,口粮中的速食米饭用的是银川平原南端所产的上等稻米,作为菜肴的土豆烧牛肉用的更是从青海藏区进口的牦牛肉,自治省的一般平民一年到头也难得见上几回。在军列时,他曾经动过好几次偷吃野战口粮的念头,可等到真正进了战壕之后,他却又变得毫无食欲了。
艾广聪出现在了林有德所待的防炮洞里。他瞅了瞅蹲在地上发呆的林有德,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吃太饱的话,肚子上要是挨枪子一准得死。”艾广聪一边说着,一边捧着手里的塑料餐盒坐在了林有德身边,“但一口不吃,就肯定没体力完成任务。”
“我以前只在电影里见过这样猛烈的火力准备。”林有德的回答跟艾广聪的劝告根本不沾边。看得出来,他是想跟勤务兵兼保镖聊聊天。艾广聪当然不会推辞这个任务,他把餐盒里剩下的羊肉一股脑地扒拉到了嘴里,仰着脑袋开始回忆起了往事:
“文明世界的打仗电影我也看过几部,拍的跟真事儿似的。不过,比今天还猛的火力准备我还是见过不少的,这儿毕竟是助攻方向。”
“说来听听。你的经验肯定对全排有帮助。”
“等会再给新兵们讲讲?也行。我第一次升到上等兵的时候,正赶上第二次玉门会战,当时的炮打的那个凶啊,足足三天没停,耳朵差点没被震聋——”艾广聪掏了掏右边耳孔,就好像五年前的噪声仍旧粘在那里似的。待他放下手后,语调已经从平淡变作了讥讽:“上边肯定以为,新东突守军要么跟战壕一起炸成灰,要么被炮火吓得开小差。但那帮大缠头在这三天里就干了一件事:在原防线后方3千米处又修了一道新的,蹲那里等我们往枪口上撞。”
“我知道那次灾难。我军损失了近两万人,战线差点被推回到敦煌市区。”
林有德不安地回了话。他没想到艾广聪居然能从那次大败中生还,在当时参战的防卫军各部队中,就连损伤最少的银川第5团也只剩了四成人马。
“灾难?长官毕竟是文化人,这词用的真好。不过我觉得,上面那些将军也从这次灾难里学到了不少东西。从那以后我经历过的所有战役,包括今天这次都是把炮弹攒足后在几个钟头里一气打光,空骑兵也不像第二次玉门会战那样纯粹被晾在一边,对地攻击、侦察、炮火校射,有什么活它干什么,今儿下午咱排不还见了好几架强9么?还有汉民骑兵,他们也再没进行过自杀式的正面强攻——”艾广聪突然想了林有德的民族属性,急忙补充道:
“我说这话可没别的意思,那些骑兵个顶个都是棒小伙子,就是有时候太骄傲,就算面前是机枪阵地也照冲不误……”
林有德看了看勤务兵诚惶诚恐的表情,不禁笑出了声:“呵呵,既然是事实,说出来又有什么?汉民骑兵的战术从那以后确实已经改了,只有等步兵突破新东突防线后,他们才会被用来扩大战果。对了,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从第二次玉门战役后解放军就加强了军援,给防卫军工兵部队提供了不少火箭布/扫雷车……”
悦耳的火箭弹齐射声打断了林有德的说明。一串又一串美丽的彩练撕裂了刚刚降临的黑暗,划着标准的抛物线砸向了布设在两军战壕之间的雷场。它们是防卫军工兵发射的专用扫雷火箭弹,可以像天女散花一样地抛撒出成千上万的子弹药,在短时间内为步兵开辟出一道长数百米,宽数十米的安全通道。
“只有看到这副情景的时候,我才会觉得匠户们的浙江话好听。防卫军军饷,世袭匠户补助,工兵特别津贴……那帮家伙实在是富的流油,而且还能开着解放军给的铁车子玩。”艾广聪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之情,不过他可不愿仅仅表达一下羡慕。紧盯着林有德的眼睛,艾广聪开了口:
“以前听一个匠户说过,解放军那里的好东西远不止扫雷车一种。那小子告诉我说,他亲眼见过一种既有大炮又有机枪,皮厚得连萨督卡的RPG也打不动的铁车子。”
“坦克。那种铁车子叫坦克。”林有德避开了艾广聪热切的目光,但后者仍旧穷追不舍:
“长官,你是知道的,如果有了坦克,弟兄们就不必用命去填战壕了!”
林有德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呢?如果他真的不知道,那就证明他军校的四年课程是真真正正白学了。可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按临分配前领导嘱咐的话,公事公办地回答艾广聪:
“军援的装备类型,不是我这样的尉官顾问能作主的。在新装备到来之前,我们只能利用手中的现有武器打好每一场战斗。”
艾广聪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失望,他闷闷不乐地将塑料餐盒扔在了一边,出神地观察起了一枚刚刚发射升空的新东突照明弹。他和林有德都知道,这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举动,但是除了利用这件事分散注意力之外,他们两个还有别的事情做吗?
“长官。”一阵难堪的沉默之后,刘保才小心翼翼地把头探了进来:
“猎队的秦少尉请您尽快过去。”
“我知道了。”林有德迅速地正了正军帽,打算离开这个难熬的防炮洞。就在这时,艾广聪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萨督卡猎队,席卷战壕的暴风,让新东突为之胆寒的超级王牌部队——很响亮的名头,但是不是就因为名头太过响亮,解放军才认为靠他们突破战壕就够了,不必支援坦克呢?”
“不要说怪话,艾上等兵!”基于自己现役军人的立场,林有德只能当场把艾广聪呵斥住,可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具体答案。眼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愈加不对劲,刘保才迟疑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打算出头当个和事佬:
“萨督卡个个都是一挑十的好汉,俺家那个小兔崽子就总想进去哩……”刘保才小心地斟酌着字句,“这次派给咱排一个猎队,真是真主庇佑,阿拉乎阿克拜勒……就是不知道为啥不去连长的一排,嘿嘿。”
刘保才的这个问题,同样也是林有德的问题,这个顾问少尉在听完的当时,脸上就露出勒一副疑惑的表情。林有德的表现,使艾广聪抑制不住地摇了摇头,他几乎是不耐烦地向林有德解释道:
“长官。猎队之所以会支援二排而不是一排,是因为解放军顾问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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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18 23:56:07 | 显示全部楼层
火力准备一直持续到了1900时,直到所有参战官兵的鼻子都被硝烟味道麻痹才告停止。借助于单兵装备中的夜视镜,有些胆大的一线军官开始确认起了战果:在毫不停顿的扫雷火箭弹打击下,绵延的雷场当中已经出现了五十条以上的安全通道;水泥桩,铁丝网等障碍物也被专用的障碍破坏弹一扫而空,暴露出了一望无际的荒凉冻土。除此之外,被步兵侦察兵与炮兵观测员标定出的新东突明暗堡也被一个不剩地送入了火狱,这次火力准备取得了令人满意的成果。由匠户们操纵的155毫米与203毫米加农炮群按照预定计划开始了火力延伸,向新东突前沿阵地发起的步兵冲击即将开始。
“刚才的炮火,大家也都见到了。”在阴冷的壕沟中,林有德按照以前翟刚所教的内容开始激励起了部下们的士气:“障碍全没了,壕沟跟碉堡里的敌人最多也只能活下来两成。当然,这两成的伤残也是要花些工夫清理的,可我们前有萨督卡突破,后有喷火器支援,决不会遇上什么不能克服的困难!三道战壕,我们只需要突破三道战壕,只要拿下这第一条防线,后面得就可以交给吴忠第2团了!”
说到这里,林有德稍稍停顿了片刻。他低头看了看手表,满意地发现自己控制好了训话时间,在进攻开始前一分钟就交代了全部重要内容。现在,他只需要对士兵激励一句“为了正义与家人,前进吧!”就能完成整段训话,可正当林有德想要开口时,一阵越来越近的不祥嗡鸣声却夺走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如果说世上有一种声音能让人的血管瞬间凝结,那就是这种嗡鸣声——或者说高速炮弹的破空声了。炮弹来自何方,数目多少,威力如何……倘若二排的四十一人不是待在战壕而是待在安全温暖的后方,类似这样的问题一定会雨后春笋地从他们的嘴里冒出来,可现在,不是发问的时候。战斗经验丰富的艾广聪,最先向全排人发出了警告:
“趴下!找掩护!”
说罢,他便拉着林有德一齐滚进了最近的防炮洞,剩下的士兵也纷纷手脚并用地钻向了各自的掩体。下一个眨眼间,成群的170毫米榴霰弹便像自天而降的流星雨般砸在了银川12团的阵地上,剧烈的爆炸火光在将漆黑的夜空映照得猩红血亮。
大地在震颤。由西父子会训练出的新东突自行炮兵利用分散布置的地下掩体避免了被摧毁的命运,待防卫军开始火力延伸后便立即将谷山式自行加榴炮冲出了地面,在距离防卫军进攻出发阵地10——20公里的近距离开始了猛烈的火力反压制。他们的目标是防卫军牵引炮群与前沿阵地的,他们的射击精准而又凶狠,他们的炮弹沉重而又犀利:一些已经发起冲击的连队被成吨的炸药逮了个正着,在弹片与冲击波的双重冲击下迅速地化作了整团整团的血雾;另一些仍在壕中待命的连队虽然躲过了全军覆没的噩运,可在仿佛永远不会停息的炮击面前,他们也只能忍受着硝烟与震动的双重折磨,默默地守候在出发阵地当中。
银川12团223营甲连,正是一支暂时无能为力的连队。使用瞬发引信的炮弹不停地落在壕前、壕中或者壕内,用滚烫的弹片或者穿透力极强的箭形霰弹杀伤着蜷缩在战壕中的肉身士兵,偶尔还会夹杂一两发采用延时引信的人员杀伤霰弹,在离地一两米的空中释放出成百上千枚细长的钢针……连队的伤亡数字在缓慢却又不可避免的上升者,即使最为安全的二排也是一样。突然间,一团铮亮的橙黄色火球照亮了所有士兵的双眼,他们甚至还听到了半声凄厉的惨叫——加强给三排的喷火班,被榴霰弹引爆了燃料罐。
“不要慌!空骑兵马上就会把新东突的谷山炮全部敲掉!”
——在一片恐慌之中,林有德还算及时地稳定了部下们的情绪,并让他们按照军规要求戴齐了防毒面具。不过说实话,他在说这段话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得到上级的相关命令,全是靠的自己猜测。北线的步兵指挥官肯定会申请支援,但倘若缺乏全天候作战经验的空骑兵部队因为畏惧损失的缘故拒绝出击,如果新东突暗藏大量防空武器拼死保护自行炮兵……他林有德在士兵面前丢失信誉倒没什么,银川12团这千把条人命可就保不住了。
万幸的是,林有德所担心的第一种情况并未发生。也许是因为防卫军步兵指挥官的面子大,也许是因为空骑兵的飞行员重视同袍情谊,也许是因为真主额外的开恩庇佑——总之,空骑兵的强9与轰12部队还是从火力反压制开始后的10分钟起陆续出现在了战场上。担任中队长以上职位的解放军飞行员发挥了自己优秀的素质,冒着新东突ZSU-23-4与ZSU-57-2的密集火力将一门门谷山炮点了名,可那些担任小队长或者普通飞行兵的本地驾驶员就没有这个本事了,不少人能飞好夜航就算是不错了。有些强9闷头飞到了ZSU高炮的交叉火力当中,当即被密集的火流揍得凌空爆炸;一架轰12奇迹般地投中了一个谷山炮排,却又因为速度太高来不及拉起,一头撞向了坚固的冻土层……
空骑兵蒙受了相当惨重的损失,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他们近乎玩命般的打击下,进行火力反压制的谷山炮群已经渐渐地丧失了战斗力,砸向步兵阵地的炮弹群先是从流星雨变成了瓢泼大雨,又从瓢泼大雨变成了绵绵细雨,最后变成了几乎无法察觉的偶有小雨。此时正是2039时,林有德与他们的部下们终于有了喘口气的机会,不过也仅仅是喘口气的机会而已。在炮战中幸存下来的连长与连队阿訇,已经身先士卒地越出了半毁的战壕。
“安拉!!!”
从两人所在的一排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嘶哑战吼。仅仅是这两个字,已经使林有德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他抢在萨督卡的秦少尉之前跳出了战壕,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弟兄们喊道:
“奇偶班交替跃进,帮萨督卡进战壕!”
“安拉!!!”
三十七条西北汉子整齐地回应了他们的长官,挺起上了长刺刀的激光步枪踏上了无人区的冻土。他们用呐喊驱走了最后一丝恐惧,跟着他们的连长、阿訇以及最亲密的排长一起发起了冲锋。忽而如豹子般躬身冲刺,忽而在班长口令下用步枪齐射淹没对面的所有移动物体,这些灰蓝色的身体一步一步地逼近了对面的新东突战壕,在RPK机枪与AKM步枪的密集射击面前只付出了三人轻伤的代价。
二排的掩护行动取得了圆满的成功。9名身穿重甲的萨督卡士兵趁新东突守军被引开的宝贵时机快速穿越了无人区,开始了冷酷而又高效的杀戮表演。他们首先取下了配发的火箭筒,用温压弹将那些残存下来的火力点一股脑地化作了火葬堆,令维吾尔语的惨叫声霎时间变得连绵不绝。直到此时,战壕中的新东突步兵才终于注意到了这些一身漆黑的袭击者,他们试图用12.7或14.5毫米机枪拦下萨督卡,可那些冷酷的重步兵却毫不犹豫地剥夺了新东突士兵的希望,居然冒着密集的弹雨开始了散兵线冲锋。在最初的50米内,他们会任凭枪弹在战斗盔甲上迸出明亮的火花,用无法抑制的绝望感彻底打垮新东突守军的意志,而在最后20米的冲刺当中,前排的萨督卡会在短短数秒内向战壕里倾泄一整匣的12号霰弹,而后排的萨督卡则会如机械般精准地接连投出高爆手榴弹,将战壕中的大缠头们切割的支离破碎……
很快地,萨督卡们便冲入了深深的新东突战壕,踩着柔软的新鲜尸体开始肃清守军的最后抵抗;二排主力也借助烟雾弹的掩护冲过了最后一段路程。令人惊讶的是,这次冲在队伍最前方的居然是最会明哲保身的艾广聪,他凶狠地将刺刀通进了一名新东突排长的小腹,一阵转动后又刀刃向上地猛地一抬,当场劈开了那大胡子的整个胸腔。
“好!”
秦少尉毫不犹豫地伸出了大拇指。他很欣赏这样的好手,有心把艾广聪招到麾下。不过,脸色苍白的林有德却用一声急促的警告通知他,这些想法必须暂时放一放。
因为一群装备精良,面色红润的新东突生力军,正从伪装良好的地下坑道入口向外推出一门37毫米战壕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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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23 15:25:52 | 显示全部楼层
姑且不论任战友去死的那份冷血无情,这帮家伙隐忍到最后的耐心倒是很值得防卫军官兵学习,而萨督卡也为此准备了丰厚的谢礼:九名黑铠士兵以闪电般的动作举起了手中的射击武器,在不到半秒钟的时间内就用霰弹的豪雨覆盖了那一小群新东突伏兵。按理说,全身上下只有棉衣皮袍的新东突步兵是绝对无法抵挡霰弹枪的近距离射击的,问题是这群伏兵当中混杂了四个相当麻烦的巨型辐射变异种,它们居然用绑在右臂上的盾牌强行挡住了萨督卡的攻击!
“齐射!齐射!”
林有德见势不妙,立即指挥二排向伏兵打出了一阵密集齐射。数十道赤红色的激光束成功地将钢铁盾牌融为了四团金属垃圾,但却没有杀伤哪怕一个新东突战斗员,因为那些变异种已经完成了掩护战壕炮部署的任务,在防卫军几十号人的眼皮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盾牌融毁的同时,新东突战壕炮也装填好了37毫米铝热剂燃烧弹。在激光枪黑洞洞的枪口面前,拥有青色皮肤的突变种炮手表现的非常镇定,他粗暴地关上了炮闩,并用更粗暴的动作拉下了引火绳——随后,一团白亮的爆光便在正对炮口的二排二班面前炸了开来,不但当场烧焦了一名二等兵的面部,更使两名靠的过近的三等兵士兵变成了形状可怖的火人,惨叫着在地上翻滚呻吟了起来。同伴们的惨状使一些新兵变得惊慌失措,但在经历了如此多的阵仗之后,这样的士兵已经成为了二排当中的非主流。以艾广聪为首,三十四名经历战火考验的士兵一齐端平了30式步枪,向20米外那个再显眼不过的目标倾泄起了高能激光与胸中的无穷怒火。
若他们的对手换成文明世界的任何一支军队,战壕炮都将化为一滩连最顶尖的工程师都无法辨认的铁水。可持有这门战壕炮的是新东突,一支不但用洗脑,更用致瘾药物控制士兵的野蛮军队。为了保护装在机枪枪架上的37毫米土造战壕炮,竟有四名老年士兵冲到护盾前面做了肉盾,硬是从二排手里抢走了这个战果。实际上,如果肉盾仅有四人那还算好办,问题是在老年士兵倒下之后又有六名少年兵狂热地冲了上来,不发一言地接过了肉盾的职位。
“射击!”
这次,轮到萨督卡的秦少尉下令了。在宛如乌云般密集的霰弹面前,四个白种人少年连口号都来不及喊便全部化作了略带人形的碎肉堆。面对一滩滩令人反胃的“战果”,秦少尉厌恶地别过了头,毫不掩饰情绪地连声骂道:
“疯子。疯子!疯子!!!”
“如果不是狂信徒,那就是磕了药!”林有德也觉得恶心不已。望着刚刚冲到炮前的三名青年肉盾,他的怒火终于爆发了:
“自杀很好玩么?!你哪怕蹲地上玩AKM也比这强啊!肉盾肉盾,除了拖时间还能干个毛!没看见自家炮口都被堵严实了吗?!”
林有德的怒火使艾广聪产生了共鸣,后者也觉得射杀肉盾实在太过无聊。怀着与林有德类似的厌恶心情,艾广聪向顾问少尉请示道:“长官,剩下这三个留不留?”
“赶快处理了!我们已经落后……”
林有德打算说的,是“我们已经落后别的排了!”。不过,突如其来的变故使他没了把话说完的机会,而二排也将继续落后下去,甚至永远无法赶上其他排的进度:就在最后三名肉盾化做三堆人肉酱的同时,萨督卡们紧挨着的战壕西壁突然发生了震耳欲聋的大爆炸,数百枚成扇面散布的小钢珠如同嗜血的丛林蚁一样扑向了这些全身黑铠的士兵。
造成爆炸的是一枚定向雷,而且是西父子会自研的大家伙,装药量足够对付类似萨督卡这样的重装步兵。位于扇形圆点附近的那名萨督卡上士不但被拦腰撕成了两截,残躯当中更是嵌入了大量的钢珠,剧烈的痛楚令他死不瞑目;杀伤范围内的另外三名萨督卡虽因战斗盔甲的缘故保住了性命,可是有两人失去了手臂,一人腿部受重伤,即使军医技术好能帮他们保住肢体,也得休养几个月才能恢复正常生活能力。萨督卡第54猎队,就这样丧失了四成的战斗力,可他们的灾难还远远没有结束,刚才消失不见的那四个巨型变异种,已经高举着铁棍油锤从定向雷炸出的坑道出口涌了出来,血红着双眼扑向了他们眼中的可口食物。
萨督卡们表现出了精锐士兵所应具备的一切优良素质。他们没有被眼前的大个子食人魔吓倒,而是集中五支霰弹枪的火力一举轰掉了一只变异种的脑袋,随后立即抽出了链锯军刀、拳刃以及工兵铲,高吼着“安拉!”与对手展开了肉搏。他们的精神无可指责,他们的素质无可挑剔,然而,他们的人数却太少了。
“肉搏战!肉搏战!”
林有德努力压抑住了内心的不安,带头拔出了自己那把曲刃的顾问军刀。二排刚刚消灭了战壕炮组,虽然对方的最后一弹又使己方一死一伤,但保有战斗力的士兵仍有三十人……
“都听见长官说的了?!”
艾广聪紧紧地握住了刺刀枪,“三十条银川汉子决不比三个萨督卡差!除了不带把的,都跟着上!”
“安拉!!!”
二排再次爆发出了一阵战吼。当然,士兵们此时更多的是为自己壮胆。随后,三十名身穿灰蓝军大衣的普通穆民步兵便挺起刺刀冲向了足有三米高的变异种。第一批的士兵被房梁般粗细的手臂抽的筋断骨折,但第二批的士兵却利用这个时机快速跃进,将刺刀通进变异种如铁般结实的肌肉;当第二批士兵也被重拳擂到一边的时候,第三批的勇士也将刺刀通进了变异种柔软的腹部与下身……
激烈的肉搏战仅仅持续了五分钟。但却是二排与54猎队损失最大的5分钟。当最后一只变异种倒下的时候,萨督卡已经阵亡3人,重伤3人,二排尚有战斗力的士兵也只剩下了二十四人。所有的幸存者都不约而同地坐在了遍布壕底的肉片上,在血腥味浓厚的冷空气中大口大口地喘起了气。很多人都是第一次了解到,活着的感觉竟是如此美好。
“在这里….竟会遇到….这么多精锐敌军!”
秦少尉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他取下了骷髅护面,露出了一张很年轻的秀气面孔。见此情景,胸口发闷的林有德也做了同样的事情,一边剧烈地喘气,一边对秦少尉说道:
“看来,上级的欺敌策略,确实,确实是成功了。新东突,要是新东突把精锐都摆在这儿的话,主攻方向就,就轻松多了。”
“顾问少尉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想着百里外的友军,真让我惭愧。”秦少尉已经恢复了大半。他看了看遍布壕底的战友尸体,默默地取出了水壶,猛地灌了一大口下去。他需要镇静一下心情,才能面对这些跟他一起跨越无数次死亡线的兄弟。
“西边有人!”
刘保才突然间大喊了起来,神经质地端平了手中的步枪。东倒西歪躺了一地的防卫军士兵立即跳了起来,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做好了战斗准备。然后他们发现,西边的那几个人影全都穿着军大衣,最远的那个还带着阿訇的新月标志。
“连一排的人都不认识了,瞧你这眼!”艾广聪哭笑不得地擂了刘保才一拳,举起林有德借他的电子望远镜观察起了那几个人影。
然后,他整个人瞬间僵成了一尊石像,带着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惧颤声道:
“铁,铁车子……坦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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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23 15:26:26 | 显示全部楼层
林有德劈手夺过了电子望远镜,因为他根本不相信新东突会有坦克。不过,出现在望远镜视野里的那个大家伙很快就让林有德改变了想法。
紧追在一排官兵身后的大家伙,猛地看上去活像一座会移动的铁皮房子。它有着方方正正并且布满锈迹的庞大青色躯体,几乎与冻土贴在一起的平坦车底,以及让人联想到爬行动物腹部鳞片的细长履带,虽然速度只比人类行走速度略快,但在推进的时候却能给对手带来一种难以言表的压迫感。当然,倘若大家伙只有这么点本事的话,那一排决不至于被击溃,实际上,这辆会动弹的大房子并非毫无杀伤力的平民公寓,而是一座危险万分的武器仓库。一排之所以没被完全毁灭,只是因为坦克乘员组正在欣赏敌人的溃逃模样而已。
“主炮一门,70毫米左右口径,可能是新东突自制野炮的改进型。机枪两,不,四……至少有四挺12.7毫米机枪.还有一座副炮塔……”
林有德紧张地观察着缓缓前进的敌军坦克,将能够辨认出的武器装备一一报告给了银川12团团部。根据到目前为止的观测结果,新东突坦克的主战武器,似乎是车首装备的一门口径70毫米左右的短身管火炮,高低射界不超过±20度,方向射界可能是左右各30度。除这门主炮之外,坦克的每侧车体都装备有两挺NSV机枪,车尾很可能也有另外的一至二挺,再加上位于车顶副炮塔的一座双联装23毫米机炮,使得这辆坦克拥有了极其强大的步兵压制火力。不过,从遍布车体的粗大铆钉来看,这辆坦克的工艺水平相当差劲,很可能是新东突的自研产品......
总之,林有德以科研的眼光从坦克身上看出了不少东西,并被新东突的自研能力震撼了片刻。如果这里是军校的课堂,那林有德肯定会取出个人终端,用语音录入的方式狠狠写它一篇论文,但可惜的是这里是无情的战场,他林少尉的首要任务是将这个威胁全连生命的大铁皮屋子毁掉。环视了惊慌失措的部下们之后,林有德及时地向艾广聪下令道:
“艾上等兵,赶快把支援班集中过来!”
“明白!”
艾广聪马上冲向了只剩3人的支援班。在以前的战斗当中,林有德都在当他的徒弟,但要是论起步兵反坦克战斗,他和二排的所有官兵都得当林有德的徒弟,即使是加强过来的萨督卡也不例外。支开艾广聪后,林有德立即把秦少尉拉到了身边:
“少尉,能不能把剩下的那具RPG借我?我知道萨督卡不能随便把专用武器借给普通部队,但现在这个情况……”
“您不是已经对支援班下令了吗?”
“那只是为了让士兵安心。”林有德压低声音,用匠户当中流行的浙江话对秦少尉说道:
“35毫米榴弹的破甲能力很有限。要想击毁这辆三米多高的大坦克,必须用火箭筒!”
秦少尉的声调丝毫不变。“那就请您将这个任务交给我们。”
“可你们没受过步兵反坦克训练!战斗铠甲是防不住坦克主炮的!”
“林顾问。”秦少尉也换用了浙江话,不清不愿地向林有德解释道:
“我们奉了上面的命令,就算拼了自己的命不要,也得把您保护好……”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个,林有德当场就黑了脸。顾问少尉把萨督卡指挥官扔到了一边,自顾自地捡起了地上的火箭筒,转身向战壕当中的所有防卫军士兵高喊道:
“弟兄们!我林有德是个书呆子,屡战屡错,以致于把大家拖入险境,我有罪!不过弟兄们放心,我这就去把那辆铁车子炸上天,把以前犯得错全都补回来!”
他这副热血沸腾的样子,着实振奋了二排士兵们的士气。艾广聪带头叫起了好,然后是刘保才,然后是剩下的全部24名步兵,就连严守纪律的两名萨督卡士兵,也向林有德微微地点了点头。
“我就是一个少尉顾问,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一片欢呼声中,林有德冷冷地对秦少尉说道:
“我可不想靠老辈的人脉混工作分!”
“……”
秦少尉一言不发地将他按回了壕底。下一个瞬间,蜿蜒如火蛇的曳光弹流便凶狠地扫了过来。
玩弄猎物良久之后,新东突坦克终于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击。从车体各处涌出的机枪弹将一排的幸存者轻易地扫倒了大半,从主炮发射的大口经燃烧弹则将甲连连长瞬间化为了一滩焦炭。殿后的连队阿訇端平了30式步枪,试图用不断的射击来吸引敌军注意力,为最后几名一排士兵争取一点时间,但副炮塔的23毫米炮却无情地瞄准了他的胸口……一排很快便全军覆灭了,二排看上去也是岌岌可危,他们虽然有一道W型战壕可供依靠,但无论激光步枪还是35毫米榴弹都无法击穿坦克的正面装甲,只能干扰一下坦克乘员组的视线而已。
新东突车长在副炮塔中发出了冷笑。从地下掩体出击以后,他还没有遇到真正的敌手。但是,作为一名新东突的绝对精锐,他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放松警惕,在用23毫米炮扫射战壕的同时,他的余光一直在留意周围的冻土。因此,那两名伪信徒士兵刚从坑道秘密出口里冒头就被他捕捉到了。望着那个一身战斗盔甲的解放军顾问,车长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贪婪笑声。
要完了——
当坦克副炮塔转向自己的时候,林有德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在残存肌肉记忆的作用下,他机械地摆出了跪姿,将敌军坦克套入光学瞄具正中,然后向放在扳机上手指施力——只可惜,在进行到最后一步的时候坦克已经开始向他所在的位置倾泄起了23毫米榴弹。
一个人影猛地挡在了林有德身前。那是二等兵刘保才,胆小窝囊的前补锅匠刘保才,但就是这个刘保才,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伪林有德挡下了这必杀的一击。腥热的鲜血与肉块喷溅到了林有德的全身上下,横飞的弹片更是在战斗盔甲不能掩护的部位留下了道道血沟。然而,放在扳机上的僵硬手指,却已经重重地按到了底。
不远处传来了 一浪高过一浪的爆炸声。被RPG击毁的新东突自制坦克,在搭载弹药的诱爆狂潮中彻底化为了废铜烂铁,16名成员更是尸骨无存。可是。林有德的眼里却没有这个刚刚取得的战果,那里有的,只是战壕中那些已经所剩无几的战友。

2082年3月24日。战线后方
新东突正在被赶出甘肃,但林有德和他的部队已经无法参加最后的战斗了:银川12团223营甲连共减员九十九人,其中一排全军覆没,二排减员三十一人,经团部批准后撤至红柳园修整;萨督卡中宁、中卫分部54猎队减员六人,经师部批准后返回原籍进行人员补充。解放军少尉顾问林有德及时地发回了新东突自制坦克的详细资料,并在战斗中亲自击毁敌坦克一辆,故已提前修满全部工作分,向顾问总部上缴工作报告后就可以结束顾问工作……
只需一份中规中矩的工作报告,林有德就可以回到文明世界了。可他不愿意这么做,在去酒泉解放军顾问总部的路上,他利用自己在军校中学到的全部知识,为防卫军制定了一套基本的步坦协同战术,并且向南渡政府提出了增加坦克军援的请求。然而,自治省防卫军总顾问宋景大校却将这摞厚厚的报告随手抛在了办公桌上。
“遇上新东突坦克,还真是吓了我一跳。”宋景微笑着为林有德倒上了一杯绿茶,继续悠然地拉着家常:
“老爷子当年救过我的命,我要是没把他的公子照顾好,那真是得提头去请罪啊……”
“大校——不,宋叔叔。”林有德只觉的骨鲠在喉,可又不得不违心地利用父亲的人脉:
“防卫军的士兵都是一等一好兵,基层军官当中更是没有一个孬种。只要能给他们坦克,新东突和西父子会根本就别想蹦达!”
“小德。别忘了,他们是西凉自治省防卫军。”
“可是连春晚都请过他们!在地图上,这里也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德领土……”
“年轻人看问题,总是只看表面。”宋景意味深长地笑了,“任何一个过于强大的废土政权,都是对文明世界的潜在威胁。欧盟之所以会在上个月摧毁法兰西第三帝国的舰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林有德慢慢地低下了头。“您的意思是,我们解放军要做的只是保持新东突与自治省的均势吗?”
“是的。而且,这也是老爷子一贯的主张。拔掉新东突,就得一起拔掉西父子会,这很有可能引起与东父子会的全面冲突,以及另外三国的密切关注……”
“我明白了。”林有德很不礼貌地打断了宋景的话。但是与接下来的行为相比,这个小小的不礼貌简直不值一提。在宋景惊愕的瞪视下,他平静地拒绝了返回文明世界的调令。
2082年4月12日。旧新疆维吾尔自治区。
“长官,我实在是搞不清楚,为什么您会选择留在这里。”
下士艾广聪,代表银川12团223营甲连全体士兵询问了顾问少尉林有德。
“我在这里赢得了人生首次的光荣。”林有德接过了艾广聪送来的红薯干,淡淡地笑道:
“与大家一起赢得的光荣。”
“嘀——”
个人终端发出了尖利的提示音。进攻的时刻终于到了。
“全体——”林有德缓缓地拔出了顾问军刀:
“上刺刀!!!”
33#
 楼主| 发表于 2008-2-26 21:15:13 | 显示全部楼层
善恶

圣历15778.7.39。蓝星同步轨道。
飞船已无法摆脱行星引力了。
——在几乎毫无毫无间隙的激光火网中,Dat-zia(铁树)冷静地做出了判断。一个合格的Yatijian在任何时候都必须将恐惧永远地赶出身体,倘若做不到,他便只是一只无能的猎物而已。
“请美国宇宙军的诸位稍稍退后!”
“也请苏联宇宙军暂时后退!”
舱内扩音器中的争吵一刻也不曾停止。听到这些充满敌视情绪的对话后,Dat-zia对那帮未曾谋面的蓝星智慧生物充满了怜悯:明明生活在同一颗中等行星上,却连语言都不能统一,不但分裂为无数个主权国家,更用各种可笑的理由彼此杀伐不断……与他们相比,Yatijian虽将武力视作一生的追求,但决不会同室操戈,更不会无端地发动对外战争……
“碰——碰——碰!”
Dat-zia的头顶突然传来了一串连绵不断的爆炸,绚烂的火花劈头盖脑地浇了这个Yatijian一身。座舱内部的柔和黄光转为了令人紧张的浅紫,模拟智慧的呆板合成声也开始鼓噪了起来。
“能盾残余:二之十。能盾残余:二之十。”
“转为文字显示!” Dat-zia咆哮道,“准备突破蓝星大气层!”
暗淡的主投影器很快投射出了一行红色大字:“成功概率:七之十。”
“启动所有舰载武器的自毁程序,然后扔掉!”
“成功概率,九之十。”
“开始突破!”
Dat-zia一脚蹬在了主投影器上,借助反作用力回到了自己的减震座椅。在下一个瞬间,流线型的飞船进行了导航系统故障以来的第一次剧烈加速,像一颗锥形炮弹一样砸向了3万公里以外的那颗蓝色行星。
最后一批激光束无助地划过了虚空。苏联宇宙军的基洛夫号重型航天巡洋舰与美国宇宙军的阿利.伯克号快速宇航驱逐舰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射击,望着那艘已经突入地球大气的不明飞船束手无策。在悻悻然地进行变轨机动前,两舰的舰长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将刚刚结束的交火状况如实上报。
10分钟后。2082年5月1日上午九时33分,南加利福尼亚沙漠小镇浣熊镇。
在山姆大叔与北极熊互相丢核弹玩之前,被称为浣熊镇的这个小镇并不存在——如果你认为几家路边小店就算是村镇的话,那则另当别论。事实上,浣熊镇之所以会在核战之后建立起来,完全是因为某位合众国文官的健忘症:这位姓名已不可考的老糊涂蛋在1964年北美大撤退之时,命令一群来自北加州的难民在58号高速公路莫哈韦沙漠段的某处集结,等待一百英里外国民警卫队的接应,并和蔼可亲地告诉难民最多只需等待两天。结果,天真的难民亲身体验了一次爱因斯坦先生的相对论,尽管到现在为止他们已经等待了一百一十八年一个月零九天,但老文官那里的时间显然只流动了不到四十八小时——不然,为啥国民警卫队至今还没过来呢?
当然了,难民们并没有在原地苦苦死等。他们很快就占领了为过往司机服务的那几家路边小店,以用于逃难的房车、货车、拖拉机、收割机等为基础,在58号高速公路上建立起了新兴的浣熊镇。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水源得到了开发,越来越多的荒地得到了开垦,越来越多的建筑物拔地而起……远离辐射沾染区的浣熊镇,在废土之上顽强地扎下了根,并且奇迹般地孤立了将近80年。但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虽然南加州邦联与北加州联邦无暇顾及荒漠,但四处游荡的辐射变异种与蝗虫一样的土匪却很乐意在浣熊镇歇歇脚,成群结队的沙漠狼更是不介意在此磨磨牙。在这些两条腿或者四条腿野兽的侵袭下,小镇有好几次被逼上了毁灭的边缘,直到3年前的2079年,情况才得到了些许好转……
镇中心,酒吧“杯杯满”。
这是一家小镇诞生时就已经存在的老字号,虽然现在已经搬入了水泥平房,但至今仍然保留着由房车车门改装的简易吧门。不过,旧时代的印迹也就仅止于此了,只要你推开半遮半掩的金属车门,就可以看到虽然粗糙朴素却又干净整洁的胡桃木桌椅,以及黝黑发亮,拥有五十年历史的胶合板吧台。靠门口的老旧收录机播放着约翰.丹佛的《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吧台侧后的厨房做着香喷喷的鸡肉派,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们闹哄哄地围坐在桌边举杯畅饮,享受着一天劳累后的难得安逸……
这是一副在废土上相当少见的温馨景象。问题是,现在不是热闹的傍晚,而是上午九点半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刻——也就是说,小酒馆里的客人并不是很多,除了几个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半大小子以及被临时拉来看店的壮实青年之外,就只有一个不知来自何方的外乡人了。
脏,臭,可疑——以上这些,就是外乡人带给他人的第一印象。他身高五英尺六英寸(167.64厘米)穿着一件用于遮挡辣毒阳光的长斗篷,除了破洞无数兼油腻不堪外,倒和沙漠旅人常用的那种斗篷相差无几。一般来说,穿上这种衣物的人类都不会露出多少身体部位,外乡人也是一样,旁人只能看到他那双鸡爪子一样蜷曲的肮脏大手,布满红点的酒糟鹰勾鼻,再加上几缕和鼻毛同色的金褐色头发。不过,外乡人身上那股既腥又甜,活像沤了三天的垃圾桶一样的腐败味道倒是毫不客气地钻进了所有人的鼻孔当中,令酒吧里的主客都对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为了尽早赶走这个污染源,代主人帅克. 普鲁什.巴里维茨重重地放下了手中正在擦拭的扎啤杯,大声地向外乡人招呼道:
“嗨!我说伙计,你想来点啥?”
外乡人竹竿一样地站了起来,一边按住发抖的右手一边答道:
“来你们这里最烈的!”
“那就是压窖底的波兰伏特加了,97度。劝你最好换别的,第一:我要是敢动那个瓶子,普里茨老爹回来就会杀了我;第二,那东西换算成绿票的话能塞满整间酒吧,伙计你怕是喝不起。”
帅克的这番劝告可说是入情入理,无奈事情的发展完全脱离了正轨。但见邋遢的外乡人猛地冲到台前,从怀中取出一颗卵形手榴弹大叫道:
“老子拿这个付酒钱!”
随后,他“啪”地一声将手榴弹拍在了吧台上。
“找吧!”
帅克懒洋洋地瞅了他一眼。“我建议。”他吐掉了嘴里的烟草,“咱们可以跳过这些不必要的步骤,直接说紧要的。要现金?食物?武器?”

“都要!一件一件扔过来!”外乡人,或者说劫匪远比帅克紧张,他又挥舞起了一把骨刃的小刀子为自己壮胆,把几个半大小子逗得忍俊不止。
“甭急~”帅克悠然地在吧台里翻找了起来。他得用时是如此之长,以致于劫匪不得不再次大叫道:
“给我他妈的快点!想他妈拖到条子来是吧?没他妈门!”
他的咒骂似乎起到了一点作用。一个漆黑的圆形物体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准确地砸到了劫匪肮脏的爪子手中。尽管气温高达华氏86度(摄氏30度),但劫匪的体温却瞬间降到了冰点:那是一枚已经拔掉保险栓的,有效杀伤半径10码的M12型手榴弹。
“上帝啊!!”
劫匪发出了被烈马拖曳般的惨叫,在原地不断地蹦跳了起来。说来奇怪,因为过度紧张的缘故,本该在第一时间被丢掉的手榴弹却仿佛焊在了他的手上,在蹦跳的这几秒钟里连位置都没有变过。随后,一支噼啪作响的赶猪电棒闪电般地探出了吧台,在劫匪的大鹰钩鼻上制造出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蓝色电火花……
失去知觉的人体重重地砸在了木板地面。几个一直都在看热闹的半大小子瞅了瞅这一大块人肉,不约而同地向帅克吹起了口哨:
“嘿,这可真他妈的棒透了!”
“这是被假手榴弹吓住的第三个吧,老帅克?”
“我打赌这小子三分钟后就会爬起来,保险起见再让我电他一棍吧?”
“你们几个。”足有六英尺四英寸(193.04厘米)高的帅克笑了笑,“首先,给我闭上嘴;然后,把这白痴拖老霍克哪儿,他嚷嚷缺羊倌已经嚷了三天了。”
“白干么?”
“抗议!劳动报酬可是公民的权利~”
“而且今天还是五一节,达瓦里希帅克~”
半大小子们开始七嘴八舌地跟帅克讨价还价了起来。对这一司空见惯的现象,帅克早有了应对之法,他熟练地在吧台上摆出了一排扎啤,豪爽地对半大小子们说道:
“赶快办事,先回先得!”
通常来说,在这个时候回应他的将是半大小子们令人耳朵发疼的“OK!”声。但是今天,却发生了一件意外事故。
“轰隆——”
从小镇北方传来的重物坠地声震耳欲聋,掩盖了其他的一切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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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29 07:42:10 | 显示全部楼层
浣熊镇北5英里。永久沙丘“驼脚”。
冲击远比Dat-zia预料的猛烈,直到着地后的第二阶(一阶约为25秒),他的意识才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很明显,除了一开始就发生故障的导航系统外,飞船的辅助着陆系统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坏,而且很可能是被自毁的武器系统击伤的。倘若遭此事故的是个身高与Yatijian相当但筋骨孱弱的蓝星人,那他肯定会毙命当场,可Dat-zia是高贵的Yatijian,并且是一名无数次跨越生死线的灰武士,除了几处皮下淤血外没有任何内外伤。确认这一点后,Dat-zia马上呼叫起了模拟智慧:
“解除安全带!”
存活于复杂光路当中的模拟智慧遵命照办了,甚至还主动打开了位于驾驶室顶部的紧急逃生口。这引起了灰武士的高度警觉,他决定在离船之前先仔细检查一下模拟智慧以及配套硬件,免得出现更大的险情。Dat-zia知道,一向以呆板著称的模拟智慧是绝对不可能无事献殷勤的。
“嗖嗖嗖……”
从逃生口处传来了值得警惕的轻微声响。Dat-zia立即绷紧了全身的肌肉,默数三声后闪电般地向正前方击出了一记手刀。呼啸的破空声与沉重的着肉声几乎同时响起,一只几乎与Dat-zia手臂等长的大个蜥蜴仿佛稻草玩具一样地飞向了坚固的飞船舷窗,连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就因为不该有的好奇心,这只正值壮年的沙漠生物早早地就结束了生命历程。
“……”
Dat-zia一言不发地瞅了瞅刚刚获得的猎物,想也不想地就把它扔出了飞船:一只小小的蜥蜴,还没有资格享用首级陈列墙的空位。随后,他同样一言不发地打开了武器储藏室,仔细地为自己装备上了繁复多样的武器:附有多模式观瞄模块的流线型头盔,拥有两枚细长利刃的右臂腕刀,样子仿佛圆盘一样的回旋爆破镖,可收缩双头战矛,自卫用等离子手枪,以及——左右肩各一套,与观瞄模块联动的等离子速射炮。与故乡那些装饰华丽的年轻贵族武士相比,Dat-zia的武器装备不但数量少,而且外表相当朴实,与他身上那套黑黝黝的简洁战斗铠甲正好相映成趣。不过,Dat-zia自己一点也不在乎这些,因为他从来不会携带花里胡哨的装饰品或者空有靓丽外表却无甚实用价值的精巧武器,只要能跟储藏室里那些用了四十周期(一周期约和地球时间半年)的惯用武器在一起,他就有自信战胜银河中的任何猎物——包括蓝星上的全部生物。
不消片刻,装备完毕的Dat-zia便敏捷地跃出了逃生口,但可能存在于附近的伏击者是绝对不会在此时发现他的,因为Dat-zia在跃起的同时就启动了光学迷彩,这使他在蓝星人眼中成为了完全的隐身人——当然,倘若遇到其他智慧生物的话,光学迷彩的屏蔽波长还得再做调节。不过,对于现在的Dat-zia来说就算他不使用光学迷彩也不会遇到危险,因为可视范围内根本就没有蓝星人的生命信号,只在距离飞船大约十臂尺(一臂尺=45厘米)的沙丘顶有一具蓝星人类尸体。
那具躺在含盐灌木从中的尸体吸引了Dat-zia的注意力。他轻巧地纵身一跃,稳当地落在了距离尸体不到一臂尺的肮脏沙砾上,开始仔细地研究起了这个死亡的蓝星人。死者的年纪大约是30蓝星年,致命创口就在喉结的正下方,从尸体的腐烂程度来看很可能只死了四个Yatijian日,也就是三个地球日;除一条布满黄斑的白色三角裤——Dat-zia发现蓝星人的颜色实在刺眼——以及一双露出脚趾头的黑色袜子之外,死者未着寸缕,周边沙地上也没有掉落的衣物或者装备,只有激烈的打斗痕迹以及大片干涸的血迹。事到如今,倘若还猜不到死因的话,那Dat-zia四十周期的狩猎就等于白忙活了:这个蓝星人遇到了一群长着两腿两手,可能还操着一口流利蓝星语言的流窜沙暴,在进行了英勇却又无效的抵抗后终遭毒手,身上的财物装备也被洗劫一空。
“Pank(MLGB)……”
Dat-zia轻声咒骂起了那些对自己同胞下手的流窜沙暴。在Yatijian所控制的各个世界,抢劫弱者是最令人不齿的下三滥行径,只要有谁胆敢出手抢劫,不管受害者是Yatijian还是归化者,犯罪者都会被切断四肢韧带,绑在中心广场祈愿塔上被众人唾弃。可这些蓝星人……他们除了不断内斗,互掷反应武器之外居然还集群抢劫如此的弱者,简直是不可理喻。Dat-zia觉得,自己有必要进一步提高警觉,否则很有可能在这颗野蛮行星上第一次马失前蹄。

同时刻。沙丘西北三英里,某不知名宿营地。
在战前,这里是一条简易公路。实际上,直到巨响传来的时候,这里仍然是一条简易公路,如果不是手持捷克CZ75手枪的领队下令原地休息,恐怕到了下一次核战这里照样还是一条简易公路。
殿后的两名持枪男子对这个命令很不满意,担任中卫的两人也是同样的想法,领队身边的副手更是直接按下了他的CZ75手枪,相当不耐烦地对他提醒到:
“基督啊!头儿,咱还欠雷姆老大一整车呢!再不去找响窑砸,到月底咱们可都得坐木马,还是带铁丝网的那种!”
“我的直觉告诉我,”有点东方血统的领队沉吟道,“我们得去查查掉下来的那个东西,它说不定能改变我们的命运。我们应该回去,嗯,现在马上回去!”
队伍当中顿时起了一阵哄堂大笑,持枪男子们纷纷开始毫不客气地挖苦起了领队:
“实在酷毙了,头儿!麻烦您再问问直觉,掉下来的究竟是大奶子还是金块子,我个人喜欢前一种。”
“俺脑袋今儿不太灵光,头儿,你能帮忙提个醒么?除了四天前那个行商,咱在这个鬼地方还捞过别的票么?”
“而且那个他妈的行商已经被别帮抢过一遭了!除了饼干罐头就只扒了几件衣裳,简直是他妈的行业之耻!不,就他妈是行业之耻!”
倘若有听众的话,到现在应该已经可以猜出一行人的身份了。他们就是Dat-zia口中的流窜沙暴,俗名叫做响马或者强盗。与别的强盗团伙所不同的是,这个小帮派的头目在部下心中的地位并不是特别高,为了压制住部下们一浪高过一浪的讽刺狂潮,他不得不举起CZ75鸣枪示警,然后借着枪声余威对部下们厉声说道:
“富贵当前却想做缩头乌龟,你们的进取精神到底上哪去了?!我明白了,你们是想扔掉合众国的立国之本,你们是在……见鬼,把罐头给我放回去!你们的美国梦到底在哪里,蠢驴!”
他的训话似乎起了一丁点作用,因为整支队伍在蠢驴一词出口的时候就已经后卫变前卫,沿着来时的路线走向了不明物体的坠地点。先把这个上帝施治也无能为力的病人哄住,然后见机行事——强盗们暂时也只能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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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 22:39:36 | 显示全部楼层
2082年5月1日1533时。浣熊镇参议院。
与“参议院”这个响亮名字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担负这一职责的建筑物——更恰当的说法是人工物体——只不过是一辆在上世纪50年代生产的破烂房车。这同时也是小镇赖以起家的那批车辆当中最后的一名幸存者,其他的兄弟姐妹要么在镇垃圾场生绣,要么被分解成了尚能使用的部件,通过行商之手辗转到了不知几百英里之外的人类聚居点。
冬凉夏暖,臭虫成群,虱子成堆……这些跟“好”没有任何亲缘关系的形容词可说是专为参议院而设的。除非遇到极其紧急的大事,比如大规模土匪入侵或者双头牛集群流产,平时根本没人愿意进这个铁皮罐里受罪,尤其是年龄合计超过两百岁的那4名议员。可是现在,尽管他们压根就不打算动弹,镇治安官帅克还是把他们拉到了参议罐里。给每位议员面前摆上一杯啤酒后,帅克便开始极其热心地游说了起来:
“我认为,”他的肢体动作已经接近手舞足蹈了,“掉镇北边的那个东西肯定有问题,最好马上派人去探个究竟,越快越好。”
四个老头子没有马上做出回应。55岁的福克斯正在小口啜饮着扎啤杯中的自造啤酒,并动用全部的意志力试图在液体当中变出一堆冰块;49岁的吉姆滴酒不沾,但却是体表寄生虫的死敌,这会儿正左手一只虱子右手一只臭虫,准备用它俩做演员模拟一下罗马角斗。他们两个虽然很有些心不在焉,但跟坐罐尾的两人相比还算是精神好的:56岁的波德曼和51岁的汉克斯已被车内闷热的空气搞得有出气没进气,活像两条进了汽船锅炉的密西西比河鲟鱼。
对于议员们的这种表现,帅克倒是不以为意。自打从合众国陆军开小差来到浣熊镇后,他就对前人留下来的参议院赞不绝口,因为就算是超人或者蝙蝠侠来这里当议员也绝对不敢扯皮,否则肯定会把小命给交待掉。果然,他的预想得到了部分实现,议员们只装了不到5分钟矜持就不得不开口说话了。第一个发言的,是状况最差的汉克斯:
“也许,你可以再考虑考虑这个提案?”老头子已经完全是在死撑了,“前两天,小罗德斯不是发誓说他在镇外见到了土匪小队么?”
他这一说不打紧,吉姆立即神经质的附和了起来:“是啊!要是把人手都派去探险,你说镇子谁来守?虱子还是臭虫?!”
“基督!嘿,听我说,根本就用不了多少人:队长是我,再带俩队员……”
帅克想好好地把自己的计划解释清楚,问题是议员们根本不给他机会。虽然波德曼气喘吁吁地说不出话,刚灌下一杯啤酒的福克斯却是精神的很。他直接敲了热的发烫的铁皮桌子:
“俩?!上帝啊!我有个建议,那俩倒霉蛋甭找别人,就我跟老鸟人(即波德曼)得了!小罗德斯报告的土匪数目是多少,麻烦大人阁下给咱说说,麻烦您了!”
“十五个!那又怎么样?!”帅克也火了,“那小子上次算术考试,还把我批的2分改成了5分,照这个比例算土匪最多六个!”
“不能……低估……土匪!咳咳咳咳咳!”波德曼以一串骇人的咳嗽结束了插话,让人怀疑他的肺是不是还在原来的位置。照目前情况发展下去,要是会议继续下去的话治安官帅克就得亲手逮捕一级谋杀犯帅克了。为避免这一尴尬状况发生,浣熊镇公民帅克不得不摊开双手,向四名议员认输道:
“好了好了,你们赢了。一个人,就我一个人,现在去傍晚回来——这还不行么?”
照理说,老头子们应该觉得满意了。可敏感的吉姆还是不放心,他谨慎地问了帅克最后一个问题:
“那你的动力装甲……”
“当然会留在镇里!”
帅克咬了咬牙,做出了最后也是最大的让步。

蓝星时间17:22。永久沙丘“驼脚”。
在蓝星任何一个已知的沙漠地区,每当夜幕降临之时白天的酷热都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旷神怡的凉爽,甚至是寒冷。莫哈韦沙漠自然也不例外。
Dat-zia喜欢这股凉爽,因为这是他故乡的温度。除此之外,拂过灌木从的清风也使他的精神状态达到了最佳,这使Dat-zia能够在头盔听音器的帮助下极其精准地定位半径四古里(约和两公里)内的全部声音信号。响尾蛇,沙蝎,鼬,沙鼠,沙兔……数千只小动物发出了嘈杂声响,即使是一名狩猎经验丰富的灰武士也觉得头疼,但这些并不是Dat-zia所关心的。两脚直立智慧生物的声音信号——这才是他唯一需要注意的。
俗称蓝星人的这类智慧生物,在西北方向有六个,正南方有一个。来自西北方的那个小集群走的极其散漫,似乎根本不愿意往沙丘方向挪动。与他们相比,南方的蓝星人虽然只有一个但步伐却是坚定有力,非常有可能接受过专业军事训练,因此它的威胁性很可能比六人小集群还要大。
可Dat-zia将却将第一目标确定为了西北方向的六人集群。这一方面是因为他们与沙丘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半古里,另一方面是因为这个集群曾经发出过无线电通讯信号。携带无线电通讯装置就意味着携带晶体管,而晶体管是Dat-zia维修飞船的必需品。六人集群的命运,就这样被决定了。
同时刻。“驼脚”西北三百码(274.2米)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只剩最后这该死的三百码了,为什么还要他妈的休息!”
领队的骂声方圆几英里内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更别说还有CZ75手枪的鸣枪示警声。这声势的确算得上惊人,也吓跑了不少蝎子和响尾蛇,可偏偏对强盗小队的另外五名成员完全无效。领队刚刚骂完,马上就有三四句话回顶:
“头儿,这三英里路好像都是这么走下来吧?”
“我奶奶——不,我姥姥常说,人不能没有休息,就像汤姆不能没有杰瑞~”
“走完两百码还有一百码,走完六十码还有四十码……头,只需要做一个简单的数学题,就知道我们是永远到不了沙丘的!”
“啊呸!那行商身上的罐头居然是他妈的斯帕姆午餐肉!婊子养的,我宁可去啃双头牛角!”
CZ75——也就是领队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你们……”他想再次鸣枪示警,却发现副手已经紧紧地攥住了他的右手,耳边也响起了愠怒的警告声:
“头,我建议冒险可以到此为止了。科幻电影里那些掉下来的UFO是很吸引人,但我们是干没本钱生意的,抢行商才是前途光明的本职工作!”
副手本想让CZ75彻底打消到沙丘顶上浪费时间的念头,没想到却在不知不觉间失去了就快到手的5克铂,还把全队人的性命交了出去。
已经潜行到小队附近的Dat-zia本来没有听懂副手与雷姆老大的黑话通讯,只打算把六个人全部打晕,然后用铂块交换无线电通讯器。结果,副手的一番劝告却暴露了全队人强盗的身份,而Yatijian最为厌恶的就是强盗。就在“本职工作”一词脱口而出的瞬间,Dat-zia干净利落地投出了关闭引信的回旋镖,使两名强盗后卫的脑袋活像篮球一样地翻滚着蹦到了空中。
“谁?谁?!”
“别过来,别过来!”
“头没了,他们两个头没了!”
强盗们顿时乱成了一锅粥,纷纷抄起手中的土造或者库存枪械开了火。自动武器的射击声震耳欲聋,耀眼的枪口焰划破了四周的黑暗,看上去的确非常壮观——但也只是壮观而已。就在强盗们不断浪费弹药之时,Dat-zia已经借助光学迷彩的保护摸入了阵中,以双头战矛刺得两名强盗中卫胸破肺流。
“我找到你了,找到你了!”
部下的凄惨死状几乎让副手崩溃,但他确实通过染血的战矛确认了袭击者的位置。副手颤抖着举起了M-14步枪,狂呼乱嚎地想向袭击者倾泄一整匣的大威力弹,可还没等他将手指放在扳机上,两个血红的正三角形光斑便落在了他的头部。两发青蓝色的高能等离子体呼啸而过,一具沉甸甸的无头尸身带着焦臭的创口应声而倒。
“别杀我……别杀我……”
领队已经彻底崩溃了。他紧紧握着CZ75手枪,却根本不敢瞄准已经显形的Dat-zia,只会不断地跪地求饶。对于这种无用的废物,Dat-zia甚至连看一眼的兴致都没有,在收集了他与副手身上的无线电之后,灰武士伸出了腕刀,极其精准地剜向了CZ75的下身。帮助智慧种族清除劣质基因携带者,也是Yatijian的一项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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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2 17:51:17 | 显示全部楼层
“哇呀——”
领队发出了一声堪比破旧汽笛的惨叫,随即休克在了自己的血泊当中。至此,雷姆老大最为关心的一批欠债者全军覆没,倘若坐镇NORTH PARK城的老大还想收回资金,就只能直接去找Dat-zia要了——如果他知道灰武士的具体位置并且手下的小弟有足够胆量的话。
雷姆老大蒙受了重大损失,可Dat-zia也没有完全满足。领队和副手身上的两台无线电只够提供两成的晶体管,只靠这些的话Dat-zia根本无法修好飞船。他决定转向南方,让那个有点军事素养的蓝星人做他进入小镇的见证人,或者告诉他哪里有足够的晶体管。当然,Dat-zia是不会跟蓝星人坐下来安静地享受下午茶的,Yatijian向来没有这个习惯。拷问,然后丢下足量铂块——这是Dat-zia的一贯作风。
1740时,或者更晚。“驼脚”正南二百码。
帅克已经可以看到外星飞船那流线型的外表了。当然,到目前为止只有他一个人把坠落在沙丘上的不明物体称为外星飞船,镇里那些成天忙于生活的成年人肯定会把这堆黑乎乎的东西称作大铁蛋,就连为数不多的儿童恐怕也只有一半人会站在帅克这边。不过,这也与他们没有夜视装备有着莫大的关系。
“啧啧啧……瞧这喷口,瞧着外壳……你可真是个大美人儿!”
双筒夜视镜下的嘴巴已经流出了不少富含蛋白质的透明液体,也就是俗称的口水。这是帅克打小就有的老毛病,只要一看到自己喜欢的玩具或者女孩儿就会发作,至今没有找到根治方法。待视觉上的欲望得到充分满足之后,帅克又阴笑着启动了夜视镜的摄像功能,打算把飞船的流线倩影摄个痛快。
如果Dat-zia决定移民蓝星并放弃飞船,那帅克尽可以随便拍,把夜视镜存储器用光了也不会有人搭理。问题是灰武士Dat-zia至今仍然没有表现出任何移民意向,并且将飞船视为必须修复贵重财产——如此一来,帅克的拍摄就不能叫拍摄了,而应该被称作偷拍或者更成人一些的盗摄。一般来说,主人发现偷拍者后都会狠狠地给他一顿教训,可能是几记老拳,也可能是一阵点50机枪扫射,至于帅克这样的高级盗摄者,享受到的待遇则要更加高级。
他在一开始就遭遇了肩炮射击,而且是两发连射,其中第一发等离子束完全融掉了帅克从军中带出的夜视镜,第二发则以毫厘之差擦过了帅克的头顶,把他的锅盖头瞬间烧了个精光。需要特意说明的是,第二发等离子束只调到了击昏档,而且瞄准的是帅克的额头,它之所以会失的并不是因为Dat-zia瞄准有误,而是帅克察觉到了三角形瞄准光斑,在最后一刻作出了闪避。
这一矫健的闪避动作给Dat-zia留下了深刻印象,但仅仅是一系列深刻印象的开始。帅克在躲过第一波攻势后既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胡乱攻击,而是就地卧倒向Dat-zia刚刚的攻击位置射出了精准的3发点射,几乎让灰武士结结实实地挨上一发点26(6.6毫米)弹。为慎重起见,Dat-zia在跃起时特意检查了光学迷彩,发现系统一直都在正常地工作。也就是说,帅克是利用等离子束的轨迹以及Dat-zia的移动声在瞬间判断出了袭击者的位置。
优秀的敌人大大激起了Dat-zia的战意。着地,翻滚,投掷回旋镖——灰武士使出了全力,一连串动作仿佛行云流水一般毫无破绽,不但躲过了短突击步枪的两波点射而且直接使帅克的脖子陷入了危险当中。当然,蓝星战士帅克也绝对不会伸长脖子任君砍,他首先以后仰躲过了回旋镖的利刃,然后以步枪连射将回旋镖打飞碟一样地打进了沙丘当中,彻底废掉了这件武器。
可Dat-zia等的就是这个。说到底,回旋镖也不过是障眼法,他真正想用到帅克身上的是双头战矛。就在帅克仰倒在地的同时,灰武士已经高高跃起到了半空,将矛柄狠狠地挥向了来不及躲避的帅克。此时短突击步枪的20发弹匣已经完全打空,而后仰姿态的帅克又无法使用背上的丛林大砍刀——看起来,治安官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Dat-zia提前发出了胜利的战吼。但这声吼叫却在中途变成了哀嚎。大片的蓝色火花绽放在了灰武士的腹部,光学迷彩在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暴露出了布满细小划痕的黑色战铠;与此同时,以光速行进的电流也瞬间闯入了Dat-zia的四肢躯干,几乎令他的两颗心脏同时发生震颤。在如此巨大的痛苦侵袭下,灰武士无法使出原定的十成力道,只能拼尽最后剩下的两成力道,将合金矛柄狠狠地敲在了帅克的人造光头上。
电流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Dat-zia以矛支地,大口大口地喘起了粗气,并颤抖着左手开始按摩抽筋的小腿。他一点也不担心帅克会趁机偷袭,因为对手也正捂着脑袋上的大青包呲牙咧嘴,一时半会儿应该找不到别的事情做。果然,足足两分钟之后帅克才攒足了力气,开始向Dat-zia叫骂了起来:
“就算四百磅的肥猪,挨上赶猪棍也是一下倒。FUCKING ASSHOLE,你长的还真他妈结实!”
这已经近乎于友善了。帅克不是傻瓜,从Dat-zia最后击向他头部的矛柄就知道对方没想要他的命,只要好好沟通就能把事情搞清楚。他的友好愿望成功地传到了Dat-zia那里,灰武士开始一根一根地开启面罩连接管道,并用还算流利的蓝星英语回应帅克道:
“汝身手甚佳,配得上武士称号。”
“武士?我喜欢这个称号。”帅克抱以之友好的大笑,并慷慨地向Dat-zia提出了建议:
“是不是想找我帮忙,ET伙计?别顾东顾西的,只管说!”
然后他便屏住了呼吸,两只眼睛瞪的活像双头牛的左眼。作为一个兴趣广泛的陆军逃兵,帅克自信看过能塞满整间图书馆的幻想作品,可就算把里面的怪物形象全加起来也无法与眼前这个脱去面罩的人形人物相比。布满褐色半点的黄绿色粗糙皮肤,隐约可见的无数细长小辫,深陷眼窝当中的黄色双眼,以及令人过目难忘的巨大外口器……帅克.普鲁什.巴里维茨愿意把哈谢克叔叔留给他的八百七十五美元九美分全部拿出来打赌,要是他在交谈之前就见到了这种脸,那他绝对会用身上的所有武器战到最后。
对地球人的这种表情,Dat-zia早就见怪不怪了。 “吾辈知晓汝之想法。然以Yatijian观点,汝等蓝星人相貌可谓奇丑,唯有博格堪与之相比。”
“噢,去他的……STAR TREK(星际旅行)你个害人精……”帅克受的打击显然不轻,好半天才意识到对面的ET刚刚说了个新名词。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终于忍不住发问了:
“ET伙计,博格是啥?”
“汝的赶猪棍倘若放在Yatijian,便会被用于趋赶博格。” Dat-zia冷冷地回答了帅克。这同时也是他能够忍受的最后一个无聊问题。在抬手阻止帅克的进一步发问后,他直截了当地提出了隐忍许久的问题:
“蓝星武士,晶体管应往何处找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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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2 21:29:34 | 显示全部楼层
“运输(晶体管的单词为transistor,帅克听错了——当然更可能是灰武士发音不准)?”
“否,晶体管。吾辈愿以铂块交换。”
Dat-zia费劲全力,总算发出了正确的读音。然后他就发现手心多了一台小小的收音机,新崭崭的没有一点磨损。
“伙计,你看着给吧。”帅克呲牙一笑,“只要铂块管够,镇里人会用晶体管把你埋了的!”
早知道就不再强盗那里浪费时间了——时隔多年之后,Dat-zia再次体会到了郁闷的感觉。

虽然帅克在理论上已经同意了带Dat-zia进镇,但他不同意马上动身,认为他们两个最好在镇外熬一个晚上,等太阳公公上班再光明正大地回去。恨不得马上飞回太空的Dat-zia当然对这个提案牢骚满腹,问题是帅克已经不是敌人而是主人了,按照Yatijian习俗Dat-zia这个当客人的不能挑三拣四。结果,实在没辙的灰武士只能把帅克领到飞船里搭地铺,勉强凑合一晚。
这个决定后来被Dat-zia视为一生中仅有的几次糟糕决策之一。帅克充分地展现出了一个幻想作品迷所应该具有的样子,在飞船里上窜下跳地活像一只灌多了可乐的沙蜥。
“立体投影仪?!够劲儿,ET飞船就该有这个!”
“看看,看看看看!哇喔,这座椅的造型实在是太SF了!”
“武器系统呢?嘿,ET伙计,把武器系统拿出来给我开开眼行不?”
“这墙……上帝啊,你打到的猎物可真不是一般的多!我能碰一下这个又长又粗的么?”
在那个晚上,帅克游览了飞船当中的每一寸空间,按了所有他能按的按钮,并且摸了所有能摸的东西与几件不能摸的东西。他还试了试Dat-zia的储备干粮,对里面的一种肉干赞不绝口,却对灰武士最喜欢的坚果羹嗤之以鼻。
总之,浣熊镇治安官帅克把灰武士Dat-zia折腾的着实不轻。Yatijian种族虽然只需两个蓝星小时的睡眠就能够保证精力充沛,可Dat-zia却被吵得整整一夜没合眼,只能在日出后注射一剂抗疲劳药硬抗。当冰凉的药剂流入臂部肌肉的时候,Dat-zia除了在心中不断埋怨帅克之外,倒也对这个蓝星武士的精力敬佩不已:就在临走前的最后一秒钟,帅克仍在满脸喜色地摆弄着舰外监视器,就好像昨晚的胡闹完全不存在一样。
“带上面罩吧,ET伙计。”帅克一边摆弄,一边还热心地向Dat-zia提建议:
“普里茨老爹肯定不会怕你的长相——那老爷子除了裸体美女外什么都不怕。但他只是镇公民的五百分之一,另外四百九十九猛一看到你的脸肯定全体蒙主召唤,连队都不用排。”
“Siva(OK)!”
Dat-zia略带不满地向帅克张开了外口器,但还是将刻有无数猎杀记号的面罩扣回了头盔。

2082年5月2日早晨7点。浣熊镇北门。
15岁零三个月的小罗德斯正在北门的哨楼上站岗。其实他本来可以安心地在自家牛场铲粪的,问题是这小子平时总喜欢把自己的年龄夸大一年,结果从1月1日起就被编入了镇治安队,每天必须抽出两个钟头时间从事军事训练或者到哨楼站岗。很不幸的是,他每次抽签几乎都会抽到站岗,这次也不例外。
“咚——咚——咚……”
老掉牙的吊钟开始了钝重的报时。小罗德斯知道,自己有活干了。他抓起了用铁皮卷成的土造扩音器,扯着刚刚变声完毕的嗓子大声向镇内喊道:
“7点了7点了!该开店的开店该回屋,农场的诸位准备进镇送东西喽~咳咳,干什么卵啊!扯淡的沙子!”
“后面那句好像不是工作内容吧?”
一个熟悉的男声瞬间把小罗德斯定在了哨楼上,效果比美杜沙的媚眼还强。见此情景,楼下的那个男人变得更愉快了:
“哈哈,我有两个选择:一,奖励你超额工作。二,朝你肚子上来两拳以惩罚你多此一举。嗯,第二个也许比较好……”
“下次,下次一定改,巴里维茨治安官!”小罗德斯的屎都快被下出来了,他不等回话便抢着说道:
“还有,还有!我再也不改分了,3分就是3分……”
“是2分!”帅克被气笑了,放弃了继续欺负人的打算。他指了指身边的Dat-zia,以无比认真地态度向小罗德斯叮嘱道:
“赶快通知议员,有大人物来了!”
“是,巴里……是,长官!”
小罗德斯战战兢兢地敬了个礼,一溜烟地跑向了才刚刚开始有动静的镇内。那个足有7英尺(213.36厘米)高的铠甲巨汉固然可怕,但巴里维茨治安官发起狠来就算撒旦也得让三分。

从以往的经验推断,离议员们在参议院集合还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在此之前,帅克已经抢先领着Dat-zia进了镇,在唯一的一条街道上大摇大摆地逛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戴着面罩的Dat-zia对镇里的女性有着很强的吸引力。他有着一身威风的全身铠甲与一副将近250磅重的结实身体,猛看上去很像是那种足以保护自己与家人的废土独行侠。对于镇上的女孩们来说,这样的一个壮汉是相当不错的候补结婚对象,因此很有几个人对Dat-zia暗送秋波;而对那些寡居或者丈夫长期在外工作的壮年怨妇来说,Dat-zia更是一个打发时间与寂寞的好道具。镇上最风骚的寡妇罗森博格甚至直接向Dat-zia打起了招呼:
“哇喔!这位强健的先生,能请你进屋坐坐吗?”
“恐怕不行,夫人。”帅克慌忙上前护住了灰武士,“我朋友身子骨单薄,怕是受不了您的……嗯,招待。”
“好小气啊,治安官。”罗森博格悻悻地退了回去,转而向帅克丢了个媚眼:
“那就您吧。一星期前您可就已经答应了~”
帅克冷汗直冒,只能装出一副傻相跟寡妇打哈哈“是吗?嘿嘿嘿……好像还真有……快跑吧ET伙计!”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拽起Dat-zia就跑,那劲头连一岁口的小马驹儿都得甘拜下风。寡妇罗森博格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两人,不由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又是一对GAY……”

5月2日0830时。镇参议院。
“真的要揭面具了啊!”
“拜托!自己数数都讲多少遍了!我说帅克,这里得四个人加起来超过两百岁,什么样的丑脸没见过你就是把一个嘴歪眼斜三度烧伤五官缺损的变异僵尸拉过来,我也照样不怕。”
“福克斯老爷子,你能为自己的话负责嘛?”
“福克斯,给你<圣经>!把手放上去发个誓让他看!”
“那行。ET伙计你开揭吧。一,二,三!”
“鬼啊!!!”
老旧房车里顿时好像开了锅,四个老头子仿佛重新焕发了青春一样,以不输百米冠军的速度冲向了房车车门。见到这四个崭新出炉的运动健将后,帅克顿时对美国在两年后的奥运会重返奖牌榜第一充满了信心,只是他暂时还不能欢呼庆祝,必须把这三个家伙给拦下来。
阻挡他们的肉体是很容易的,伸开胳膊把门堵好就是。但要是想把老头子们的心也给拦住,就得由Dat-zia出手了。不过灰武士要做的事其实非常,非常之简单,只需要取出满满一口袋的铂块,然后把银光反射到议员们的老眼中即可。波德曼最先恢复了神智。但他没有像Dat-zia所想的那样摇尾献媚,而是充满警惕地向灰武士问道:
“白金?!你想干什么?”
“交换晶体管。从镇外强盗手中只取得了需求量的两成。”
灰武士实话实说,谁知却引起了吉姆与汉克斯的逼问二重奏:
“镇外强盗?是不是小罗德斯报告的那一拨?!”
“有没有全歼?有没有人跑掉?!”
“的确是全部消灭了,我听到了枪声……”帅克想帮Dat-zia解围,谁知灰武士的心眼太过实诚,在把他拨到一边后便一五一十地向议员们回答道:
“六名强盗杀了五名。领队太过无能,故对其实行阉割。”
“也就是说,还是留下了活口。”福克斯的脸上出现了诡异的笑容。突然间,他对Dat-zia来了个总爆发:
“你个婊子养的!那个阉货要是不喊人报仇,我就自己把卵蛋割了喂双头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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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3 20:12:24 | 显示全部楼层
“……”
Dat-zia一言不发。实际上,他连看都懒得看上福克斯一眼。没错,Yatijian的习俗的确是客随主便,可他Dat-zia认定的主人是蓝星武士帅克而不是蓝星老头福克斯。在连绵不断的叫骂声中,灰武士已经取下了双头战矛,随时准备用武力帮老头子们入眠。
帅克最先看出了不对劲。他的应对之策非常简单,因为不简单的话就来不及了。只见治安官大人“嗖”地一声抽出了丛林大砍刀,毫不留情用这把武器把铁皮桌子劈成了两半。
“你干什么卵啊?!”福克斯被吓了一大跳,转而向帅克叫骂了起来:“你知道这桌子多少钱吗?!你知道毁坏公物是什么罪吗?!你知道……”
“我知道你昨晚想跟太太口X结果被罚跪一宿!”
帅克怒目圆睁地把福克斯顶了回去:
“见鬼,你到底把ET伙计当什么?被整个年级联合起来欺负,包皮过长并且口吃结巴的眼镜鼻涕虫么?!他来这儿是换晶体管的,不是当义工帮你清人渣的!”
福克斯哑口无言了。实际上,他恨不得现在就找支手枪给脑门上来一下,因为三个议员同僚看他的眼神实在是太让人难堪了。“哇喔,口X!”,“年轻人就是有精力,我那个早就松下了~,“好强的膝盖,居然能撑一宿!”……他能听到另外三个老头心中的嘲笑,就好像有一整套科克伦牌立体声音响放在耳边一样的清晰。至于怎样反驳帅克,那只能放到第二优先了。
反观帅克,此时却是得意洋洋。他完全没有浪费主动权的意思,趁老头们惊魂不定的时候加特林机枪一样地向他们布置起了任务:
“ET伙计大概还差半磅晶体管,你们赶快派个人帮他收齐。他在老家还有事呢,没多少时间在地球耗。”
实话说,他有点太过于嚣张了。汉克斯阴沉着脸举起了右手,故意像小学生一样地向他请示道:“报告!两个问题:一,治安官巴里维茨在镇中担任何种职位;二,把人手派出去搜集晶体管后,我们拿什么去对付镇外的土匪?这位ET伙计给的铂么?!”
“没有问题。完全没有问题。”帅克就像一个参加儿童拳赛的重量级拳王一样自信,“在普里茨老爹的酒窖里有瓶波兰伏特加,而在伏特加的对面有一套小小的,可爱的动力装甲——试想一下我装备动力装甲的样子吧,议员先生们!”
“噢,那是比老罗德斯发胖后好看点。”波德曼话里的酸劲活像放了一百年的低度葡萄酒,他毫不客气地奚落起了帅克:
“可能也比雷姆老大得到高斯步枪之前帅。我说帅克,光一支高斯步枪就够麻烦的了,更别说NORTH PARK城的二十多条打手。对了,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了,上星期雷姆老大刚得了一只大个变异种,就是那种一顿能吃十磅肉撕人就像撕小鸡的黄皮巨怪!”
帅克毫不在乎地逼近了波德曼。“那又怎么样?”他的声调就像冬天的盐湖一样平静,“我是镇里的治安官,自从开小差到这里后就做好了跟一切入侵者战斗的准备。如果你们害怕那就赶快走吧,镇里的人由我保护!”
“嘿嘿,嘿嘿嘿。”吉姆发出了招牌式的神经质笑容,一边开心地玩着虱子角斗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
“本土人想跑,外来人要战。是跑还是战……嘿嘿,嘿嘿嘿嘿!”
“战。”
沉默良久的Dat-zia终于开了口。他充满鄙夷地看了看四个老头议员,扭头对帅克说道:
“晶体管之事可暂缓。蓝星武士,吾辈愿与汝并肩而战。”
“ET伙计,这儿不是你的家乡,你用不着……”
“亦不是汝之家乡。” Dat-zia打断了帅克的话,厉声对他喝道:
“带路,去武器库!”
帅克没被吓住,他站起了身来,走到灰武士的身边再一次地试图打消他的念头:
“我真得劝你好好想想,那边可是有二十多号人,还有一头比阿拉斯加棕熊还壮的变异人!”
“蓝星武士。但若有机会,Yatijian便不会放过一个劫匪!但若有能力,Yatijian便不会弃战友于不顾!汝想拒绝一个Yatijian灰武士的尊重吗?”
Dat-zia是真生气了。见到自己的ET伙计变成这个样子后,帅克也没了法子,只得无奈地点点头,领着灰武士走向了浣熊镇武库。当四只脚当中的最后一只也离开了参议罐之后,被整的目瞪口呆的议员们也终于恢复了神智。
“这什么,这都什么啊!”
福克斯的精神状态最为恍惚,他摇起了吉姆的肩膀:
“那个ET要帮我们?他为啥要帮我们,他怎么去帮我们?”
“不知道。不知道。不想知道。噢,去你妈的,两只虱子都扁了。”吉姆表现的相当冷淡,逼得福克斯把求助对象换成了汉克斯。但后者正沉浸在对帅克的怒火中,答话跟他的问题根本不沾边:
“涮,涮,涮!很好,非常好,你个逃兵只管涮吧!这次涮ET,下次是不是要涮撒旦?!要是你够种,那干脆把基督也给涮了!”
汉克斯彻底糊涂了。他试图从波德曼那里找到最后的希望,谁知后者却已经哆嗦着从铁皮椅子上站了起来,还不忘在汉克斯的头上敲上一把:
“你还等个卵啊?真想把守镇子的活计咳咳咳……全交给外乡人么?!起来,带上你口X老婆的胆量,跟我一块儿去武器库!”

浣熊镇武器库号称是半径五十英里内规模第二大的武器库——上帝作证这是真话,因为如果把圆心设在浣熊镇的话,半径五十英里内的居民点就只有两个:NORTH PARK城,浣熊镇。
只要走进这个位于地下八英尺的洞穴,你就可以在短短半小时内复习一遍从20世纪40年代到21世纪80年代的美国单兵轻武器发展史。仅以步枪一项来说,就有:土造猎枪,M1伽兰德步枪,雷明顿霰弹枪,M14自动步枪,M16A1突击步枪,AK47突击步枪,FAL突击步枪,M28激光步枪,M65单兵作战模块……这里面既有小镇建立时难民带来的破烂,也有历次反匪斗争的缴获,更有黑市的市贩品与逃兵们的馈赠,并且数目与种类都有着不断增长的长期趋势.
如果把这个武器库放在南方文明世界,那毫无疑问可以成功地转型成小有名气的枪械博物馆,运气好的话可能还会登上国家地理,看库老头说不定还能和前来采访的女记者发生一段风流韵事……话题有些扯远了,暂时回到正路:虽然库中的枪械足够武装镇上全部的成年男子,但其中有三分之一都已经坏的不能用了,能保持枪型已属万幸。而在尚能使用的三分之二中,又有不少21世纪出产的单兵武器太过复杂,镇治安队根本不懂使用:好吧,开保险扣扳机他们确实都会,但调整光电瞄准具连接数据链保养供能线路设置可编程引信等等专业活计你就算杀了他们,治安员们也照样玩不转。他们能玩动的只有AK47或者M14这样的老式自动步枪,FAL也勉强凑合,而这几样加起来还不到四十支,弹药也只能保证每支三个半弹匣。
Dat-zia相当镇静地扫视了全部步枪存货。他没有做出任何评论,只是不带任何感情地向帅克问道:
“可有别类武器否?”
帅克无奈地耸了耸肩:
“冷兵器可以用农具代替,各家都有。手枪的话,还能凑几支M1911A1出来;要是机枪……最里面的弹药箱里放了挺点50,子弹好像有100发,谁知道真假——都十年没打开过了。”
“足够。”
Dat-zia学着蓝星人的样子点了点头,尽管这个动作在故乡意味着要上小号。他掂量了一下一支M14步枪的结构,对帅克提出了一个极其重要的忠告:
“蓝星武士。作战时,令汝的治安员不要随意连射。”
“设计师比你想的周到,ET伙计。”帅克的表情活像一个吞了一盎司阿司匹林的小男孩,“那些该死的天才早把步枪锁成只能单发了。”
39#
 楼主| 发表于 2008-3-4 22:56:20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么——”
Dat-zia把步枪扔到了帅克手上,郑重地对他说道:
“让治安员瞄准敌人,而非战友。”
感谢上帝,这点要求治安员们还能勉强做到,而且除了瞄准敌人射击之外,他们还会很多有用的小技能:站岗放哨走街串巷打架斗殴调戏小姑娘,或者在围墙上立正站好以壮声势。当然了,治安员们的这些本事听起来确实相当丢人,可他们毕竟不是正规的军人或者土匪,只是手里拿着武器的半老百姓而已,能挺枪上前而不是拔脚逃跑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
无论是眼光敏锐的Dat-zia还是知根知底的帅克,都没有把希望寄托在缺乏训练的治安员上。他们两个只在围墙上放了二十个胆子稍大的带枪治安员,把另外一半跟不带枪的治安员全都撒在了镇内,还给他们贯上了“战略预备队”的响亮名号。虽然这支预备队唯一的任务就是在小镇失陷时掩护镇里的近三百口子撤退。
有关军事的所有事项都被交给了两位外来专家,波德曼等议员没有插手。他们知道自己适合什么工作,因此主动接下了通知镇民的任务——可惜到最后还是把事情给搞砸了。原因自然是在议员们头上,四个老家伙害怕镇民起骚动,没敢告诉镇民上门的是雷姆老大,只是含糊地说:“前所未有的强敌正在逼近浣熊镇,所有公民务必听从治安队指挥,绝对不能随意乱跑!”。至于“前所未有的强敌”究竟是来自哪个PARK,那就交给镇民们自己猜了。这种糊弄人的办法当然不能让所有浣熊镇公民满意,刚刚回到酒吧的普里茨老爹就抄起一把草叉冲到了镇广播室,与另外五十多名抗议者一起要求议员们把话说清楚,不然他们就“把治安队的所有命令都当放屁,就算ASSHOLE们拿枪过来也照样不鸟!”
广播室的骚乱很快就传到了治安队耳中。Dat-zia一听到这个消息马上就打算过去排解纷争,却被帅克一把拽住,死活不同意他去。“听着ET伙计,”当时的帅克已经急红眼了,在Dat-zia面前除了上窜下跳就是上窜下跳:
“我不知道在你们的语言里‘排解纷争’跟‘武力镇压’是不是一个词,但在我们这里他妈的不是!把肩炮腕刀长矛什么的通通收回去,这事交我办!”
于是灰武士便暂时收回了武器,等着看帅克怎么处理。他很惊奇地发现,帅克压根没打算带着治安员跟镇民代表正面交涉,而是按照好莱坞战争电影当中的经典套路把所有治安员全部召集了起来,打算进行一次令人热血沸腾的战前动员。为了吸引镇民们的注意力,他故意把带枪的与不带枪的治安员排成了四列纵队,浩浩荡荡地从大路上一直线地开向了镇广场,一路上还扯开嗓子大唱《动力装甲永不锈》,《上帝保佑浣熊镇》,《小寡妇的卧房》等荡气回肠的雄壮歌曲,着实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与脚步,包括一些广播室门口的闹事者。待集合到了足够的人数后,帅克便一面嚼着烟草一面开始了纯以大白话构成的战前动员:
“治安员,以及治安员之外的诸位。我知道,你们都想知道敌人是谁,可我不想说。因为这里带把儿的少的像秃子的头发,要是把你们吓哭了我非被你们的妈妈打屁股不可!”
人群当中起了一阵骚动,不论治安员还是普通镇民都不明白帅克的意思。带把儿的太少?你帅克的眼睛是不是跟鼻孔换了位置,现在聚在广场上的近百号男性都快顶你鼻子下面了也看不见?
“嘿,帅克!你有话直说别打哑谜,这儿不是你喜欢看的脱口秀场!“
“不带把儿?!沙莉,佛兰卡,告诉那条子泽巴廷斯基大叔的那话儿有多大!”
“你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啊,帅克!别光说我们,你自己也把那玩意儿亮出来看看!”
陆陆续续响起了不忿的叫骂声,不光是普通市民,连几个话多的治安员也卷了进去。帅克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首先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然后把麦克风伸进嘴里大声地吼了起来:
“我们要对付的是雷姆老大的主力!!!不带把儿的可以去哭去尿去大便失禁了!”
一股恶臭冲进了帅克的鼻孔,呛得他差点咳出声来。离他最近的小罗德斯实在是经不住吓,已然是拉了一裤裆,不过他并不是唯一的一个:被吸引过来的闹事者和议员当中也有三人拉满了裤裆。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哇!雷姆老大,好强,我好怕!’啊呸,不带把儿的就是这么窝囊!”强忍着绵延不断的恶臭,帅克威风地背着手,继续在镇民面前做着战前动员:
“不愿反抗,不想打仗,结果呢?!每季都得上缴什一税,隔三差五还得派人帮他修工事,挖土方!他雷姆是浣熊镇的总统还是国王,谁给他的权利?”
“连镇西的傻包尔都知道,雷姆老大的手下很强……”
有人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当场被帅克逮了个正着,治安官直接指住了那个倒霉蛋的鼻子,劈头盖脑的就是一顿臭骂:
“别装了,我看你就是那个傻包尔!很强?很好,非常好,那就请傻包尔先生告诉我,多吃了几块牛肉的打手很强么?除了眼珠子不烂全身都烂的僵尸很强么?脑子比核桃还小只会呜呜呜乱叫的变异人很强么?!!!”
帅克烦躁地挠了挠头,一口吐出了刚嚼一半的烟渣。“吃肉多的那几个打手,你们只要以二对一就能把他揍得连老妈都认不出来,更别说你们的实际人数比是十比一。至于那些跟盖革计数器性气不合的家伙——谁知道我开小差前是干什么的?”
话题转的实在是很突然,大部分听众都没有回过神来。帅克没有傻等,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
“机动步兵。就是那种身穿动力装甲,一个人可以揍扁一打变异佬的铁壳人!好了,铁壳人现在给你们看样东西!”
他迅捷地向Dat-zia使了个眼色,抽出短突击步枪瞄准灰武士的头部打了个迅猛的点射。没有命中目标,应该说完全不会命中目标,事先已有心理准备的Dat-zia轻松地躲过了点26子弹,就好像在躲避小学生投来的石头蛋一样。
“就算有普通人对付不了的,我们也不需要担心。”帅克潇洒地将短突击步枪转了个圈,稳稳当当地插回了腰间的皮套。随后,他无比嚣张地向人群发问道:
“还有别的问题吗?”
没有了。完全没有了。镇民们都已被帅克镇住,虽然还没有大喊“帅克万岁”,但或多或少地都有了一点战胜敌人的信心。而这些,正是现在的浣熊镇最为缺少的。
“精彩。蓝星武士,汝很有一手。”
Dat-zia双手在胸前交叉,表示了对帅克的赞叹,而后者也坦然地接受了他的好意:
“谢了。跟这伙人住久了自然能摸清他们的脾气,稍稍动下脑子就知道该说什么,跟杰瑞耍汤姆是一个原理。”
“那么——”Dat-zia很罕见地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失礼一下。他尽可能轻松地试探起了帅克:
“蓝星武士为何会留在此地?”
帅克.普鲁什.巴里维茨的双眼猛地眯成了一条线,灰蓝色的瞳孔当中射出了阴冷的寒光。正当Dat-zia决定道歉的时候,他才叹了口气,以完全不同往日的沧桑语调对外星战友说道:
“是朱蒂的嘱托。她蒙主召唤的时候,我发誓一定会保护好她的家乡。”
“……”
灰武士沉默了。他知道自己干了一件足以列入蓝星吉尼斯世界记录的蠢事,把战友已经愈合的伤口再度扯了开来。为了弥补这一过失,他决定用冲刺速度马上回到飞船处,在那里设置好留给土匪的彩蛋后,再仔细地侦察一下从NORTH PARK城赶来的土匪大队。可能的话,还要尽可能多地减少对方战斗员的数目。
40#
 楼主| 发表于 2008-3-6 23:19:31 | 显示全部楼层
雷姆老大——也就是雷姆斯.冯.海因里希与他的亲卫队在5月3日傍晚抵达了“驼脚”沙丘,嘴里还叼着一支粗大的阿根廷雪茄。其实按照智囊瘸腿汤姆本来的意思,这次根本用不着出动亲卫队的全部人马,甚至根本不该出这趟活。“浣熊镇周边有浑身高科技装备的肥羊”,CZ75的这个说法很可能是在撒谎,目的是为了从雷姆老大手里捡条命。“那家伙半夜偷袭害了全部弟兄,为了显摆在我裤裆里剜了一刀。”啊呸,谁知道他的那话儿究竟是怎么没的?也许就是被那帮“被全部害了”的“弟兄”干的,他们不服CZ75的这件事早就不是秘密了。
总之,瘸腿汤姆根本不信CZ75的故事,他认为CZ帮的那五个家伙根本没死,而是在阉割CZ75后散了伙。至于原因那更是再清楚不过了,只要是个正常人,在欠雷姆老大十屁股债后都会产生潜逃的念头的。因此,在CZ75用暗藏着的第二个通讯器联系上雷姆老大的时候,汤姆就建议派个精干手下把他做掉,然后把人手派去搜索其他债务人。可惜,在NORTH PARK城枯坐太久的雷姆老大没有同意。他是这样回绝瘸腿智囊的:
“我这个海因里希的姓是图好玩自己改的,汤姆。呆板刻薄,MAKE LOVE还得对秒表的德国人我才不做——知道什么意思了么?”
汤姆马上就知道了老大的意思,不然他的第二条腿或第三条腿也有可能瘸掉:雷姆已然不是20岁时那个靠着一股子热血到处射喷子的小马仔了,更不是30岁时那个需要时时刻刻盯上御下的中层帮派干部。人家现在已然是功成名就的一城之主,整天操心的除了继承人就只有享受生活。所以呢,在吃够喝够嫖够赌够后,老大迫切需要一些刺激的新玩意儿,而CZ75报上来的那只肥羊正好应了他的心。
想清楚后的汤姆没有再动劝说老大的念头,而是以惊人的效率把亲卫队队员从赌场与妓院里拉了回来,以最快的速度集合完毕后便马上簇拥着雷姆冲向了CZ75所在的沙丘。他还主动带上了帮派里所有的车辆与重武器,共计悍马吉普一部,雪佛兰皮卡四辆,点50机枪两挺,M79型榴弹发射器一部,M2型高斯步枪一支。在这些可爱的大焰火面前,雷姆老大很高兴,奖赏很丰厚,包括变异种巧克力球与僵尸唐纳德兄弟在内的二十六名亲卫队员都得到了“尽情干,尽力拿!”的命令,瘸腿汤姆也当场得到了一盎司黄金。由此而生的兴奋劲,一直持续到了大队人马抵达杀戮场。
五具尸体以扭曲的姿势横趟在路上,其中三个没了头,两个穿了胸;唯一幸存下来的CZ75正一面啃食着蜥蜴肉干,一面小心地往伤口上撒着蝎毒粉,用于跟雷姆老大联系的通讯器则被随意地扔在了手边——这就是杀戮场的全貌,它令瘸腿汤姆的自尊心深受打击,同时也令亲卫队员们感到了一阵恶心反胃。但是,和雷姆老大的怒火相比,这些人的情绪实在是不值得考虑。
“别跟我扯没用的客套话,就给我他妈的坐那里说!”悍马上的雷姆首先断了CZ75用废话蒙混过关的念头,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问得CZ75张口结舌:
“遇袭时你们在干吗?!为什么没有认真反抗?!为什么消耗这么多弹药却没打掉那家伙的半根毛?!在镇里等我们的到底是肥羊还是魔鬼,你个没蛋的赶快回话!!!”
“当时我们正停下来商量对策……结果那家伙突然出现,二话不说就开始杀人。”CZ75胯下的疼痛很快就被对老大的恐惧完全吓走了,这使得他越说越流利:
“它的肉搏技术很强,我的手下没一个能在徒手格斗里赢它。对了,它还会隐身,还有光束兵器,我们的那点破装备根本没法跟它比……”
CZ75偷偷瞅了雷姆老大一眼,发现这位近50岁的双下巴秃头胖子已然是怒火中烧,额头的青筋一蹦一跳。为了避免被当场掐死,他连忙转了口风:
“所以我有个建议,捕获那家伙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当然,最好是不与它正面冲突,先派几个亲卫队的兄弟去侦察一下……不侦察也行,谨慎是肯定有好处的……”
“很好,非常好。”瘸腿汤姆在看了老大的脸色后,尖着嗓子接了腔:
“手枪啊手枪,这么说你把老大请来是为了推销刚才那堆啥也不是的屁话?好胆量!我也有个建议,既然你连老大都敢涮,那在巧克力球面前再展现一下这种胆量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CZ75当场就被吓软了。“我没有涮老大的意思,我没那个胆!!!”
“你有这个胆。“汤姆厌恶地看了它一眼,转身向大个子变异种喊道:“巧克力球——”
“巧克力球有个别的工作。”雷姆老大突然阻止了自己的智囊。他阴沉着脸对CZ75说道:
“唐纳德兄弟跟巧克力球我交给你,把你昨晚上看到的东西全教给他们。要是敢藏私,我会让他们三个用手指直接挖你的脑子。明白了没有?!”
“多谢老大,多谢老大!”
CZ75感激的涕泪交流,如果下身能动的话他肯定会向东方人学习,对老大磕上几个响头的。完全无视瘸腿汤姆惊讶的目光,雷姆向听话而又聪明的唐纳德僵尸兄弟低声交代了注意事项,算是结束了CZ75的有关事项。察觉不对劲的智囊,慌忙向老大发问道:
“雷姆老大,难道您真的想要那只肥羊?”
“那你要我怎么办?空手回去?NORTH PARK城什么时候丢过这人?!”
“可是老大,那家伙眨眼之间就做了5个好手!就算我们能抓住他肯定也要死上不少人!”
“好手?!什么卵好手?!除了抢老头行商就是操农民家的小姑娘,双头牛都比他们看着顺眼!BULL  SHIT,别脏了好手这词!”
汤姆有些狼狈。“是,是……但是雷姆老大,浣熊镇治安队很可能跟肥羊搞到了一起,我们只有二十六人……”
“只有?什么只有?!”雷姆猛地向智囊脸上吐了一大口烟,抓住他的头发猛摇了起来:
“肥羊有巧克力球和唐纳德兄弟对付,治安队那些尿裤子的小孩,一个亲卫队能揍扁八个!至于那个逃兵——”
老大厌恶地丢掉了手中的一撮灰发,凑近汤姆的耳边悄声说道:
“他从哪里出来的,就由哪里的人去收拾他!”
“合合,合合合……”
瘸腿汤姆已然被吓成了结巴,连流血的头皮都被他给自动地忽略掉了。望着被自己玩坏的玩具,雷姆老大突然失去了兴致。
“合众国陆军。BULL SHIT,下次甭在我面前用这词!美军,丘八,南边吃粮的……噢,这该死的,扯淡的,词汇量稀少的英语!单词!还有别的单词来形容这帮从南边过来的家伙吗?!”
他烦躁地摇了摇头,把智囊扔到了一边。本想出来散心的雷姆,却反倒平白无故地添了一肚子堵,这让他的怒火越发烧的旺了。他决定,捕获那只肥羊后一定要大大地藏私,攻下浣熊镇后也要在分给助战美军的那批物资上做点手脚。当然,为了不至于影响今后的合作关系,在作战时亲卫队是得往前站一些,可能会比原先的预定多死几个普通人——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除了唐纳德兄弟和巧克力球,其他的亲卫队成员不过是高价买来的忠狗而已。
而忠狗,是要多少有多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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