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子宫

hearien

有生以来第一次写同人。有什么不妥大家见谅吧。

这是一篇灰暗邪恶的反乌托邦小说。读者请自行明确年满十八周岁。作者对其中的负面描写及由此引发的联想不负任何责任。

请管理员保留最终删改权。

章节一／朝拜

通往神殿的路并不宽，四个人并肩前行已经有些困难了。但是推攘踩踏的情形从来没有出现过，因为前往朝拜的人们总是心绪平和。队伍行进的速度很慢很慢。走在两旁的亲人总是本能地与墙壁保持一定距离，以便每个人都能听清挂壁式广播里的声音。

“……孩子们，当我们回到地面的时候，一定要亲吻《诗篇》里的每一个字，感受盖娅的宠信与荣光，因为无论面对怎样的灾变和苦难，地母与先知始终不离不弃、紧随左右……”首圣那温柔而充满感情的语丝，伴着众人的步履，像催眠曲似的缓缓流淌着。网状的黑铁地板历经百年的洗刷依旧整洁如新。

艾艾紧紧地牵着妈妈的手。她神色沮丧，被许多张愉快的脸包裹其间。近几天，她的嗓子似乎稍微发炎了，总是觉得痒。幸好妈妈就是医生，打了几针，一度有所缓解。可今天早上却发起烧来。妈妈说不要勉强去神殿了。不过艾艾坚持要来——她知道今天是审判“坏人”的日子。如果不看个究竟，在学校便没法参加大家的闲聊了。

神殿举架很高，也很大，据说可以同时容纳两千人，但是谁也证实不了。毕竟整个地城只有一千七百三十六位亲人，每月一次的朝圣并不具有强制性，参加的人数只在七百人左右。神殿里没有照明系统，唯一的光源来自于打在圣谕台上的光柱与同墙壁等高的电屏。好在电屏是一直亮着的。此刻，电屏正在运行屏保——先知以慈爱的笑容环视着在座的每一个人，一串变幻着颜色的文字不时闪现其间：妈妈在你身边。

画面里的先知看起来不很老。艾艾的妈妈在回忆童年时曾无意中谈到许多年前的先知已经比电屏里更老了。但那时候先知还会亲自主持朝拜。不过这十几年里，先知已经彻底地从人们的视线里消失了，每月一次的朝拜仪式也改由首圣（首席圣女）代为主持。艾艾听大人们私下议论说，先知可能早已故去了。艾艾对这种说法非常气恼，虽然她明白凡人终有一死，但先知已经活了一百多岁，她是亲人们永远的妈妈。

坐在黑暗中的艾艾出神地望着电屏里的先知，鼻子不禁有些酸楚。多少个夜晚，当妈妈出外急诊把她独自扔在家中的时候，她便不倦地与先知祈祷谈心，幻想有朝一日能站在先知的面前，诉说自己所有的烦恼。而先知的笑容，一定与电屏中同样柔和……

这时，朝拜仪式开始了。电屏中先知的笑脸忽然被地母盖娅的神像所取代——女神神情凝重，三对眼睛俯视大地、三对手臂各执一种法器、三对饱满的乳房养育了世上的所有生灵。

首圣从黑暗中走向圣谕台前，温柔地环视着出席朝拜的所有亲人。台下一片安然。当她与艾艾四目相交的时候，艾艾一阵轻咳，嗓子又在发痒了。

“艾艾不舒服吗？”首圣关切地问到。她认识地城的每一位亲人，总是将自己甜美的声音恰到好处地送到需要它的耳旁。

“有点痒，谢谢首圣阿姨。”艾艾赶紧回答说。她也爱首圣，可在心底里，总觉得看着自己长大的首圣远没有先知那么可亲。

妈妈含笑扶了扶艾艾的头，向首圣颔首致意。首圣也简单地回礼，又掠过其他亲人，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要求大家起立，齐唱圣歌，并带领大家祈祷。

简短地祈祷之后，首圣公布了地面攻势的进度、弹药储备、财务分配等情况，以及当月出生与故去的亲人名字。而后，首圣戏剧性地沉默了片刻，低沉地说：“孩子们，不幸再一次地降临到我们的周围。C区仓储组的瓦莱姐妹日前被确证为异端，并对一百八十四罐水果罐头的损毁行为供认不讳。”随着话音，两名警备组的“亚马逊”便将蓬头垢面的瓦莱搀扶到了圣谕台前。

艾艾正住在C区，可她对这个叫瓦莱的女人倒没什么特别的印象，更没法把她（或者任何其他亲人）与异端联系在一起。先知说，上古的时代，盖娅取彩石补天，而她的黑暗分身赛拉却变身为巨大的石柱，一次又一次地将天空捅破。后来盖娅太疲倦了，不知不觉间睡着了。赛拉又变身为巨蛇，企图爬入盖娅的体内蚕食她的内脏，幸而盖娅及时醒来，阻止了赛拉的诡计，并把赛拉的肉体消化净尽。可是赛拉还不甘心，偶尔会支配着盖娅的灵气，以制造一些妄图杀灭生灵的坏蛋——这些人，便被称为异端。

艾艾目不转睛地紧盯着瓦莱。后者目光呆板清虚，一丝不挂。首圣侧过身来，怜悯地看着瓦莱，轻轻呼唤她的名字。可是瓦莱似乎已经失去了神志，只知道不时地嘀咕着“赛拉降临啦……降临啦赛拉……”台下的亲人们心存不忍者有之，轻蔑窃笑者亦有之。

首圣身着蓝色紧身法衣。那是由当年为了逃避战火而躲进地下的先祖们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每件的背后都绘有一个相同的黄色符号——地母的印记。首圣背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只能大概分辨出是由两半首尾相交的蝌蚪形象组成的图案，有点类似于艾艾在书上读到过的古代旧大陆宗教符号“太极”，没有那么圆罢了。

艾艾听好朋友娜娜说，蓝色紧身衣背后的符号是数字“69”，代表的意思是“大人的事情”。娜娜的姐姐是“亚马逊”，她的战斗服和首圣的法衣一模一样。娜娜原本答应艾艾把战斗服偷出来给她看。可是她的姐姐在一次地面战斗中牺牲了。这个承诺就此化为泡影。

首圣背朝着听众质问瓦莱的罪行。艾艾则盯着首圣背上的符号胡思乱想开去。忽然，首圣转回头来，庄严地宣布：“鉴于罪人瓦莱已经被邪神迷乱了心性，而且拒不忏悔自己所犯下的恶行。在此，我代表先知及所有亲人，将瓦莱打入黑牢，处以终生监禁。”

台下顿时掀起一阵嘀咕声。艾艾听说许多人对黑牢制度不满，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呼吁先知恢复死刑。但是首圣同样从人道主义的角度出发，拒绝对任何地城人民执行死刑。究竟什么叫“人道主义”，艾艾自己也说不清楚。

瓦莱听到宣判之后，神情忽然变得亢奋起来。她大声诅咒亲人们的愚蠢，企图冲下台去。台下嘘声四起。首圣匆匆打了一个手势，两名“亚马逊”立刻将瓦莱拖到了幕后。

神殿上下又用了好一阵方恢复平静。首圣呼出一口长气，语调轻松地说道：“孩子们，因为我们大家一年来的不懈努力与不畏牺牲，重返地面计划终于获得了突破性的进展。昨天，地母最骄傲的战士，F连的突击亚马逊们，终于成功地控制了距离地城一百三十公里外的新华盛顿府，并安置了谐波传感器。现在，请容许我与大家共同分享这一伟大的战果……”

艾艾兴奋得快要叫出来了。她真高兴今天能坚持到神殿来。她不禁稍微掀起身子，不敢眨眼地紧盯着电屏，想要比所有人都更仔细地看清地面上的实时图像。

地面上的日光飘忽而浓重。新华盛顿府与地城相比，简直是一片无人打理的巨型垃圾场。土地皴裂、寸草不生，建筑的残骸仿佛疲惫了似的纷纷塌下腰来。这个一成不变的画面持续了大约半分钟，突然一阵抖动。两处惨绿色的斑点覆盖着画面一角，在庞大的电屏上很难分辨其本来面目。随后，“斑点”渐渐移开，似乎是“人”的手指……

电屏上随后呈现的内容，令艾艾本能地站起身来：一个衣衫褴褛的猿类生物，蹒跚着徘徊于传感器跟前，妄图将传感器连根拔起。传感器释放的谐振波一次又一次地将它击倒在地，它却一次又一次地挣扎起身，任由它面部绿色溃烂的皮肤化为干燥土地上的几抹焦黄的脓疤。

“男……男人！”艾艾嘶哑的嗓子，本能地吐出了这样一个狂热的字节。坐在她身旁的成年亲人们立刻笑成一团。仿佛是观看一出扣蛋糕的闹剧一般，笑声中还搀杂着干呕的声音……

朝拜结束了。首圣把艾艾唤到身边。艾艾满脸羞红，嗓子的刺痛感似乎也随之加重了。首圣轻抚着艾艾的额头，关切地询问她的病情，艾艾胡乱作答，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

“首圣阿姨，我……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亚马逊，穿和你一样的衣服呢？”不知是哪来的勇气，艾艾忽然直视着首圣的眼睛，坚定而又有些气馁的问到。

“很快，我的孩子，很快了。”

艾艾的Pip-Girl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喜悦，自动弹出了地城的统一屏保：微笑着的先知与“妈妈在你身边”。

@地城点滴

概述－“地城”，即69号避难所，地处美国阿拉巴马州中部。始建于2060年，2068年冬季竣工，并于2069年春季交付使用。2072年，避难所工作及生活区人员已全部就位，闸门亦旋即关闭。其预计开放时间为2100年。

69号避难所（及与之相邻的，位于南部“圣经带”的其余十二座避难所）隶属于美国政府的最高机密项目“失乐园计划”。根据2500年解密的文件来看，“失乐园计划”的出发点，“旨在揭示性别对于人类宗教及社会权力结构的影响”，其研究目的“在于应对核战后可能发生的性别失调、比例不均等情况，并为世界新秩序的确立指明方向。”69号避难所设计容纳一千名公民，但其中只有一名男性。避难所封闭19个月以后，这名男性公民下落不明，众多试验及管理人员亦相继与政府失去联系；31个月后，避难所客户端于ZAX网络中消失；47个月后，避难所宣告独立，美国政府旋即将搭载FEV病毒的试验级武器投入镇压，由200人组成的突击小组有去无回；49个月后，失乐园计划组宣告放弃69号避难所。当时距离全面战争（2077年10月）尚有一年时间。

战后五十年，69号避难所及其方圆二百公里以内的地区，最终在“先知”的统治下建立新弗吉尼亚王国，并以武力推行着宗教独裁及奴隶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