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灵英雄传（21）

司马神威

同类相争

    亡灵大军的节节胜利并没有带给它们的女神--摩提斯太多的欢喜，那是因为她心中最大的目的并没有被实现，她依旧还需要忍受时间与回忆给她带来的从精神到肉体上的折磨，一种无法终止、停顿的折磨。这连神也无法抵抗的折磨，名叫做思念。但也正因为这种无比强烈的精神意志，使得摩提斯拥有了无人能及的力量。
    在人类称之为社会的国度里，身为一个统治者应当拥有的能力定义是相当广泛的，仁慈、正义、强权、手段、财富等等，只要能成功地笼络到人心的任何一种方式都可以让某些人成为一国之君；然而在魔族的统治方法则只有一个道理：胜者为王。从某个方面看来，崇尚力量的魔族要比善变的人类更容易相处。可是，这一切的方式在亡灵的国度之中，是完全没有意义的，虽然亡灵们也推崇强大的力量，不过，与魔族那种纯粹的肉体力量至上所不同的是，对亡灵们来说，精神、灵魂、意志这种超脱于实质存在的力量才是它们最为重要的。因此，亡灵们无视世间的一切物质，它们只服从那些拥有着强烈意志的同类，而且，是无条件的、绝对的服从。因此，摩提斯统治着这个无比强盛的国度，而从来不担心她的部下会有任何的反对声音。
    然而，世间上的事情总是会有例外的。
    正当摩提斯命令着她忠实的部下遍寻着大陆上的每一个角落时，一个穿着魔法盔甲的不死生物趁着摩提斯的力量减弱之际，挣脱了女神的精神控制，背叛了不死国度的绝对条例，逃到了某个不知名的地方躲藏了起来。对于这种胆敢挑战神之意志的背叛者，摩提斯当然不会放过它，不过，女神深知这个背叛者的底细，同样也知道要对付这名背叛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虽然同样是不死的生物，但是这名背叛者与其他亡灵所不同的是，它并不是一个单纯的个体，而且它力量的源泉并不是来自其本身。
    这一切都来自于一套盔甲，一套与众不同的盔甲，这盔甲拥有强大的能力，它甚至拥有自我的意识，这盔甲每天都渴求着活人的血液，而作为回报，它也给予穿着者强大的力量与永恒的生命。从制成的那一天开始，穿着起这套盔甲的无数生物都慢慢地被盔甲上所拥有的力量所吸引，穿着者的灵魂无一例外的渐渐地被盔甲本身的意识所操纵，甚至吞并、融洽，而更为可恶的是，在吞并了穿着者灵魂之后的盔甲，便开始不受其他人的控制，于是背叛的行为就会出现。
    要收拾这套拥有自我意识的盔甲是绝对是一件麻烦的事情，不但因为它本身是亡灵一族的生物，完全熟悉亡灵族所有的能力，而且它还拥有控制其他不死生物的能力。还有，光是消灭穿着着这盔甲的肉体还不能完全击败它，要彻头彻尾的收服这套盔甲，还必须从意志的较量上压倒它才可以。
    总和以上所有的情况来看，这一次的任务需要一名特别的将领来实行，他不但要有超越常人的智慧，还要拥有无比强烈的精神意志，而这样的人才在亡灵国度里仅乎寥寥可数。不过，摩提斯早已经有所打算了，尽管还有一丝的怀疑，但是女神清楚地知道那个人，是一个会创造奇迹的家伙，没错，他的出现，是命运之神所安排好了的；他的到来，就是为了实现她永远的心愿而来的。
    “格雷～～～”女神冰冷而沙哑的声音再次响遍了整个无光的宫殿，
    “主人，我等候着您的吩咐。”从阴影之中走出来的吸血鬼用着一种优雅的步伐来到王座之前，单膝跪倒在女神的面前，尊敬地等待着他主人所说的每一个字句。
    “寻找精灵领地的进度如何了？”女神望着面前这个如同迷一般的男人，冰冷的声音依旧平静如水，似乎只是平常的问话一般。
    “还在进行中，相信鬼魂们很快就能找到通往最后的精灵领土的通道了。”同样的，格雷也平淡地回答着摩提斯主人的每一个询问。
    “唔……”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后，整个宫殿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宁静。
    时间在无声中静静地流逝着，在黑暗的笼罩之中，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仿佛连呼吸的声音也不曾存在过……这个似乎是唯一可以确定的事情。在这个被种族划分而成的世界里，纵使是生活在地狱里的魔族，也需要呼吸那炽热的硫磺气体做为他们活力的支柱，更别论人类与其他拥有生命的物体了，然而在亡灵的世界里，却是没有任何一样物体是需要呼吸的帮助，有时候，亡灵们甚至可以用呼出来的气息当做是武器，剧毒的武器。
    “格雷～～～”突然间，摩提斯的声音再次撕裂了寂静的空间，但是，她原本那可以让死人觉醒的声音罕有地变得柔和起来：“格雷啊，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拥有比命运更为强大的力量吗？”
    “命运？”格雷从来没有想过连神也会谈及‘命运’这样的话题，不过，在他的心底似乎早已经有所答案：“在我的眼中，所谓的命运是由自己亲手来创造的。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拥有比命运更为强大的力量的话，那么，就是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命运的人。”
    “呵呵呵……”听到这一段话后，摩提斯突然笑了起来，道：“说得好，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啊。”
    “多谢主人的夸奖。”
    “寻找精灵领地的事务你先交给法拉冈，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任务需要你来完成。”女神正色道。
    “我等待着主人您的命令。”
    摩提斯挥了挥手，在格雷面前立即出现了一幅地图，那是一片被大海所包围着的广阔领域，而在地图的最中央有一处类似骨灰塔形状的建筑闪烁着青绿色的光芒。“在那里，有一名自称骷髅公爵的背叛者，我需要你去消灭他。”摩提斯冷冰冰地说道。
    “背叛者？那么主人要活的还是死的？”虽然跟随在摩提斯身边的时间还不算长，但是格雷已经很清楚面前这位以死亡而著名的女神的脾性，对于那些胆敢背叛神的人，必会受到神最严厉的处罚。
    “格雷，虽然现在的你已经很强大，但是……你不要因此而轻视其他的力量。”女神极少有的用着提醒的口吻说道：“那个骷髅公爵可不是一般的角色，它不但熟悉亡灵一族的所有能力，而且它同样是以鲜血做为力量源泉……”
    “唔？！！”格雷似乎吃了一惊，世界上竟然存在着和自己一样的亡灵。
    摩提斯仿佛察觉到了吸血鬼内心的变化，然而她并没有说破其中的奥秘，只是轻轻挥了挥手，说道：“去吧，这是一场可能让你脱胎换骨的战役，相信你自己的力量，寻找你自己所创造出来的命运吧。”
    “！！！”突然间，从来没有跳动过的心，猛然而激烈地跳了一下。
    离开了亡灵宫殿的吸血鬼陷入了沉思之中，自从复活以来就一直存在于心底的疑惑在毫无征兆之下瞬间占据了他灵魂的全部。虽然他一直不太敢肯定，可是从死亡女神所安排给自己的每一个任务看来，这完全是一场试炼。更确切地说，在这一场以无数生命与灵魂为赌注的游戏里，自己就是女神手中一颗棋子，而且是一颗相当重要的棋子，甚至可能是女神这次重返那文达拉大陆所进行的一切目的的所在。随着时间的推进，自己则越来越像被命运之神所操纵的人偶般，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不可预知的历史舞台中。
    然而，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格雷大人……”普西恩的声音突然打断了格雷的思考：“我们已经发现了髅骷公爵的庄园，它就在这里以西的一个岛上。我们必须要小心，摩提斯已经警告过我，髅骷公爵的力量十分强大，对付它一定要小心。”
    “唔……”格雷轻声地回应道，虽然天空下尽是那不散的迷雾，完完全全地遮挡了视线，但是他依然感受到远方传来的淡淡的海洋气息。正如格雷所猜测的一样，自从他复活的那一天起，女神就已经为他的未来定下了去向，无论是去挑战神兽、还是得到水神之靴等等的这一切，都是在摩提斯的安排之下有条不紊地执行着。这样被设制的未来让格雷感到万分的厌恶，但是，他却无法逃避，这不仅仅是因为摩提斯那女神一样的身份与力量，更因为在他的心底有着一种无法表达的情感，驱使着他，让他侍奉在摩提斯的身边……
    突然，大厅里的通信水晶一阵闪动，一名身着诅咒盔甲的家伙出现在映像之中，那位不识趣的骷髅公爵竟然在最心烦的时候来打扰格雷的思绪：“小家伙，你们入侵了我的领地，我们不久就会把你们送上西天的……”
    没有人会知道惹怒了吸血鬼的人会有怎样的下场，因为在盛怒的吸血鬼面前绝对不会有任何生命可以逃脱，如今的格雷恰恰证明了这一点。
    还没等骷髅公爵把话说完，灰影一闪，一把长剑已经将映像中的骷髅公爵劈成了两半，也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寒光流动，格雷手中的剑如闪电般地挥舞着，将硕大的一块通信水晶瞬间劈成了粉末。那怕是站在一旁的普西恩也不敢干涉此时的格雷，因为它深信面对这样的吸血鬼，恐怕只有女神降临才可以驯服他。
    虽然发泄了一通，但是心底的怨气依乎有增无减，他需要用更多的鲜血、更多的灵魂来平息心境，只有看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刻，只有看到痛苦的灵魂被吞噬，才能让他得到暂时的解脱。没有留下一句话，带领着所选定的军队直奔城外，杀戳就此展开，将那些徘徊在荒野里的生物，将它们体内的鲜血尽数吸入那无底的血管里面，将那些无知的灵魂囚禁在意念的漩涡之中，让从灵魂深处升起来的、激烈回荡的惨叫声成为最悦耳的交响曲。
    他的世界，终于宁静下来了。